扬起的尘沙迷蒙了她的眼,田妍一抹眼才知道,她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的黑马王子真的出现了!就跟她想像中的一样,以宛若救美英雄一般的姿态出场。
看着那抹宛若黑暗使者般的身影朝她疾驰而来,她惊喜颤抖得几乎站不住脚。
“入夜的沙漠并不适合旅游!”
随着黑影渐近,男人一口标准的英文,骤然划破沉睡的寂旷沙漠。
男人的着低沉、醇厚的嗓音,融合着夜风沉沉低啸,一如这奇异的沙漠令人迷惑。
“我…我迷路了!”田妍咽了口气,勇敢抬头想看清他的容貌,却只寻到一双目光灼灼的深邃黑瞳。
“你一个人到沙漠来旅游?”裘寰飞炯炯的目光紧紧盯视住她,惊异于她的大胆。
“不!我是跟着旅行团来的,只是不小心脱队了……”田妍支支吾吾的解释。
“你们今晚的目的地是哪里?”
“布达绿洲!”
裘寰飞回头望了眼南方,犹豫半晌,终于朝她挥了下手。“跟我来!”
他熟练的策马掉头,朝南方行去,却好半天没有听见后头的人儿跟上来。
他一转头,就瞥及无助僵立在骆驼边的娇小身影。
“怎么了?”
男人的目光炯炯,让田妍羞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只能尴尬的扯着骆驼的毛干笑。
“我……我爬不上去……”
“你受伤了?”裘寰飞疑惑的审视起娇小纤弱的她。
“不……没有!”
她只是肚子饿得手脚发软——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田妍难为情的急忙摇头。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俐落的跳下马,来到她身边。
直到他一靠近,田妍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高大,挺拔凛人的气势有多慑人。
“扶住我的肩。
男人的声音像是种无形的魔咒,让她愣愣的也忘了问原因,就乖乖照做了。
他温热的气息拂上她光洁的前额,一双彷佛会炙人似的大掌,也轻轻扶上她腰间。
田妍实在该乘机看清他的脸孔,只是她的心实在跳得在厉害,脑子里也会搅成了一团烂泥,根本无法思考。
裘寰飞轻轻一举,就将她顶上了骆驼背,夜风卷来一阵在鼻端徘徊不去的男性独有气息,熏得她浑身飘飘然,彷佛她现在不是在骆驼背上,而是在云端。
“骆驼是种依情绪行事的动物,如果你不想跌下来,跨骑比较好!”
男人的声音惊查了兀自陶醉出神的她。
赶紧将一脚跨过另一侧,田妍难得安静的闭起小嘴,空寂的沙漠里只听到自己不稳的呼吸声,以及无处的风拂过沙丘的低啸。
裘寰飞放慢了速度,两人并肩走着,天上繁星璀璨,银色的月光映照了一地莹白光芒,气氛好得简直像是广告画面——
“咕噜——”
就在这个,肚子竟然毫无预兆传来响亮的鼓躁,霎时,田妍的小脸红得宛若一颗熟透的番茄。
田妍打赌,就在身旁不远的他,铁定听得一清二楚!
一整天没有进食,唯一的巧克力也进了骆驼腹,别说刚刚她没力气爬上骆驼,怕是此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今天没有进食?”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里,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田妍着实庆幸现在天色够黑,他看不见自己脸上尴尬的红晕——
“吃过早餐!”田妍扭着手指头,难为情的说道。
但那几片吐司跟火腿,恐怕才刚步出城门,就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这里有点干粮,你就勉强将就吃吧!”
不,她的黑马王子给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将就!?
“不,我什么都吃,很好养的!”田妍接过干粮,珍惜的紧抱在怀里。
一抬头,月光下男人那双灼然黑眸,像是闪烁着笑意。
“你住在这里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在沙漠里?”田妍含羞带怯的问道。
“算是吧!”
算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田妍奋力的刨着小脑袋暗忖。
“往前一直走,在午夜之前应该就能看到绿洲,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为止,不能再往前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惊碎了她的遐想。
“为什么?”她愕然望着他。
虽然因为脸上蒙着布巾,看不清男人的面貌,凭着月光,仍可看出他阳刚深刻的轮廓,从那双宛若鹰般炯然锐利的眸判断,他绝对有张英俊出色的脸孔。
“私人理由,你不需要知道!”裘寰飞没有多加解释,策马就要往回走。
果然是个如同黑夜一般神秘的男人!
田妍赞叹的喘了口气,看着他半隐半在黑暗中的身影是那样的挺拔,黑色的长袍认袂飘飘——
突然间,她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最起码——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否则,让她回台湾以后怎么跟别人说去?
“凯达尔!”
裘寰飞对眼前看来无害的东方女孩,报上他在阿拉伯所使用的名字。
早在几年前,他回到台湾时,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名字,而改用母亲的旧姓,在台湾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回到久违的土地,这里除了血绷的羁绊,他已想不起有任何事值得回忆。
反正他们之后也不可能再见面,告诉她哪个名字,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凯达尔?田妍反覆念着这个特殊的名字,嘴角浮起一抹恍偬的笑。
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的身影渐被黑暗吞没,消失在远方。
虽然为顿失倚靠,但她田妍可是天生有贵人相助的命,或许明天一早,马上就会有人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满怀着希望,田妍骑着骆驼、抱紧手里的干粮,继续朝着黑暗的前方走。
第二章
“这只可恶的臭骆驼、死骆驼——你这个叛徒!最好别让我找到,否则我一定要你的肉、啃你的骨,剥下你的毛皮做大衣——”
田妍顶着狂烈的暴风,困难的在沙漠里行走,气急败坏的咒骂。
这个忘恩负义、毫无道义可言的骆驼,竟然抛弃她这个主人,趁她睡着之际偷偷跑了,临走之时甚至还把她百般珍惜的干粮,吃得一点不剩。
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太贪睡了,原本只想先稍稍打个盹,谁知道一觉醒来就发现,这只没有良心的骆驼,竟然就这么——跑了!
而最惨的莫过于,今晚的气候一反几天的温暖,寒风飕飕不但吹得她抖个不停,满脸的沙更是让她看来狼狈不已。
哀怨的一抬头,远远见到两道骑着马的身影逐渐接近,模样行色匆匆,像是在赶路。
“喂——救命啊!”田妍挥舞着双手喊道。
等到他们靠得够近,她从两人的衣饰才勉强辨别出——原来是一男一女。
马上的两人迟疑半晌,终于还是朝这里而来。
“请问……你们会说英文吗?”
田妍不敢确定对方是否听得懂英文,只能姑且一试了。
“有事吗?”迟疑半晌,男人身后的女子开口了。
女子身着绣着精致图腾的斗篷,戴着面纱,看不清楚脸孔,只露出一双深邃漂亮,却写着戒备的黑色瞳眸。
“拜托,你们能不能载我到布达绿洲去,我的骆驼跑了!”
“抱歉,我们正在赶路,恐怕帮不上忙!”
闻言,田妍的心几乎跌进谷底。
一男一女投下抱歉的一瞥,骑着马相继掉头而去,只是走了几步,女子却又回过头。
看着这个冻得面色惨白,浑身抖得不成样的女子,娜雅不免有此于心不忍。
她毅然脱下身上的斗篷,将它递到田妍面前。
“这件斗篷你穿着吧,到达布达绿洲前你会需要它!”
女子手里的斗篷,绣着精致且复杂的阿拉伯风格图腾,精巧的手工,连下针、收线也丝毫不含糊。
田妍看得眼几乎直了。
“你……你要把它送给我?”
“我不再需要它了,你就别客气,尽管拿去御寒吧!”
迟疑半晌,田妍从她眸底看到认真,才终于放心的伸手去接。
爱不释手的抱着斗篷,田妍不忘问道:“请问,从这里到布达绿洲大约还要走多久?”
“依今天的天气,恐怕得花上半天时间!”一旁的男子抬头着了眼风势说道。
“什么?半天?”田妍的脚突然软下来。
“这匹马也送给你吧,有了马,你只需两个多钟头就会到了!”
“你连马也要送给我?”田妍看看斗篷、又看看眼前的白马,可傻眼了。
“除了弥也敦,其他一切对我而言都是多余,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女子笑眯了一双动人的眸。
眼前的女人虽然高头大马、体形壮硕,依偎在男人身边,却宛若小女人般,他们肯定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吧!
“娜雅,走吧!”一旁的男人,不时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催促道。
“我们得走了,愿阿拉保偌你!”女子真诚的朝她点了下头,随即俐落的跳上马。
“谢啦!”田妍拉着马,感激的朝她挥挥手。
“还有,”女子突然又回过头交代。
“若有人问起,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遇见过我,拜托!”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是当然、当然的!
“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不管谁问起,我一定不会说的!”田妍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道。
望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身影,田妍满足的牵着马,总算绽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这匹马看起来,比那只忘恩负义的骆驼温顺多了!
真好!在她倒楣落难之际,还能屡次遇上贵人,也算幸运了!
田妍困难的爬上马背,拉起斗篷罩住脸避风沙,轻松的骑着马再度上路。
长路遥遥,沙漠上的狂风依旧强劲,穿着女子送的斗篷,总算多了一层遮蔽。
走了几个钟头,田妍终于从灰蒙蒙一片的尘沙中,看到布达绿洲。
她兴奋的催促着马儿加快脚步,谁知道突然身后一阵吆喝、马嘶声,一群蒙面男子已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这群人身穿长袍、脸蒙布巾,俨然一副强盗的模样,铁定是来抢钱的!
“喂!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喔,我身上没什么钱,你们这群强盗是挑错人了——”
田妍惊慌失措的叫嚷,却依然阻止不了几名蒙着脸的男人,不由分说逐渐将她包围起来。
“你们要钱是吧?这些全给你们!”
虽然心疼,田妍为了保命,还是将包包里的外币全丢到地上。
奇怪的是,这群强盗一看到地上的钱,非但没有赶紧去抢,反倒一迳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看,还不时以阿拉伯话交谈。
这群蒙面的男子嘴里叽哩咕噜的一大串,田妍压根吸不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跟目光,全汇集在她身上这件斗篷看来,铁定跟它脱不了关系。
仔细一瞧,他们的衣服似乎和女子送她的斗篷有些相近,只不过没有那么复杂华丽……”
田妍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难不成,他们在怀疑自己偷了女子的斗篷!?
“你们以为这件衣服是我偷的是不是?不,你们误会了!这衣服不是我偷的,是一个女孩子送给我的,如果你们要找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她往这个方向走了……”田妍比手画脚的热心指路。
只是,谁也听不懂她一大串自言自语,不容她多做解释就将她带上马,朝南边急速奔驰而去。
“我不是贼啦——救命啊——”
阵阵呼啸而过的狂风,早已无情的吹散她微弱的呼喊。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王,王子回来了!”
夜半时分,巴林王宫传来一阵骚动,几名护卫护送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进入华丽的寝殿。
“达儿回来了?”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颤巍巍的自床上起身,看着床榻边高大挺拔的男了。
“儿叩见王父!”裘寰飞慎重的顶礼跪拜。
“你总算是肯回来了!”老人激动的喃喃说道。
裘寰飞垂下眼,及时掩饰眸中复杂的情绪。
老人望着床前的挺拔身影,不由得叹息道:
“你看!天底下哪有像我这样当父亲的,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还得三催四请、百般恳求……”
“王父,您这么急着要儿回来,应该不会只是说这些吧?”他平静打断父亲。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几句体己话也不会说,难不成你是专程回来惹我生气的?”老人不满的埋怨道。
“王父,儿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算了!我只是发发牢骚,怎么可能会真的跟自己的儿子赌气呢?”
老人叹口气,摆了摆手,正色起来。
“这两天,外面传说着‘卡达’的公主,跟宫里一名护卫长私奔了。”
“娜雅公主跟人私奔了?”
在阿拉伯,王室的血统是何等神圣、尊贵,如今堂堂一国公主,竟然随着一个平民私奔,莫怪乎会引起这么大的震撼。
“没错!假若这件事是真的,沙律这回可要颜面扫地了!”老人脸上露出得意的讪笑。
“王父,您就是为了这件事特地叫我回来?”
“没错!我要你代表巴林,参加这次的拳击赛!”老人眼底散发出一抹精光。
“王父!您要我跟娜雅公主比赛?”
“没错!我要以巴比王室之名挑战,让沙律没有藉口推拒,这么一来,在拳击赛上,定能让众人知道他女儿跟人私奔的丑事,叫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看到父亲得意的眼神,裘寰飞不免一惊。
“王父,您疯了吗?娜雅公主可是个女人,我怎能打女人?”
拳击赛是几国间,每年往来交谊最重要的活动,他离开多年,久得让他几乎遗忘了这项传统。
“你好大的口气!”老人懒懒瞅他一眼,眼底有着抹不以为然。“娜雅公主虽然是女人,却是每年拳击赛的冠军,体力、战斗力绝不输给男人,若她当真出赛,你还不见得有胜算!”
“这么说来,您是特地叫儿回来送命?”裘寰飞冷冷挑起一道眉。
“放心吧!我有把握娜雅公主绝不会出现,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揪出沙律的狐狸尾巴罢了!”
“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又何必找我回来?”
“你身为巴林的王子,自小就受过严格训练,由你去出赛是天经天义,我可不希望到时被人议论,说我王室失了体统。”
缓缓一笑,老人抬头看着自己几年不见,变得更加成熟挺拔的儿子,眼底有着赞赏。
“王父,这件事一定要这么解决吗?”裘寰飞深叹了口气。
“事关咱们巴林的尊严与荣誉,这笔帐,我非得讨回来不可!”
“王父,那么多年前的事,就让它——”
“就算是再过百年,我蒙拉召唤,长眠地下,还是不会忘记沙律当年对我的羞辱!”
从小就听父亲提起,当他年轻时代表国家参加拳击赛,由于实力太过悬殊,在万余观众与各国国王与王室家族面前,遭到沙律刻意的戏弄与羞辱,自此,两国就这么结下不解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