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飞机,放松的神经加上一夜没睡好,在飞机起飞前,她竟进入了梦乡。
一睁开眼,尚在朦胧中,一连串的现实记忆又回到脑海中,让她顿时清醒,直想落泪。
也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越了界,竟靠在身边乘客的肩膀睡著了,而这人还是个男人。
唐楚翎急忙挪回身子,却撞上他的下巴。听他闷哼一声,她不敢抬眼,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终于睡醒了。”她靠在他肩上睡了好几个小时,见她睡得甜,他居然纵容她继续靠著他睡。
这声音……唐楚翎倏地抬起眼,瞠目结舌的看著他——那个自称是终极特务的大陆偷渡客。
雕微眯著眼欣赏著她那清秀无瑕的脸,慕瑞奇说那是她的特征。她的脸蛋清秀如雨中之花、气质脱俗如凌波仙子。
慕瑞奇的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你怎么会……”在飞机上她谅他不敢对她怎样,而她也同样无法摆脱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我应该被那两个人给杀了?”雕深邃的眸光解读著她显而易见的心思。
“可见是你杀了他们!”不然他怎会在这里?她更是亲眼目睹他超人的身手,那表示她亦难逃他的毒手。
雕不想解释,他并没杀了他们,只是会让他们几天下不了床;而碍于飞机就要起飞,他也来不及问出什么。
“你拿到那东西了,不要再跟我纠缠不清。”她的身份在化妆室里曝光,她无法再否认自己不是唐楚翎。
“东西我是拿到了,我先替你保管。”保护她也就等于要保护研究资料,他自然不能让磁片落入别人手中。
而他拿到磁片时,曾经借用机场的电脑验明磁片。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著我?”
“我说过,我是来保护你的。”
“你真的是终极特务,不是大陆偷渡客?”
“大陆偷渡客?大陆偷渡客能上飞机吗?”他先前还认为她很聪明,能处变不呢!
“我相信你就是了。”不管他是什么,她打算先虚与委蛇,再想办法摆脱他。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唐楚翎再度进入了梦乡,雕也闭眼小憩了一会儿,一具软玉温香又渐渐地往他身上靠。
雕试图将她扶回椅背上,她却更往他身上靠。
他们两人的座位是靠窗的两排座位,她也只能朝他这边靠。
其实,她睡得并不安稳,眼皮重重的合上,却又频频挪动著身体。
梦里的她在找寻一个可信任的人,四周熟识的、不熟识的脸孔全变成了大野狼的脸,她在幽暗的森林里狂奔著,找不到引导她走出森林的那一道光。
她又挪动著身体,更往雕怀里钻。
雕可以感受到她稍微冰冷的身子,身上的清香也依稀可闻。
唐楚翎愈来愈深入森林深处,终于让她遇见一个不是大野狼容貌的人,那个男人长得好俊俏,她似曾相识,他说他会保护她。
她依偎在他温暖坚实宽阔的胸膛,再也不怕周围随时会朝她扑过来的大野狼。
雕见她不再扭动,她微蹙的柳眉松了开来,清秀的脸上有著一抹满足,他实在不忍心再移动她。
他刚刚因挪动她而高放在椅背上的手如今无处可放,只好放到她的后方,轻轻的搂住她的肩。
她的身体真纤细、真柔弱。
**
*雕的胸膛正被一阵不痛不痒的粉拳攻击著。
“你占我便宜!”唐楚翎怒不可遏,他竟抱著她睡!但不可否认的,她不想离开他的胸膛。
雕抓住那一双细白柔荑,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你占我便宜。”
他若无其事、做贼的喊抓贼的模样让她恼羞成怒,粉颊一片绯红,狠狠的睨了他俊美的脸一眼,“你胡说!”
“你靠在我身上睡,已经不是第一次,你还想否认?”
“你可以叫醒我啊!”她心虚了。
“扰人清梦的事我不做,更何况我又不吃亏。”抱著她的感觉挺好的。
“不吃亏就是占便宜,你还敢说你没占我便宜!”唐楚翎有理可辩了。
“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终极特务最不擅长的大概就是跟女人胡搅蛮缠,包括言语上的。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唐楚翎更加恼怒,“我要你跟我道歉。”
“道歉?”雕摇头一笑,看著她气得鼓起的双颊,顿觉有趣。
多少女人想近他的身都没机会,他平白让她靠著睡,她居然要他道歉!她可能不知道,那些故意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空中小姐可羡煞了她。
“就是要你道歉,你笑什么?”她刚刚梦中的男人好象就是他。
“要我道歉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那女人不是自愿的,而我控制不住自己。”这种事目前还没发生过,就算是结了婚的伙伴,应该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他的话让唐楚翎别过脸,星眸半合,“你在说什么?什么自愿不自愿,自以为长得帅就可以欺负人。”她愈说愈小声。
她的腼腆与羞涩让雕目不转睛。她的五官并不特别艳丽,若跟苏巧曼比,她还逊色几分;但她那一份神韵,却是他见过最迷人的。
苏巧曼,那个可能会成为他老婆的女人,也是在出任务时认识的。
“这样好了,我牺牲一点,你让我亲你一下,我就跟你道歉。”雕玩心大起,故意戏弄她的羞涩。
“你休想!”唐楚翎将脸转向窗户,甩动了两根麻花辫。
“你要考虑清楚,我可不随便亲人的。”她愈生气,他就愈想逗她。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就算女人跟他们终极特务上了床,也不见得能博君一吻。
“自大的青蛙,早晚吹破自己的肚皮。”她的脸气得涨红,瞪了他一眼。
“你让人亲过没?每天在实验室里,肯定没让人亲过对不对?”雕凑进她的身,吸取她如花般淡淡的清香。
“亲过,怎么没亲过。白人、黑人、黄种人、红人全都亲过,纪录肯定比你还辉煌。”她扬起了下巴。
“看不出来。”雕靠回椅背,没了逗她的兴致。她身处美国那种开放的国家,要没被男人碰过,实是天方夜谭。
“这样好了,我还没亲过终极特务,你让我亲一下,我也好炫耀一下。”唐楚翎趁胜追击,想讨回刚刚的耻辱。
雕注视著她半晌,才缓缓道出:“我考虑一下。”他对她的唇颇有兴趣,但想到那么多男人尝过……重点是他逗人反被逗,连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考虑啊!”胜利的滋味真好,她忍不住笑道:“最后三秒钟,要不就拉倒,三、二……”
最后一个“一”字被雕的吻覆住。
她的唇瓣跟给雕的视觉感受一样,柔软而有弹性。
雕将舌伸进她的嘴中,她的味道甘醇甜美;惟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的舌头是笨拙的。那表示她根本没经验。
雕迅速结束了吻,噙著一抹得逞的迷人微笑看著她;她惊愕的表情,又勾起了他想逗她的兴趣。
“你以后可以炫耀你让终极特务吻过,至于其他的人种就可以不用讲了。”
“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她眸光活灵灵的,像是做贼的一般扫过机舱一圈;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除了在后方的那几位空中小姐。
刚刚他的气息一下笼罩过来,他身上的阳刚味令她迷眩;当唇瓣相接时,她更是迷醉,哪还来得及反应!
“就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才速战速决,才会没有机会好好教教你。”他伸手点了一下她的唇。
“谁要你教!”她压低愤怒的嗓音。
“等下了飞机,我就马上找个适合做这种事的地方好好教你。”他不顾她愤怒的抗议,继续逗著她玩;事实上,他也想再一亲芳泽。
唐楚翎瞪了他一眼,将脸转向窗户。她一下飞机,就会逃得远远的,她已经想到摆脱他的办法了!
他身上明明男人味十足,眉眼之间还有著慑人气息,举手投足间更是自信满满,没想到却是个浮夸男子,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喂!你好象很喜欢瞪人,不过满可爱的。”雕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微微轻触她的耳垂。
一阵酥痒从耳根传至全身,唐楚翎瑟缩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道:“你应该知道台湾的三字经很有名,我一下飞机就学个几句来骂你,那时候我就会笑著看你了。”
她会用瞪人表示她内心的气愤,实在是她在实验室待太久了,连骂人的词都不知道几个,要骂也骂不顺口,惟恐骂起来贻笑大方。
“那我宁可你瞪我。”女孩子骂那些话能听吗?
“你等著吧,我一定会骂得你狗血淋头,倒楣个几天。”老一辈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语,唇枪舌战直至下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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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海关,雕跟唐楚翎被莫名其妙的请进了航警局。
“先生、小姐,请拿出你们的证件。”一个警察说道。
“警察先生,我想先上化妆室。”唐楚翎说道。
雕知道唐楚翎又要故技重施,“麻烦你找个女警陪她去。”
那警察一听觉得有道理。虽然这不是什么大案子,但双方都得在场;于是,他挥手找来一位女警,请她陪唐楚翎上化妆室去。
“警察先生,我有权利知道我触犯什么法令?”雕问道。
“那位小姐控告你性骚扰。”他指著和女警走出航警局的唐楚翎。
“性骚扰?”雕脸部的表情已恢复终极特务惯有的表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等那位小姐回来,你们再一起做笔录。”
“她不会回来了,我现在必须去找她。”她的确够聪明。
“先生,请你体谅,我必须依法办理。”他恳求道。雕的气势比他的长官还威严几分。
“我要见这里最高层的主管,请你快去通报。”雕拿起桌上的电话,放到他手里。
那警察看著雕,竟不敢违抗,迅速拨了电话。
两分钟后,雕进了主管办公室;一分钟后,他走出了办公室,最高主管还朝他敬礼,直至他离开航警局。
“长官,他到底是谁?”所有的员警围在办公室门口。
“他的官阶是中将,权力横跨军警两界,属于一个秘密情报部门。”最高主管说完便转身要进办公室,进门前他又丢下一句话:“我怎么忘了要巴结他。”
众人傻了眼、面面相觑。
不久,陪唐楚翎上化妆室的女警回来,一进门,众员警将目光转向她。
“那位小姐说她赶时间,不控告那位先生性骚扰了。”她站在门口解释著,她知道大家看她的原因。
众人一听,一哄而散。不愧是情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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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楚翎愉快的搭上了计程车,心中却对雕有份不舍。
她跟空中小姐说她被她旁边的男人性骚扰,要她们向航警局报案,每个人脸上皆以不可置信与羡慕的眼神看著她,好象希望被性骚扰的就是她们。
他算得上是对她性骚扰,以她心中的标准来衡量的话。
何况,他夺走了她的初吻,而他还有可能是杀害博士、抢她身上磁片的人。
第四章
台湾的梅雨季节,天气有时闷得让人发慌,有时又清爽宜人;早上花儿迎阳绽放,午后骤雨花落归根。
计程车驰骋在一阵急来的骤雨中,渐渐的,太阳又露了脸,唐楚翎的心情却突地沉重了起来。
她知道欢迎她的将会是哥哥的一脸无奈和嫂嫂的冷言冷语。
回到那久违的老旧眷村时,若非石柱拱门上的几个大字,她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计程车在老旧眷村的巷口停了车。她有四年没回家了,台湾变了好多,高楼大厦林立,施工中的公共建设一堆。
下了车,走进依旧窄小的巷道,矮墙灰瓦勾起她不少伤痛的回忆……原本和乐的家庭,全在哥哥结婚后变了,嫂嫂坚持要搬出去住,把家留给才刚上高中的她及身体不适的双亲。
她常在夜里独自送父母上医院挂急诊,把医院当厨房跑,利用在医院陪父母的无数夜晚K书到天明。
就在高中毕业那年,父母似是约定好的相继病故。
父母死后,哥哥嫂嫂搬回来了,嫂嫂容不下她,哥哥老为了她和嫂嫂大吵;她不愿见他们夫妻为她失和,便拿了父母死前偷偷留给她的一笔钱到美国读书,自谋生活。
四年来,她完成了大学学位,却不曾回过家,只有在过年时,她会打通电话跟哥哥拜年报平安。
走到家门口,红色大门斑驳依旧,门边一颗她亲手栽的柠檬树长高了,果实累累的探出墙来。
她伸手按了电铃,她从没想过还会再回来。
“请问你找谁?”一个小男孩开门问道。
唐楚翎看了他一眼,蹲下身笑著对他说:“你是哲宇对不对,我是小姑姑。”她到美国时,他才三岁。
小男孩一听,似懂非懂,立刻跑进屋里大喊著:“爸爸、妈妈,小姑姑!”
唐楚翎关上了红色大门朝屋里走去,她的哥哥唐楚辉、嫂嫂何淑雯正好走了出来。
“楚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先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唐楚辉高兴的扶著妹妹的肩。他们有四年不见了!
“是啊!怎么不先打电话?”何淑雯说著,脸上竟有著难得一见的笑容。
“哲宇,叫小姑姑。”唐楚辉抱起了儿子。
“小姑姑。”
“哲宇好乖。”稚嫩的声音,喊得唐楚翎窝心不已。
“楚楚,这次回来待多久?”
“哥,我要回来住一阵子,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她要避过危险,顺便利用这段时间,查一查是谁要抢博士的研究资料,最好能一起揪出那个害死博士的人。
“不会、不会,快进来!”唐楚辉拉著唐楚翎往内走。
“楚翎,你要回来住一阵子,那是多久啊?还要回美国去吗?”何淑雯的笑容僵在脸上,惟恐唐楚翎赖著不走。
“大概二个月,二个月后我就会回美国。”那时正好有个有关生化科技的发表会,她一旦以博士的名义发表,就不怕有人再来抢,只能与她商量合作事宜。
“二个月啊!”何淑雯的口气中有些为难,她就是不喜欢有人跟他们夫妻同住。几天倒是可以,二个月挺长的;更何况,她才不伺候人。
“淑雯,这里是楚楚的家,楚楚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何淑雯的口气惹得唐楚辉不悦。这几年他受够了他的老婆,他不会再让她做出伤害他家人的事。
“还没嫁之前,这里都是她的家。”何淑雯还分得很清楚。
“嫂嫂,我的房间还在吧?”她没地方可去,她一定要住下来的,就算嫂嫂不同意也没办法,除非哥哥开口赶她。
“在是在,现在当仓库了,一堆旧衣物全放在里头。”这样看她还住不住!
“没关系,能睡就好。”
“淑雯,东西是你放的,你去整理一下。”唐楚辉命令道。
“又不是我要睡的。”何淑雯一句话答得唐家两兄妹之间的隔阂又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