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认清事实。”
“我……”她颤抖了一下,他话里的愤怒让她不知所措。“我爱你是我的事,我只希望你可以快乐。”说出来了,她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可你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他一字一字清楚的说着。
“困扰?”她的心蓦地跳个不停。“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你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他回过身去看她,目光专注沉重,让她不禁屏气凝神。
“你到底期望我对你说什么?”
“我希望,我希望你……”她看着他这样冷漠的表情,声音消失在空气中。他的目光压迫着她,让她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勇气。
“我不会爱你。”他目光炯炯。“我再说一遍,永远也不会爱你!”
薏蓉的脑海响起目大的回响,一遍遍播放着他的声音。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剧烈的颤抖着。
“你对我造成了困扰,你想介入我的生命,让我觉得为难和不快。薏蓉,我不想和你分享我的生命,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我一再的表示,希望你能清醒明白,而且——请你远离我。”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他步伐稳健的走了进去。
薏蓉站在电梯门旁,宛如化石般无法移动。
他在电梯里转身,表情冷硬的有如花岗岩。
他们的目光相遇。他是镇静冷酷的,而她却满是惊慌无助。
然后,鬼魍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在她的眼前合起,也让他那残忍的表情消失在电梯门后。
他又一次对她说了决绝的话,他希望这些话能让她彻底死心。可是当她无助的表情消失在他眼前时,他却感到心痛。
生平第一次,那股心痛像是要撕裂他般,往他四肢百骸扩散,让他惊愕的睁大眼。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的心不是早已死了吗?那么此刻的痛苦,又是为了什么?
而站在电梯门前的薏蓉,一直那样茫然的站着,她的思绪飘向了那不可知的遥远地方。
她张大空洞的眼眸,此刻,即使泪水也无法从她干涸的眼里流出了。
鬼魍刻意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将那种奇特的心痛硬是压回心底最深处,然后通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电梯。
“杉间先生。”一个让他不胜其烦的声音,忽然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
他木然的抬头,微微蹙眉。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你真太好了。我在等你下班。”那是一张美丽的笑颜,她有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笑起来异常妩媚动人。“我来碰碰运气,猜想或许可以见到你。”
“你在等我?”他眼里闪过莫测的光芒。“有事吗?”
“没有。”对方笑得更加妩媚动人。“只是想见见你,和你吃个消夜。”
“对不起,陈小姐,我想我应该把话跟你说清楚……”在他身后的电梯再次打开,即使不用回头,他也能感觉到是薏蓉。
“我们走吧。”他忽然改变说话的语气,静静的看着陈韵然。
薏蓉呆站在电梯门口,她追下来,是想对他说最后一句话,那不得不说的一句话。
可是他却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离去,那个女子的笑容是那么灿烂妩媚,刺着她此刻更加干涸的眼。
“你说我们去哪里吃消夜比较好呢?”女子的声音清楚向她传来,仿佛利箭刺穿她的胸口。
鬼魍的回答她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悬崖边上,一瞬间就跌入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如果我不打扰你,会让你比较快乐,那么我一定不会再打扰你了。
这是她最后想说的话,但或许现在,再也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难怪他那么讨厌她,难怪他说永远都不会爱她,原来他早已找到了可以相爱的人?她茫然的向门口走去,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痹。
原来,他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不能爱她呀!
她走进夜幕里,天空阴沉的可怕,一点星光也没有,正如她此刻晦涩的心情。
下雨了吗?她感觉到脸上的冰凉,手指抚上了脸颊——
的确,是下雨了,因为她摸到了满手的湿润。
第七章
“薏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风浩臣终于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对不起……总裁。”薏蓉慌张的抬起头,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风浩臣面前如此失态!
她失神了,不知不觉间,居然没有听到风浩臣说的话。
他站起来。“你从今天起休假,如果还是不能集中精神,以后就不用来了。”
“总裁!”她慌乱的跟着站起,脸色惨白一片。握紧了双手,她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风浩臣又皱了皱眉。“去休假吧,或许那样对你比较好。”
他以为她和鬼魍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前些日子看他们相处的很不错,工作表现也很出色。但是从北海道回来以后,并没有如凌波预期的那样恢复亲密的关系,反而更加疏远,甚至影响了工作情绪。
如果是普通员工,他绝对不会去干涉他们的私生活。可是鬼魍和薏蓉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他必须确保他们都在最佳状态工作,因为他们的任何失误都可能影响到公司的运作。
所以,即使知道这样的话对薏蓉来说有些残忍,他还是不得不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薏蓉陷入了无边的痛苦里。她怎么会恍惚到这种地步?就因为今天早上,看见陈韵然开车送鬼魍来上班?
她抚着自己的额头,无法遏制心头的痛楚。现在整个公司都在盛传,鬼魍和这位陈小姐的罗曼史,许多人都知道她和鬼魍的过去,虽然大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也能感觉到别人投射过来的怜悯眼光。
她爱鬼魍的事实有如此明显吗?明显到每个人都看得出她依然爱着他。她深深呼吸,想要平复心底痉挛的痛楚,但是没有用。任何方法都无法减轻她胸口那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她快窒息了,窒息在他的漠视里……
她以为自己可以微笑着爱他,但是现在,看着他搂着其他的女子,她却心如刀割,再也不能保待冷静。
而她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不能工作,她又能用什么来麻醉自己,让自己逃避那心痛的感觉呢?
“薏蓉。”忽然有人打开了她办公室的门,她来不及擦干泪水抬头,对方已经走了进来。
“鬼魈?”她惊讶的看着来人,这不是应该远在日本的鬼魈吗?
鬼魈依然带着那半边的银面具,另半边脸英俊非凡却有些凝重,望着她的目光深不可测。
她赶紧擦干眼角的泪水,可是下一秒,又再次泪如雨下。对方是鬼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痛楚。
“我刚才在总裁的办公室,他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鬼魈在她面前坐下,仿佛没有看见她哭泣。
薏蓉将头埋进手掌里,闷闷的声音从手心传来。“我该怎么办?鬼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鬼魈沉默了一会,对于感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然他和凌波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而且他知道,薏蓉不需要别人给她答案,也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她必须自己去寻找。
“他爱上了别人。”薏蓉痛苦的低语,泪水一再滚落苍白的脸。“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爱上别人。他说自己是没有心的人,他不想要爱人,所以拒绝我的爱,拒绝得那么彻底,可是他却轻易的爱上别人,轻易的……”
鬼魈蔚蓝的眼里闪过一抹悲伤,他希望鬼魍会选择薏蓉,他们两个都有权利得到幸福。可是他越来越不了解鬼魍,他为什么一再拒绝薏蓉?以前,他们都相信鬼魍是爱着薏蓉的,只是他不愿意说出口,因为过去还在牵绊着他。
可是现在,他无法看清楚鬼魍的感情,因为鬼魍不是会随便和女人发生关系的男人,他有他的坚持和原则,所以他和那位陈小姐之间的事,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再努力一次,薏蓉,我、凌波、阿熏甚至族长,我们每一个人都站在你的身边,为了你的爱,再努力一次。”他很慎重、很认真的说着。
“再努力一次?”薏蓉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对。”鬼魈用力点头。
她美丽的眼里闪过疑惑的光芒。“不,我不能,我……”她忽然觉得害怕,害怕再次面对鬼魍冷漠的表情,或者是他的拒绝。
“如果你退缩,你就永远失去他了。”鬼魈的话无比坚定,但是薏蓉的心却没有一点战斗的勇气。
“我觉得……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他了。”她无声的垂下头去,泪水一颗又一颗的滴在手背上。
鬼魈在心里叹气,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薏蓉,过去她将自己包裹在冷静的外表下,将她的脆弱全部隐藏,努力的配合鬼魍,为了爱,她甚至可以失去自己。
可是现在,她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如果你不战而逃,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帮你了。明天凌波安排了一个晚宴,如果你还愿意再努力一次,那么就来参加。”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让她独自一人思考。
薏蓉闭起双眼,为什么还要来逼她呢?她没有自信,过去她无法吸引鬼魍的目光,现在的他已经有了爱人,她还有什么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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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间,风家别墅举行了小型宴会。
“薏蓉,这件礼服是我上次和弄影逛街时看上的,我们觉得很适合你。”那是一件绣着美丽百合的粉色曳地长裙,光面的丝绸布料看起来非常典雅。
薏蓉只是露出惨淡笑容的看着她们,不发一语。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竟然真的来这里参加宴会,
或许,鬼魈的话对她起了作用?也或许,心痛的感觉还不够强烈
到让她麻木,她还想要让自己更加的痛吗?
就好像飞蛾扑火,明明知道结果是毁灭,但是为了那瞬间的光亮,宁愿奉献自己的生命。做个了断吧,就在今晚。
虽然她并不知道凌波举办这个宴会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一起努力究竟是什么,但就让她最后努力一回吧。
薏蓉任凭她们替她化妆打扮,听话的仿佛是个没有意志的傀儡娃娃。
凌波同芳菲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的摇头。
“薏蓉,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要举办这个宴会吗?”最后,还是弄影大胆的对薏蓉说。
她茫然抬头,清澈的眸子里却丝毫没有光彩。
“今天是你和鬼魍的订婚典礼。”
薏蓉忽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握在手里的梳子也掉在地上。
什么?她们在说什么?茫然无措中,她一点也不明白她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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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气氛不对!
鬼魍一踏进这个风熏告诉他,“一定”要来参加的家庭聚会时,他就感觉到那不同于往日的气氛。
他不但见到了炎氏一族的人,也看见了风熏那原本应该在欧洲的父母兄妹。
所有人都到齐了,既不是新年也不是谁的生日,为什么要搞得这样隆重。他抬头看着布置一新的宴会大厅,微微困惑的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仿佛其他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却被蒙在鼓里。他向鬼魈走去,他们四鬼的感情一向非常好,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命运,对彼此也都非常了解。
“这是怎么回事?”他开门见山,毫不迟疑。
鬼魈微微一笑。“过一会你就知道了,族长要亲自宣布。”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他绷紧着下额,表情更加不悦。
鬼魈看着他,从什么时候起,鬼魍懂得把自己的喜怒都表现在脸上了?看来鬼魍真的有了一些改变,这些改变是因为什么呢?
“我答应过凌波要保守秘密,而且过一会,你自然就会知道。”他笑得深沉。
鬼魍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一字半语,他不说的事,任谁也问不出来。
他抿紧嘴角转身,向风熏走去,虽然他怀疑,风熏会对他说出这个秘密。
果然,风熏带着一贯和煦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鬼魍,你整天板着脸,是打算跟我堂哥看齐吗?可是你瞧,现在即使是冰山一样的风浩臣也会微笑了。”
鬼魍向风浩臣看去,他果然正俯身在他儿子身边说话,表情柔和。
看来他们这群人里,不会笑的只有他了。他看向风熏。“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什么事?”风熏笑弯了眼。
“今天宴会的目的。”他冷着声音问。
“我很想告诉你,可是族长有命令,在他宣布之前没有人可以说。你也知道,在我们风家,族长的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
“你就曾在没有得到他许可下,娶了炎弄影,不是吗?”鬼魍平时不是这么尖锐的人,起码他不会逞嘴上之快,但今天他似乎有些失控。从踏入这个会场开始,他就渐渐的失去原来的冷静和自制。
“鬼魍,你和以前不同了!”凤熏的笑容更加愉快,语气中有一丝兴奋。“这真是太好了,看着我们大家都一步一步走出过去的阴影,我真是高兴。”
鬼魍的脸色阴沉起来。“如果你们都不愿意说,我只有去问族长。”他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向风浩臣走去。
风浩臣让佣人把孩子带走,然后回头看着向自己大步走来的鬼魍。看着他阴沉的表情,他微微露出笑容。
“很少看见你这样气愤,看来对今天的晚宴你很不满。”他从侍者手里拿过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了鬼魍。
鬼魍只能接过,但他只是拿在手里,丝毫没有啜饮的意思。
“鬼魍,有句话我对其他人都说过,但一直没有跟你说。”风浩臣喝了一口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鬼魍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他知道风浩臣要对他说的事很重要。
“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只是因为你电脑方面的能力。更因为你的冷静和沉着。”他晃动手里的酒杯。“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想离开风际集团,离开风氏一族,做回你自己吗?杉间宇志。”这是风浩臣第一次叫他的真实姓名。
鬼魍直现着风浩臣锐利的眼,他原本阴沉的脸色早已恢复一贯的冷静,他只是缓缓的摇头。“你知道我不会离开风氏一族。”
“这是你自愿的?”风涪里眼里忽然射出精光。
鬼魍的表情依旧不变。“是我自愿的。”
风浩臣更加紧迫的盯着鬼魍。“你要留在风氏一族,就必须遵守族规。”在风氏一族里,族长的权威无人可以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