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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的情仇 page 19 作者:唐宁

  “阿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她似乎得了失忆症,没人知道她的原来姓名或来自何处  。以前我们都以为她是哑巴,小荃来后,她竟然开口了。不过她只跟小荃说话,嘀嘀咕  咕地,把小荃当她的女儿般。”

  仲桐母亲放心地让小荃和阿静在一起,她们似乎很有缘。院里那么多人,小荃只找  阿静玩。她也告诉仲桐和希文,阿静那日跪地磕得头破血流,以为有人要伤害小荃──  她女儿的事。

  “后来我要把小荃从她身边带走,只要说是带孩子去找爸爸,她就放心地放手,只  是那悲伤、绝望的神情,教人看著心酸。有小荃和她作伴后,她至少快乐了些。本来有  位蓝先生每个月来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已有两个月没来了。”

  希文心念一动,询问这位蓝先生是谁。事实上仲桐母亲在形容他的样子之前,希文  已知道便是蓝季卿。听说他十年不曾间断地回来看阿静,希文更确知,阿静即是李梵。  他没有在仲桐和他母亲面前说破。

  蓝季卿有个远在南部的情妇,这倒是希文想像不到的。他回到台北,未曾停顿休息  ,便去看蓝季卿。

  “我看到李梵了。”

  “她好吗?”蓝季卿歪扭的嘴勉强吐出这几个音。

  “很好。爷爷,李梵曾有个女儿是吗?”他不问蓝季卿和李梵的关系,那是蓝季卿的私事。

  老人隔了许久,在拍纸簿上写,“有个孩子,我不知是男是女。”

  “孩子呢?”

  “下落不明。”

  “您找过吗?”

  “无从找起。”泪水滑出老人眼角,希文拿面纸为他拭去。

  “爷爷,不要难过,不要激动。如果您能告诉我经过情形,也许我可以想办法帮您  找这个孩子,她是蓝家的骨肉,该让她回蓝家来。如果找到她,李梵的病也许就会好。  您心中也可以减去罪恶的负担。”

  蓝季卿是激动也是感动,他抬起剧烈颤抖的手,希文握住他,告诉他李梵把一个小  女孩当她女儿的事。

  “那么,是女孩子?”

  他痛苦地扭著的嘴角隐隐有失望的神情。希文摇摇头。

  “女孩也还是您的骨肉啊,爷爷。”

  蓝季卿沉默好半晌,扭著嘴说,“不是我的。”

  希文误以为听见是女孩,他便不认。但他接著费力地告诉希文:“是我孙女。”

  “是蓝叔?”希文更意外。“李梵是蓝叔的……”

  蓝季卿摇著头,要笔,然后歪歪倒倒地写,“嘉伦。”

  若非和蓝嘉修谈过,希文可能不明白。“蓝叔的哥哥?”

  蓝季卿点头,吃力地,他慢慢说出二十几年前的往事,一个他一手造成的悲剧。

  离开医院时,希文感到极度沉痛。他的心口剧烈疼痛。不知有没有像他这么年轻的  人,因为心痛过度而休克的?

  李梵为护女而跪地叩得头破血流。蓝季卿在旧屋前打听故人下落,闻得噩耗,几欲  伤心失神。李梵二十九年前被抛弃时,已怀有身孕。蓝季卿痛失长子,次子又懦弱无能  ,想起一个曾怀有蓝家骨血的女人,再去找她,冀望著她生的是男孩,便将她接回蓝家  时,她已嫁了人,她鲁莽粗蛮的丈夫挥著刀将蓝季卿威胁地赶走,声言孩子是他的,他  无权过问。蓝季卿隔了七、八年再回去,李梵已然母女全无音讯。

  希文一遍又一遍的想著,然后发现自己站在“欧梵”门外,他推门进去。

  “费先生!”惠卿惊喜地露出真诚的笑。“好久不见了。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

  “安若在吗?”希文没有心情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她不做了呢!离开了。”

  他的心一沉。“你知道她在哪,怎么联络她吗?”

  “她没说(口也)。”惠卿歉然摇头。“不过她偶尔会来,要不要我为你传口讯?”

  他需要和她当面谈。透过惠卿约,她不会见他的。“不用了。谢谢你。”

  他相信惠卿会告诉安若他来过。如果她愿意和他见面,她知道如何打电话找他。

  希文回自己公司,一进办公室,秘书就送来一大叠电话留言,他没心看,她报告他  不在时发生的待他回来处理的事,他也听若未闻。蓝氏和“丝筑”两边的事,已几乎耗  尽他所有精力,为了挽救蓝氏,他动用了大笔自己公司的资金和个人存款,服装秀不到  两个月内要推出,诸事待举,他的思路一点秩序也没有。事业是他的全部,感情非十分  必要。如今两者皆颠覆了。

  他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真正的李梵在安养院。另一个神秘的李梵,安若,其实  都是同一人。安若用李梵的名字掩其身分,因为安若就是李梵下落不明的女儿,而“欧  梵”的负责人是李梵,亦即安若本人。

  并吞蓝氏,意欲毁掉蓝氏的,就是安若。

  这个在背后支持她的财团是谁?

  希文拿起电话,直拨伦敦维珞时装公司。他要查明整个事纯是安若个人的报复计略  ,或尚另有他人。

  “啊,希文,你好吗?”维珞时装公司的负责人听见希文的声音,十分高兴。“你不是要再来一趟?我有些设计图要你看看。你几时来啊?”

  “就这几天。我最近较忙。”

  “你几曾不忙过?”对方笑道。

  “John,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请说。”

  “请你帮我打听一个叫‘欧梵’的财团。我要知道它的主持者是谁。”

  “这个容易。‘欧梵’的前身是‘英翰’。财团中尽是位居津要的权贵。”

  “会不会狄兰德公爵凑巧也在其中?”

  希文不过福至心灵,不料一猜就中。

  “何止!他是大股东。‘英翰’时期的总裁兼总监主席。你认识狄兰德公爵?”

  “慕名而已。请继续。”

  “唔,狄兰德公爵驾鹤西归后,把他在‘英翰’的股份遗留给了他女儿,安?狄兰  德。”

  希文觉得脑门轰然一声巨响。“是她,从头到尾都是她。”他喃喃。

  “希文,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这位安?狄兰德你见过吗?”

  “岂止见过,还和她说过话。不过这位绝世佳人惜语如金,冷漠高傲。我能有幸得  见,几次都在慈善义卖会场,她的芳影飘忽,但匆匆一瞥,亦教人梦寝难忘。”

  “那么你对她并不熟悉?”

  “那要看你指的熟悉范围。”John语气幽默。“伦敦多少贵族公子都愿拜在她裙下  称臣,我虽仅商界一介平民俗人,也不甘落后地期能得美人青睐。尽管当然地落了空,  我多方打听过关于她的事。

  “狄兰德小姐可谓女中豪杰,才略容貌兼俱。据说公爵在世时,许多次谈就的大笔  投资,俱出自小姐的洞察先机。她二十岁即伴随公爵出席财团董事会。会中一群爵爷尚  在交头接耳,难以决断大计,她简短数语,往往即解了大家的疑惑。无数次重大决策和  方案的推动实行,看似是董事们的一致决议,实则皆是狄兰德小姐的慧力慧性之功。

  “我如何知道这等机密?因为其中一名执行董事是我舅舅。所以呢,你算是问对人  了。你想,这些元老大公岂会对外道出如此有损他们尊严的事?狄兰德小姐本人绝少在  公共场所或社交场合曝光,偶尔参与,如我前面说的,总惊鸿一瞥。因此这样的事旁人  无从得知。我呢,原期望舅舅扮个引线人。本自以为比其他人多一层关系,便多一个接  近佳人的机会,结果舅舅为劝我死了这条心,不惜透露令他和诸爵公大为汗颜的内幕。  不过这几位诸公大人对这位小女子都叹服得很。她一个提议,一个小意见,大家银行存  款立即赚进一倍。尊严掉在会议室里又何妨?”

  “你睡著了吗?”

  “我这辈子从未如此清醒过。”希文说,口气自讽。

  “怎会突然问起狄兰德小姐和‘欧梵’?”

  “对‘欧梵’略有风闻,所以想了解一下。那么,现任的‘欧梵’总裁,便是狄兰  德小姐了?”

  “那是自然,‘英翰’有几位老爵爷相继羽化后,年轻一代继承人陆续接了棒,内  部做了些变动,狄兰德小姐将‘英翰’易名‘欧梵’。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改日好好答谢。”

  “赶快来就算谢了我了。一些关于这场明年春装秀的细节,我已拟好大纲,就等你  来会商议定了。”

  “好。我会尽快安排,班机订妥我就通知你。”

  放下电话,希文静坐著让这一天听到的一连串震惊、震撼得他五腑倒置的消息,慢  慢在他凌乱的思维中消化,厘净。

  不论安若要摧毁蓝氏的理由多么正当,希文决定尽全力阻止她继续。

  接连几天,希文打电话或本人又去“欧梵”数次,都没见到安若。他终抱著一试的  心情请惠卿传话,安若也未和他联络。另外一个女人却又找上了蓝氏的麻烦。

  第十章

  “请坐,朴小姐。”

  希文去找蓝嘉修,他不在,这个自称朴枫的时髦女人正和嘉修的秘书僵持不下。她坚持不等到蓝氏董事长绝对不走。希文便将她请到蓝季卿办公室。她进门前看了门上的镶金“总裁”名牌一眼,此刻用狐疑的眼光打量希文。

  “你说你是费希文?”

  “不错。”希文坐到办公桌后,礼貌客气地朝对面一副来者不善的朴枫一颔首。“朴小姐有何贵干?”

  她冷冷一笑。“本来我找的不是你。不过既然你居然是蓝氏的总裁,找你更好。”

  希文没有否认。“有事请直说。”

  她打开皮包,拿出一个信封丢过桌子,正好跌在希文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里面是一叠煽情的照片。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其中之一是蓝(王玉),另一个便  是朴枫。

  希文脑中有片刻空白,胃部翻搅、扭绞著。这是几时的事情?从他和蓝(王玉)“新  婚”那夜之后,他一直忙得分不开身,没再见到她,也不曾联络。他又是生气,又是心  疼,又是难过。

  他面无表情的将照片放回信封,搁进抽屉。“你要多少钱?”

  朴枫扬声大笑,等她刺耳、尖锐的笑声终止,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要蓝家一  分一毫臭钱。”

  希文仍静静看著她。“你带这个来,总有条件,有所求。”

  “我要你开除尹仲桐,并且在报上登一份声明,随便你怎么做,只要使他离开蓝氏  后走投无路,并要他身败名裂。”她字字句句充满怨怼,愤懑。

  希文往后靠,眼神温和,“仲桐是蓝氏一员大将,他尽职勤恳,忠诚负责。我为什  么要恶意中伤一个无辜的人?”

  “为了保护你太太、你自己和蓝氏的名誉。”她冷冷说,“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  ”

  “就凭这几张照片?朴小姐,你本人也在上面呢。”

  “我不在乎。”她豁出去了似的。“而且你不会公开它们来威胁我,你不敢。”

  这是事实。“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乎?”希文从抽屉拿出装照片的信封,掷回桌上  。“蓝氏不是我的,我大不了和蓝(王玉)离婚。要是我狠一点,朴小姐,你这些照片足  能帮我在离婚过程中要到一笔钱,得利的是我。你说是吗?”

  朴枫瞪大了眼。“你不是当真的。”

  “我太太和一个女人有暧昧关系,我的尊严已经受损,还被威胁。你说我是不是当  真?”他拿起信封摇晃著。“它若公开,对我没有丝毫伤害,我收到的会是同情,或顶  多嘲笑我愚蠢。你和蓝(王玉)呢?要拿什么去面对所有的人?你是将把柄亲自往别人怀  里送呢,朴小姐。”

  她顿时如斗败的母鸡般瘫在椅上。

  “好了。”希文放下信封,双手交握搁在桌上,和气地倾身。“告诉我,仲桐哪里  得罪了你?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仲桐在这时开门走了进来。希文月余来一直一个人在此办公,仲桐是唯一会进来送  文件或和他共商事宜的人,是希文告诉他毋需敲门询问,来时迳自进入即可。

  “对不起,希文,我不知道你有客……”

  听到声音,朴枫转头。两人四目相对,仲桐瞠然呆立,朴枫恨不得有个洞让她钻到  地下。

  “小枫,你怎么会在这?”

  朴枫闭嘴不语,垂下眼睛看著捏紧皮包的手。

  希文来回看看他们。“朴小姐来找你的,仲桐。她在外面等,所以我请她进来坐,  猜你大概会过来。”

  “哦。”希文的泰然和随和化解了仲桐的尴尬。“抱歉,希文,我和我太太说几句  话,送她出去,马上回来。”

  “不急。你们聊聊,我还有别的事先办。”希文照样礼貌客气地向朴枫点个头。“仲桐在,我就不送了,尹太太。哦,你说要拿给蓝(王玉)的底片,我会告诉她。”

  朴枫感激地看他一眼,哪里还有脸说话?出到走廊,她脚下不停地急急走开。仲桐  等离开办公室一段路,一把拉住她。

  “你来找我有事?”

  他关心的语气消了她一些怒气。“你为什么说我是你太太?”

  仲桐放开抓著她的手,神色黯然。“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已经不是我太太了。”

  她紧绷的脸缓和了下来。“你把小荃藏到哪去了?”声音依然不悦。

  “我没藏她,她在恒春和妈一块。奶妈不做了,我没法照顾她,你又不要她在你身  边碍著你。”

  因为不能经常陪她,仲桐始终有份歉疚,这还是他第一次板著脸对她说话。

  “我不是嫌她碍著我,我是故意把她留给你,要她绊著你。可是你的女儿也还是没  有蓝氏重要,是吗?你情愿把她送得远远的,你好全心全意全天候的在这当狗奴才!”  她怒声叫道。

  “小声点。”仲桐把她拉进一间空著的会议室,反手关上门。“你为什么就不能体  谅我一点呢?”他痛苦地说。

  朴枫微愕了一下。他以前从不要求。“我的婚姻都毁了,还要怎么体谅?”她语气  软化下来。

  “本来可以不必如此。”仲桐吸一口气。“公司有难关,我是公司一分子,陪著公  司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如果你肯陪著我熬……你不肯,我也不能怪你。你要走,我  除了让你走,还能如何?我要这个家,可是你要的,目前我没法给你。”

  “你根本不在乎,就连我……你也不在乎。”朴枫别开突然盈满泪的眼睛。

  “我尊重你,小枫。你需要的,我没有能力给你,我尊重你追求自己所需的自由。婚姻不是枷锁,不是把彼此锁在一起,不留一点空间。你若心向外,我强留你,有用吗?我一直在等,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处,玩够了就回家来。但是外面的世界对你吸引比较大,我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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