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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你的坏 page 15 作者:寒沁

  这下换蓝斯笑得像偷腥的猫儿了。他听到了,而且一字不漏,清清楚楚。

  我就知道,映然瞪眼,就是知道他会摆出这副不可一世的死样子,所以她才不想说的。

  怎料到蓝斯紧接着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呃?」她整个人呆住了。

  他放声大笑,笑映然的目瞪口呆,「我这一个礼拜可不是白活的,至少我的脑袋还有在运转。」他早算准了映然以为他不会说,所以他偏要说出来吓她一跳。

  映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嫣然一笑,「那我是该说谢谢你,还是我爱你?」她将红唇贴在他的唇瓣上轻声呢喃道。

  蓝斯噙住她,「我比较欣赏第二个提案。」她的檀口再度被吞噬。

  又是一阵耳鬓厮磨,他突然放开映然,莫测高深地说道:「为了弥补你枯坐机场的辛劳,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我已经收到。」映然灿笑。

  「嗯?」

  「秋千啊!」他以为她会没看到那个惊喜吗?「蓝斯,我想问一下,那秋千的样式是你自己想的吗?」映然会这样问自有她的原因,只因那秋千好巧不巧的,竟跟姥姥家的是一模一样。

  应若绫庭院中的秋千是她自己设计的,支撑的握绳乃是用白绸缠绕而成,底下的座椅不是单纯的只有一块木板,而是用竹子编成像箩筐似的竹篮,为求其飘逸出尘,不落俗物,再放上一个软垫。这样的设计若非见过,这世上是断然不会出现第二个的。

  虽不知映然为何如此问,蓝斯仍是回答道:「我是依我看过的一个秋千去做的。」

  还有另外一个相同的秋千?这下子映然可真的是愣住了,「你在哪看到的?」

  「我爷爷的庄园里。」

  「什么叫你爷爷的庄园?不都是斐迪南家族的,为什么要这么分?」

  「我们家族在佛罗伦斯郊区有一幢『绫园』,是由爷爷亲自监工兴建的,那是爷爷的私人堡垒,除了一些必须的仆人和我以外,其他人是不得进入的,连我爸妈都不行。秋千就是在『绫园』的院子中看到的。」

  绫园?映然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不可能,一定是她想太多了,不可能是这样的,她强颜欢笑道:「那绫园的绫该不会跟我姥姥的绫是一样的吧?」

  蓝斯惊讶的一抬眼,「你怎么知道?」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伊梵诺在绫园的入口立了块奇石,上头清清楚楚题了两个龙飞凤舞的中国字,告知众人庄园的名字。

  映然在心中开始呻吟,「我随便猜的。」该死!她被设计了,映然想到伊梵诺那副老奸巨滑的嘴脸,所有疑问霎时豁然开朗。爷爷是主犯,那姥姥铁定是从犯了!怪不得她提到蓝斯时,姥姥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她和伊梵诺?斐迪南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了他,可以把孙女儿都出卖了。

  「猫儿?」这女人在想什么?怎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映然莫名所以地吟咏道。

  蓝斯大叹,这女人中邪了。「猫儿,别跟我说你被李清照附身了。」

  映然露齿一笑,「我不过是突然想到这阕跟秋千有关的词,你干什么一脸惊恐的表情?」虽然已在心中有个底了,她还是想再证实一下。

  「你勾起我的童年梦魇了。」

  「哦?怎么说?」

  「这阕『点绛唇』是我宋词的入门必修,从那时开始,我就恨死了李清照。」

  映然被他夸张的用语逗笑,「李清照又是哪里碍着你了?」原来蓝斯也会有这么轻松活泼的一面,可见他真的对李清照恨之入骨。

  「对一个尚在牙牙学语,连本国语文都还弄不清楚,就要背『点绛唇』的幼儿来说,你觉得,他会对李清照有什么好感?」

  「是谁这么狠心把你踹入痛苦的深渊啊?斐迪南家族的继承人应该跟李清照扯不上关系啊?难不成这阕词是伊梵诺先生的最爱?」映然不着痕迹地试探道。

  蓝斯如她预料中的点头应道:「我从三岁就被爷爷硬逼着学中文,四岁是四书五经,五岁是唐诗宋词,『点绛唇』就是我接触的第一阕词。」

  「难怪你中文说得这么好,原来是从小训练有术,可是伊梵诺先生为什么要你学中文?」

  「他只跟我说了一句——『将来你会用到的。』」

  看来这场圈套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姥姥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唉!想不到蓝斯也是受害者,而且看来比她惨得多,她同情地拍拍蓝斯的脸颊。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有点生气被设计,心中还是很感谢他们把蓝斯带到她身边。

  「猫儿?」

  「嗯。」映然无意识地用鼻尖磨蹭他微扎人的下巴。

  「我刚说的补偿不是秋千。」被映然一打岔,他到现在才想起他适才被截断的话。

  「不是秋千,那是什么?」

  蓝斯冷硬的脸庞竟出现一丝羞赧,映然讶异地睁大双眼,看他弯身在散落于地的上衣口袋中努力摸索着,不一会,一对晶亮的耳环出现在她眼前。摊放在蓝斯掌中的,是一对以猫眼石为主体的耳环,除镶镂的金质外再无其他赘饰,典稚大方的设计让她一眼就爱上了。

  「我看这副耳环挺适合你的,又想说你现在身边正好缺这样东西,所以我就买了。」他没说买这对耳环时,店员小姐拿防贼的眼光看他,大概他又是墨镜又是鸭舌帽的,太像抢银楼的了。蓝斯见映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以为她不喜欢,「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那就丢了吧!反正我也不戴这玩意儿。」他有点不是滋味地就要扬手一丢。

  映然忙一把抢下,「谁说我不喜欢的?你要是把它丢了,我就跟你翻脸。」这男人真是性急,连让她感动一下的时间都不给,她漾开柔笑,「帮我戴上。」

  蓝斯释怀地笑了,帮映然把耳饰戴上,只见琥珀色的猫眼石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色泽,与她明亮灼然的猫眼儿对映生辉。

  「谢谢。」映然搂紧蓝斯,无言地表达内心深沉的感动。这男人,该是那种一爱上就是一生一世的执着,而她何其有幸,竟能得到他的深情眷宠。他给得那么多,相较之下,自己对他的爱倒是太过于漫不经心了。

  「以后别对我说这种客气话,我不爱听。」蓝斯故意凶恶地皱起眉,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送东西给女人对他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他一直在说服自己要习惯,但不可否认的,他爱煞她发亮的笑睑,也相信映然会了解他送她耳环的另一层意义。

  她咯咯笑开,「是,我的狼大爷。」

  这会儿他是真的皱起眉了,「猫儿?」他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但他肯定自己并不怎么喜欢。

  映然总算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了。该死!她今天该不会是给诚实之神下了降头吧?她僵硬地扯开嘴角,「别瞪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透露一个大秘密给你听。」好吧!既然今晚很不幸地成为坦诚之夜,那蓝斯当然得提供些内幕消息,这才算公平,尤其是她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

  「什么?」蓝斯不动声色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离家是因为我?」这件事任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解开她的迷惑。

  「没错。」他肯定的点头,就知道她要问的是这个。

  「真相?」映然还是不怎么相信,她自忖那时与蓝斯并无任何瓜葛,哪有那个能耐让他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蓝斯一笑,「记得我说过你的设计稿我全看过吗?」

  「嗯哼?」她当然记得,可是这个跟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我所谓的全部,还包括了你设计失败的那些草图。」

  映然睁大双眼,「不可能,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被我处理掉了,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可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张夹在你呈交出来的完稿中。」

  「哪一张?」她低头努力地思索。

  「你还在上面画了图,写了几行字……」他帮映然恢复记忆。

  「画图跟写字?有吗……啊!我知道了。」映然想起来了,记起来的同时,淡淡的红晕也飘上了她的两颊,「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那张纸,原来是放错叠了。」那张图稿是她心烦意乱时的随手涂鸦,后来想毁尸灭迹时却怎样也找不到了。

  「很精采的作品。」蓝斯评论道,「我就是看到那几行字才下定决心的。」映然的图稿上其实也没画什么,她只是用炭笔草草勾勒出一只正在酣睡的猫儿,简单的线条却饶富兴味,图画旁边还有她的手迹,写了短短的三行字——多一点时间给自己,多一点快乐给自己,多一点自己给自己。

  「我不懂。」映然的猫眼中有着疑问。

  「你说得对,我的童年的确是过得非常空虚。」他不作正面回答,搬出以前映然曾经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啊?」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头。那些话是想来损他的,他记得那么清楚干么?

  「在我五岁那年,父母因飞机失事丧生后,我的童年就提早结束了。从那时开始,我就丧失了玩乐的权利,在爷爷眼中,我不再是他的孙子,而是斐迪南家族的继承人……」

  「蓝斯……」蓝斯的眸中有一丝苦涩,还有更多的悲哀,看得映然好生心疼。一个不过五岁的幼儿,要承担起这么大的压力,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知道我的童年是怎么过的吗?」蓝斯涩声道:「空荡冷清的书房,堆得比我还高的书本,来往进出的全是一些板着脸孔的学者专家,他们关心的只有我是不是有赶上进度,能不能达到爷爷的要求……」

  映然不发一语,由得蓝斯去发泄埋藏心中多年的苦闷。

  「除了一些必须的训练,我要学的还有艺术概论、音乐鉴赏、防身术,还有超过至少三种以上的外国语……每天的时间都被填得满满的。因为斐迪南家族的继承人必须是十项全能、完美无缺的,你不晓得我有多羡慕那些佣人的小孩,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抓昆虫、打球……我却只能关在书房里,哪儿也不能去,自由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奢侈的。」

  「可怜的小孩……」她轻抚蓝斯的脸颊低喃道。和他比起来,从小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她,实在是幸福太多了。

  蓝斯摇摇头,「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该承担的责任我是绝不会逃避的,而且,我还有父亲留给我的相机陪着我,那也是爷爷惟一允许我能够有的小小嗜好,对我来说,那就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为什么……」

  「三年前的某一天,爷爷剥夺了我这项仅存的权利,那样残酷地夺走了我惟一可以稍稍喘息的小小空间,刹那间,我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你的图适时地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所有的顾虑都得到了解脱。」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了?」映然总算是明白了。

  「是的,不但如此,我还要证明给爷爷看,凭着摄影,我也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他曾发过誓,若没拿到一座世界级的摄影大奖,他绝不再踏进家门一步。

  「那怎么会变成跑去当明星呢?」

  「要在短时间内赚到很多钱,又要能四处行走取景,最快的方法当然就是出卖皮相。」这个方法是杰洛帮他想的。

  「怪不得你赚够了就跑。」映然对蓝斯的疑问总算是得到了全部的解答,「那么,这三年下来你找到你的自我和快乐了吗?」

  「你说呢?」蓝斯眨眨眼,好温柔好温柔地对映然笑着。他当然找到了,这小女人就是他快乐的泉源,而她会一直陪伴着他。

  「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她也回他一个深情的凝睇。

  「那好,现在可以说了吧?」蓝斯的脸说变就变,瞬间又恢复成他那招牌冰块脸。

  映然不禁摇头叹息,罗曼蒂克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这男人真会杀风景,怎么他就不能不要那么精明,偶尔装聋作哑一次不是很好吗?她投降似地道:「我要说的秘密就是,那个……其实我常常,不,是偶尔,对!偶尔会在你听不到的地方,呃……用一种珍禽异兽来称呼你。」

  「嗯。」他点了一下头,表示他正在洗耳恭听,不过紧皱的眉头也显示出他听完后,映然可能会有被大卸八块的危机。

  「我会用那种动物来称呼你,是有原因的……」映然心虚的面容忽地转变,她风情万种地一笑,轻轻地将她的话语呢喃吐出,如兰的芳香吹拂到蓝斯脸上,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神智开始涣散。映然再魅惑地眨动浓长的眼帘,喃喃地耳语道:「因为,你是我的狼,是上天专门派来克我这只猫儿的……」她俯下樱唇。谁说转移注意力只能用说的呢?

  蓝斯再也不能思考……

  第十章

  「孙少爷回来了。」犹如平地一声雷,蓝斯的出现,在平静恬淡的佩脱拉亚别墅投下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佣人们乍见离家已久的小主人归来,莫不欢欣鼓舞地奔相走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更是直盯着蓝斯手中紧搂的东方女子瞧,偌大的宅邸登时显得热闹非凡。

  「看来你这主人挺受欢迎的嘛!」不用说,被蓝斯挟持而来的当然是黎大设计师映然小姐,她像是个被五花大绑的麻布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蓝斯拖着走,虽然这样的处境看起来挺不堪的,她倒是颇自得其乐,还有闲情逸致与一脸肃杀的蓝斯瞎拾杠。

  「嗯。」他照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映然也不以为意,反正蓝斯从上飞机开始,不管问他什么都是这副德行,她算是已经非常习惯在这种苦寒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了。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在他们开诚布公后没几天,一个叫什么杰洛?雷特的外国男人突然来访,传达伊梵诺?斐迪南要蓝斯回国履行婚约的旨意。

  蓝斯当时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至今还在她耳中嗡嗡作响,接着他们就上了飞机,她是蓝斯惟一携带的随身行李。而她自己则是连行李都还来不及收拾,就被丢上飞机了,落得只能在机上无言地大唱,「我歹命矣!」的凄惨下场。

  映然十分认命地没有发出任何正义的怒吼,其实是连抗议声都不敢屁一句,谁教蓝斯那张冷脸着实狰狞扭曲得吓人,和现在的他比起来,以前那些怒火只能算是小Case,所以炮灰留给伊梵诺去当就好了,她还想长命百岁、祸害千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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