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她喜极而泣。
「我都答应了你还哭,你们这些女人……」
看著父母重归於好,凤京翔也是哭得不能自已,然後不动声色的步出病房,有母亲在,爸爸会安然渡过这个难关的。
「军师叔叔,我爸爸已经同意接受治疗了。」他梗声的宣布好消息。
守在病房外的人顿时卸下心中的重担,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太好了。」军师释然的笑了。
他又哭又笑的抹去泪水,「我现在就去找主治医生,跟他讨论我爸接下来的治疗问题。」
见他走向护理站,军师旋即敲了病房的门,开门进去。
「帮主、夫人。」
「你来的正好……」凤行海左手还紧握著前妻的柔荑,不过他们很快的会再举行一次婚礼。「帮里的事就先交由你代理,我是不会寄望那小子担起重任的。」他冷哼道。
「是的,帮主。」
凤行海静默一下,「还有……该叫那个丫头回来了。」
第五章
数日後。
「少爷,帮主从医院回来了,他要见你。」
凤京翔才从外头回来,就听到佣人这么说,难怪他去医院会扑了个空,不是已经说好要开始接受治疗,怎么突然出院了?该不会又反悔了吧?他有些担心的奔上三楼。
来到三楼,才没走几步路,在走道上的另一端,他看见一道熟悉的女性身影,已然长及腰部的乌黑秀发,和修长高挑的身段,眼熟得让他心跳加速,只见她背对著自己和一名凤帮的手下交谈,没说多久,那名手下便先离开。
他患得患失的走上前去,深怕眼前只是个幻影,慢慢的,凤京翔抬起右手手臂,一寸寸的靠近,屏住呼吸……
当手掌确确实实的触碰到对方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飞起来了,一眨眼工夫就被个过肩摔给制伏在地上。
「没人跟你说不要从後面偷偷摸摸的靠近别人吗?」
冷冷的女声从上头传来。
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昏脑胀,分不出东南西北,躺平在地上的凤京翔依旧对她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我不是在作梦吧?小曦,你真的回来了?」
宁曦两手环胸的睥睨他,「不然你以为自己看到鬼了吗?」
「当、当然不是。」那口气、那眼神,真的是他的小曦,不是在作梦!他顾不得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掉了,挣扎的爬了起来。「小曦,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挟著哭音倾吐心声。
「停!」她举起手大声喊卡。「如果你又要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等我还没吃东西的时候再说。」
他才不管她的口气有多冷淡无情,凤京翔将她的话奉为懿旨,不敢再多说,只是目不转睛的瞅著她,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看穿她似的。
「你的头发又留长了……我还以为你会剪掉,真好,谢谢你没有剪了它。」
「我很忙,忙到连上美容院的时间都没有。」她没好气的说。
凤京翔又露出讨好的笑脸,「不要剪、不要剪,现在你回来了,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帮你吹头发,再帮你做新衣服、还有炖补给你吃。」小曦还是小曦,一点都没变,这三年好像他们都不曾分开过。
「好了,你有完没完。」她啐了一口。「走了,帮主还在等我们。」
两人一前一後进了日光室,充足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了进来,凤行海就坐在他那张气派非凡的皮椅上,身边就站著军师,其他人都被摒退了。
来到凤行海跟前,宁曦躬了下身,「帮主,我回来了。」
「嗯!这三年辛苦你了。」
她态度恭谨,「一点都不辛苦。」
「爸找我?」轮到凤京翔。
凤行海这才觑了眼个性温吞柔弱的独子,「下礼拜一我就要开始接受化疗和放疗了,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主事,而你……看来我也不能期望你接下我的棒子。」
「对不起,爸爸,是我没用。」他惭愧的低下头。
「不用道歉了,谁教你是我生的,我认了。」凤行海不得不叹气,既然事实无法更改,也只有另想法子。「不过凤帮不能一日无主,所以我已经决定好下一任帮主的人选了。」
宁曦好奇的瞅他一眼,等他往下说。
「宁曦。」
她一怔,「是。」
「宁老生前曾经说过,你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将来能成为黑道大姊大,有这回事吗?」当时他还和宁老相视大笑。
「那只是小时候的梦想。」宁曦还搞不清楚他话中的用意。
凤行海手指敲著皮椅的把手,好半天才说出重点。「如果我把凤帮交给你,你愿意承担下这个重责大任吗?」
「帮主是说……」她满脸惊诧。
他望进她愕然的眼底,用手支著下颚,「这些年来,我会特别训练你,就是因为看重你的能力,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军师,把信给她看。」凤行海对身边的人说。
军师从外套的内袋抽出保存多年的信封,递给一头雾水的宁曦。
「这是什么?」
「这是你爷爷生前立下的两封遗嘱的其中一封,因为当年你还小,就先交由我代为保管。」军师娓娓道来。「不过这封遗嘱没有法律效用,遵不遵从全由你来决定,但里头写的却是宁老的心愿。」
她惊疑不定的撕开信封,将信纸摊开来,映入眼帘的确实是爷爷的亲笔笔迹。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表示爷爷已经不在了,不过你不要难过,每个人早晚都会走上这条路,像爷爷这样在道上树敌无数的人来说,对死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爷爷……」再次看到爷爷用毛笔亲手写的字,她还是红了眼。
……爷爷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为了达成你的愿望,爷爷和帮主达成了一个协议……
协议?
宁曦有些忐忑不安的往下看,脸色登时越来越难看。
……你没有看错,只要你肯嫁给翔少爷,凤帮帮主的位子就是你的了、这是爷爷替你准备的礼物,也确定翔少爷是唯一可以让你得到幸福的男人……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软弱不代表无能,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发现她的脸色很怪异,有气愤、有懊恼,还有愤慨,让凤京翔忍不住开口。「小曦,宁爷爷的信上到底写什么?」
她怒火攻心,说得咬牙切齿。「我爷爷……他居然要我嫁给你……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宁曦难以置信。
凤京翔目瞪口呆,「嫁、嫁给我?」
「不错,这就是当年我跟宁老之间的协定,想要名正言顺的当上凤帮帮主,就必须先成为我凤家的人,等你嫁给我儿子,就是凤家的媳妇儿了,由你来当帮主,谁敢说话,所以这是最好的方法。」凤行海可得意了。
「帮主……」
他一句话堵住她。「你也可以拒绝,我不会强迫你的。」
宁曦心乱如麻,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我必须想一想。」
「可以,下礼拜一我就要回医院,在这之前,你好好考虑看看。」凤行海端看她自己的决定。
「是,那我先出去了。」
所有的冷静在出去之後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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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真是太可恶了!」宁曦握紧双拳,捶著床发泄心中的怒火。「可恶!可恶!」她没想到会被圣亲的亲人给卖了。
她将绉巴巴的信纸又摊开来看个仔细,也许爷爷是在跟她开玩笑,不是真的,可是不管看几遍,还是一样的结果,居然还说凤京翔那个爱哭鬼将来会是个好丈夫,可以让她托付终生!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结婚,爷爷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陷害她,教她怎么不抓狂?
叩叩!
门板上传来两声轻敲,「小曦?我、我可以进去吗?」凤京翔在外头小心翼翼的询问。
想到要跟他这个爱哭又没用的男人绑在一起,她就大为光火。
「滚开!」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凤京翔深吸了口气,冒著被踹出门的危险,还是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小曦,我进去了……」这间卧室从她三年前到日本都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更动。「小曦?」
「叫你滚听到没有?」宁曦把气出在他身上。
这次,他无畏她的滔天怒火,表情凝重的走到床边,「小曦,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岂止生气,我还想杀人。」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那就把气出在我身上好了,要杀要剐都可以,我真的不知道宁爷爷和爸爸之间有这项协议,也许你会认为他们很卑鄙……」
在宁曦怒气腾腾的瞪视下,凤京翔只能苦笑,「呃,不是认为,是真的很卑鄙,让你无法接受,可是我相信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宁曦满是嘲讽的口吻。「叫我嫁给你是为了我好?你有什么本事给我幸福?你保护得了我吗?」
凤京翔本能的瑟缩一下,「我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没办法站在你身边和你并肩作战,可是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後,给你精神上最大的支持,当你累的时候,我会给你温暖的怀抱;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会提供我也许不够强壮的肩膀,只要你回过头,就会看到我等在那儿,小曦,我是真的很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她脱口而出。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继而扬开灿烂的笑脸。「没关系,我很有耐心,我会一直等你……即使你这辈子都不爱我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守在你身边的。」
宁曦气闷。「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相信外面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你,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委曲求全。」
「可是我只爱你一个,打从那天你在院子里发现哭泣的我,我就已经认定你了。」凤京翔在她身畔坐下,两手搁在膝盖上,羞怯的做最深情的告白。「虽然我也不赞成爸爸把帮主之位传给你,因为我很怕你受伤,可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不会阻止你的……」
她抓著头发大喊,「不要再说了!」
宁曦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有些承受不了他那么浓烈的感情,觉得心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好,我什么都不说,你刚下飞机一定累了,好好休息,我出去了。」他知道该给她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婚事。
听见房门轻轻关上,宁曦翻身一躺,怔怔的瞪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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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两点多,宁曦了无睡意的走进院子,随意的席地而坐,背部就靠在树干上,然後将菸叼在口中,用打火机点燃,黑暗中一缕白烟袅袅上升。
她该答应吗?
弹了弹指上的菸灰,宁曦仰望著一轮弦月,陷入两难之中。
宁曦不能否认这么多年来,帮主确实非常尽心的栽培她,原先以为是因为爷爷的关系,所以帮主才让她进入凤帮,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原来他们老早就在算计她了,真是两个狡猾的老头子。
不过,现在认真想一想,她花了所有的精神和心力在管理帮务上头,甚至远到日本织田组见习,这些都是难得的经验,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不但如此,要是凤帮交到她手上,不但可以一展抱负,还有件最重要的事……
她就快要查到杀害父母的幕後主使者是谁了,唯有掌握凤帮的大权,她才有办法找出真凶,否则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沙、沙……
她回头娇喝。「谁在那里?!」
「小曦?」凤京翔低柔的声音传来,紧接著就看到他瘦高的身影在漆黑中现身,睡衣外头还披著薄毛线外套,虽然是春天了,晚上依旧有些凉意。
「这么晚了还不睡?」
宁曦吐了口烟圈,「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睡不著。」他也在草地上坐下,两手圈抱著膝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菸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俊朗的眉毛不赞同的微蹙。
「在日本学的,怎么?」她表情有些防备。「连我抽菸你也要管?」
他嗫嚅的说:「爸爸就是从十几岁就开始抽菸,抽了几十年,菸瘾实在太大了,才会得肺癌……我不希望你也一样。」
「我平常是不抽的,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宁曦在石块上捻熄菸头。「说什么可以消除烦恼,简直狗屁不通!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凤京翔细细的审视她郁闷的神情,大概也猜得出她在烦什么。「你还是不想嫁给我?」看她为难,他也很难过。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更没想过要嫁给你,我当然无法接受,就像有人拿枪逼我,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她心中的不悦溢於言表。
他咽了一大口唾沫,谨慎的措词,化解此刻的僵局。「就算我们结婚,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宁曦不以为然的低哼。
「当然可以,你不要把我当作丈夫,只要把我当作互相关心的好朋友,这样你是不是比较没有压力?」他绞尽脑汁的来说服她点头。
宁曦深思的瞅他一眼,真的想不透。「为什么你要这么屈就我?」
「我不认为是屈就。」凤京翔笑得有些傻气,「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这么做,只要想到往後的日子都能跟在你身边,那么一切就值得了。」
她的心漏跳了半拍,旋即又跟自己说,别傻了!不要这么容易就被感动,结婚可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事。
「你还记得吗?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翻了下白眼,「我当然记得。」宁曦没有一天不後悔那天走进这里,也不会跟他牵扯上这么一段「孽缘」。
「当我最彷徨无措的时候,抬起头来看到你,或许那时候只把你当作男生,不过你是第一个愿意走过来跟我说话的,让我好开心,我那时就在想,要是每一天都能看到你该有多好……因为你给了我面对困难的勇气,虽然我还是很懦弱,又这么爱哭,可是我告诉自己要学会坚强,不要让你後悔交我这个朋友……
「直到我十七岁生日那天,你为了救我,被不良少年给划伤了手臂,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我要用所有的力量来给你幸福快乐,就算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他红著脸把心底的话说完。
「说完了?」她假装不为所动,心底却起了小小的波澜。
凤京翔羞得直点头。
「你是说真的?只要把你当作朋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