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後,她又爬起身。「再给我一杯。」咕噜咕噜又灌下去。
三十分钟後,她的声音有了醉意。
「这是一张烂床,根本就是木板随便搭起来的,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垫被,很难睡耶!」
「没有人说你一定要睡在那里。」
不一会儿,她发现自己被腾空抱起,醺醺然的小脑袋就靠在他的胸口,倾听强而有力的心跳。咦?他在紧张吗?他很兴奋吗?为什么心跳如鼓擂?
然後,她被抛上那张觊觎已久的双人床上。
啊!好舒服,到处都软绵绵的!她的肩、背、臀、腿,触及的都是蓬蓬松松的寝具,这才是一张像样的床嘛!
她抱著枕头,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双颊嫣红,酒气蒸腾了她的理智。
「我警告你,晚上不准对我乱来哟!」她看著他的眼神格外莹亮。
就像诱惑,男人绝对无法抵抗的诱惑。
「你确定你不是在口是心非?」他低沉的笑声在黑暗中显得特别亲昵。「乖乖睡。」
酒意发作,她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躺平,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她好像有睡著,又好像没有,迷迷糊糊、蒙蒙胧胧,只觉得红酒的後劲在血脉里冲冲冲,全身燥热难当。
她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通往好梦的入口。
身旁的昂躯悄悄偎近她,侧搂著纤躯,灵活的手指解开睡衣的钮扣,转眼间除了贴身小衣,其他衣物都被抛到床下。
当清冷的空气袭了上来,她叹了口气,一些燥热被有效地解除了。
但是,那不老实的手掌却悄悄地覆住了她胸前的浑圆,霸占著不肯离开。
一簇体内深处的火焰悄悄被点燃,她在他怀里扭动,下意识地知道,在他怀里她可以觅到更舒服的位置。
匀白细致的雪肤与坚实黝黑的体肤,摩擦出惊人的高热,情欲的气氛慢慢化开来,笼罩在两人之间。
他的手滑过她的全身,他的唇也是,他万万不会放弃这个占有她的机会。
「巩天翼,你……」她的娇嗔被他轻轻一咬胸前的艳红而中断。天哪!那感觉……好好!「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我乱来。」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摩擦出疯狂的快感。日绮双颊酡红,左看右看都是心甘情愿被人一口吞掉的娇佣样儿。
「亲爱的,你忘了,我们对『乱来』的看法一向差异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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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晚上的奋战,比日上三竿更早出现的电话铃响特别顾人怨。
早在铃响的第一声,巩天翼就精准地握住床头柜上的手机,回头看日绮还睡得很熟,他按掉铃声,起身到浴室接话。
「喂?」
「不要告诉我你正在温柔乡。」这是最糟糕的局面。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密切关注的那件事又有新进展了。」谷丰城一反轻松的态度,语气沉沉。「你必须把陶日绮带回来『当面对质』,愈快愈好。」
巩天翼下巴抽紧,不发一语。
「我知道这是最差的时机,但情势所迫,没有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
「我知道了。通知其他的人,明天就把该了结的事一次清光。」
他按掉手机,走出浴室,套上长裤,坐在床沿。
日绮仍在黑甜乡中,睡容安详得像个孩子。虽然她的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晕,显示她昨晚被折腾得很彻底,但唇角那抹淡淡的微笑充满了幸福,是取悦她的男人所能得到最伟大的勋章。
他以为这温存可以持续久一点,至少两天、至少三天,但……不可能了!
他贪婪地望著她的睡颜,在心里描绘她的轮廓,重温她热情的娇吟与毫不保留的反应。因为……明天他们将反目成仇。
他神色一凛。算总帐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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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一点都不浪漫!
早上八点半,日绮往「鹰翼集团」前进。
她的初夜,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先是喝了两杯红酒,糊里糊涂把自己交给了巩天翼,所有激情的动作在她脑海里串成了不曾停歇的热辣马拉松,至於旖旎的细节,被爱欲焚烧殆尽的她根本没有留意到。
如果只是这样,这也就罢了。
交欢过後的早晨,不是该轻怜蜜爱一下吗?如果不耳鬓厮磨,好歹也叫Room Service把早餐送到房间,享受罗曼蒂克的时光才对。
可是这些事——巩天翼都没有做到,一样都没有喔!
好吧!就当是她嗑多了好莱坞文艺片,对爱爱之後的早晨有诸多幻想,他不帮她实现不打紧,干嘛还冷著个脸色给她看?
要不是因为她喜欢的男人是他,要不是她心里也怀有期待,她不会轻易把自己交给他。不管巩大总裁有什么理由摆脸色,他最好别考验他的运气,哼哼,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拎着包包走进「鹰翼集团」。
从走进大厅到进入电梯,到她所熟悉的核心行政区,到处都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怎么了?出门之前,她确定自己什么都很好啊!
邰秘书仓卒地走向她。
“陶小姐,总裁吩咐过,等你到了就全员到会议室集合。”
陶小姐?怎么连邰秘书的口气都这么生疏?
她皱了一下眉。「邰姊,发生什么……」
邰秘书垂下眼。「走吧!不要再耽搁,我怕总裁生气。」
怎么回事?气氛这么怪,而且……好像都是冲著她来的。
走进会议室,巩天翼、巩擎海、耿鸿、辛烈、谷丰城、邰秘书、罗莉及核心行政区一干人等都已经在里面对她行注目礼,目光充满了敌意。
几个盖过邮戳的牛皮纸袋被丢到她面前,巩天翼率先开口问。
「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
「解释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她的亲亲枕边人怎么这么凶?「这是什么?」
「你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还是先摊开看看吧!」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决定稍後再跟他算帐。她上前去迅速地翻翻看看,脸色倏地一变。
这些纸袋里有她开会记录的文件影本,还有其他文件的影本,每一页都跟「超卓NB」的计画有关……
她倏地抬起头来。「为什么会这样?这些资料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自认将资料保存得很妥当,离开座位也都有锁进抽屉,也不曾借人翻阅,更遑论影印。
「这就要问你了。」巩天翼盘起双臂,冷酷说道,俊睑上没有表情。
「问我?」她注意到,羊皮纸袋上的笔迹跟她的字迹十分雷同。
「你之前不是常跑资讯工程部门吗?」
「然後呢?」
「对於『超卓NB』的商业机密,你一清二楚。」耿鸿愤慨地说道。
她这才醒悟,他们把她当作出卖机密的元凶了。
不,想到他们之前反常的态度,他们恐怕早就怀疑到她身上去了。
「等等,我不认为,我懂得的有那么……」
「不要再狡辩了!」谷丰城接著指控。「你不只把这些资料寄到我们的对手公司去,连主控电脑也显示你曾经多次进入不属於你权限范围的地盘。」
「我的通行卡权限只让我能进这层楼。」她看著巩天翼,心想这一点,他绝对可以为她作证。
辛烈不留情面地接口。「可见你电脑能力很强,知道如何修改系统的设定。」
「这点倒是让我很佩服。」耿鸿难得如此讥诮。「现在想想,之前你向我请教的那些电脑原理都是在扮猪吃老虎了!」
突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她又惊又怒,以致想不出有力的反驳,让他们心服口服。「我……我像是那种利用朋友、出卖机密的人吗?」
「用看的怎么会准?我们手上掌握的每一个证据,都证明你就是商业间谍。」
「亏我当初还因为聘请到你为大哥写传记感到兴奋不已,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巩擎海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
罗莉怯怯地举手。「我、我也曾经在下班後,街角的咖啡馆外,看到绮姊把一个大纸袋交给一个陌生男人。」
「那次是我出版社的同事跟我调些资料——」
她没辩驳完,邰秘书就低著头加入指控的行列。「其实,那一天我们这里正巧遗失一份重要资料原件,多亏罗莉告诉我,不然我不会知道你是这种人。」
日绮气得差点要跳起来抓狂。体内那个一被激怒就气蹦蹦的「陶日绮原型」,就快打破平日软语轻笑的表象,冲出来跟这些人理论。
但是她硬生生压著,一双怒红了的眼,朝巩天翼望去。
生平第一次,她快要气坏了,却还强忍怒火,希望她的男人为她说句话。以前,她多么不屑等待王子救援的公主,现在,她只希望他信任她,她希望他为她而战,她希望在他的羽翼下度过这一关。
不是她不勇敢,也不是她心虚,而是她需要他的支持。她的心非常需要!
巩天翼站在窗边,没有表情地看著她。
「我就是知道你别有目的来接近我,所以才下令把你的通行权限锁在这一层楼,而且迁到我身边就近监视。」他冷冷地说道。「不过,看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後还是让你得逞了。」
他不信任的眼神在这一秒彻底将她击溃。
她的表情变得空白,微微张阖的唇变得乾涩,吐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一瞬间变得哑口无言,活像天生是个哑巴,也不知道整个人会那么快从脚底寒到头顶,血液像被全部抽乾。
曾经有一秒,她甚至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先前那张说出蜜语甜言的嘴巴,正吐出最恶毒的刀剑刺伤她。
原来,他限定她的出入范围,不是想把她绑在身边陪著他。
原来,他时时刻刻盯著她瞧,不是源於情动,只是想要彻底监视。
亏她曾经因为他的霸道占有欲而暗暗高兴、心折不已,以为那就是爱情的表现。原来那些甜蜜都是假的,他根本没有爱上她,他只是在做戏给她看!
日绮踉跄了一下,她不想公事缠私事,不想在这里逼问他,为什么要与她缠绵一夜,难道就为了羞辱她吗?
如果这是他的目的,那他的确成功地把她的骄傲踩在脚底下。
「既然你早有怀疑,为什么不直接叫我滚蛋?」她抑制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毁约者要赔一亿,你签过保密条款,要赔更多。」他讥诮地说道。「你的出版社愿意帮你赔吗?买商业机密的人出得起这笔钱吗?你自己又搬得出违约金来赔吗?」
说这伤人的话时,他的眼神始终瞥向一边,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就算是我对你最後的仁慈,你不要妄想更多。之前被你带走的商业机密,就当赏你一顿饱,不跟你追究,但是以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她脸色一白,气得直发抖。没想到他一翻脸,竟是如此冷酷无情。
一股蛮气也跳出喉咙。「彼此彼此,你这样含血喷人,我也不跟你追究,以後让我再见到你,一定让你日子很难过!」
她忿忿地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後,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有人惋惜,有人震惊不信,也有人摇头叹气。
巩天翼转身看著窗外,一语不发,所有的情绪心思都封锁在心底。
「既然危害机密安全的间谍已经赶出去了,大家可以松口气全神投入工作。」连他的声音都冷到最低最低的冰点。「散会。」
众人默默离去,有一张小脸却低垂著,漾著志得意满的笑容。
啊!障碍排除,该是正主儿上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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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绮踏出「鹰翼集团」,立刻有两个男人跟上她。
但她没有注意。她正在盛怒之中,全心全意地发脾气,在心里诅咒每一个人,就是不让自己的心暴露在巩天翼所带来的巨大伤害中。
天底下居然有人敢栽赃嫁祸给她,好大的胆子!
虽然她时常笑咪咪,但不等於她好欺负。她本来想就此算了,但每走一步就更生气,体内的战斗本能依然存在,她太想叫栽赃给她的人亲自来领受这份羞辱大礼!
她直接搭车到「韦克徵信社」。不查个水落石出,反击回去,她就变乌龟!
韦克徵信社的老板娘罗亚甯是她大姊陶海晶的好朋友,她嫁了个侦探老公,谁有疑难杂症,只要一通电话,都能迅速解决问题。
她走进那栋老旧的楼房,远远的就听见徵信社里的争吵。
「韦克,你看完文件就把它顺手归档,别弄得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不弄得乱七八糟,就找不到我要的东西……」
「你们男人怎么会邋遢成这样?走开、走开,我整理一下!」
「老天,难道结婚就是为了让一个女人合法地对你管头管脚吗?」
日绮轻轻喉咙。「亚甯?」
一听到类似「客户」的声音,亚甯的嗓音立刻从对达今的凶巴巴变成了掺了蜜似的温柔。「来了。」
日绮站在门口,知道自己别误闯「档案迷魂阵」,韦克徵信社就像一座用档案搭成的迷宫,误闯的下场是遇到「鬼打墙」,脚踝随便一歪都会被档案给淹没。
大约等了十秒钟,亚甯娇小的个头终於出现。
「日绮,你怎么跑来了?」她又惊又喜地叫道。
她虽然是海晶当编辑时的作者,却与陶家一家人结为好朋友,尤其是日绮。日绮是记者,见多识广,她有好多写稿的点子都是从她嘴里挖出来的呢!
「我来寻求协助的。」不容错认的咬牙切齿。「专业的协助。」
「遇到什么麻烦了?」韦克对自己的地盘果然比较熟,只花三秒就出现在门
日绮看著他俩,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有人诬陷我是商业间谍。」
韦克略一思索,立刻关上门。
「走,这附近有一家包厢式的日本料理店,我们到那里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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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鲜鱼鲜虾已经上桌。
亚甯拿出笔记本与原子笔,把讨论的空间让给当事人与她的达令。她只是个写小说的女人,这么复杂的事情她根本不懂,也没有插嘴的空间,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听听看有什么可以拿来当作写稿的材料。
韦克问:「商业机密被窃是件非常严重的事,对方有提起告诉吗?」
「没有,但是言语的羞辱已经足以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深思了一下。对方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显然事有蹊跷。
「你想要挽回自己的名声?」
「当然。」最好还能痛揍巩天翼一顿,那更合她的意。
他居然敢那样伤害她,他居然敢!她要买最贵的钉鞋把他踩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