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着吃完药,召夜的小脸全都皱在一块,飙风再倒来一杯水给她。
她连喝了三杯,才觉得稍稍冲淡嘴里的药味。
霓幻柔声开口,「召夜,这几天妳就在这里好好静养,什么都别想,珠宝内衣的事,我们几个会抽空过去调查,妳别担心了。」
秦梦宝冷冷的出声,「很抱歉,当初我和召夜的约定,是由她来执行,其它的闲杂人等请勿插手。」
方才召夜看向霓幻求救的眼神,令他感到很刺眼,一想到他们之间也许有什么暧昧的情愫,他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巴不得立刻把他赶走,不希望他再出现在召夜面前。
飙风不以为然的道:「什么叫闲杂人等,我们跟召夜亲如一家人耶,何况,只不过是要找出那件珠宝内衣的下落,是召夜找到的或是我们找到的,有什么差别?如果你担心我们会向你另外要求其它的代价,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们的目的是那枚紫玉花瓣,其它的什么都不会向你要求。」
秦梦宝不为所动,依然坚持。「当初跟我订下约定的人是召夜,如果换由你们其它人来替代,那么这项约定就不算数了。这就像订合约一样,如果屡约的人不同,内容自然就需要另外再议。」
「喂,我说秦梦宝,你这根本是存心……」
霓幻拦住飙风的话,了解的笑道:「飙风,算了,既然秦先生坚持,我们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召夜,我们先回去了,妳好好休息。」
飙风跟着霓幻出去前再道:「召夜,我明天再过来看妳。」
「不用了,飙风,」召夜连忙摇手,「我不在的这几天,霓幻一定很忙,妳有空的话,还是留在采梦斋帮霓幻好了。」
「好吧,」看穿她的意图,飙风笑说:「不过我会特别交代护士,吃药时,一定要亲眼盯着妳把药吃下。」
呃……不要,她最讨厌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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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吃药时间,用不着护士看着她,秦梦宝便会来盯着召夜。
她恼死了,但又不便发作,以免不小心召来黑暗。
此刻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
「我知道我长得帅,让妳看得目不转睛,不过请妳先把药给吃了,再慢慢欣赏我。」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是赏心悦目的大帅哥一枚,不过眼前的她可就不怎么「好看」了,灵秀的脸庞和身上布满比昨天更多的疹子,多到有碍观瞻,让人不忍猝睹,看多了恐怕还有损视力,虽说他是毫无嫌恶的看着她。
「很抱歉,恕我眼拙,无法看出你究竟哪里帅了,」她板起脸孔。「我只知道你很烦,吃不吃药是我的事,你如果闲着没事做,可以叫你的女友来陪你呀,干么净找我麻烦。」
「我现在最有兴趣做的事,就是盯着妳吃药,」他替她斟来一杯水,「横竖早吃晚吃都得吃,妳不如爽快一点。」
召夜气闷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气,这里是医院,她不能随便动怒。「你出去,我要睡觉了。」说着索性拉起被单蒙住头脸。
秦梦宝隔着被单轻轻的搔着她的脸,笑道:「妳再赖皮不肯吃药,我就吻妳哦。」
「你敢!」猛地掀开被单,她圆瞋美目瞪住他。
早上梳洗时看到镜子,连她都觉得全身布满红疹的自己有点可怖,她不懂他怎么能毫无嫌恶的直视着她,还说要吻她,她不信他真的敢吻这样的她。
他一脸痞样的笑瞅住她,「妳想试试看我敢不敢吗?」
他黝黑的眸底闪动着某种异芒,她心头一震,直觉他真的敢这么做,而且还跃跃欲试。
迫不得已,只好拿起药,痛苦的拧着眉吞了下去,然后猛灌着开水,想淡去药品残留在嘴里的味道。
面前突然递来了一颗太妃糖。
「喏,含着它。」
她睐着他,迟疑了下才接过,打开包装纸含进那颗咖啡色的糖果。
浓郁的甜香味掩住了药的味道,果然好多了。
秦梦宝朗笑着在她床边坐下,他将先前藏在身后的那包太妃糖交给她,宠溺的说:「以后妳吃完药就配一颗糖,嘴里就不会觉得苦了。」
接过那包糖,她腼腆的垂下眸,觉得怕吃药的自己好幼稚,竟然还要人家拿糖果来哄她。
「你头上的伤好一点了吗?」只有母亲会在她吃药时拿糖哄她,但自母亲七年前去世后,便不曾再有人这么哄过她了。想起母亲,心里突然有点涩,但嘴里含着的糖却在舌尖适时泛着甜味。
「肿起来的部份消了,只剩伤口还没愈合。怎么了?」细心的留意到她细微的异样,他关切的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妈。」她轻摇着头,有点讶异他竟然看得出来自己方才些微的感伤,「你的伤没事了就好。」
「我看小秦可能还有严重的脑震荡。」方豪的声音从未关阖的病房门口处传来,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看见秦梦宝逼着她吃药的情景,从不可思议,到若有所思的绽起诡笑。
「方豪,你什么意思?」听见好友凉凉的话,秦梦宝没好气的瞋住他。
「要不然你怎么可能一反常态,」看着召夜原本清丽的容颜上布满一颗颗的疹子,方豪微微的移开眼神,不忍多看一眼,「以前只要别人的脸上多长了几颗青春痘,就被你嫌弃到不行,现在你居然可以忍耐的面对她这张脸这么久,还都不觉厌烦,这不是太不寻常了吗?」
秦梦宝觉得方豪根本不是来探他的病,而是存心来拆他的台。他以警告的眼神瞪他,要他闭嘴不要多话。
方豪假装没看到他锐利的眼神,自顾自的再对召夜说:「你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有多过份,有一个和他交往的女人可能那阵子火气大,脸上多长了些青春痘,就被他大少爷给甩了。」见秦梦宝脸色难看的微微一沉,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恣意畅快。
嘿嘿嘿,看吧,风水轮流转,轮他报失恋那日被他狠狠奚落一顿的一箭之仇了。
「方豪!」秦梦宝横眉竖目的睨他。「你什么时候成了长舌的八卦男了?」
方豪无辜的回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忠厚老实著称的,长舌八卦这种词汇怎么可能用在我身上?!」
不希望好友在召夜面前抖出他更多的风流韵事,他硬将方豪推出病房。
「你特地拨空来看我,走走走,我请你到地下室的咖啡馆喝咖啡。」
一来到外面,秦梦宝根本没有要请方豪去喝咖啡的意思,只有两枚杀气腾腾的利眼招呼他。
「你干么故意在召夜面前说那些五四三的?」
相较于秦梦宝的怒容,方豪显得悠哉愉快多了,他好整以遐的笑道:「我哪有说什么五四三,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我记得那个因为长了青春痘被你甩掉的女人,叫杨恩什么的。」
看出他是存心找他碴,秦梦宝送他两记大冰眼。
「你有完没完,想变熊猫尽管说,不要跟我客气。」
他耸耸肩嘻笑着,「小秦,干么这么紧张,连个玩笑也开不起,这次你该不会是玩真的吧?」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情场浪子,最后会有什么结局。
「什么蒸的,还煮的咧,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秦梦宝严正的说。
「你很清楚的,我这个人一向不擅长胡说八道,那是你的专利,我只说实话。」
「不管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总之你给我闭嘴不要开口。」想想觉得还是下妥,他索性说:「这阵子你不准出现在她面前。」
方豪抱怨,「哇靠,小秦,你有了爱人就不要兄弟了,未免太可耻了!」心里却偷笑着,他果然陷进去了,看他怎么死,那个召夜似乎跟一般的女孩不太一样,想征服她,小秦恐怕有一场硬战好打了。
也许这次会破了小秦自己的纪录,头一次被女人甩了。
秦梦宝斜瞅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了?」他那句爱人的话让他陡地暗暗一惊,思及了父亲对母亲一生的痴情,背脊倏地掠过一道冷意。
他才不要跟父亲一样,一辈子只钟情一个女人,最后还被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太可怕了。
「我没变,变的是你吧。」方豪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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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出院,妳马上就把医生的话当耳边风了。」秦梦宝不悦的看着召夜。
原本他是想等她的麻疹好全了再出院,但只待了两天,她便不想再留在医院里,吵着要出院。
召夜站在秦红玉房间的窗台下,仰头看着上面的房间,见到他走来收回了眼神。
「我在想,窃贼真的是从这里窜上二楼的吗?」看着他脸上那抹没有掩饰的关心,忆起母亲每回在叨念她时也是这种神色,她脸色不由得柔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的扯起她的手,将她带回二楼的房间。
「别再想那些事了,出院的时候医生不是一再的交代妳要多休息,妳究竟有没有把医生的话给听进去?」
「我已经好很多,没事了。」现下只剩脸和四肢尚有一些疹子未消退而已。
「妳去照照镜子,看看妳自己的模样,那叫没事?」对她丝毫没有省悟到自己生病的事情,秦梦宝锁眉瞪她。「拜托妳去好好睡个觉,别吓人了。」
吓人?她的模样很可怕吗?
「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明白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刚才我到妳房里找妳,没见到妳,吓了一跳,以为妳回去了。」
她失笑的问:「那有什么好吓一跳的?」
「我、嗯,那个……」秦梦宝岔开话题,「在医院时医生不是交代了吗?妳要多休息多喝水,才会好得快,我又没催妳一定要在限期里找出那件珠宝内衣,妳就别再挂心了,好好安心睡个觉,若是真的找不到,顶多……」及时顿住要出口的话。
「顶多怎样?」她好奇的追问。
「顶多……我不会跟妳收住在这里的食宿费,妳慢慢找,爱找多久就找多久,找到天荒地老都随妳高兴。」好险,刚刚差点脱口要说出顶多他把花瓣送她就是了,所幸他及时打住。
他才不要这样就便宜了那个叫霓幻的男人。
找到天荒地老?召夜蹙眉。
「我可不想在这里待那么久。」若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一件事上,那也未免太惨了吧。
秦梦宝霎时沉下脸。「不管妳有多心急想早点完成任务,总要养好身体才是,否则珠宝内衣没找到,还弄坏了身体,不是得不偿失?」如果让他先查到珠宝内衣的下落,他绝对会藏起它或是干脆毁了它,让她永远找不到,一辈子都得留在这里。
他陡地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竟然想留下她,而且还是一辈子?
急忙甩甩头,想甩掉那令他震惊的怪念头。
「小宝,你亲爱的妈咪回来了。」楼下传来秦红玉高亢的嗓音。
「咦,是我妈回来了,妳好好在房里休息,我下去看看。」说完,他匆匆下楼,不敢再看召夜一眼,不是嫌她丑,而是他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到了。
目送着他几近逃走的身影,召夜走到梳妆台前,睇视着镜中有些苍白的自己,脸上仍有些疹子,不过比起前两日已经好了大半了,要说可怕,也该是那两日比较可怕吧,那时他甚至常和她说说笑笑,还说要吻她,可这会他竟然落荒而逃!
他在怕什么呀?
第七章
秦红玉滔滔不绝的数落着颜迎冠的不是。
「……你那个死老头,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还跟我撂下那种话,说我不嫁他,他就要去娶别的女人,你说说这气不气人?」
为自己添了一杯红酒,秦梦宝好整以暇的窝在客厅的沙发椅上慢慢品尝,瞟着气愤不平的老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倒觉得老爸终于做了一件有男人气概的事了。」这还差不多,有点像个男人了。
听儿子竟然站在颜迎冠那边,还夸他做得好,秦红玉以高亢的嗓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说什么?你这死孩子!你老爸这么欺负我,你不说他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出这种话,别忘了你可是我生我养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坏东西!我含辛茹苦的拉拔大你,到头来你竟是这么对我的?!」她频频用手指戳着儿子的额头。
受不了那高分贝的音调,秦梦宝捂住耳朵。
「妈,妳自己摸摸良心,老爸苦苦追求了妳三十几年,妳是怎么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需要他时招招手就要他来妳身边,不需要他时就一脚把他踹回去,他能忍妳这么久,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这下他终于醒悟,对妳下了最后通牒,不再做妳的爱情奴隶,我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你这个不肖子,我哪有那么恶劣的对他,我只是觉得相爱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常常腻在一块,否则会很快就感到厌倦,所以才希望跟他保持距离呀,这就是人家常说的,距离能产生美感嘛,要维系住一份感情,彼此最好能保有一点私人空间啊。」秦红玉说完,狠狠的敲了儿子一记爆栗。「懂不懂呀你?」
抚着头,他痛呼了一声。「啊!」
「你也太扯了吧,我才轻敲一下而已耶。」居然痛得像她多用力的揍了他一顿似的。
「妳刚好打到我的伤口了啦。」他龇牙咧嘴的,头上的伤口已开始结痂了,所以今早拆掉了绷带,但被母亲这么粗暴的一敲,不知伤口有没有再裂开。
「你受伤了?!」秦红玉狐疑的检视儿子的头部,看他活跳眺的,一点也不像有伤的样子。咦,还真的有一个伤口。「怎么弄的?」
「被花盆砸到的啦,还住院观察了几天,今天才出院。」他将当天受伤时的情况告诉她。
她讶然的问:「等一下,小宝,你是说你找了一个女孩子来我们家住?你竟然把女孩子带回我们家?」儿子虽然风流,不过还有点分寸,不会带外面那些女人回来。
「我只是找她来调查那件珠宝内衣的下落,妳不要想太多了。」母亲讶然的神态让他有点心虚,他敷衍的随口说着。
「是我想太多吗?」横了儿子一眼,她一时兴起的说:「我去瞧瞧那女孩长得什么模样,居然让你特地带她回来。」
「妈,」秦梦宝急忙扯住母亲的手臂,「妳别闹了,很晚了,她睡了。」
「嗟,才十一点多会晚吗?」儿子的阻拦更加让她想见召夜,「看你这么紧张,我非要会一会她不可。」甩开儿子的手,她兴致高昂的唤来福嫂,问清召夜住在哪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