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发起疯来有多恐怖。”
“黎震,是好朋友才说你,你也真是的,对女人老是撂出一张熏死人的臭脸,哪个女人不发疯啊?我劝你,再忙再累,偶尔也得拿出一点温柔,搞点浪漫的气氛,女人爱的不就是那一套?你啊……”
“够了、够了!”黎震实在是听不下去,再说,把他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凌安妮,而是那个他被迫得跟她同居的女人,而想到那个齐雅菲,他心神不宁的症状又比方才更加严重了几分。
他的指尖不耐烦的在办公桌上敲来敲去,“如果维护一段感情还得像你说的那么麻烦,我宁可不要,我已经够忙了,没心思这样陪一个女人搞。”
“男人要是对一个女人真有心,就算叫他舔对方的脚指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像你这样……”齐飞扬正要滔滔不绝,又再一次被已经站起来踱方步的黎震打断。
黎震不客气地对着他道:“像我这样,我怎么样?多少女人排队等我上她们的床,我还不屑咧,舔脚指头?下辈子吧!”
“哼哼……”齐飞扬不怕死的斜睨着他,“像你这种态度,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你迟早会得到报应的!到时候,就不要求我为你指点迷津。”
“我看你是酸葡萄心理,才会这么说吧?”
抓起车钥匙、提起公事包,黎震懒得再理齐飞扬那一副爱情权威的模样,更不认为他的诅咒会有真正发生的一天。
“我没空跟你抬杠,我今天有事,我要先走了。”说完,看也没看齐飞扬一眼,他便迈开大步急匆匆地往外走。
破天荒的,黎震今天没有加班,也没有约会。
因为他实在忍不住担心,迫不及待要回家看看,他那个原本完完全全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天地,会被那个姓齐的女人搞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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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停妥在地下室的停车场,黎震一路几乎是跑着上楼。
当他步入客厅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不知大祸即将临头的齐雅菲努力尽释前嫌,为他端出最甜美的笑靥,“唷,黎大哥,你下班啦?今天过得还好吗?”
不料——
他却对她的友善回以气急败坏的大吼,平时那总是高深莫测的平静外表更早已不复见。
“限你在三秒钟之内放下我的东西!”
边吼的同时,他的双手也没闲着,迅速拔掉插头,然后发疯似的抢回齐雅菲手中的衬衫。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了?你这个没礼貌、自以为是的家伙!”齐雅菲愣愣地拿着熨斗,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逐渐的,她将事情摸出一点轮廓,清秀的柳眉开始往眉心聚拢,“好心帮你烫衣服有错吗?”
她只是希望能为这个家贡献些什么,不要被人家当成死赖活赖的废物而已。
“谁需要你这狗啃的好心!我的东西不要别人碰!”他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名牌丝质衬衫,以极度防备的眼神瞪着她。
“你……你……你……”齐雅菲有种好心被雷亲的愤怒,“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那……很不幸的,我必须告诉你,今天,我替你折了棉被铺好床单,拿抹布抹过这个家所有的家具,也拿拖把拖过地,拿刷子刷了浴室,连你的内衣裤我都洗好晾起来了,请问你要拿我怎么办?拿这个家怎么办?你打算不回家不洗澡不穿衣服不睡觉了吗?”
平时没被惹到不会随便生气的齐雅菲竟然在短短两天内,三番两次被他搞得跟泼妇一样。
她将他手中的衬衫抢回,以双手摊开在他眼前,“你看,这件我烫过的衬衫,又挺又平,一滴滴皱折也没有,请问到底是哪里犯着你了?”
黎震毫不迟疑地再将自己的衬衫抢回,紧紧捏在手中,“不用原因,没有理由,反正我的东西就是不许任何人碰,念你是初犯,我今天暂且不跟你计较,下次要是再犯,你就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把我怎么样?”纤细的身量毫无畏惧的朝他挺进,“难道你的身份就比别人特别,东西就比别人高贵,就连轻轻碰一下都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再犯,我铁定把你轰出去,不信你试试看。”
“轰出去就轰出去,你以为我爱跟你住吗?古怪又讨厌的老男人!”
说完,顾不得黎震由白转青又发紫的脸色,她扑向前,狠狠地将那件蓝色衬衫从他手中扯下,然后丢在地上用脚死命地踩。反正横竖都要被轰出去了,干脆把他气死,也算是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
“你这女人——”黎震气得牙齿都快咬断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二话不说,他弯下身不顾一切地为他的衬衫、为他的尊严奋战!一时间,两人你夺我抢,别看齐雅菲娇小玲珑,她可灵活得很,一件衬衫被她拿在手上,黎震这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还不见得抢得到。
也不知抢了多久,总之,当凌安妮走进黎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一个娃娃似的女孩横躺在地上,耳下三公分的短发散乱的遮住她半张脸,一只脚被黎震坐在身下,另一只雪白的玉足则毫不留情地往黎震胸口蹭。
至于黎震……
呃,那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黎震吗?
领带松了,衬衫前三颗扣子都没扣,总是用发胶抹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微乱的垂落在额前……
他一手握住女孩的脚踝,一手在……她没看错吧?是在跟那个女孩抢一件衬衫?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但浑身老像是包着一层保鲜膜,让人近不了身,嗅不着他身上该有人味的黎震,竟然会跟一个女孩子滚在地上玩这种小孩子游戏?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再怎么算,两人的关系应该都不寻常。再说交往半年以来,无论她怎么哄、怎么求,黎震从来就不肯让她踏进他的家门一步,这个女人是谁?若非关系匪浅,以黎震的个性,哪容得下她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想到这儿,一阵漫天的醋意朝凌安妮的胸口席卷而来。
“黎震,她是谁?”
抬头一见来人是她,黎震的脑袋里一阵噼哩啪啦响。
这下可好了,他黎震这辈子最丢脸、最没尊严的一刻竟然被别人看见了……该死!
他真想亲手将凌安妮一拳打昏。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该死的要在这种时候来凑热闹?
想归想,黎震毕竟还是个有理智的男人。
他愤愤的放下衬衫,掠了掠头发,站起身离开齐雅菲那双结实的腿……自始至终他都没发现,自己和齐雅菲刚才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你来干嘛?”他终于开口,声音是恶狠狠的。“我不是说过我家不欢迎任何人来作客吗?”
他狠劲十足的声音和表情,让凌安妮硬是将已然踏进黎家的右脚缩回玄关。
“是你自己不锁门的,既然不锁门,不是摆明了欢迎人家进来吗?”凌安妮长发一甩,精心吹整过的发在肩上垂落出最漂亮的卷度。
都怪他刚才看见齐雅菲在烫他的衬衫,一时太激动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竟然连门都忘了锁。
“什么事?”
“什么事,我才要问你,你刚才和这位……小妹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哩。”她不以为然的努努嘴,“啧啧啧,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比较喜欢幼齿的哦?难怪对我总是少了那么点心,原来是嫌我太老了啊?”
她说话夹枪带棍的,不过黎震也绝非好惹之人。
“你大老远跑到我家来,就为了跟我抬杠,闲磕牙吗?如果是的话,请你立刻离开,这儿不欢迎你,而我,累了一天,也懒得跟不识相的女人聊天。”
凌安妮很轻易的便被他挑起早就蠢蠢欲动的怒火。
“黎震,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会来这儿,是代表我还把我们的感情放在心上,那你呢?背着我跟女人同居,难道这就是你从来不让我踏进这儿一步的原因吗?”她越说越觉得委屈,“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开口闭口就知道批判别人,你当我凌安妮是什么下三滥的货色,可以由你这样捏过来摔过去都不会喊疼的吗?”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他只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难道都不可以吗?
什么同居不同居的,根本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能够留在他黎震身边的女人都是上上之选,而这个齐雅菲是什么?只是个还没踏出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呆头鹅、麻烦精!
除非世上的女人都死绝了,除非他黎震被毁容或是生病神智不清,否则他会跟这种不入流的女人同居?
他看凌安妮八成是眼睛有问题,脑袋更有问题。
再说,如果她真的爱他,就不该没搞清楚就乱发脾气,更不该在他心情正不爽的时候偏要插进来瞎搅和一番。
“你先回去。”
等他休息够了,睡眠也充足了,或许还能捺住性子跟她谈上一谈,但现在,No Way!
但凌安妮可不这么想,“为什么是我闪,不是她?”黎震完全没耐心陪她抬杠,他只想尽速结束这场乱七八糟的闹剧。
于是跳过一堆解释,他直接下达命令,“这里是我家,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叫你回去就回去,还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她伸手指着坐在地上玩手指头,一脸无辜样的齐雅菲。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心中,还不如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喽?”
“随便你怎么讲,只要你讲完愿意闭嘴就行。”事情至此,即便是凌安妮这个坚强独立的现代女性,也不免要掉下眼泪。
她以手背将泪珠抹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我好歹也真心真意为你付出过,难道在你心中,我们的感情完全没有令你留恋的地方,非要表现的这么无情,这么令人绝望吗?”
他的回答,除了无情,还透露出他绝对自私的性格,“我现在很累,这种洒狗血的戏码虽然很感人,但真的不适合我。”
而那双毫无温度的冷眸,更是让凌安妮决定彻底死心。
“好哇……亏你说的出口……看来,这六个月,我在你心中充其量只是个床伴,什么感情都称不上!”
凌安妮爱极生恨的掀起红唇,逸出冷笑,“我今天终于认清你这个虚有其表的伪君子了!好,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至死不必往来,你也不必怕我会跟你纠缠不清,我好歹还是个有格调的女人。”
“说什么?”黎震不耐烦的以掌心揉脸,无比的疲倦几乎快淹没了他,“要多少遮羞费,你开口啊,只要你敢开口要,我就敢给!”
“你……”凌安妮无法置信的瞪视着他。
半晌,她终于铁了心,决定放弃再跟如此自私的男人说任何一句话,因为只要多说一句话,带给自己的,只是无尽的伤害罢了。
于是离去前,她只是悲愤的将手中的钻戒拿下,重重地往他脸上砸去,她做了认识黎震以来最聪明的选择:什么话也没再说——包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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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凌安妮愤然离去的背影,黎震并非一丝丝感觉都没有,只是……如果一个女人无法分辨什么时候可以来烦他,什么时候该展现体贴,走得远远的,那么,还是早点分开得好。
然而,回头看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个正坐在咖啡桌旁,像个无事人盯着他看的女人,他无处可发的闷气终于找到去处。满腔的鸟气正准备开炮,但尚未来得及开口,她倒大剌剌的倚在椅背上对他批评指教起来。
“原来这就是你待人处事的方式哦?”她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那我也没什么好生气了,原来你对大家都那么机车,不是针对我。”那口气有些释然,而那瞟着他的眼光,倒带着几分……类似同情意味的调调。
那不在意料之中的眼神,让黎震打从心底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看什么看?事情被你搞成这样你还有脸看?”
“什么这样那样?”齐雅菲淡淡吁了口气,“虽然爱情我不懂,但是看到她选择离开你,我倒是替她松了口气。”
她竟然还敢说风凉话!
黎震的指关节按得震天价响,实在很想拿胶带把她的小嘴贴起来,“我知道,反正看我不好,你就很爽对不对?”
齐雅菲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不对,完全不对!我跟你无冤无仇,有必要这样仇视你吗?在你我之间拼命制造敌意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一开始就排斥我,处处刁难我,你别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他摆出一贯的高姿态,“我就是这样,轮不到你来批评!”
齐雅菲耸耸肩,“我当然没资格批评,我只是说出我的感觉罢了!再说,像你这种自我保护、自我膨胀又自私到极点的男人,听得进别人说的任何话吗?只是我很怀疑,这样的你快乐吗?难道你不会觉得你的日子冰冷又孤独,一点热度都没有?”黎震正想开口反驳,她已经轻巧的从椅子上跳下来。
她敬谢不敏的伸手制止他开口,“是是是,是我啰唆我大嘴巴,是我带衰害你失恋,这种无趣的日子你喜欢就好,干我什么事呢?放心,只要现实状况许可,我会尽快搬出去,我现在立刻去睡觉,不会出现在公共领域,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就像空气一样……这样你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
说完,齐雅菲像只猫似地闪过黎震面前,溜进房里……当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没有发生预期中的舌唇大战,甚至……她还道了歉,感觉上,他好像比较占上风,那为什么,他的心情反而比刚才更加沉重几分?此时此刻,齐雅菲对他个人的评价,开始如蚂蚁钻地似地钻进他的心坎,又麻又酸又痒,让他觉得怪难受的。
怎么,他只是比较有原则,比较理智,比较需要个人空间而已,这样有什么错吗?为何从她嘴里说出,这些成熟男人该具备的条件全变成刺耳的缺点了。
什么自我保护、自找膨胀、自私到极点?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在女人堆里有多么吃得开?她到底知不知道女人都觉得,有像他这样体面又有经济基础的男朋友很有面子?黎震将脸凑到玄关旁的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