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他恭敬地道。
君怜没有做任何反应,她的神智已经在漫游混沌的太虚间,找周公下棋去了。
在睡意正浓时,她没有注意到搀扶著自己走向电梯的服务生为何会知道她需要房间休息,当然也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著嗜血的光芒。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一扇黑色绘著白边的房门前,那名男服务生推开房间门。
“我陪你进去。”他在她耳旁轻声细言道。
白君怜突然拉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迳自走进房间,然后不等他有反应,“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留下服务生一脸愕然地呆在原地。
君怜睡眼惺忪地走到床边,将脚上的鞋子脱掉,然后爬上巨大的四柱双人床,躺在柔软、温暖的羽绒被中,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主人,我们很抱歉。”女人和男人异口同声地道。
一脸冷峻的撒旦不发一言。
他们看著主人,心里的害怕像漩涡一样越卷越大,臀部后的那一条魔鬼尾巴直颤抖著。
“主人,那个女人不像以前的那些人……”女夜叉嗫嚅地低语。
撒旦双手放在背后,他走到巨大的水晶镜前,没有做任何动作,明亮的水晶镜却立刻浮现君怜熟睡的身形。
“魔鬼,她也不要你吗?”他冷淡地问道。
听到主人这么说,一头金发的男人羞愧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拒绝于门外,他的美貌似乎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撒旦沉默地看著镜中的女人,在她身上仿佛散发著一层淡淡、肉眼看不见的柔色光芒。
她的灵魂是他见过的灵魂当中最美丽无瑕的一个。
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上好猎物!
“主人,您打算怎么做?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她的灵魂献上给您的。”
女夜叉一脸慌张的说。
“不,主人,请您将她给我!”魔鬼极力争取,想一雪前耻。
“你跟我抢什么?你这个死魔鬼!”
“你才是恶婆娘!你若行的话,就用你那对海咪咪去勾引她呀!看你那股骚劲,还以为她是同性恋,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吧,别笑掉魔鬼的大牙了。”
“你行的话,你就用你那根棒子插她呀,不用在这里向主人哭诉!”
“你说什么?你这死女夜叉——”
“别再吵了!”撒旦突然转身面对他们,冰冷的眸子里闪著金色的光芒。
魔鬼和女夜叉顿时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个人类女子,让我来对付她。”撒旦冷冷地说道。
闻言,女夜叉和魔鬼吓到了。
他们的主人要亲自出马?!
天哪!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君怜按照旅馆服务生的指示,来到那间醉生梦死酒吧享受早餐。
一大早,酒吧里并没有很多人,三三两两地窝在角落里听著台上歌手的演唱,抑或和她一样安静地吃著早餐。昨夜那种几乎快闷死人的炽热壅塞和諠哗得快吵翻天的景象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点热闹过的痕迹都不留。
君怜吃完生菜沙拉,将空盘子往前一推,这时一名男人拉开地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介意吗?”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传来。
君怜抬头瞄了他一眼,他对她笑了笑。
“请便。”说完,她将椅子往后推开站起。
男人见状,忙不迭地跟著起身。
“小姐用完餐了吗?”他有礼地问。
君怜不言,但投给他眼神里似乎在说:废话,你没看到桌上空盘子吗?
男人并不生气,而且还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看。
君怜对他那肆无忌惮的打量眼神恼火起来,脸孔一板,转身就要走。
男人却先她一步,挡在她面前。
“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我先自我介绍,瑟斯,小姐芳名?”男人泰然自若地道。
“白君怜。”她的口气不是很好,有股急著想打发他走的意味。
“君宠益骄态,君怜无是非。君怜,好名字。”瑟斯微笑的说。
“奉承完了没?先生……”
“瑟斯。”
“不管我叫你什么,但我能确定的一件事是我们不会再见面。”说完,君怜伸手推了下眼镜,然后正要踏出第一步时,瑟斯叫住了她。
“君怜,你不想知道游戏的结局是什么吗?”他仍然微笑著。
听到他说的话,君怜不自觉地愕了一下,但她随即冷淡地说:“我从来不为白日梦的结局所困扰。”
“你把它当作一个梦?”
“难道不是?”君怜转身面对他,一对藏在镜片下的翦水眸子坚定地看著他,冷冷地说:“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什么天堂和地狱,你用不著想任何可笑的理由来解释这个在我眼里看来只是个荒谬无比的梦。”
听到她这么说,瑟斯微叹了口气,“你太小看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了。”他柔声道。
“先生,我不想在这里听你疯言疯语,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这个梦,回到我应该属于的现实生活。”
“想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瑟斯神情平静地说。
君怜微挑一眉地看著他。
他对她微微一笑,“走完你的旅程,并且寻得帮助。”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抬起下巴,语气倨傲的说。
面对她的倔强,瑟斯感到有些生气。
“你要的!而且那个人就是我!”
君怜白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想要威胁我的话,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向来不吃这一套。”
“天杀的女人!”他低咒了一声。
“再见……不,应该是不会再见了,瑟斯先生。”她随即转身就要离开酒吧。
瑟斯对站在吧台后的酒保使了个眼色,虎背熊腰的酒吧点了下头,转身对站在门口
的保镖打个手势,下一瞬间,一群男人朝君怜一拥而上。
“你们做什么?”她对不怀好意的男人们大吼著。
他们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在君怜还来不及反应时,一群人当著她的面为了争夺她而打了起来。
这突来的状况吓得君怜不知如何是好,呆愣在原地,直到有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臂,将她从混乱当中拉了出来。
接著,她像一袋沙包似地让人丢到马鞍上,迅速逃离现场。她听见那群男人在发现她被人救走时的叫嚣越来越远,直至不再听到。
“放我下来!”有好几次,她想抬头看看到底是谁救她,但剧烈的颠簸让她必须先忍著胃的不适,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一直到出了城有一段距离后,马的速度才逐渐慢了下来,然后停止。
她终于能将头抬起,狠狠地瞪视著坐在马鞍上的男人。
瑟斯伸手将她抱起坐在身前,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地看著她。
“你在搞什么?放我下去!”君怜挣扎著。她死也不想和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别动!夜会被你吓到。”他紧捉著她胳臂,强迫她安静下来。
但君怜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女人,所以她还是继续挣扎。
瑟斯忍无可忍之下,决定还是把她像一袋沙包似地放在马背上,对她的咒骂充耳不闻,然后快马飞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怜累了,口也干了,全身酸痛得像骨头全散了般,她很想叫瑟斯停下来,但她随之想起一开口便代表她先认输,所以她还是咬著牙不吭一声。
然后,又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了,瑟斯似乎终于意识到她的不适,将马缰一拉,夜立刻停下脚步。
他先翻身下马,大手一拉就将已经瘫软在马背上的君怜抱了起来。
君怜推开他的怀抱,踉跄地冲到一处草丛后,大呕特呕了起来。一直到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她才难过地站起。
突然,一条白底绣金边的锦帕出现在她眼前,她眼角余光瞄到瑟斯一脸关怀地看著地,但她宁愿相信那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并没有接受他代表善意的帮助,迳自转身掉头就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瑟斯在她身后大叫。
“你管我去哪里,反正那不关你的事!”
这女人真是难缠!瑟斯心想,等拿到她的灵魂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才能泄他心头之气。
但首要之急还是先博取她好感才行。
所以他还是拉下脸皮,做他地狱之王从未做过的事——厚颜无耻地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听不懂话吗?我叫你别挡路!”君怜忿忿地指责道。
“在叫我滚开之前,麻烦请你先看一看这里是哪里好吗?你难道没有听到刚刚的叫声吗?”
闻言,君怜环顾四周,荒郊野岭,毫无人烟。
她再竖耳聆听,没有听到什么……不,等等,刚刚那传来的是什么声音?有点沉重,有点悲戚,好像……她脑海里突兀地浮现起一幕曾在电影中看到,一只狼站在山顶上对著一轮明月嗥叫的画面。
不会吧!她的梦怎么越来越奇怪,这次出现狼,那下次又会出现什么?吸血鬼,还是钟楼怪人?
“如果你不想横死异乡的话,最好听我的话,跟紧我。”瑟斯冷冷的说,然后他再补上一句:“拿上午酒吧的那件事来说,如果没有我在旁边的话,你要怎么办?”
君怜忿忿地瞠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但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服输。
“我自已有办法!”她嘴硬地应道。
瑟斯打量眼前的女人,难以置信她竟然这样冥顽不灵。看来要取得她的灵魂非但困难重重,而且还不时得忍受她的臭脾气了。
但他也是那种不会轻易认输的人,挑战性越高的事他就越勇往直前,现在就看哪个人先低头,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君怜知道天色不一会儿就会完全暗下,而她一个女孩子在荒郊野外也不方便,更别提入夜后那些藏在草丛后虎视耽耽的不知名野兽,不安全的危险感伴著蝉鸣声益发浓厚。
瑟斯将马袋里用牛皮包裹的一包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将马牵到一棵树下栓紧。
接著他把牛皮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培根,一罐豆子,晒干的牛肉片和两瓶易开罐的咖啡,他将一盘盛满豆子和培根的铁盘递到君怜面前。
“吃吧,明天才有力气上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才会有城镇。”他口吻平淡地说。
虽然君怜非常不想领他的情,但她可不想让自己饿了一天的肚皮也跟著受罪,所以她只好退一步,接过盘子。
两人默默无言地享用自己的晚餐。
等她放下空了的盘子,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生起一堆火,还有随著夜风一阵一阵袭来诱惑著她全身感官的咖啡香。
她瞅著壶里沸腾的咖啡,突然发现自己的眼镜竟然不翼而飞,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知道。
她低头四处寻找著眼镜,不一会儿她便放弃了。看来,接下来的旅程她要试著适应没有眼镜的生活了。
瑟斯似乎也注意到她的改变,他微微一笑,“你这样比较漂亮。”
“这全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你突然把我架上马的话,我的眼镜又怎么会不见!”她不悦的说。
瑟斯用手指关节轻轻敲打著自己的下巴,“这我倒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可以先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瑟斯眯眼看著地,“我不是坏人。”
“最好是这样,因为你在我身上无法得到任何好处!”她把脸撇开,故意漠视他投射来的异样眼神。
瑟斯不自觉地微叹一口气,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无助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这让他懊恼和生气,尤其在看到君怜一副对他受理不理的态度,他心头上的那把无明火烧得更旺了。
真是要笑掉魔鬼的大牙了,堂堂撒旦——地狱里惟我独尊的王——竟然要在这里看女人的脸色,尤其还是名貌不惊人、脾气恶劣的高中女老师。如果被伊莲看到的话,教他的脸要往哪放?
“喂,我警告你,别趁我睡著时过来。你睡那边,我睡这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君怜警告著他,提防他可能有的非分之想。
瑟斯本来想速战速决,利用“美男计”诱惑她上钩,拿到她的灵魂就说拜拜,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君怜试著挑一块看起来似乎较没有碎石子的地面,然后将裙子拢到身后,压在屁股下面合衣躺了下来。
虽然夜里的凉意颇深,但她还是宁愿选择离火堆远一点的树下睡觉,与瑟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瑟斯好笑的看著她,不禁在心里想他是否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否则连一个人类女子都摆不平。
疲倦再加上颇有凉意的微风,很快地,君怜便沉沉地睡著了。
可是瑟斯却无法合上眸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为了个女人睡不著觉?但他让自己相信他只是对生平第一次有女人反抗他而感到稀奇和好玩,只有这样而已,一旦新鲜感褪去后,他就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感觉,抑或不会残留对她任何的记忆。
想到这里,他才稍微好过些,不久后,他也沉入梦乡之中。
这一夜,两人相安无事。
???君怜是在闻到咖啡香后才醒来的。
她先揉了下眸子,然后下意识地摸索著眼镜,好一会儿后,才记起眼镜早就不见。
她微叹一口气。
“早安,君怜。”瑟斯轻快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她毫无防备地吓了一跳,迅速跳起,霍然转身面对他。
“睡得好吗?”他看起来似乎已经盥洗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让人感到讨厌。
“还可以。”她是那种无论到什么地方一躺下去就能睡著的人,不会认床更不会要抱著枕头才能呼呼大睡。
似乎对她的答案感到满意,瑟斯点了下头。
突然,君怜举步往后方的草丛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不解地问道。
“难道我连想方便一下都要向你报告吗?”
“好吧,早去早回。”
“不要指使我做什么!”君怜冷哼一声,然后走到草丛后去了。
一会儿后,她走出来,神情上很明显看得出来她有点不习惯在郊外解决这种事情。
“你慢慢就会习惯了。”瑟斯当然也瞧出来了,他安慰她道。
君怜耸耸肩,希望如此。
接著他们享用一顿虽简单,但可以算得上是不错的早餐。
吃完早餐后,君怜立刻将浓密的长发用夹子绾起,这时瑟斯也已经收拾好装备,将马牵了过来。
“上去。”
“你别想让我再像昨天一样,像个沙包似的让人丢在马背上,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一想到昨天的酷刑,打死她都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夜,你说怎么办呢?”瑟斯拍著黑马的颈子,邪邪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