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利夏尔当时的表情,绝美的五官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森冷,原本热情教人心醉的湛蓝色眼眸燃烧着惊人的火炬,大厅的采光十分良好,但四周的气氛却陷人一种让人打从心底发颤的冰凉中。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却没来由的感到全身发抖。
像是被鞭子抽打着,那岚清觉得他的凝视里闪烁着撕碎她的意图。
他举起手,沉默地挥了挥,大厅里的人员从各个大门安静的消失,这中间只有猎犬像是不满地叫了几声。
她想问到出了什么事,喉咙在他的注视下奇怪的发干,无法出声。
"过来。"不同于以往,利夏尔这次的声音更深沉,具有某种让人不得不遵从的魄力。
在他的注视下,她走向他。
利夏尔等不及她走近,伸手一拉,不发一语地将她拥入怀中。
唔……
那岚清眉头紧皱,胸腔里的空气因为他这个举动而悉数被压出去,窒息的痛楚瞬间笼罩住她。
他向来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力量,这一次则似乎是带着企图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融人他强健的体魄内,而他的心跳声则不知为何听来那样杂乱无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利夏尔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轻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晕头转向的思索着,感觉到脑袋内的氧气越来越少。
"利夏……"
"不许你离开我……"他疲劳又愤怒地低语,随即抬起她的下巴,用狂烈的吻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后来她才从克丽丝的口中得知,她消失的十分钟内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她说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少爷,在他绝美的脸上一直都只有目空一切,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而那次,惊恐与愤怒同时在他脸上交错着,尽管他当时力持镇定的指挥全局,但她的确从他湛蓝的眼中看到害怕的光芒,这种光芒使他在一瞬间变得脆弱。
"我想,少爷可能真的满在乎你的吧!"最后克丽丝这么说。
坦白讲,她至今还是没有办法把利夏尔的行为理解成在乎,因为她实在无法把彻底失去个人自由,想成是因为某个人可能还满在乎她的结果,在她的认知里,这种行为比较接近暴徒式的占有。
就像现在,不顾她的抗议,不顾可能潜伏在四周的众目睽睽,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率性的做了,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利夏尔,别在这里,到房间去……"她在他制造的一连串颤抖里找了个空隙说。
利夏尔温热的唇从颈线绕上来,在她柔嫩的唇瓣上轻舔,他将视线往四周扫了一下。房间太远了,他可不想浪费这宝贵的欲念。
"嗯……你比较喜欢在房间吗?"他含笑地亲吻她,她害羞逃避的眼神是那么惹人怜爱。天啊!她在这个时候的每一个表情都令自己陷人疯狂。"可是我觉得这里很好,一定会有不同的感受……"
她哪里也不喜欢,她根本就不想要跟他发生这种事,只是如果逃避不了的话,她宁可选择一个比较隐蔽的场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剌剌地在阳光底下,活像欧美性爱录影带里的一幕。
她想建议他至少移到不远处的宙斯雕像后面以掩人耳目,但是他紧贴着自己的唇让她没有言语的空间,她焦急地以目光搜索,希望这时不要有任何人靠近。
真是太糟糕了,她模糊地想着,身体却一点力量也没有。
不远处的喷泉正向上喷洒着,阳光照射在水花上,带出一道不成形的彩虹,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思考,但那道彩虹意外地眩惑她的双眼。
身体好烫,好像也有一座喷泉在她体内喷洒着,但喷洒出来的不是能降温的冰凉,而是增温的岩浆。
利夏尔从背后拥吻着她,整个心思都被她光洁的背肌吸引,眷恋与占有性的吻不断落在于光线下几乎变成透明的肌肤上,双手则在前面狂热的搜索,意识被她的柔嫩与光滑弄得神魂颠倒。
利戛尔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被近乎猛兽般的原始欲望掌控住,越是碰触她越是觉得不够,心底好像有一个大洞需要填补,而这个大洞又似乎是深不可测的。
几乎可以听见血液通过血管时燃烧的劈哩啪拉的声响,这个时候他就会有一股冲动,想将她与自己彻底烧毁。
我一定是爱得太深了,他模模糊糊地想着。
因为受不了她老是被动地任他亲吻,他干脆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迫使她做出回应。
灿烂的阳光现在出现在她的眼睛上方,眼睛因为受不了太过刺眼的光线而闭起,不意在闭起的同时沉入奇怪的黑暗中,好像有个漩涡把她的身体整个都吸进去一样,她不由自主地抓住利夏尔的肩膀,无意识地去吸吮称得上是浮木的舌尖。
"嗯……"利夏尔陶醉在她的主动中,一面继续与她亲吻,一面托住她柔软的腰肢,引导她慢慢挪到翠绿的草皮上。
喷泉还在不远处喷洒,在卡斯特罗山庄这片美丽的花园里,总共有五座不同造型的喷泉,它们日夜不停的运作,为处于浓密森林里的山庄带来一丝活泼的生气。
在略显吵嘈的声响下,那岚清疑惑自己为何还能清楚地听见他脱去丝质衬衫的细微声响,甚至连他解开紧身裤暗扣的声响也清晰可闻,她的视线好像被锁定在他的身体上,一刻也无法移开。
他宽衣解带的动作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俊美迷人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当他除去身体上的最后一丝束缚时,一阵羞怯涌上那岚清的皮肤,她将视线移开,富丽堂皇的卡斯特罗山庄以另一种角度映人她的眼中,在日光下它像神殿一样闪闪发光。
利夏尔以一种昂然的姿态跨跪在她的腰部两侧,他伸手轻裹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一阵又一阵的柔情像海浪一样拍打着他的胸口。
"只有在这个时候,只有跟你,我才觉得这件事是美好的……"他轻柔地低语,脸上的表情是满足而欣喜的。
那岚清完全被他宛如念诗般的腔调绐迷住了,强烈的光线照在他如波浪般起伏的金发上,他高贵的面容神圣而庄重,强化了他与人神只般的错觉。
也许这里真的是诸神的天堂……
带着那抹诱人的笑,利夏尔轻柔地切入。
第八章
这天,那岚清趁着利夏尔正在听取每个月一次的投资报告,从办公厅里悄悄地溜出来,她估计这种报告至少得持续半个小时以上,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找那个整天醉生梦死、不务正业到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以及自己到底为什么来到卡斯特罗山庄的摄影师。
那岚清虽然每天被利夏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想要做爱的欲望搞得疲倦不已,但是她始终没有放弃过思索脱困的方法,听克丽丝说这几天摄影师大概已经厌倦了卡斯特罗的山光水色,他开始大方的使用起利夏尔的跑车,每天载不同的美女到巴黎市区间晃,尽情地挥霍利夏尔提供的金钱。
这个可恶的中年人!她控制不住地怒火高涨,感觉到愤怒的血液迅速通过血管。他大概把自己想像成一夕致富的暴发户了吧?在他左拥右抱、挥金如土的同时,一定没有想到她正处于水深火热的边缘吧?
想到就令她火冒三丈,在这桩充满阴谋的交易里,相关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们的快乐凸显出她的痛苦,每天待在不情愿的地方做着不情愿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出卖肉体为别人求荣的白痴。
一点公平性都没有,要不是因为天秤座容易为他人立场着想的古怪个性作祟,她早就爆发了,难道他们在享受她带来的成果时不会感到一丝愧疚吗?
显然是没有,要有的话她也不会出现在卡斯特罗山庄了。
那岚清虽然对袖手旁观的摄影师鄙视不已,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行为为自己的自由带来一线曙光,如果他可以不受限制的进出卡斯特罗山庄的话,那么她应该可以威胁他偷偷把自己带出去。
她一定要说服他这么做,这些日子的享乐够他回味一辈子了,他没有理由拒绝回到现实。
这个想法振奋了她的心,她要赶快找到摄影师告诉他这个计划,想到自己也许能成功,利夏尔找不到她的震怒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那岚清穿越长廊的脚步变得急促;她大概知道摄影师现在在哪个地方,白天的这个时间,他通常都和那些身材惹火的女郎泡在喷泉游泳池里享受生命。
在这方面,利夏尔倒是表现得出奇的大方,他一点儿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女人提供给摄影师,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根据克丽丝的说法,利夏尔收集这些美女的用途居然有绝大部分是出于观赏性。
他并不如外界想的那样沉迷于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声色世界,相反的,他不太喜欢女人靠近他,但是却喜欢看见有很多女人围绕在身边。他像个孤独的国王,尽管后宫佳丽三千,他不知为何只喜欢沉浸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而不去享受她们,对于性这方面的要求,他更是淡泊到让那些女人发出冷宫怨妇般的哀叹。
真是见鬼!假如事实真如克丽丝所描述的那样,那么他对自己几乎无穷尽的欲望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正是她百思不解的一点,照道理说,他那堪称惊人的欲望应该已经在那些女人身上得到很好的纾发才是,但是跟她在一起时,他表现出令人意外的热中和贪婪,就好像穷人碰上鱼子酱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想念那种味道。
她不想去验证,也不想去理解这件事情的真假,对她来说,这就跟这次采访一样,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她已经把这次采访的内容录得差不多了,虽然里面有不少跟主题完全无关的对白和动作出现,但这些只要靠剪接技巧就可以解决掉,既然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摄影师当然没有理由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
突地,一道人影像猫一样从走廊的其中一扇门窜了出来,说窜其实也不太合理,虽然有点鬼祟,但这个人影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华贵优雅。
那岚清的心脏差点蹦出来,这种源自法国皇室的血统和古老贵族的气息所融合成的华贵优雅,几乎使她跌人绝望的深渊,待看清来人是谁时,她才思不住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艾芙丽尔神态高贵地挡在她面前,冰冷的表情里带着令人火大的轻蔑。
艾芙丽尔无论在五官和气质上都和利夏尔有某种程度的似,但是不同于利夏尔经常挂着朦胧微笑的表情,艾芙丽尔那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在举止间表露无遗,对他人的轻视,实在是很不讨人喜欢,无怪乎她是除了自己之外,卡斯特罗山庄第二号没人缘的女性。
但她自己似乎对此毫无所觉,甚至相当乐意跟别人保持距离,以免她口中的这些平民玷污了她尊贵的身分。
"请让一让好吗?我有急事要办。"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拦下自己的目的,那岚清清心中只挂念着将要进行的事。
艾芙丽尔不发一语地凝视她,眼中的轻蔑在视线移到她的五官时转成憎恨,如同公主般高贵的脸上出现一种极为可怕的神情,那是一种矛盾的表情,既恨不得将她撕裂又好像觉得撕裂她只是有辱自己的身分。
自从知道利夏尔想跟她结婚的消息传出之后,艾芙丽尔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有了明显的变化,除了昭然若揭的轻蔑和敌意之外,又多了一种想毁坏她的欲望。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几乎可以感觉到这种利刃般的目光正透过某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毁灭性地射向她。
刚开始那岚清还有些震惊,毕竟这种目光除了让人感觉到不舒服之外,还会引起一阵毛骨悚然,后来大概是习惯成自然,现在面对她,那岚清只会觉得她的举动实在是很无聊。
艾芙丽尔用她那双比湛蓝色还深一点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认真的衡量着到底要不要纡尊降贵的开口跟她说话。
那岚清看她都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心想也许她是厌倦了只在暗处发出敌意,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她想彻底宜泄自己的不满,站在那看能不能把她给瞪到地狱里去吧!
不想跟她的敌意对抗,那岚清移动脚步想从她的侧边走过,不料,艾芙丽尔毅然伸出手阻挡住她的去路。
"咦?"那岚清略显讶异地蹙起眉,看来她的确是有话要说,但她没时间,也不想听。
那岚清无所顾忌地看了艾芙丽尔一眼,她推开她的手,继续前进。
什么?
艾芙丽尔气得脸都绿了,耻辱爬上她漂亮的五官,咬了咬牙,她用慢条斯理却恶意十足的语调开口:"猴子穿上人的衣服也不会变成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那种隐约含着笑意的嘲讽成功地触动那岚清的神经,尽管她一向以让四周维持和谐的关系为自己的最高行事原则,但这并不代表当她面对冲着她而来的恶意时会无动于衷。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将艾芙丽尔衣着考究,努力在服装品味上展现贵族风范的打扮映人眼帘,尽管她怒火高涨,行为举止依然极为克制,有一份自发性的优雅在控制她的行为,无论她多么生气,泼妇骂街的举动在她身上是绝对看不见的。
对她来说,对这个人不理不睬就是她表现怒气的方式。
"你很无聊。"
她镇定自若的回应让艾芙丽尔错愕不已,她快步向前,这次是伸开双臂彻底地挡住她的去路。
"不许走!'
艾芙丽尔固执的表情跟利夏尔出奇雷同,那岚清光人地患着,渊源相同的血液成分赋予他们个性上的共同特点应该就是喜欢勉强别人,以及受不了别人不以他们为中心。
"你到底要干嘛?"那岚清心急如焚,口气也不耐烦了起来。
艾芙丽尔其实也没有很具体的想要干什么,最初的想法只是想用自己的高贵让那岚清白惭形秽,让她自己知难而退,明白像她这样粗俗的动物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卡斯特罗山庄的女主人的,她跟这儿的华丽根本无法相称,跟利戛尔站在一起更是一颗毫无光芒的小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