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俞姗妮赖在她的身边撒娇。
“说故事啊?嗯……让我想想看……”雷莹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三只小猪有没有听过?”
“没有耶,妈咪,你赶快讲给我听……”
看她们母女俩相处得还不错,俞凌霄向韦仲徉使了个眼色,两人步出了病房。
“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俞凌霄急切地问。
“莹莹的进展不错喔,我看她对姗妮的态度就如同失忆前,并无两样。”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他狐疑地看着韦仲徉,“你刚刚那么靠近地看着莹莹是什么意思?”
“哟!原来是吃起醋来了,你不是跟我说你对她没感情的吗?”韦仲徉挖苦道。
“我……”
“好啦,不开你玩笑了。”他正经了起来,“我会那样看她,是因为我觉得不可思议。凌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等你太太出院回家后,你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全新的雷莹莹,包括她的思想、行为,而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我原先所讲的——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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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莹莹步出了那辆接她出院的劳斯莱斯后,矗立在她面前的,是一栋更令人叹为观止的豪华巨宅。原来,她家这么有钱!
推开那扇红漆镂空雕花的大铁门后,是座偌大的欧式庭园,遍植了红、白、黄、粉红、紫色的玫瑰花,雷莹莹忍不住伫足欣赏那片花海。此时,迎面而来一位四十来岁的欧巴桑,兴奋地喊着:“小姐,你可回来了,秀婶想死你了!”
秀婶?又是跟她有关系的亲戚吗?
“很高兴认识你!”雷莹莹礼貌性地伸出右手,“你……你是我的婶婶吗?”
王秀微怔了一下,她知道大小姐失去记忆,可是连照顾她二十年的老妈子都不记得了,还真教人心酸,眼眶不禁为之一红。
“莹莹,她是家中帮佣的秀婶,不是你的亲戚。”俞凌霄介绍了一遍。
“我……我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雷莹莹看她那副伤心样,嗫嚅地道歉。
“没……没关系,只要身体没有大碍就好。”王秀收起眼泪。
“秀婶,你别难过,莹莹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麻烦你先把这些东西拿到她房里整理整理。”俞凌霄递给王秀一包行李,“走吧!爸爸跟姗妮可能等急了,还有……我跟你提过的妲姨。”
俞凌霄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禁微微出汗。让她忘掉一切也好,就当他和季妲的事不曾发生过;否则,他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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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客厅,花色鲜艳的家具及豪华的陈设暴露了雷家主人的财大气粗,只有墙上的几幅艺术画作还勉强让雷莹莹看得顺眼些。她暗忖:“出馊主意摆这些陈设的不会是我吧,过去的雷莹莹是这么没眼光吗?”
雷山河见她气色红润地归来,高兴得连连吩咐下人去准备中饭及补品。对于莹莹,他也有份愧疚感,一来是她自小就失去了母亲;而他始终忙于事业,父女俩的话题恐怕还不及她和王秀那些下人们来得多。尤其是娶了季妲后,他对女儿的关爱和注意更明显地降低,父女俩不知有多少年没有私下谈心了。
选中俞凌霄做女婿,与其说是为女儿的幸福着想,倒不如说是替雷氏企业的发展找到一只“懂得下蛋的金鸡”。雷氏几乎霸占了俞凌霄大部份的时间,这次的车祸让雷山河猛然觉醒: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是该为她的幸福着想了,不能老让女儿忍受“闺怨”的委屈——即使以雷莹莹的个性绝对会只字不提。
俞姗妮雀跃地绕着雷莹莹,一会儿说狗儿不乖,一会吵着要雷莹莹弹琴给她听,浑然没有发觉雷莹莹的不自在。这个家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原本她还会安慰自己,回家之后应该有助于记忆力的恢复,但这会儿看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复元力!
这时,一位身着黑纱连身长裙的美艳女子款款地从楼上步下来。雷莹莹率直地打量着她,不消说也猜得出是季妲——俞凌霄先前简述的“妲姨”——她的继母。
乍见之下,颇有埃及艳后风采的季妲,蛇腰丰臀所展现的“野”味,足以呛得男人流鼻血;而那双带着骚劲的媚眼,更能让男人的口水滴得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啧啧啧!”雷莹莹在心中发出惊叹号。
她以为自己够美了——不是她不懂得谦虚,而是以一个失忆的人所作的客观评论,和眼前这位懂得把女人的优点发挥到极致的继母相比,她雷莹莹只能闪到一边凉快去!
“妲妲,我们全都在等你开饭呢!”雷山河爱怜地搂着她的肩,“这阵子你辛苦了,待会儿多吃些燕窝补一补。”显见雷山河对她的宠爱绝不下于对女儿的关爱。
雷莹莹的脑袋是受过伤,也失去了记忆力,但,那并不意味着她的“判断力”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事实上,若以等级来分,’被“宠爱”的一方在这个家中,或许比被“关爱”的人要来得更有份量,雷莹莹提醒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同时,她本能地瞄了俞凌霄一眼,就不知他对季妲有何“想”法?因为他也是个男人——只要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季妲这类型的女人会不多看一眼吗?
“瞧,我们的白雪公主回来了。”季妲给了她一个拥抱,“妲姨担心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艳的女人用这种“热”情的方式,雷莹莹只觉得错愕。尤其她用“白雪公主”来称呼自己,不禁令人联想到童话故事中的那位女巫继母。
她说不上来,是一种对美丽女人的嫉妒心作祟呢?还是直觉地不欣赏季妲?不过,雷莹莹敢肯定,往后这个女人跟自己是不可能会有“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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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前后共有三栋三楼半的透天式建筑,之间皆架有透光避雨篷的长廊相连接。最前栋的是大厅、餐厅、会议室及雷山河夫妇的起居室;中间栋是俞凌霄夫妇的主卧室、婴儿室、琴室,及一间偌大的藏书室;最后栋的是王秀等其他下人的起居室,以及数间客房。而屋外还有一座水深达两尺半的游泳池、一个三温暖的小室,以及具有南洋风味的开放式吧台。
俞凌霄领着雷莹莹略微逛了一圈,才带她回寝室休息。原本就极为讶异雷家的富裕,这会儿进了主卧房,雷莹莹更是目瞪得忘了眼皮的作用——眨眼!
她几乎要错觉这里是百货公司的家具展示处呢!
瞧那些高级的原木床组、衣柜,落地窗前随风轻曳的雅致纱帘,典雅而浪漫的灯饰……这一切仿佛不太真实。雷莹莹木然地走向那张欧式大床。
“你累了吧,要不要先躺下来休息?”俞凌霄拉开床上第一层的凉被。
“不!我很好,”她坐在床边,眼睛向床的四角
“目测”了一下,“这张床是给我睡的吗?”
“我们一直都是睡在这里的。”俞凌霄看得出她的疑惑,“我知道你觉得陌生,慢慢适应就好了。”
他说“我们”?这是意谓着今晚她得跟他同睡一床罗?
雷莹莹弹跳了起来:“不行!呃……我是说,我睡习惯了医院的单人床,这张床太宽大了,很没有安全感……”
俞凌霄明白她的意思。在莹莹尚未恢复记忆前,他本就无意强迫她履行夫妻间的义务,更何况,早在她出车祸前,两人已经瞒着家人分房而眠好久了。
“你安心地睡这里吧!我暂时住楼上的书房,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用床头的对讲机呼叫一声。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那么……晚饭时我再来叫你。”俞凌霄对两人之间的生疏感到有些无奈,不过,总比以往的“冷淡”要来得好些吧,他在心底感叹着。
“等等!俞……”雷莹莹叫住了正往外走的丈夫,“能不能问一个问题?当初买这张大床是谁的意思?”
“是妲姨去帮我们挑的。”俞凌霄微皱着眉,困惑地问:“这很重要吗?”
雷莹莹噗哧一笑:“我只是好奇,明明只有两个人睡,为什么要买这张可容纳三、四个人的大床,不会是把姨太太也算进来了吧,”见他一脸肃然,雷莹莹赶紧收起笑意,“呃……我只是开玩笑的。”
俞凌霄并非生气,他只是被那灵黠的笑容给震慑住了。印象中,见到莹莹开心的笑容,仿佛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婚后的几年,她有的只是装给家人看的微笑,更遑论此时显露的那抹“顽皮”。
或许真如韦仲徉所言:她是张空白的纸,就等着他要上什么样的色彩。
“如果你不喜欢,改天我们再去挑张合适的。”他柔声地说,步出了房间。
“呼!”雷莹莹捂着胸喘了口气,“我的丈夫一向都是这么严肃吗?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夫妻间应有的那份亲昵?”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太久,房内的陈设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她忍不住地东摸西摸一番,尤其是那柜子中少说也有五十来套衣服,件件都是上好材质、款式新颖的衣裳,令她连连咋舌,几乎忘了要把舌头缩回嘴里去。
“这里布置的色调看起来比前厅顺眼多了,可见我的品味并不差。”她给自己打了个不错的分数。
拿起了梳妆台上一张她和俞凌霄合照的相片:“这是我耶!不知是何时拍的?可是,相片中的我看起来好像很‘忧郁’。”她抬起头对着那一轮圆镜自语:“魔镜呀!魔镜,能否告诉我,我雷莹莹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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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颖惠,十八岁,才刚从护校毕业,就被她老妈王秀给“召唤”回来,说是要当大小姐的特别护士。因为是自己人,雷山河才更放心,同时也是为女儿找个合适的伴。
从她一回雷家,王秀就叮咛个半天,深怕自己的推荐会令主人失望。
“好啦!我都知道啦!老妈,请你不要怀疑我的专业好不好?虽然我只是护校生,但却是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的,如果不是你拜托我来,我老早去补习,准备考二专了!”姚颖惠白了她那啰唆的母亲一眼。
“我要你回来,并非只是注意小姐的身体。她失去了记忆,很需要旁人提醒生活琐事,而家里每个人都有事忙,就你最闲了。”
“说穿了就是要我陪莹莹姐闲嗑牙嘛,跟她说一些以前雷家芝麻蒜皮的事儿是没问题,”姚颖惠诡异地笑了笑,“可是,有关她跟凌霄哥床第之间的细节,抱歉!我不清楚。”
“要死啰!”王秀拧了她大腿一把,痛得她哀哀叫,“女孩子家这么不正经,你别在小姐面前乱说!免得给我丢脸!还有呀,太太跟前也谨慎点,若是惹毛了她而被甩一巴掌,可别怪老妈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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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莹莹想知道过去的事,很快就有人提供情报——姚颖惠这个黄毛小丫头!
别瞧她年纪尚属“幼齿”阶段,却是机灵得很,记性也好得不得了,雷家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在两三天内,即被她重点式地描述了一遍。
“莹莹姐,我说得嘴皮都快破了,舌头也快断了,你有没有想起一些些……就算是一点点也好?”姚颖惠期待地望着她。
“你说得很好,就像一个有关豪门世家的精彩故事。不过,我还是没印象。”她歉然地递给对方一杯果汁。
“好吧,这种事勉强不来。那么,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好了。”姚颖惠不客气地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
“颖惠,你老实告诉我,以前的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会不会很尖酸、刻薄、蛮横、骄纵?”雷莹莹对韦仲徉在医院里所说的形容词质疑。因为照常理来说,通常在家里这么有钱、又是独生女的情况之下,是很难有好德行的。
“莹莹姐,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完美无缺的。”她仰着脸真挚地说,“你先天就长得‘水当当’,后天培养的优雅气质,就算我学上十年也装不来,最让我佩服的一点是,你温柔、善良得让人无法去嫉妒你——除了那个季妲!”末了,她强调着。
“妲姨?不会吧,她长得那么漂亮。”雷莹莹笑着说,这丫头挺好玩的。
“那是拜科技之赐,用化学颜料涂出来的,哪比得上你的浑然天成。至于你刚刚说的什么尖酸刻簿、蛮横骄纵的那些词儿,用到她身上还无法形容其万分之一呢,”她皱了皱鼻,感叹地说,“要不是为了栽培我,我妈老早就不屑干下去了。”
雷莹莹坐直了身子:“她对秀婶有那么坏吗?难道我爸爸都不管?”
“那是因为你不记得了。”姚颖惠娓娓道出,“季妲最厉害的是人前人后各一套,又很会恶人先告状。老板的眼睛只注意到她那狐媚的身材,哪看得到下人的‘有冤难伸’。不光是这样,连软弱的你也被她吃得死死的。搞清楚耶!你是雷家惟一合法的继承人,她干嘛‘吃米粉喊烧’地干涉雷氏企业的营运?若不是你老爸头脑还算精明,找了个能干的凌霄哥来当女婿,我看你恐怕会落得分不到半毛钱家产的下场……”
望着雷莹莹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姚颖惠才觉得自己好像太多嘴了:“莹莹姐,你可别让我妈知道我今天跟你嚼了这些舌根,否则,我会被修理一顿的。”
“不会!相反地,我还得谢谢你的事先知会。”原来她高估了自己的幸运,豪门世家明争暗斗的那一套,终究不能免俗地发生在她身上。
“莹莹姐,你别担心,只要有我妈跟我在,我们是不可能让你吃到什么暗亏的。”姚颖惠以为雷莹莹的默然是因为害怕,“呃……还有……”
“什么事?”瞧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还有更惊人的内幕吗?
“我是认为凌霄哥不会啦……”她煞有其事地说,“可是,我仍得提醒你,自己的丈夫要看紧一点,季妲那女人的眼睛很不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