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答不出话来,事实胜于“自欺欺人”。
“你不是莹莹……你不是莹莹……”俞凌霄向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低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莹莹!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这个可怕的事实她连自己也无法接受,“我真的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冒充我的妻子来骗我?”俞凌霄用力地抓起她的手,质问,“你骗了所有的人,最最该死的是欺骗我所有的感情,你还说你不知道?”他的双眼血红得像是要杀人。
“你不可以这般诋毁我!”她极力地想用开他的手,“是谁一开始就说我叫雷莹莹的?是谁在医院里认女认妻地极力想唤醒我的记忆?这世上有哪个白痴会为了贪图雷家大小姐的继承权而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先是把自己撞得稀巴烂后,又在医院里忍受手术刀的切割缝补?”
一点也没错,想冒充雷莹莹还得有那份“赌命”的勇气呢!
她气得发抖,吼道:“是你们!是你们这群搞不清楚状况的疯子,把我弄到这样一个亲情、爱情关系乱七八糟的家庭来,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当初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个和雷莹莹长得一模一样——不!只能说十分酷似的女人——会是个冒牌货。怪只怪那时他跟雷山河全慌了,失血过多和脸色苍白,加上层层的纱布裹着伤者的头部和身躯,有谁会去留意到她和雷莹莹之间仍是有那么一些些不同。
眼前这位失忆的女子,双眉比霄莹莹稍粗,唇形的幅度比雷莹莹完美,身材更是比雷莹莹丰腴,而俞凌霄该惭愧的是,他竟然还误以为她是那个和自己共枕同眠多年的妻子。不只是他,雷家上上下下全都跟他一样——荒谬!
“假莹莹”趴在床上啜泣着,她是那么无助、悲痛。
谁来告诉她真相?她到底是谁?又如何会阴错阳差地成了雷莹莹?而且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雷莹莹的丈夫。
最可恨的是,在她一往情深地付出真心和贞操之后,却遭来诸多的责难与质疑——俞凌霄言下之意,似乎是她杀了雷莹莹,并篡夺雷氏继承人的宝座!
“对不起,这个错误竟然在你和我……”他差点说不出口,“发生了关系之后才发觉,我想,我们两人都很难接受。”
他是男人,不得不强作镇定。待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他得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真正的雷莹莹到底在哪里,她是生是死?还有,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该死!我净顾着她接二连三带给我的惊喜,却没仔细想过她和莹莹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见她白皙而赤裸的身体,俞凌霄回想昨夜的恩爱,一抹不忍和怜爱在心头流窜。他拿起睡袍盖在她身上,说:“你……你别哭了,我会把真相弄清楚的。只是我很抱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夺走了你的第一次。”
他迅速穿起衣服,那模样仿佛是个以金钱买得一夕之欢的嫖客,在交易完成之后便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他在门口回头时,漠然地说:“我想,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张扬出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的。”
在那扇门“砰!”地关上后,“失去记忆的女子”这才纵声大哭。
“老天!我到底是掉入了几次元世界?怎么全部的人都是疯子、骗子?当我傻傻地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到后来才发觉他不是我的丈夫。记忆没了,清白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大床上沾染的不只是那摊鲜红的血渍,还有她斑斑的伤心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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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俞凌霄面色凝重地离去才不久,季妲悄然地上了二楼,她敲了门说是要还钥匙。门开了之后,只见雷莹莹慌乱地整理着床铺,而眼角却掩不住拭去不久的泪痕,她觉得有些异样,难道他们夫妻吵架了?
若真是如此,这时机不正好让她兴风作浪?
“莹莹呀!瞧你眼眶红红的,是不是凌霄欺负你了?”她假好心地劝道:“夫妻嘛,难免有口角的时候……”
假雷莹莹这会儿哪有心思和她闲搭腔。
只是季妲仍无意出去,她故作神秘地问:“莹莹,是不是他发现你的事情啦?”
“难道她也知道我不是雷莹莹?”她的惊慌明显写在脸上,不禁心虚问道:“发现我什么事?”
当初季妲慌乱地偷阅雷莹莹的日记,正巧翻到有关程艾凡的那一页,她来不及细看前面的部份就把它撕了下来,到现在她仍以为程艾凡是雷莹莹的情夫呢!这会儿想挑起的就是雷莹莹“秘密情人”的记忆。
“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蒜?”她眯着眼,说:“我是怕你往后会后悔才好心地点醒你。虽然现在你跟凌霄之间是恢复夫妻的正常关系了,可他毕竟不是你的最爱,你难道把‘凡’给忘了吗?”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凡”到底是谁!但只要能达到破坏人家感情的效果,季妲就有法子绘声绘影。
“凡?”这个名字倒是提醒了假雷莹莹。
想到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坐上雷莹莹的车,更不可能那么刚好跟雷莹莹相似得令所有人分辨不出,除非……她就是程艾凡!
“妲姨!谢谢你!”她惊跳了起来,感谢季妲带给她一线光明。
“你……”季妲不懂她为何面带狂喜之色,被人提点“偷人”之事总是不太光彩,怎么雷莹莹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她接过季妲手中的车钥匙,说,“希望我能找到答案。”
季妲真是一头雾水,本想告诉她有关姗妮可能不是凌霄的亲骨肉,好让她激动地跑出去找情夫,可是“煽动”还未开始,雷莹莹竟然直接跳到她设的‘‘致命陷阱”去了。
“你要去找那个男人吗?”季妲问。
“不,我只是想找回我‘自己’。”她回的答案更令季妲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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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雷莹莹才发动引击,季耀就挡在她车子的前面,问:“莹莹!一大早你上哪儿去?”
“季耀,你让开,我有急事。”她的语气很急。
“不行,你忘了上次的车祸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仍挡在前面不让她开,“你要上哪儿?我送你去。”
他的坚持是有理由的,雷莹莹单独外出不晓得会不会遇上什么突来的“险境”,季妲的阴狠足以让他相信,下一个步骤就是买杀手来对付手无寸铁的雷莹莹。
“季耀!”她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季耀硬是把她背到右座去,由他自己来驾车。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上哪儿了吧!”他问。
“南风画廊。”她无奈地接受这位不请自来的司机。
车子驶离了雷家,目睹他们离去的是正在剪玫瑰花的王秀。她心里奇怪着,怎么小姐会和季耀一道出门,俞凌霄不是也在家吗?
俞凌霄回到书房后,直懊恼着自己方才的冷酷言语。她是无辜的,不是吗?在事情还没搞清楚前就被自己给糟蹋了,想必她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又慌又乱,或许他该好言劝慰一番。他换了件上衣下楼去,才发现她已经不在了。突然,他有股不祥的预感——失去记忆的她能跑去哪儿?
“秀婶,你有没有看到莹莹?”他在大厅见到王秀时问。
“有!我看见她同季耀先生一道出去了。”王秀说。
“你说什么?她跟季耀出去了?”
出声的不是俞凌霄,而是季妲。她神色慌张地抓着俞凌霄的手,说:“凌霄,快,快去把他们追回来!”
“你——”他马上觉得事有蹊跷,质问着,“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她惶恐地直说:“你别问我行不行,快去把他们追回来就是了!快呀,不然就来不及了!”她甚至急得踩起脚来。
“为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在车子里动了手脚?”
“我……我……”她的结巴代表了承认。
“你这女人好歹毒,为什么要置莹莹于死地?”愤怒的俞凌霄几乎要失去理智。
“怪只怪她不该姓雷,凭什么她能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她的语气丝毫没有一点悔意与惭愧,“尤其她不该占有了你的人,还拥有你的心!”
“妲妲,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待你不薄啊!”雷山河的突然出现让季妲吓软了腿。
她跪坐在地上抖着声音问:“你全听到了?”
完了!全完了!这下子她不但自曝计谋,恐怕连亲弟弟也要命丧在她手上了。
“结婚那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甚至没责怪过你不能生育的缺陷,而你竟然狠到要我绝后?难道你真是贪图我的财产才嫁给我?”雷山河揪着她的衣领问。
季妲已经没有心思去回答他的问题了,她转而哀求俞凌霄:“凌霄,我求求你快去把他们追回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我死去的父母交代?”
“交代?你只想到你弟弟,那我女儿呢?”雷山河气得掴了她一掌,王秀和俞凌霄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他对季妲有过如此粗暴的行为!可见他多恼火了,“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娶你这蛇蝎美人进门,难怪莹莹和姗妮连连出事。你说,上回她出的车祸是不是也是你搞出来的?”
雷山河联想得倒很快,俞凌霄还未曾怀疑到这点呢!他一直以为那纯粹是雷莹莹大受刺激的结果。
“山河,我承认我是利欲薰心才会丧心病狂,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可季耀是无辜的呀!你要打我骂我别在这个节骨眼,先把人追回来要紧。如果他们的车速超过一百公里,车子的煞车就会失灵了!”她哭得连脸上的妆都花掉了。
“原来……”俞凌霄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早上雷莹莹出门前,季妲突然没来由地在客厅里“巴”在他身上不放,为的就是制造一个让雷莹莹无法承受的刺激,好让她在大受打击后猛加油门,这么一来,出车祸的机率可就大大地提高了。
“一切都在你的预谋中,对吧!”俞凌霄愤恨的双眼好像要射出冷箭了,“如果莹莹再出一次意外,我俞凌霄发誓,就算是要被关到监狱去,我也要把你千刀万剐来陪葬!”他转向听得一怔一怔的王秀说:“报警处理,我去追他们!”
雷山河跌坐在沙发上,即使是爱之深切,季妲狠心做出这种为害女儿的事,他是不可能再袒护她了。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他失神地低喃着这两句话,极度懊悔当初的选择,说着便老泪纵横了起来。
“你想逃?”王秀发现季妲要往大门走去,她挡住了去路,“门儿都没有!等着警察来抓你吧!”
“不!我只是想跟去看看,我担心季耀他……”
“活该,最好是他死了才大快人心,这就是你坏事做绝应得的报应!”王秀平日受尽了季妲的趾高气昂,这会儿终于能够打打这条落水狗,心中有着一股快感,虽然她仍然担心着小姐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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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凌霄一路往南风画廊的方向追去,这是他所能猜到她会去的惟一地方了。就在追赶了十几分钟后,他担心的事情终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而且这次的车祸撞得比上次更加惨烈。
当他挤进这堆看热闹的人群中,那两辆几乎是交叠在一起、撞得稀巴烂的轿车让俞凌霄差点停止了呼吸。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莹莹她……她还活着吗?
血!全都是鲜血!
“噢!老天!”他推开其他的人,不知哪来的力量,硬是把那片凹掉的门板拉开,拖出来一个人……
是季耀,驾驶座上的人是季耀!
他伤得好重,整个头部都是血,连衣服也染成一片鲜红了。有人立即过来协助止血,而俞凌霄则忙着绕到另一边去找假的雷莹莹。
血!又全都是血!心惊胆跳的俞凌霄在众人的合力下把人抱了出来,仔细检查后,才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脸上及衣服上的血迹应该是季耀喷出来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俞凌霄,终于忍不住地紧搂着昏迷的她,激动地流下感谢上苍的热泪来。
第十章
一样是在重生医院的加护病房外,一样有人焦急地来回踱着步,这会儿换成季妲尝到那种担忧亲人生死的痛苦滋味。
三天了!整整三天雷山河都待在普通病房等待女儿的苏醒。
俞凌霄靠着窗兀自抽烟,沉思他和“假莹莹”之间的关系该如何解决。原本以为他和妻子之间有段美好的远景即将开始,想不到这不过是出荒谬的闹剧,他——竟然抱错了老婆上错了床,最糟糕的是,他爱上了这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陌生女子!为何老天要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
当他带着自责与赎罪的心,解除一道道爱情的警戒线向她投诚时,残酷事实的揭发,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让他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次“冒牌货”能够平安地醒来,俞凌霄敢笃定,以她的个性决计不肯伪装下去,当一辈子的雷莹莹。
多么可笑的“复仇”计划呀!细想起来,他在感情上无疑地成了最大的输家,不但失去了“有名无实”的妻子雷莹莹,连这个跟他“有实无名”的女人也留不住。
“俞凌霄呀俞凌霄!你什么都没了!”他心烦得弹掉了手上的烟蒂。
忽然一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带给他一丝希望——如果她能够“再度”失去记忆的话,那么,他们之间或许又能“重来一次”!
“凌霄!”韦仲徉从加护病房那边过来,“季耀的情况稳住了。怎么样?莹莹醒了吗?”说着,他靠了过来替她检查。
“医生,我女儿这次不会有事吧?”雷山河真担心她再度失去记忆,那么,雷家又要鸡飞狗跳了。
“我看过电脑断层,头部并没有受伤,所以应该不至于又失去记忆了。”他翻了翻她的眼皮后,惊喜地说:“啊,她好像要醒了,”
果然,她的眼皮缓缓睁开。
雷山河一个箭步冲过来,“谢天谢地,莹莹,你可醒了!”
“这里是……”她一脸的困惑,就如同上次苏醒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