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莫名的情欲与报复的烈焰熊熊燃起,沙克洛夫旋即低下头惩罚似的吻住她的唇。
她登时睁开惊悸的瞳眸,又羞又怒地想推开彼此之间近距离的浅促鼻息,而那相互抵触的双唇,也在沙克洛夫狂妄的予取予求中,建构了极端暧昧的氛围。
他野蛮霸道的吮吻,几乎掠夺她体内所有的空气与精力,登时呼吸困难、四肢瘫软,无力自保。
“睡美人,你终于醒了?!”邪魅的笑,冲淡他那张刚毅冷霸的脸,宛似饱餍的公狮骄恣地睇视着已残破不堪的猎物。
“放开我!”纪曼菲对自己珍视的吻被人如此践踏,紫瞳登时渗着烈焰,几乎将周围的人焚尽。
“乐意之至。”他笑得张狂,音乐也在这时变奏。
他赢了!没有人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间!尤其是女人,更不可能!
“沙克洛夫,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侮辱!”彩瞳盈满了愤怒。
“彼此彼此!”越见她失控,他竟益发地畅快,仿佛郁结于心的怅恨,在此刻终得稀释。男人的邪恶也在此刻昭然若揭。
“哼!”好女不与男斗!纪曼菲强令自己摆出拒人千里的冷漠,甩开他的手,才一转身,就被自己裙角勾个正着……
该死!
她知道自己纵有再好的身手,也无法在高跟鞋的羁绊下平稳地站定,但她就是闷不作声、不肯求救。
沙克洛夫双臂一揽,在她糗态毕现之前搂住她,藉着昏暗的灯光,他那招夸大却帅气的揽腰动作,反倒让人误以为是探戈舞曲的花式舞步,绝妙又恰到好处。
朦胧中,他琥珀冷眸闪映着奇异的亮泽,发出足以令人屏息的光芒,“你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看来,为了让会员知道我是个好主人,今晚就让我勉为其难地护送你回梦之园吧。”一把扶正她,又刻意地拉着她的手转个大圈,化开所有围观者不必要的臆测。
“我可不敢当。”反抗的声音竟然因为他突然的转变,及那令人错眼的眼神,削弱了战斗力。
沙克洛夫却在瞬间脸色一整,泛闪着冷冽的星光,凑近她耳际低声放话:“其实,我该将你逐出梦之园的。”没想到狠厉的辞锋却因蹿入鼻端的绮香,怔住了……
她身上的味道,为何和“哑女”的味道这么雷同?
冷魅幽魅的眸子立时逸满了疑问,却也因此染上了几分柔情。
纪曼菲睇着他,疑问如春笋冒个不停……为何如此出色的男人连脾气也“霸气”地教人吃不消?
他真的是半年来一直写传真给自己的男人吗?
以他刚才的举动,她实在怀疑是上天开的大玩笑!
突然间,她好怀念在矿坑中那个与他神似的男子。
她想,他一定不会像沙克洛夫这么“粗鲁”地对待自己!
“结束了,你可以摆脱我了。”沙克洛夫对自己先前的言行有些恼怒,却又不知如何回场。
“太好了。”她不明白,明明是他欺人太甚,这会儿说话却像孩子在赌气似的?!尽管满心不悦,她仍维持风度地笑着,离开舞池。
而他也极其称职地将大掌搂在她的小蛮腰上,亦步亦趋地走回座位。
手掌再度传来她温热的体温,就像微量电流缓缓输入体内,让他感到一阵麻颤与舒适,思绪不禁又回到昏暗矿坑中的记忆里……
“她”也有着和纪曼菲一样的柳腰!
老天!他……在想“她”!一个谜样的女子!
唉!她究竟在哪里?
莉莎乍见他们如此“协调”的步伐,双目倏睁,晕染出一片惨澹的殷红,十指再度握紧……
怒,早上心头。
※※※
月儿含羞地躲进云后,只露出一抹昏黄;一辆吉普车技术地停在满园石斛兰的梦之园大门外。
车上的男子利落按下车门的自动钮,生硬地说:“到了。”瞧也不瞧身边隐隐散发着馨香的女子。
“我自己会进去,现在没有外人在,你也不必惺惺作态了。”纪曼菲火药味十足,还为他强吻自己的无礼记恨着。
“对一个霸占我家园的人而言,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女人真是个善于记仇的生物,难道她就没有错?!
“拜托!是你那仁慈的母亲让我住下的!我可没习惯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小心眼的男人!
提到这一点,又是他的痛,“但不是我让你住的!”
“你——好,我走!”纪曼菲委实吞不下这口气,才从车位跳了下来,就被他的巨掌抓个正着。
“你以为这里是纽约,三步一家旅馆,五步一家饭店?!省点力气吧,免得找死!”粗犷无礼的声调,冰冷地教人生恨。
“我有没有以天为幕、以地为枕的本领,只有我最清楚,不准你妄加贬低我的能耐!”她真想拿根榔头敲醒这个冥顽不灵、又自以为是的大男人。
“女人!”最会自我膨胀!沙克洛夫冷冷地瞅视着她,满脸邪气。
“怪物!”再斗下去只怕自己会七孔流血而死,还是眼不见、耳不听为上策!无心恋战的她,倏地转身走进梦之园。
斗场落幕,暗夜显得更寂寥。
赢了辞锋却输了平静的沙克洛夫,竟没来由地烦郁自责起来。
平日他不是这么喜于攻诋毁人的,他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如座雕像般在原处怔忡地凝视着纪曼菲的身姿……一颗心随着她紫衣飘飘忽上忽下,没有着力点。
他……是怎么了?难道只因为她“霸占”了他的别院,还是……因她和“哑女”长得很像,所以扰乱他的思绪?
盛怒的纪曼菲一踏入紫色花海的梦之园,并未因田园的淡淡花香而忘记沙克洛夫的冷残与犀利,双脚像似泄恨般地重重踏在鹅卵石上,每个印子仿佛是踏在沙克洛夫胸上,似乎这么做才能稍稍平复先前被戕害的心灵。
突然间,她感到像藤蔓粗般冷飓飓的东西打上自己的脚踝,接着听见咻咻的摩擦声,宛似顽蛇吐信的威胁声……
心头倏地一凉,浑身绷紧,不敢再往前跨一步,机警地低下头窥探——
老天!两条有如惊悚电影中才有的粗硕毒蛇,正以森残的眼神瞪着自己,而且不断地鼓动着舌信,一副非将对方致于死地才肯罢手的态势。
她……该怎么做?
大气不敢喘的纪曼菲,最后决定放手一搏,飞快地往旁边一退,叱喝:“该死的蛇!”咻地,发射出她例无虚发的水晶飞镖——
“砰!”一声暗夜枪响同时响起,只见另一条蛇头尾分家,皮绽肉开。
纪曼菲惊魂未定地反过身子,胸口不住地喘着气,望着救她的人——正是自前一刻一心巴望他下地狱的沙克洛夫!
便在喉间的感激,怎么也说不出来,顿时先前的恩仇怨载化于无形。
“跟我回家吧!”他的神情不再冷僻,浓烈的酸楚包围一身,思绪又回到多年前新婚不幸的剧变中……
“回家?”紫玉似的晶眸逸射出不明就里的波光。
他却以为她再度逞能,恼怒不由地再次冲破理智的闸口,“别告诉我你可以趋蛇避凶!”
他弯下身子,将那两条蛇尸以木棍夹起,放人从吉普车中取出的小铁盒里。
显然那个躲在黑暗中许久不曾“活动”的凶手,又开始害人了!
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老是和他过不去?或者该说和他身边的女人过不去?!
但是,有了蛇尸,也许对案情会有些帮助。尼尔森是这方面的专才,带给他检验,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感激之情才上心头的纪曼菲,却为他的冷嘲热讽弄得欲哭无泪。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她累——只想求一刻的宁静,这个男人难道非得像座火药库,炸得周围的人遍体鳞伤才甘心吗?
沙克洛夫望着她疲累的神情竟有些心疼。没想到在她那强硬的外表下,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谢谢你出手相救。”对他的救命之恩,她自知绝不是一句“谢谢”即可偿还的。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以谢谢二字来表达了。
沙克洛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能从她口中听到“谢谢”这两个字。也许,她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任性与高傲吧。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一句“谢谢”瞬间化开彼此箭拔弩张的空气。
纪曼菲尽管摇头,但,不住颤抖的肩头,还是泄露了她的惊恐。
看着纪曼菲强作镇静的表情,沙克洛夫心头有心疼、有怜惜、也有……一点佩服!毕竟以刚才的惊险状况,只怕一般的男人也会吓得瘫软在地,但她却勇敢的面对。
蓦地,某种奇异的情愫也混杂其中……
他沙克洛夫一生只喜欢矿石,但为什么……眼前这个“有点”像“她”的小女人,竟让自己产生异样的感觉?
一定是黑夜作的崇!他倔傲地否决来自心海的声音。
“上车吧。”他口气出奇的平静,不再烟硝弥漫。
纪曼菲绷紧的香肩终于松防,跟着他“回家”。
吉普车扬尘而去,这时黑暗中缓缓闪出一条诡影。
“我不会让好运一直跟着你的!”森诡的嗥声在暗夜里听来,格外的凄厉栖惶。
第四章
沙克洛夫将纪曼菲带回家后,放她一个人在满室蔷薇花香的花厅中,便匆匆转入玄关处打电话。
“尼尔森,黑暗之蛇又出现了。”肃穆的眼神,寒光四射。
“在哪儿?有没有人因此送命?”电话那端的人同样惊愕。
“在梦之园。”冷峻的沙克洛夫恨恨地说。
“什么?!”尼尔森心头一悸,“那……曼菲可好?”
他脱口而出的关心,听在沙克洛夫耳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窒。
“她只是虚惊一场。”尽管不知心头的怅然所为何来,但他仍公事公办地应答。
尼尔森可没他这么轻松,“要不要安排她到我这里住?”医生的持冷也因对象不同而持续加温。
这小子在说什么?!沙克洛夫满腔郁闷如开闸的奔泉,急速地冲往胸口,直至泛滥成灾。
“不用了!我已经带她回我家了。”
“哦?!”一阵失落扎得尼尔森接不下话。
“对了,我特别将那两条该死的蛇尸带回来了,想麻烦你明天检验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头绪来。”他刻意漠视尼尔森的反应,也许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关爱”纪曼菲吧!
“好!明天见。”尼尔森收起隐隐怅痛,迅速回复医者的冷静。
“谢谢你,兄弟。”沙克洛夫还是比较喜欢热情中略带点沉稳的尼尔森,而不是为了个漂亮女人而失了分寸的青涩小子。
为什么呢?他也说不清。
挂上电话,他折回花厅就朝立在一旁伺候的管家命令着:“带纪小姐去客房!”话落就往二楼的寝室走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止住脚步,“这事不用通知我母亲,纪小姐明天一早就回纽约。”这么做对她比较好,谁知道黑暗之蛇何时会再出现?
管家那张平静的脸,这时有着不同以往的惊愕。
少主人从不带女人回家,如今不但破例,而且还神秘兮兮地不让老夫人知道?纵使疑惑满腔,管家杰克仍旧恭谨地应道:“是的。”
“什么事不用知会我啊?”二楼楼梯口霍然传出一抹促狭的质问声,身着居家服的宫晨曦悠闲地走了下来,对儿子的“安排”佯装无知。
“我以为你睡了。”他刻意矜淡,以防好奇的母亲多所猜测。
“我一向晚睡的,儿子,何况……”宫晨曦波光一溜,转到了纪曼菲身上,连忙故作诧异地嚷了起来,“曼菲,是你?哦,见到你真好。”又瞥了儿子一眼,“洛夫你终于想通了,肯让她住进咱们的蔷薇名邸啦?”
“宫女士,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今晚遇上了一点麻烦,所以沙克洛夫先生就善意邀我回到这里。”纪曼菲忙着解释。
“这儿永远欢迎你,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
宫晨曦走近她身边,细细地打量这一身美炫至极的紫色身影,暗付,儿子若没有为她所散发的美艳所惑,她这个老妈可要加把劲儿,将这对小儿女送作堆才好。
瞅了沙克洛夫一眼,纪曼菲吞下实话实说的念头,若无其事地笑说:“已经没事了,谢谢宫女士的关心。”
沙克洛夫却像根木桩杵在那里,不应不答。
宫晨曦实在看不过去,于是使出哀兵之姿,“曼菲,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投缘,如果你不嫌我老人家啰嗦,就多留几天,年纪大了总想有个伴,偏偏我这个儿子,忙得连陪我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唉!早知道如此,我拼了命也要生个女儿——”清冷的声音如泣如诉。
“这……”她面有难色,着实很难拒绝一个孤寂老人的请求,但一瞥见沙克洛夫那张霜冷的脸又有些却步,毕竟她不想成为不受欢迎的客人。
“妈,纪小姐明天有事要回纽约!”他当然知道母亲心中盘算的事,这次他决定不让她如愿以偿,双眼寡情薄义地惊人。
“是吗?”宫晨曦好整以暇地望向纪曼菲。
娇颜沉下了,进与退,都难。
宫晨曦的“吃饭本领”之一,就是擅于观察,哪里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拉锯战,否则“侦探小说之后”的冠冕,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
哀兵之态既然打不动他俩,改弦易辙也许能有生路。
宫晨曦再作恍然乍醒的神情,“曼菲,我记得你曾经说想找一些特殊矿产,发展精密电子通讯仪器对不对?”
沙克洛夫不安的神经再度活络起来……老妈这回又想玩什么花招?
纪曼菲紫金的瞳眸,总在工作时,益发地璀璨动人,“是啊!”
“洛夫的旗下事业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就多留几天,两人交换一下意见,也好让他公司承接些贵王朝的订单,好吗?”老太太眨着别有用心的慧黠双眼,一副视纪曼菲为带进业绩的小财神似的。天知道,沙克洛夫的产业与璀璨王朝的资产,可是不相上下呢!
“妈!”他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真的?”那我真该和沙克洛夫先生讨论一下,是否能合作的相关事宜。”认真的女人最美丽,紫金流光装扮下的她,登时闪烁着沉稳不苟的神韵。
一直排拒她的沙洛克夫,陡地闪了神……
“再说吧!”他奋力地摒除她对自己造成的晃荡脱轨的感觉。
她像块磁石,总能在不经意处对他造成影响,一步步吸引他接近……
不!靠近他的女人似乎只有一种下场——
死!
他不要她死!
撕裂的痛楚竟从纷乱的思绪强行脱颖而出。
沙克洛夫因此更加惊悸!
他竟然……在乎她?!这怎么可能?
不!他关切她的安全完全是基于主人之责,毕竟他可不希望来他家作客的人死于非命。因为……这样有损他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