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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救她?
这个问题袁邑扬不知问了自己多少次,答案一直在他心中,他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宫云紫滥杀各派弟子已成了各派追杀的目标,不忍见她惨死各派剑下,他想也不想地便出手救了她。
不忍看她惨死,又狠不下心杀她,他就该想办法救她,但他该如何救她呢?杀人偿命,更何况她杀的是各大门派的弟子,他们必定会为同门报仇。
他救得了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啊!
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相信她的本性善良,倘若她一直待在他身边不被石无心带回,也就不会犯下杀戒了。
现今最重要的是不让她再开杀戒,留她在身边比放她回紫云宫好,有他保护著她,各大门派动不了地分毫,紫云宫亦无法控制她继续滥杀无辜。
只是,留她在身边,也等于与各大门派为敌,他今后的处境将更艰难。
袁邑扬叹了一口气,他又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了,自第一次救起昏迷的她时,他就已经揽上麻烦。
不曾为谁挂心的他,偏偏为她牵挂。
记得娘亲死时那种心魂俱碎的感觉,太伤心、也太难熬,所以他选择遗忘,在那两年的日子里,他总想著娘亲还在等他回去。
也许是爹察觉到这点,才残忍地把他拉到他与娘亲居住的农舍,指著娘亲的孤坟,要他看清事实。
他是醒了,但心也死了,没有期待,活著的只是一具躯壳。
他对事物毫不关心,孤傲冷漠的性格便是那时养成的,没牵没挂、不会悲伤,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样的孤独最好,只是没想到他会遇到她。
“你……为什么……救我?”虚弱的声音扬起,韩霜惨白的小脸转向袁邑扬。他该是一夜末曾合眼,新生的胡碴令他看起来憔悴许多。
袁邑扬移至她身边坐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好些了吗?”
不要他过于担心,她硬是扯出微笑。“嗯。”怎么会好呢?她腰上和手臂都受伤了,不止伤口疼痛,全身发热又瘫软无力。
袁邑扬知道她是要他安心,也不点破。“伤口我已经包扎好了,你还要再歇息几日才能行走。”在她昏迷时,他帮她止了血,也自她随身的包袱中取出衣物,帮她换下衣服包扎好伤口。
韩霜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著袁邑扬:她知道自己身上只披著一件衣服,处理腰间的伤口是需要褪去衣物的,他有没有看到她的身子她都不在意。
脱去她身上的衣服对他来说是救人,但对她却有著另一层的意义,她认定了他,要爱他一辈子,除了他,她这辈子谁都不嫁。
他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盟主,地位高高在上,自己则是各大门派口中的邪教妖女,他们的相爱是不被祝福的。
倘若她与袁邑扬无法结成连理,她将带著对他的思念回到紫云宫,这是她的决心,永不改变。
“凌儿,别再杀人了好吗?”袁邑扬语重心长地誽,她绝尘的容颜不该染上鲜血。
“我……”他喊他为她取的名字,该是对她有情的。
韩霜想起身,袁邑扬索性让她枕在他的膝上。
“答应我好吗?这辈子都不要再杀人了。”他的双眸满是柔情蜜意。
韩霜不再争辩。她本来就没有杀人的意念,遂点头轻笑道:“我答应你。”从他的眸中她看出他的转变,心里虽有纳闷,却不想开口破坏眼前的美好。
他安心地笑了,温柔地轻抚著她苍白的容颜。“你也别回紫云宫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要她与紫云宫再有任何瓜葛。
况且一想到石无心跟她师出同门,石无心竟不顾念同门情分,在她危急时非但不同生共死遗弃她于不顾!紫云官教出这样的弟子,凌儿还是不要回去也罢。
“这怎么可以呢?”要她不回紫云宫,不就等于要她背叛师门吗?
她的说法让他不悦,神情立即冷了下来。“你还想回紫云宫?”他要救她,她却老要往火里跳,教他怎能不生气。
韩霜无奈地道:“对凌儿来说,你比紫云宫重要,但或许对宫云紫来说,紫云宫比你重要。我怕,怕恢复记忆的那天到来。”
很多事情要想得长远,眼前的幸福说不定会瞬间瓦解,她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由不得她选择。
“只要你是凌儿的一天,就得待在我身边。”他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语气是占有的。既然决定留她在身边,他就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嗯。”她笑得幸福,这次受的伤很值得。
感受他掌中传来的温暖,她轻闭双眸后又张开,他俊逸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怎么会这么碰巧出现救了我呢?”韩霜好奇地问道。
袁邑扬笑得自负。“我已经跟踪你们半日了,在客栈见到你杀人时我很气愤,匆忙写封信函要店小二代为转交后,便动身追赶你们,一个时辰左右我便已经追上了。”还好有他在,否则她早成了剑下亡魂。
“你是要来追杀我们的?”她问得傻气。
他老实地点头。
“那为什么当时又要救我呢?”她心中已有七、八分笃定,只是想听他亲口说。
袁邑扬实话实说,“我不要你死。”心一旦被解放,就变得不易餍足,他要的多也不怕付出更多,表白只为了与她心意相通。
“那现在又为什么要救我呢?”韩霜慧黠地笑问。
“因为……”他微顿了一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又道:“我爱你。”
袁邑扬的爱语令韩霜的双颊烧红,她笑得羞怯,酸甜滋味在心头散开,甜多于酸,那是情爱的滋味。
※ ※ ※
夜晚,四周有著些许的凉意,袁邑扬在破庙内升火取暖。
他无意识地挑动火堆中的柴火,思索著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是带著凌儿隐居山林?还是要到异邦重新开始?抑或是哪儿也不去,正面迎向各大门派与紫云宫呢?
凌儿不但是各大门派追杀的对象,而且他要凌儿脱离紫云宫,紫云宫必定不会放过凌儿,他们此后将过著逃命的日子。
他不怕苦,愿替凌儿担下所有的罪,只求两人能永远相伴。
看著凌儿不安的睡容,他觉得好心疼,他知道她不喊痛,是怕他担心,她腰间那剑刺得很深,差点要了她的命。
轻抚她的眉心,他有说不出的心痛,真想代她多受几分苦,他若早点现身救她,她就不用躺在这儿受剑伤之苦了。
他不禁自责起来。
突然,袁邑扬移开佳人,倏地弹跳起身,匆忙以脚踩灭了火堆,四周立刻一片漆黑,他又猛然抱起佳人躲到神像后。
一连串的动作惊醒睡梦中的韩霜,她虚弱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嘘,别说话!”
不一会儿后,有人进入破庙内,从脚步声判断,来人人数颇多。
“搜看看这里有没有!”
紊乱的脚步声立刻四处分散开来。
藏身神像后的袁邑扬已做好杀出重围的准备,打算一被发现便杀出一条生路。
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火光也越来越亮,韩霜抓紧袁邑扬的腰,屏息以待,就在那人要接近他们时,一阵声音响起。
“快来看!这火是刚灭的。”
那人旋即被声音引走。
黑暗中,袁邑扬与韩霜同时松了一口气。
袁邑扬心想,对方人多势众,他又带著受伤的凌儿,倘若真打起来,恐怕会相当吃力。
“看情形,他们刚走没多久!”
“纸条上说今日被咱们杀伤的那个紫云宫弟子是孤影所救,现在正藏匿在破庙之中,由庙内的凌乱情况看来,他们走得相当匆促,这射飞镖的人果然没有骗我们。”
“你怎能肯定躲在破庙内的人是孤影及那个紫云宫妖女呢?”
“看见草堆上那件血衣没有,一定是那妖女所穿的衣服。”
“王少侠果然机智过人。”
“不过,到底是谁向我们通风报信呢?”
“反正是跟我们一样,想要那个妖女死的人。”
“我们快追吧!孤影带著受伤的妖女逃不远的。”
“走!”
一行人离去后,袁邑扬才小心地抱著韩霜从神像后走出来。想来这破庙也不安全,他们得快点离开才是。
韩霜因牵动伤口的疼痛而面色苍白。“是谁……知道我们的……行踪呢?”除了各大门派要她死之外,还会有谁要她的命?
“先别想这么多,你还撑得住吗?”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不舒服。
她点点头,不让他担心。
他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后,道:“这破庙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回来,我们得连夜赶路。”
她扯出一个笑容,精神逐渐涣散。
他心疼地紧搂她,看得出来她在硬撑,他心里很不好受,但情势危急,他们不得不离开此地。“如果受不了要告诉我。”
她无力地点头,代替回答,她已痛得无力再说些什么,只想沉沉睡去。
袁邑扬紧抱住她,就著银白的月光赶路,他相信他们一定能安全地逃离各派的追杀。
第八章
一整夜不停地赶路,直到天色渐渐泛白,袁邑扬终于找到一处隐密的岩洞,将韩霜置于地上后,他即出洞找寻干草、木柴,顺便摘些野果。
回到山石洞内,袁邑扬先铺好干草让韩霜躺下,便开始动手升火。一会儿,火堆燃起,洞内逐渐温暖了起来。
“不……不要……”韩霜双颊绯红、呓语不断,身子因不适而微扭动,看起来极为痛苦。
袁邑扬发觉不对劲,采向她的额头,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么烫呢?醒醒,凌儿,你醒醒!”他轻拍她的脸颊,心急如焚。
一定是赶路的关系,她没能好好休养,疲惫不堪加上有伤在身,才会烧得如此厉害。
韩霜恍惚地睁开双眼,只见袁邑扬焦急的脸庞在她眼前晃动著,她的头好沉、好痛,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
“我……们安……全了吗?”她声如蚊蚋。
“我们安全了!”他激动地抱紧她,似要把力量传递给她。
她无力地轻笑,贪看他的俊容,眼前却模糊不清。“我……我……恐怕是……不行了……”她的身体自己知道,从破庙硬撑到现在,她再也撑不住了。
“别说傻话,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他含泪哄著她,他们才要相爱,就要阴阳两隔了吗?
不,不会的!
这情况就跟小时候娘亲要弃他而去的情形一样,不!求上天垂怜,他不要再面对一次被撕裂的痛楚。
凝视著她,他几乎崩溃地颤声道:“凌儿,求你别丢下我,我不要再变成孤单的一个人。”若是失去她,他的心会再次死去。
“答应我……把我……葬在……农舍外,这样……屋外的孤坟……就……就不会孤单了……”她要求他。
她的话对他有如五雷轰顶,难道他所爱的人都注定要与他阴阳两隔吗?
“不!你会好起来的,我不让你死,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你听到了没有!”他不能再失去她!
“我……我……好困……”
她无力抵抗身上的疼痛,只觉得好累、好累,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陷入昏迷。
袁邑扬紧抱著她,肝胆俱裂般,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深沉的悲痛排山倒海地淹没他的知觉。
他的脸颊紧贴著她发烫的脸,心急如焚地要想出法子救她。
当年他眼睁睁看著娘亲逝去,现在呢?他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凌儿的生命从他手中流逝呢?
“凌儿,你要活下去!活下去……”他每说一个字,心便抽痛一次,他绝不放弃她。
忽然,他感觉到与她相贴的脸颊湿湿的。她醒了?!他惊喜地抬头一看,她紧闭双眼,但不知何时已泪流满腮。
他的喜顿时又化成悲,昏迷的她能感觉到他的伤痛吗?
他为她轻拭泪水,她却仍泪流不止。
“凌儿,别哭,你为什么要哭呢?你哭得我方寸大乱。”他在她耳边轻哄著。
他掌中的泪让他联想到水。
“等等!我去找水来。”
轻放人儿躺下,袁邑扬匆忙到林子里砍竹取节,再将所有的竹节装满水后,立刻回到岩洞内。
匆忙撕下两块衣角,掬取竹节中冰凉的水,并将湿布置于她烧烫的额上。
他不停更换她额上的布,水没了又匆匆去取水,反覆的动作使他忘了悲伤,心里只想著要替她降温。
最后,他还将她身上汗湿的衣裳褪下,脱下自己的外衣覆盖她光裸的身子,不时还用冰凉的布擦拭她热烫的身体,只为了替她降温,只要降了温,就会退烧!
时间飞逝,他来回跑了几趟取水已不可数,渐渐地,她的身子和额头已不再烧烫,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凌儿……”
他的唇角扬起笑,轻唤她的声音中满是浓浓的情意,他知道自己已从阎王手中抢回她。凝视著她沉睡的容颜,他的笑容扩大。
换过她额上的湿布,他的身心顿时放松,疲累地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 ※ ※
韩霜眼睑微动,渐渐睁开双眸。
日光透进岩洞内,她有些不适应地眨眨眼,她现在的身心有种被洗涤过的感觉。
她才微动,便碰触到躺在身边的袁邑扬,他睡得很沉,可以想像得出他有多累,他一路抱著她从破庙来到这个岩洞,消耗的体力已经够多,她昏迷后他必定心急如焚,单看地上散乱的竹节以及她额上的湿布,便可想像他尽心尽力替她退烧的模样。
她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精神舒畅了许多,只是全身仍十分无力。
深深地凝望著他的睡容,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纤手忍不住探向他的俊脸,轻抚著他的脸颊,感觉此刻的自己好幸福。
她的纤指在他脸上抚弄得他双颊痒痒的,袁邑扬微笑地张开睡眼,翻身将她护于身下,极小心地避免碰到她腰间及手臂的伤。
四目交缠,说不出的喜悦与感动,都化作浓浓情意交缠。
他的双眸明亮,眼里的她笑得好甜,他忍不住俯首亲吻她的唇,先是浅尝,而后转为炽热的吻。唇舌交缠,热流旋即蔓延全身。她只能生涩又无助地承受他所给予的狂情。
两人的躯体散发的热力惊人,他稍稍离开她的唇,笑得好生邪魅,大口喘息著,连呼吸也变得沉重。“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喑哑低沉的嗓音出自他的口,眼眸中的爱火足以将她燃烧,此刻他狂傲不羁的情潮只为了她。她忍不住轻颤,已做好准备,准备为他付出所有。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她甜腻的声音略带娇羞,没受伤的手臂更是主动攀住他的颈项。
他的自制力瞬间瓦解,猛然扯去覆在她身上的衣服,她完美雪白的躯体立现他的眼前,他如获珍宝般地欣赏著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