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她的命?难道是苏文野?!他为什么而杀她?她反覆思想,却没有答案,但她也不会笨到把这件事告诉袁邑扬,因为结果可能跟刚才一样,他不会相信她。
“凌儿姑娘。”苏文野只比袁邑扬晚一步赶到。
“苏前辈?!”这回换韩霜瞪大眼了。
苏文野前来的方向跟飞镖射来的方向完全相反,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声无息地赶到。
会是谁呢?在莫忧莲湖,除了她自己、袁邑场及苏文野会武功之外,难道苏云儿或是小红也会武功?
“凌儿姑娘打算不告而别?”苏文野问道。他在厅堂听闻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所以跟了过来。
“苏前辈,苏姑娘或小红会武功吗?”韩霜问出心里的疑问。
不懂凌儿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袁邑扬还是答道︰“云儿双眼失明,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小红是卖身葬父、自愿为奴,我确定小红不会武功。凌儿姑娘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苏文野同感好奇。
韩霜只是耸肩笑道:“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他们的回答使她困惑极了,她确定有人要她的命,而且那人的武功不差,居然可以暪过他们的耳目。
“凌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袁邑扬冷声问道。他不懂,她为什么老是要让他担心。
“你今后已有苏姑娘为伴了,不会再要我在一旁瞎搅和吧?!”一提起这事她就怒火上升,语气也跟著不悦,像极了嫉妒的女子。
“我跟云儿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云儿的双眼是因我一时失手而瞎的,是我害了她,这样你明白了吗?”他急著解释,怕她的误会更深。
苏文野反倒是大笑出声。原来是小俩口吵架了。
他的笑声引来袁邑场及韩霜的侧目。
“老大哥为什么笑?”袁邑扬不解地问道。
韩霜这下子可忙了,要忙著分析袁邑扬的言下之意,又要注意苏文野下一步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听你们的谈话,简直就是一个在吃醋、一个急著解释,恭喜两位心心相印!”苏文野是过来人。
“才不是——”
“你误会了——”
韩霜与袁邑扬同时出声欲辩解。
苏文野点到为止,他耸耸肩,笑看著他们。
袁邑扬与韩霜互著一眼,她旋即尴尬避开,他却逼视著她。“要走,等明天一早一起走吧!”
“是呀!凌儿姑娘,半夜三更的,四处伸手不见五指,连夜赶路太危险了。”这不是苏文野夸大,入夜后的山林的确不利行走。
韩霜心里十分挣扎。她再也不想看到表里不一的苏云儿。
“凌儿,我刚才已经跟云儿谈过了,她答应待在莫忧莲湖。”他不懂云儿与凌儿 什么会这般水火不容。
韩霜只好道:“好吧,明日一早再起程便是。”
三人离去后,杯中暗处走出一名女子,她的眼眸深如寒潭,冰冷的笑意在唇边渐渐扩散,阴沉得骇人。
第五章
翌日清晨,袁邑扬与韩霜离开莫忧莲湖,打算一边寻找宝物,一边探听紫云宫的消息。
袁邑扬心想,紫云宫是正是邪尚未知,一旦凌儿的身分暴露,留她在身边,他必遭各大门派排挤。
但他要等待揭开紫云宫神秘面纱那一天的来临,目前他帮助她是基于道义,一旦发现紫云宫是邪教,他与她势必成为敌人。
“昨夜苏姑娘坚持要与你同行,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又会答应你留下,不跟著你了呢?”韩霜不相信苏云儿会放弃与袁邑扬同行。
袁邑扬语气极冷淡地道:“无论云儿再怎么无理取闹,但她很懂分寸,也很善良,看我苦恼,她也不忍心,我才一开口,她就主动为自己的任性道歉。”
“是吗?”她怀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苏云儿利用袁邑扬误让她双日失明的愧疚,打算缠他一辈子,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本来苏云儿爱袁邑扬是可以理解的,若苏云儿在袁邑扬面前大方与她较劲,而不是暗著来,她也不会如此唾弃她了。
“是你错怪云儿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误会云儿。
袁邑扬老护著苏云儿使韩霜很不开心。“错怪?才不是,她在我面前——”
“别让我讨厌你!”他的怒意写在脸上,不想再听她毁谤云儿。
韩霜也火大了,赌气道:“哼!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又何必惹人怨呢?”
不听就算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错得离谱,苏云儿根本就不像她外表那般的柔弱和需要人照顾。
袁邑扬不懂,一趟莫忧莲湖之行,竟会使他们之间变得那么容易起冲突。“还是别再提此事,免得伤了你我的和气。”
“不提就不提!”她极不悦。
哼,那苏云儿只是针对她,袁邑扬则是大大享受美人恩,他快活都来不及了,怎会生厌呢?有两个人为他争风吃醋他当然高兴。
看她倔强地别开脸不理他,袁邑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赶了一天的路,天色也快暗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吧!”他不想再跟她起无谓的争端。
“没意见!”她气他只相信苏云儿而不相信她。
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地走著。
韩霜始终在生闷气,刻意与袁邑扬保持一段距离。是的,她对他是有情,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会一副嫉妒的模样,是他看不出来,而她也是死也不会告诉他。
袁邑扬也察觉了苏云儿与韩霜之间的不寻常,似乎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发生了,他也不知该护谁。
“就在这儿歇息吧。”袁邑扬道。夜行山路太危险,还是早些停脚歇息。
“随你高兴!反正我说的话也不重要,你又何必问我?”韩霜的话话中满是讥讽,满腔的怒意待发。
袁邑扬已不想再与她争辩,坐下背靠著树干假寐。
被忽视的感觉使韩霜很不好受,忿忿地瞪著袁邑扬紧闭的双眼,她嘟著嘴,很不甘心地也选个地方坐下来。
她嘴里心里都告诉自己要忘了对袁邑扬的情,可表现出来的浓浓醋意又是另一回事,看来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双眼始终盯著袁邑扬,心想反正他闭著眼也不知道她在看他,这样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把他看个清楚。一直以来只知道他难以亲近,没想到他的睡容竟如此的孩子气,少了冷漠,多了稚气。
袁邑扬一睁开眼,就对上韩霜错愕又急于逃避的美眸,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可别误会……我可没看你。”她羞红了双颊,亟欲撇清的话语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袁邑扬直视著韩霜的双眸,目光别有含意。听著她的话,他亦无动于衷地道:“我知道。”
一向淡然冷漠惯了的他,不想再费心思去理会她的心情,这些日子她已让他差点忘了他是孤独的,他决定要回到过去那颗无欲无求的心。
“哼!”她羞恼地撇开脸,不看高傲的他。
瞧他那副跩样,她也是有尊严的。
鼓著腮帮子,她用力地举手往身旁的树干拍去,但掌中黏湿的感觉使她浑身发毛,她转头猛一看——
“啊——”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用力地甩著手弹跳了起来。
“怎么了?”袁邑扬也被她吓得跳起身。
她激动地直扑入他的怀中,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
袁邑扬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已在他怀里哭得好不凄惨,让他狠不下心推开她。
等地稍稍平静后,他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恢复了些许冷静,她终于听见他的问话。她抬起头,抽抽噎噎地道:“毛……我的手……压到了毛……毛毛……虫……”
她全身寒毛倒竖,在掌心一触及的刹那,她几乎崩溃。
袁邑扬一听,只觉得好笑,但他聪明的没在她面前笑出来,小小的毛毛虫竟令她吓成这样,脸色惨白。
“毛毛虫在哪里?”他问道,只觉得她双臂又更加抱紧了他。
她眼中带泪,颤抖地指向树干,“那里……”
他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十只毛毛虫聚在树干上蠕动,一半近毁。不用说也知道是她的杰作。
想当日她与六名大汉对峙,连死都不怕,现在竟被小小无害的毛毛虫击败。
他轻拍她的背,温言地哄著她,“凌儿,别怕,毛毛虫离你很远,碰不到你的,别再哭了。”
她从他的胸膛抬起头来,仍不敢稍移半步。“好可怕!”怕一样东西是没有理由的,她光看到就觉得心里直发毛,更何况是亲手碰到呢。
那种触感……天啊!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别怕,有我在。”见她泪眼婆娑,他心生不忍。
他让她抱著站了好半晌,只是一直站著也不是办法,他道:“我们换个地方吧,找个没有毛毛虫的地方休息。”
“嗯。”她在他怀里猛点头,赖上他给她的安全感,早把气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一点也没有离开他怀抱的意思。
他举步维艰,她却一点离开他的意思也没有,难道他得抱著她走路?
怕她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又重说了一遍,“我们得走了。”
“嗯。”她仍在他懹里动也不动,想必是吓呆了。
袁邑扬哭笑不得。“那你得先放开我,我才能去把你的包袱拿来呀。”只见怀中人拚命摇头,双手更用力地钳紧他。
轻叹了口气,他另想个办法。“那我牵著你的手总成了吧!”
“嗯。”她终于松开双手,改握住他厚实的大掌。
乍然握住她纤细的小手,袁邑扬颇感讶异,发现她的手握起来很舒服。然而韩霜却没有胡思乱想的心情,她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
紧跟在他的身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树干旁,看到他把她先前搁在一旁的包袱拿起。
“快走吧!”她催促,握著他的手始终不敢松开。
有了这次的经验,韩霜变得战战兢兢,每到一个落脚处,就非得仔细检查有没有那可怕的小东西,然后才肯放心。
※ ※ ※
在山林间赶了几天的路,两人的手也越牵越有感觉,韩霜舍不得放开袁邑扬的手,手心传来的感觉既安全又温暖,使她安心极了。
袁邑扬也不讨厌跟韩霜紧握手,握著,是给她安全的力量,他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心里自然没负担。
终于来到一个小镇,这里人多,又没有毛毛虫可当借口,他们只好松开彼此的手。在松手的瞬间,他们深深凝望著彼此,同感失落与不习惯。
没人开口说话,两人静静地并肩走著,直到遇见路人,袁邑扬才开口探问客栈的方向,在路人的指引下,他们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天色渐暗,他们也饿了,进入客栈向掌柜要了两间上房后便坐下来点菜,准备用完膳再好好歇息一番。
眼看著一桌好吃的饭菜,韩霜却心不在此。“唉,不知道三大宝物在哪儿,我们要从何找起呢?”
袁邑扬笑道:“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就起程前往沙河镇欧阳府,同欧阳东傲打听三大宝物的下落。”
“他这么厉害?”她惊奇地问道。
“欧阳东傲向来知天下事,是个莫测高深的人,我相信他会有宝物的下落。”
“你觉得紫云宫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呢?”明知道他没有答案,她仍是问出口。
这件事令她苦恼许久,紫云宫的正邪与否将主宰她与他的命运,她喜欢他,而且非常不希望与他为敌。
“凌儿——”他欲阻止。
她却继续说:“我希望是正派。”
“凌儿,现在担心这些也无济于事。”轻叹口气,袁邑扬出言安慰。
“如果我不失忆就好了,现在我就不用烦恼我们是否站在敌对的立场。”不失忆便不会跟著他,也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凌儿,你想太多了,现在什么都别想,先用膳要紧。”他摇头轻笑,还没发生的事何必去想。
“你难道不担心?”她不信。
袁邑扬斟酌著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沉吟片刻后,他道:“我当你是知己,知己永远是知己,至少我认识的你不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我愿意相信你,所以才会帮助你啊!”跟她相处多日,不难发现她本性纯良。
韩霜释怀地露齿而笑。“谢谢你。”有他的保证,她终于放心了。
见她再展笑颜,他失神地痴望了一会儿后便动箸。“快吃吧。”
“我喜欢你帮我取的名字。”她突然说出心底最真的感受,庆幸失忆时头一个遇到的人是他。
“喜欢就好。”
她点头,满怀感激与感动。他当她是知己,她很开心。
他们的谈话引起隔桌背对著他们的女子的注意。
石无心嘴角轻轻泛起冷笑,她才从武仲天与宫飞羚手中将红颜劫抢到手,心里正盘算著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时,这两人就出现了。
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她,先是让地无意间射下孤影发出的信鸽,并知道孤影要探的令牌是紫云宫的云令,因为师父曾形容过它的模样。
而现在从隔桌一男一女的谈话中,男的必定是孤影,那名女子也就是紫云宫派出的另一位弟子了。而听她提及自己失忆,想必是忘了一切。
这正是她可以好好利用的机会!
紫云官与舞花海向来敌对,若能多杀一个紫云宫弟子便是一个。不过,她可不会轻易让她死,她要江湖各大门派都认为紫云宫是邪教。
呵呵!到时候舞花海便可以隔山观虎斗,让各大门派歼灭紫云宫,然后舞花海便可乘机把剩下的阴阳镜和日月情刀夺到手。
※ ※ ※
翌日,袁邑扬与韩霜便动身前往沙河镇。
一路行来,韩霜旱已是香汗淋漓,袁邑扬眯起眼,抬头望著艳阳。
“天气好热,前面有个茶棚,我们先喝杯茶水歇息一会儿吧!”再不歇息一下,他怕她会中暑。
“好啊!”她拭著汗,天气太热她变得不爱说话。
他走在她身边,低头见她额上新生的汗水,而她还来不及拭,没多想他便主动帮她拭汗。她有些讶异,但旋即对他绽开笑容,管不了天热,她汗湿的手握住他厚实的掌,赖皮地要他单手为她拭汗。
她的笑在他眼中非常灿烂耀眼,吸引著他一颗渴望被爱的心。
人总是这样,得不到便特别渴求它。
他已经忘了多少年末曾有过这种关心与被关心的感觉,也许是自己不留把心门打开,但凌儿给他的感觉很特别,她的个性和表情在他眼里十分灵活,有喜、有怒、有哀、有乐,不似他一味的冷漠。
凝望著她,他突然有个冲动,若能与她同行一辈子该有多好。
停止为她拭汗的动作,他想要她别离开他。“凌儿,我们——”他又倏地停口。
天啊!他在做什么呢?他不该自私地强求,能拥有一段美好回忆他就该心满意足了,凌儿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终究要回到她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