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让你这个冒牌货有机可乘。你只是个替代品而已,现在我已经回到晓生身边,你可
以从晓生面前消失了。”
“我不是替代品。”楚翼虽然被说中心中最大的痛处,仍不甘示弱的反击。
“你到底走不走?”杜光则再一次赶人。
“我不走!”
杜光则不再多说,拿起手机拨电话。
不一会儿,两名彪形大汉出现,他们将抵死反抗的楚翼又拖又拉,硬是赶出医院之
外。他试了几次想回到医院里,但都被挡下来。
楚翼打了电话给夏启志,将昨晚发生的事大略说一遍,还拜托夏启志帮他辞去店里
的工作。之后,他在医院前面的小公园里坐了下来,打算等过些时候再进医院,虽然并
不一定能见到庄晓生,可是他不想放弃。
楚翼抬眼看著眼前医院三楼的窗户,猜想著到底哪一个才是庄晓生病房的窗户,他
不知道醒过来了没有……小公园里有不少人来去去,每个人经过他的身边时,都会好奇
地盯著他瞧,但是他专心瞧著窗户,一点都没发现别人异样眼光。
“妈妈,那个人身上有血,好可怕喔!”
一个小女孩指著楚翼说著,小女孩的母亲连忙制止著将她带开。经小女孩这么一说
,他才发现自己还穿著昨天的衣服,胸前还留有庄晓生的血渍。如果他穿这一身脏衣服
见晓生,铁定会将他吓坏的。
他站起身来准备招辆计程车,却看到夏启志骑著机车正朝他而来。
车子才一到他身边,夏启志马上开口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昨晚两人才高高兴兴离开店里,夏启志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你先载
我回家换衣服,一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他跳上车说著。
夏启志只好先送他回家。
一路上,他也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夏启志。
寂静的庭院依旧,屋里的摆设仍是庄晓生昨天离开前的模样,但是,身为主人的他
却不在。
楚翼突然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感伤席卷而来。
怔怔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站在身后的夏启志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先回去好吗?”
“我知道了!”夏启志了解地点点头。“别想太多,我会再和你联络的。”
他很了解他想独处的心情,很快就离去。
楚翼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好像希望庄晓生会突然从哪里蹦出来似的,移动的脚步最
后停在他和庄晓生的房间门前。这原是庄晓生的房间,只是从搬进来后,他就不请自来
地闯进去,与他从同室而眠到相拥而卧。
房里充满了他们两人爱的记忆。
楚翼拉开纸门的手微颤抖著,房间慢慢呈现在他眼前。
果然,房里就像之前每天所看到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他踏进房里,走到叠得整整齐齐的床褥和被子前坐下,伸手将庄晓生的被子紧紧拥
在怀中。他发间那种淡淡的花香味残留在被上,不断刺激著他的嗅觉,让他的心情激动
不已。他好想见晓生、好想抱晓生,想得心都痛了。
他的泪无声的渗入被子,他大可不必这么伤心难过,但是不知怎么搞的,他心里却
有种失去晓生的沉重悲哀感。
虽然他一直要自己相信能将晓夺回来,可是他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除了喜欢晓生的心意之外,他一无所有。
可是光怨叹悲伤也于事无补,这么一想,他总算慢慢镇定下来,不再沉溺在颓丧之
中。
他将被子折好放平,回隔壁房间拿了套干净衣服,到浴室里将一身狼狈洗净。
在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腰间有一大片瘀伤,然而这点小伤和庄晓生所受的伤比
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也就不加理会。
洗完澡后,精神的确舒畅许多,脑筋也比较清醒。他坐在客厅里左思右想,想著该
如何能打消他们替晓生转院的念头,想著该如何才能再见晓生一面。
或许是身体洗干净后太舒服,又或许是折腾了一晚实在太累,楚翼趴在客厅的桌子
上沉沉睡去。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睡梦里不停回想著晓生的一切。
突然间,他觉得好像真的又见到庄晓生。
他像往常那样蹲在池塘边看鱼,他出声唤著,但不知是否没有听到,他一直没有回
头。他来到晓生身边,将他的脸抬起来,发现他竟然泪流满面。他替晓生擦去眼泪问著
:怎么了?哭成这样。他的嘴动了动,像是在对楚翼说话,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等
他努力看清楚他不断重复的嘴形时,才看出他说的是——再见!
“晓生!”楚翼大叫而惊醒全身冒著冷汗。虽然是梦,但余悸犹存的不安让他觉得
很不舒服。
他起身到厨房喝了一大杯的冰水,干渴的喉咙和疲累的身体都因冰水的滋润而舒畅
许多。离开厨房后,楚翼不由自主地走到先前梦见庄晓生的池塘边,怔怔地想著梦中的
景象。
“我不接受!”楚翼突兀地对著池水大喊,紧握的拳头因激愤而抖著。“我绝不允
许你对我说再见!”
喊出绝不妥协的宣言,他气呼呼地冲进屋里拿皮夹,旋即风也似的出了门。
约莫下午两点左右,楚翼再度来到医院。他轻易的进了医院,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他随即走到庄晓生所在的三楼,但他不敢贸然进病房,而是隔著挑高的中庭,站在走
廊上遥望著对面庄晓生的病房,他希望能等到他家人都不在时才偷偷溜进去看他。
可是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一个护士神色慌张地从他的病房里跑出来,不久,又有一
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匆忙跑进病房里。
“发生什么事了?”楚翼心急如焚,却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看到医生和护士一直都没出来,他再也忍不住,跑到庄晓生病房前想一窥究竟。
恰巧此时有一个护士出来,他赶忙追上去问道:“请问病房里的人情况如何?”
“你是病人的……”护士嫌他碍事似的看了一眼,没停下脚下的步伐。
“我是他朋友。”
护士看他一别关心的模样,才止步开口说道:“状况不太好,麻药一退,病人就痛
得受不了,脑压急遂上升,还引发高烧。医生已经帮他开药止痛,但若高烧不退,情况
还是不太乐观。”
一听庄晓生的状况不乐观,他整个脸色发白,浑身凉飕飕地直冒疙瘩。
“你还好吧?”护士担心的问著。
“我没事!”楚翼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好!”护士看他没事,又立刻迈开步伐。走了两步后她停下来,回过头有点
迟疑的问道:“你的名字里是不是有(一)这个音的字啊!”
楚翼连忙回过头,不解的问道:“我的名字叫楚翼,有什么问题吗?”
“病人在昏迷中一直叫著一个名字,可是我只模糊听到类似‘一’这样的音而已,
如果他叫的是你,他一定很希望你能去看他。”
“太好了!谢谢你!”楚翼乐而忘形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往庄晓生的病房
飞奔而去。楚翼悄悄打开病房门走进去,看到护士在为庄晓生注射点滴,医生低头诊察
他的头部,而他的家人神情严肃的在一旁伴著,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他迳自往床边走去,不理会其他人不悦的目光。
“你还来干什么?都是你将晓生害得这么惨的。”杜光则低声责骂他。
“晓生需要我陪在他身边。”
楚翼丝毫不退让,一看护士打好点滴退开,他立刻抢上前握住庄晓生的手,半跪在
床前,毫不避嫌的说道:“晓生,我来陪你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著你,你要赶快好
起来。”
庄晓生紧闭著双眼,呼吸浅促。听到楚翼的声音时,他的唇微微颤动,传出低如蚊
蚋的声音:“翼……”
“我在这里!”楚翼急忙回应他。“你别说话,乘乘躺著睡觉。”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另有原因,他紧闭的双眼由眼角流下泪来。
“会痛是不是?”楚翼焦急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恨不得能分担一点痛苦。
他温柔的抚触让庄晓生渐渐感觉到他的存在,朝著楚翼声音传出的方向,他慢慢睁
开迷蒙的双眼。“楚……翼……”
“嗯!是我!”楚翼红了眼眶,连连点头。
这是庄晓生自入院以来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他,明明心里很高兴,但他的喉咙里却像
有东西塞住般,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像是说句话都会太累似的,庄晓生闭上眼,多吸了几气后,才皱著脸向楚翼诉苦说
道:“痛……头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楚翼极其轻柔地抚著他受伤的头,嘴里不断说著哄劝的话:
“医生给你吃过药,马上就不痛了!”
在楚翼不断的安慰下,庄晓生脸上痛苦的表情稍稍缓和,闭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
旁屏息看著他们的人也才松了口气。
医生衡量眼前的状况后,请庄晓生的家人出去,让楚翼和庄晓生单独相处。他在门
外向他们询问楚翼和庄晓生的关系,以便找出对病人更有效的医疗方式。最后他征得庄
晓生父亲的同意,让楚翼陪他并过这段病情不稳定的时期。
医生离开之后,庄晓生的父亲向杜光则问道:“先前你和那个年轻人谈话时,有问
清楚他和晓生的关系吗?”
“他是晓生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又恰巧和我长得很像,晓生拿他当亲人看待,才会
对他那么亲匿。”杜光则没有拆穿真相。
“是吗?”他脸上仍是不放心的神色。“我晚上七点要赶回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妈妈跟我一道回去,所以晓生要拜托你照顾了。晓生是我们家重要的继承人,你可不能
让他有任何闪失。如果有发现那个年轻人对晓生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不论是用金钱或用
武力都可以,绝对要他离开晓生,懂吗?”
“我知道了。”杜光则恭敬回答。
“光则!一切就拜托你。”他拍拍杜光则的肩膀说著。“你是晓生的哥哥,一定要
好好保护他。”
“是!”杜光则应著,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涩,若不是顾及“哥哥”这个名称所附
加的责任和道义,他也不至于非得埋藏对晓生的爱。
第八章
庄晓生感觉身体好似在冷热之间反覆煎熬著,头上还不时传来疼痛感。他快受不了
这种让人烦躁的痛苦折磨,他想大喊大叫,可是却出不了声。
每当他觉得痛苦不安、再也支撑不了时,总会有一双温柔又坚定的手适时给他力量
,而鼓励的话就会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楚翼的手、楚翼的声音,庄晓生在微弱的意识中加以确认。
因为有楚翼的照顾,他身上疼痛的频率已经减少,疼痛的程度也不再是让人想大叫
的刺痛,只剩下隐隐的痛和遭疼痛折磨过后的虚弱感。
疼痛远离,他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又沉又久,约莫十二个钟头。
当他醒来睁开双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窗前让落日余晖照了一身的人影。
他坐起身来,唤著那背对著他的人:“楚翼!”
“晓生,你醒了。”转过身来的人用欣喜的声音叫他,且快步走向他。
待那人走近他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楚翼,而是他的哥哥——光则。
“啊!是光则。”他一脸惊讶,难道是他一直误将光则当成楚翼?“你怎么会在这
里?”
“你受伤了,我怎能不来呢?”杜光则在床边的椅上坐下,笑著说道:“怎么了?
这种表情!才多久没见,不认得哥哥啦?”
“不是的,怎么会呢!”他连忙否认。
“别急,开你玩笑的。”杜光则说著,起身从一旁的冰箱中拿出一盘樱桃。
“你才刚脱离发烧的危险,要多补充水份和营养,先吃点水果好吗?”
“好。”他很自然的应著。十几年的亲密相处,让他一下子没想起两人之间的芥蒂
。
他正想伸手去拿,杜光则已经将棵红艳艳的樱桃送到他嘴边,他很自然的张口接受
他的喂食。
“还在生我的气吗?”杜光则低声问著。
庄晓生明显的瑟缩了下。虽然杜光则没挑明说是什么事,但两已是心照不宣。他当
然知道杜光则讲的是自己因告白不被接受、愤而离家出走的事。
“是我自己做了傻事!”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光则一直都像哥哥似的宠爱我
,是我太任性,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让你感到困扰。”
“够了!别再说了。”杜光则突兀地打断他的话。
庄晓生吓了跳,杜光则从不曾那么大声对他讲话。一见吓到他,杜光则懊悔得想将
舌头咬掉。他将盘子搁下,将他抱在怀里哄著,就像从小做惯的那样。
“对不起,我最近不太对劲,原谅我好吗?让我们像以前那样,你可以什么事都跟
我说,他可以任性的向我撤娇,或许我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你,可是让我当你唯一的哥哥
,好吗?”
“当然好!不疼你要疼谁呢?”杜光则亲了亲他还包著绷带的头。
“说得也是。”庄晓生得意的说著。两笑闹著时,庄晓生满布喜悦的脸,却忽然像
想起什么似的,蒙上了层乌云。
他想问杜光则有没有看到楚翼,可是又不知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不是说好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吗?”
“嗯……光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他叫楚翼。”他支支吾吾
说著,不时打量著杜光则的脸色。
“有啊!他是你的朋友吗?他已经回去了。”杜光则用平淡的语气说著。
他的脸忽喜忽悲;当他知道楚翼有来时很高兴,听到他回去又觉得难过。
“他看到光则有说什么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
“没有,也没听他说什么时候会再来。”杜光则淡淡笑著,拿起樱桃重新喂他吃。
“倒是爸、妈他们才刚走,还说一有空马上会再来看你。”
“他们又把我丢给你,自己乐得轻松对不对?每次都这样。这种父母我才不希罕,
他们不要来看我最好。”庄晓生气愤的说著。
“别这么说!爸、妈都很疼你的。”
“他们才不疼我!我只是刚好被他们生下来,他们不得已只好认我这个儿子,如此
而已。”
“怎么又说这种丧气话!”杜光则在这时也不免在心里责怪著那对他有恩、却又对
亲生儿子不尽责的父母。“我会加倍疼你的,把爸、妈的份也补上,这样好不好?”
庄晓生噗哧一笑,摇头说道:“不行,那会把你给累死的。”
“为了你,就算累死我也心甘情愿。”杜光则有感而发。
庄晓生愣了愣,他想起另一个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