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别忘了,你跟公司所签的约!」
「很好,我也劝你回去,仔细的看清合约的内容,搞清楚再来撒野。」
季霞的气焰被怡伶的怒气掩盖过去。眼见她再一次败给怡伶,只能跺脚离去。
一等季霞离去,怡伶才没好气的说:「真倒楣,一大早就听到乌鸦在叫。」
「那也算是只美丽的乌鸦。」学斌好笑的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怡伶生气。
「谁说的?乌鸦只是外表是黑的,那个女人连心都是黑的。」
「是,钟大小姐,现在呢?」学斌一改逗趣的模样正色的问。
怡伶苦笑的回答:「等罗!」
「等?」
「等他们自己醒过来。」怡伶看著另外三人,耸耸肩无奈的说。
周建佑跟闵翔使了个眼色,闵翔意会的点点头。
只见闵翔走到木床前,席地盘腿打坐,而周建佑则坐在怡伶身边,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恰伶,你刚刚为什么直接走到这间小偏房?」周建佑首先发问。
「我猜他们应该是在这里。」
「为什么?」学斌也好奇的坐在怡伶的另一边。
「传闻吧!」
「传闻?你该不是指这古厝有……古怪?」学斌含蓄的吞下「鬼」这个字,用古怪替代。
怡伶理解又好笑的看了学斌一眼,似乎对他原想说什么,非常的了解。
「要说古怪也行!这栋古厝原本不叫『钟家古厝』,而是因为易主了好几位,直到卖到我祖父手上,才平静无事。好像是有什么怪事发生,或搔扰他们。反正卖到我祖父时,平安无事。所以,就改成『钟家古厝』。其实,只要不接近这里——尤其是男性,就没事了。」怡伶说时还故意往学斌那看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吓我!」学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其实,让我肯定他们会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是曾经有人不听劝告闯进来,结果都是在这里被发现的。」怡伶索性再解释清楚。
「昨天,兆邦也是误闯进来?」建佑疑惑的问著恰伶和学斌。
怡伶有些无奈的摇头。学斌则是茫然无知。
「那……」
「昨天我们收工时,我要找兆邦哥哥,学斌说有看到他来,我原就是怕他会跑到这里,没想到……」怡伶开始担心的望向建佑。「现在怎么办呢?巧儿,放了他们吧!」
「巧儿?」学斌和建佑同时喊了出来。
「祖父曾说,这个房间里有一位姑娘在这里上吊自杀死亡!名字就叫巧儿。」
「为情?」学斌同情的问。
「为情、为爱、为了名节。」怡伶的愁绪中有抹尊敬。
「小丫头,你好像很佩服?」建佑宠爱的看著怡伶。
「生在那年代,女性本来就无法表达或说出自己的想法与感受。有多少人是默默守著愚忠或愚孝,巧儿只是用另一种方法表示自己的意见!」
平时见怡伶总是笑嘻嘻快乐的模样,没想到她也有这一番见解。她话一说完,就看到学斌和建佑用崭新的眼光看她。
「拜托,我今年二十一吔,又不是十二岁,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怡伶看到原本盘腿打坐的闵翔站起身,忙问:「怎么样?」
「你知道他刚刚在做什么?」学斌疑惑又不解的看著怡伶,彷佛她有何惊人之举般。
「拜托,用点脑筋好不好?在这样的房子里什么怪事没见过。我想他一定是想用什么方法和兆邦哥哥联系,或者是巧儿嘛!」
周建佑听到怡伶的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才问站立一旁的闵翔。
「怎么样?」
「启禀少主。」闵翔看了学斌与怡伶一眼,就住口不语。
怡伶马上瞪著闵翔,佯装生气的说:「喂,臭闵翔,我和学斌都很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们也不会一直坐在台阶守候,你怎么敢对我们隐瞒,小心我……」
对於怡伶娇嗔的怒骂,闵翔只感到有趣,不过看到少主点头示意才回答。
「启禀少主,巧儿似乎想找几张……几张纸吧!」闵翔有点难以启齿。
「几张纸?」
学斌和建佑都感到不可思议,怡伶却懂了,或许这就是女性的直觉吧!
「那几张纸上面一定留有她情郎写给她的情诗,也是她仅有的,她才会如此留恋。」看到这几个大男人不以为然的样子,恰伶慎重的重申说:「你们自问除了生命以外对你们最重要的是什么?而在巧儿那年代,那种封建的社会,她能拥有那些已经够难能可贵。而且,我想在她死前,她一定留有书信,藉以表明心迹,希望她所爱的人能知道、看到。」
「谢谢你!」
怡伶的身後传来女性的道谢声。就在怡伶发表感言时,兆邦及若涵已经站在她的身後。
怡伶一听那声音,不像是姊姊若涵平常讲话的模样,连兆邦哥哥在眉宇间也多了分英气。
「你是……巧儿?」怡伶实在不愿说出口,不过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拜见少主。」
「周邦?」闵翔惊叫的拍著兆邦的身体,只见周建佑含笑的点头。
「闵翔,功德圆满。」周邦藉著兆邦的口问。
只见周建佑与闵翔但笑不语。
「有人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学斌看著这一团混乱。若涵不像若涵,兆邦也不像兆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天!我们只希望拥有三天的时间。」巧儿藉著若涵的口要求。
「我懂了,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怡伶平静的问,而眼神则注视著兆邦。
「除了西厢房,我们哪里也不能去,我只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出那……」
「好!可是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最後所收藏的位置。」怡伶对著巧儿说。
巧儿把她所放的位置,及当年所发生的事,大概的陈述一遍。
巧儿在说的当儿,周邦一直站在身旁给她支持。
「我们尽力在三天後将东西找到交给你。」怡伶拉著学斌要走出去时,忍不住回首慎重的说:「我把兆邦哥哥的身体借给你,不过,我的极限只是亲吻。」
怡伶的话令巧儿愣在那里,周邦却听懂了。
「我会仅守於礼的,你放心!」
「你一定是傻瓜才会答应这种事。」怡伶还是走到周邦的面前说:「兆邦哥哥,我相信你一定听得到我说的话,她若是窬矩的话,为了我,你一定得抗拒才行喔!」怡伶仿佛看到兆邦含笑的眼神。
学斌学著怡伶,走到巧儿面前也说:「虽然你附身在若涵身上,不过记得,若涵属於我,千万不要为了……反正替我爱护若涵的身体就是了!」学斌又仔细的端看巧儿,想看出有那些地方和若涵不同。不过他有些失望。
「走吧!」怡伶拉著学斌离去。
第九章
金雀钗,红粉面,
花裏暂时相见。
知我意,惑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
逢似两人心意。
山枕腻,锦衾寒,
凳来更漏残。
五代·李煜·更漏子
怡伶要管理古厝的工作人员贴出告示。以例行维修为理由,古厝要暂时关闭一星期,并且到幼稚园帮若涵请了一星期的假。
她从来不知道在三天内,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而始作俑者就是李季霞。
首先,在怡伶忙著找出巧儿所寻找的文稿时,各大报的影视版则大篇幅的写著:
歌坛新秀钟怡伶 谁才是她的最爱
情歌王子——杨宇樵
最佳唱片制作人——邬兆邦
新秀传播龙头老大——李学斌
其内容还影射说,由於杨宇樵的移情别恋,发妻名服装设计师沈羽凡,一怒飞往法国,即为避免眼看丈夫和别人对唱情歌。
其他内容还指出,怡伶小小年纪即耍手段,可耍得情郎各显神通,想捧红她,只为求得美人一笑。
在怡伶还没看到这则报导前,季霞拿来一些工作合约,怡伶没有细看的签下名,只以为是在电影上轧一角,没想到却差点被强暴。
原本电影中怡伶只是形式上被两名坏人强掳,在坏人见色起歹念时,以水果刀自杀身亡,而男主角则立誓要为她复仇。
这前後只有约三分钟的戏分,没想到饰演坏人的那两名临时演员,却被授意假戏真做,以求有较好的表现。若不是周建佑发现得早,只怕怡伶一辈子也难忘此经验,也烙下难以抹灭的伤痛。
怡伶惊魂未定的接受导演及制作人的道歉,追究到最後才知是季霞搞的鬼。
她生气的走出片厂,正想去找季霞时,又看到报上标题,马上想找羽凡解释,没想到羽凡真的到巴黎办事情。
「怡伶,事情有轻重缓急,巧儿的事……」周建佑阻止怡伶想去找季霞的冲动。
「我知道了。」怡伶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的委屈只能暂摆一旁。
她专心的在古厝中找寻,问题是要找几百年前的东西,又谈何容易。
怡伶和学斌已经埋首苦找了两天,仍无所获,只剩下最後一天的时间。
怡伶、学斌、周建佑与闵翔四人,聚集在学斌的住所里。
「到底是谁拿走?又会放在哪里呢?」学斌咕哝的说著。
「我们把每一位可能的人选挑出来,」怡伶疲惫的揉揉眉心说。「或许可以找出一点线索。」
「根据巧儿的说词,最後和她见面的人是奶娘,不过很有可能是表少爷发现她自杀的。」学斌也疲惫的说著。
这两天,他一个人要处理三个人的工作量,一个是去度蜜月的张雅云,一个是兆邦,还有他自己的,再加上还需到古厝帮忙找寻。
虽然才两天,睡眠的时间已少得可怜,再加上心理上的压力,一位是好朋友、事业的好夥伴;另一位则是预定的终身伴侣人选。
累!好累,生理与心理的负荷几乎已到了极限,若不是「爱」的力量支撑著他们,只怕,两个人早已瘫在地上。
怡伶又想帮巧儿,为了她对爱的执著与痴。另一方面也为了若涵与兆邦。他们是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了,为了他们,她必须支持下去。
「除了奶娘与表少爷,我想大概还有一位,那就是小姐,以她和巧儿情如姊妹般,很有可能会帮巧儿收拾遗物,而发现……」周建佑思考後说。
「可是,她不是不识字,那……」闵翔不解的问,另一种可能性油然而生。
「被丢弃?说不定经过这么多年,早被虫给蛀光了。」学斌有些丧气的说。
「我想应该不会吧!我希望!」怡伶深深的叹了口气。再一次的想著这两天来所找过的地方。
每个地方都已经找遍。
古书屋与方监斋也没。
来青阁、轩宇楼也找过了。
後花园里的水榭、亭台、楼阁也不可能。
怡伶低头深思,还有哪几个地方是较具有可能性,而被遗漏的?
她想起这几百年的时间,不知换过多少屋主了,说不定早被丢弃。可是……
巧儿深信还在古厝裹,若还在古厝那么……
可能吗?!
怡伶越想,可能性越高。想到西厢的每个房间的格局,似乎……
她有种彷佛拿到开启藏宝地点的那把钥匙的感觉,只不过当钥匙打开那道门後,不知是否有宝藏在那里。
「我想,我大概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了。」
怡伶话一说完,另外三对眼睛惊愕的看著她。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怡伶的眼中有抹不确定,又怀著希望。
「说吧!是哪里?」学斌认命的问。
「西厢房!」
「怎么可能?!」闵翔第一个反对。
「我也不太相信!」学斌也不这么认为。
「我相信!」
「少主?!」
周建佑温文的微笑,别有於一般时下的男子,那种感觉,好……好古典。这是怡伶看到他时,忽然闪过的想法。
「为什么闵翔和周邦还有巧儿,都称你为少主?为什么?」
怡伶现在大约可以确定东西所放的地方,反而有心思追究这个问题。
「别号!」
「别号?」怡伶眯著眼重复。「我们现在的人会说外号!」
「好,外号!」周建佑不改儒雅作风,温和的同意怡伶的话。
「巧儿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对不对?」
「好像是……」
「那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外号?」
「不是传闻,死後的人可以预知许多事?」周建佑仍不慌不忙的说。
怡伶在心中对著周建佑说:你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那样?」周建佑出声的反问。
跟周邦一样死了,不然就是什么修行、得道之类的。怡伶在心中再次说著。
「你怕吗?」周建佑对於怡伶的联想抱以微笑的态度。
「闵翔,他为什么自言自语?」学斌不明就里的问著。他只听到周建佑的回答,而不知恰伶正因心中的猜测而默问著。
「怕?才不呢!你对我们又没恶意,有什么好怕的!」怡伶俏皮的皱皱鼻子。有了她所想要的答案,她更确信没啥好怕的。
「都不回答我!」学斌一头雾水的看著他们三人。「现在我们就去西厢房呢?还是……」
「我先打一通电话,五分钟就好!」
怡伶跟学斌借用电话,直拨国际电话到美国。
「小姐,现在美国的时间是清晨三点吔!」学斌一看怡伶所拨的号码,马上惊叫说。
「是吗?那肯定我要找的人一定在家!」怡伶无邪的说著,眼眸中的闪光则告诉学斌,她是故意的。
学斌只好暗中替那位怡伶要找的人祈祷。希望怡伶能口下留情,别让对方太难堪。
电话接通後,传来满含睡意的声音。
「哈罗!」
「李大哥?李大经纪人?你早呀!我没吵到你吧!」怡伶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说。
李权在美国透过电话听到了怡伶的声音,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
怡伶只听到东西滑落的东西,彷佛是话筒,还夹杂著「哎哟」的呻吟声。
「大小姐,有事吗?」
「有两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一是,我有绯闻上了各大报的影视版,形象变得好坏、好差喔!」
李权听出怡伶的声音,并无任何遗憾之意。只好大胆的问:「你是故意的吗?」
怡伶强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压了下去,在心中默数到十,才开口说:「我不知道吔!不过我还以为是『你们』的宣传手法呢!」
「你们?」李权彷佛可以看到怡伶手中正拿著一把刀磨利它,好准备一刀一刀的割下他的肉。
听到怡伶加重「你们」两字,直觉反应一定是和他那宝贝妹妹季霞有关。而且,大概还不止这样,否则怡伶不会特地打电话找他。
「我懂了,明天我就回台湾。我想,不止这件事而已吧!」
「大概还有一件事。」
听到怡伶有所保留的语调,李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懂了,我今天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