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霓霓笑笑。「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呢!」
「噢?例如?」
「想知道?」左霓霓的柳眉一挑,猫般的眼儿闪过慧黠的光芒。
「洗耳恭听。」聂云欠欠身。
左霓霓掩嘴一笑。「譬如说,雾雾成亲了。」
「你呢?」聂云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我什么?」左霓霓明知故问。
「既然雾雾都成亲了,为什么你没有?」
「你真想知道答案?」左霓霓望住他。
「当然。」聂云的眼神流露着无言的坚定。
「我不知道。」左霓霓诚实地回答。
「什么?」聂云对这个答案不是太满意。
左霓霓佣懒地笑着。阳光普照啊!看着灿烂的阳光,她突然觉得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解决不了、或者需要过分放注心力的事。
「在这段日子,我都不去想这些问题;现在,我还是不去想。有些事,时候到了,总会水到渠成的,你同意吗?」左霓霓的媚眼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烁烁的,如宝石般吸引人。
「或许吧!」当神捕太久,他早已习惯「做最坏打算,做最好准备」,所以凡事他都不想得太乐观,以免失误更大。「我想辞去神捕的工作。」他突然又说。
左霓霓讶异。「不当神捕?你什么意思?」
「我也快三十了,当神捕也有十年了,所以很想休息一下。」既然他决定了左霓霓为他的终身伴侣,那么他便不想她跟着他受苦。与其让她憔悴而担忧地等着他的归来,还不如让她跟着他回家生活在一起。
虽然生活可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阔绰,毕竟少了那份丰厚的俸禄嘛!但他想,他们应该也会过得很好的。
「你真的想休息吗?」左霓霓明白他是个非常有责任和正义感的人,当神捕与其说是种职责,还不如说是能让他光明正大地去惩奸除恶。而她实在很怀疑正直如聂云,会真心想舍弃这个工作。
「真的,」聂云重重地点个头。正因为他有责任心,左霓霓嫁给他的话,那便是他责任的一部分了,他能不管不理吗?「我也做了这么多年,不做也没什么遗憾了。」
「为什么决定得这么突然?」左霓霓对他的理由勉强接受。
「也没什么突然,」聂云深吸口气。「上次我走时,就已经决定了。我对自己说,只要我这次再有命回来,我就不再做神捕。」他掉转头,深情地望着她。「我还要令你幸福呢!」
左霓霓的心窝一暖。「你不是叫我想清楚,看我能不能——」
聂云点住她的唇。「为什么一定要你放弃呢?为什么一定要你等待呢?我也可以放弃我的工作啊,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你。」
左霓霓眨眨眼、再眨眨眼,还是没法将凝结成珠的泪水眨掉。「你让我好感动、好感动。」有爱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等了一年多又如何?所有的苦悲与艰难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烟消云散了。
「让我照顾你吧!」聂云尽力去说服左霓霓。「虽然我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懂得太多,但我知道你给我的感受是最深刻的。」
「你肯定你要的人是我吗?」左霓霓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但恋爱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傻瓜?
「是你,而且是唯一的。」聂云慎重承诺。
「你能保证爱我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吗?」左霓霓再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无论聂云如何回答,她的心都是他的了。
「是的,我保证。」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而留在这里吗?不再当令人终日惴惴不安的神捕了?」女人就是女人,左霓霓虽然能体谅聂云的工作,终究还是担心。如果他真的能不当神捕了,她自然会更快乐、更幸福。虽然有些自私,但人总有自私的一面,她也只不过希望他们像普通的夫妻那样,简单、平凡地过日子,而不需要坐在金丝笼里,日夜为夫君担忧而已啊!
「是的、是的。」他也不能当一辈子的神捕,人总要安定下来的,他已经将他光辉的岁月给了朝廷,现在让他开始过另一种生活吧!
「聂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左霓霓感性地凝视着他说道。
「那就不要说。」她可知道她又媚又娇,又有点佣懒的样子,有多诱人?
「那要做什么呢?」左霓霓的嗓音一低下来,便软软甜甜的,带着酥人骨的媚劲,无人能敌。
「或许做做这个也不错。」他不是登徒浪子,不过对方既然快要做他的妻子了,那么尝一下她的滋味也未尝不可吧?
不及细想,他俯下头,含住那两瓣时时透着诱人的光泽、以及香甜气息的红唇,细细辗转地由浅入深、由轻至重,霸占她的所有。在她的气息中,烙下他的印记,宣示着所有权。
左霓霓头晕目眩,理智早已离她而去,只能凭着本能,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让两人的唇舌纠缠得更深。
聂云边汲取着她的甜蜜,边问:「我们成亲,如何?」
成亲?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左霓霓娇媚地笑开来。「——是。」
聂云听了,心里一阵激荡,知道她会答应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身心的感动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紧紧拥住她,让彼此的身躯再无缝隙,让彼此的唇舌引领着他们的感情,窜进彼此的心灵,深深驻扎。
第五章
聂云与左霓霓这一对,终于要成亲了,左家上下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原本打算不要太铺张,但左母却坚决不答应。她觉得左霓霓等了一年多才等到好夫婿,无论怎么说,都要大肆铺张一下,赶走衰运才好。
拗不过娘亲的固执,左霓霓与聂云终于妥协。
这天,天朗气清,左霓霓与聂云一起上街买布料。左霓霓打算他们成亲的喜服由自己来做,那样比较有意义。
「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左霓霓侧头问道,其实数数手指,他们相处的日子不算多,中间还隔了个一年半的时间,他们这么快就定下终身,会不会太冲动了?
「你不相信我会对你好吗?」聂云凝视着她。左霓霓这段日子变得有些神经质,大概是成亲的事太急,又太多事要忙,所以压力太大了吧?
「我也不知道,」左霓霓的眸子直直望着前方,里面隐隐浮动着茫然。「总觉得一切都好象梦似的,好象随时都会失去般。」一个人太幸福,是否会适得其反?总要疑神疑鬼、不得安宁才甘心?
「跟我在一起,你不快乐吗?」聂云托起她的下颔,让她与自己对视。
左霓霓悠然一笑。「就是太快乐、太幸福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幸福呢?水满则溢,而我现在就觉得我的幸福太满、太满了。」是她太多心了吗?上天真会给予她满满的,而且永不会溢出来的幸福吗?她不大相信。
聂云抚着她又轻蹙起的柳眉。「这些日子来,你太累了,不如我们把婚期延一个月吧!」
「不用了。」左霓霓摇摇头。「就下个月吧,我不想有变数。」
聂云握住她的素腕,牢却没用重力。「不要想太多,你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快乐、更幸福。」
「不,像现在就好。」左霓霓与他的巨掌交握在一起,十指相缠,似乎这样她不肯安宁的心,才会稍稍定一些。「我不需要太幸福的日子,时常半满就好;我宁愿用心思去填满那另一半,也不希望它溢出来,只能看着它白白流走。」
「你的小脑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聂云有些失笑。「乱七八糟的,女人的心都这么深沉、复杂吗?我以为简单就是最好。」
左霓霓瞄着他。问题是,他真的能简单地过日子吗?以他的性格,她总以为不妥。但又有哪个妻子会希望丈夫做的工作,是有危险性的?她只是不想惶惶终日。
来到一间布料店,左霓霓一眼就看中了一匹青灰色的布,她爱不释手地轻抚着。布廖不错,用来做件外套最好。
「你喜欢这种颜色?」聂云有些微讶。
左霓霓睇他。「我打算做件外套给你。」笨!她又怎么会穿这种颜色的衣衫?
「我已经有很多了。」聂云不想她再做。因为他留在这儿只有一个月,他的衣物却成倍地增加。左霓霓好象怕他没衣服穿似的,不停地做衣服给他。其实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只要整齐干净的就穿,不管旧与不旧。「你替自己做几件吧!」
他原本以为像她这种女人,应该是很爱漂亮的。后来他才发现,她的胭脂不用到最后都不另买,衣服也只有那么几件,只是佩饰比较多;可是那些佩饰也多是她自己做的。所以他希望她多添些衣服与饰物。她是他娶来要呵疼一辈子的,不是娶来做他的奴仆的,他希望她才是漂漂亮亮的那一个。
「怎么?嫌我做的衣物不好看吗?」左霓霓故意板起脸,叉起腰地说道。
聂云笑。「你的针黹好得没话说,这还用怀疑吗?只是你的衣裙不多,你就替自己多做一些吧!」
「喔,我明了,你是嫌我穷酸,衣服旧配不起你神捕的身分是不是?」她用手指戳戳他坚硬的胸膛。哎呀,真的好硬,害她的手指头都戳痛了。而他却毫无表情,令她懊恼不已。
「霓霓,」聂云苦笑。「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左霓霓瞪他。「那你要不要?」她指指那块布料。
聂云环视一圈,然后拿出一匹淡淡的桃红色泽的布料,道:「你也做一件。」
「好啦。」她也挺喜欢聂云拿着的那匹布料的。
左霓霓要老板把这两疋布料包起来。「多少钱?」
「霓霓,」聂云捉回她伸出去给钱的手。「我们还没买做喜服的布料呢!」
「哎呀,你瞧我都忘掉了,」左霓霓恍然,又四下瞧瞧,然后又挑了几匹大红的布料。「幸亏你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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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地走出布料店时,左霓霓喃喃自语着。买布料做喜服,这件事她不是一直念着的吗?
「怎么了?」聂云见她的口中念念有词,样子也有些苦恼,不免担忧。
左霓霓拍拍自己的额头。「我的记性真的越来越差了。」这种事也能忘,希望不是什么不好的兆头才好。
「你只是太累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办吧!你要多多休息。」
「这怎么可以?结婚耶,一生一次,我当然凡事要亲自来。」谁也别想抢她的参与权。
「我只是想你多休息一下。」聂云握住她的腰肢,不禁皱深了眉头。「你又瘦了。」他不喜欢。
「我只是未吃午饭而已,才没瘦呢!」聂云认为她太瘦了,于是整天监管着她的饭量与食量,一有机会一定要喂饱她的胃。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都已经胖了一圈了,聂云仍会每天说她瘦!难道真要把她养成个胖子,他才会觉得她是正常的吗?
「那我们就快回去吃午饭。」反正现在也快午时了。
「我还要买些色线呢!」她拖延着,她还不饿嘛。
「先吃饭。」他坚持。
「我不饿嘛。」左霓霓撒娇,整个身子在他身上不停地蹭呀蹭的,非要把他的阳刚气给蹭掉不可。
聂云拿她没辙。「乖,霓霓,」他把她当孩子来哄。「我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逛嘛。何况你这么瘦——」
「不许再说我瘦!」左霓霓打断他的话。「我哪里瘦了?」她轻盈地旋个圈。「你看,我这是婀娜,不是瘦。」说着,她哀怨地睇住他。「如果你嫌我瘦,你可以娶个胖子,反正我不要做『肉』女。」她这身段可是人人称赞的,她要「保留」啦!
她又是嗔又是撒娇,他还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投降。「好、好,算我怕了你,我们去买色线吧!不过,」他正色地看着她。「买完了,你要和我回家去吃饭喔。」
「好啦、好啦。」左霓霓随口应着,反正到时她再撒娇,她不信聂云不买她的帐。
果然,等左霓霓买完了东西,终于嚷着饿时,已经快要吃晚饭了。
「你不是君子,我们明明说好——」聂云两手拎满东西,只有嘴巴还空着。
左霓霓打断他。「我当然不是君子,我是淑女。何况,连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将就一下啦!」
反过来说他错啰,聂云淡淡一笑,不再争辩。
一进家门,回来帮二姊办喜事的左雾雾正走出来。「聂大哥,里面有人在等你呢!」
「是谁?」他想不出有谁会知道他在这。
「不认识的。」左雾雾天真地道。
「不认识?不认识,你居然敢让那人进来?」左霓霓皱起眉。「你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不经心?」
「我——」左雾雾委屈地垂下头。「我看他不是坏人嘛。」
「你看谁都不是坏人!」左霓霓气呼呼的。她这么不经心又善良到过了头的个性,迟早会带来麻烦的。
「算了,」聂云劝住左霓霓。「不要怪雾雾,她只是太相信人罢了。雾雾,那人在哪儿?」
「二楼的菊花房。」
「好,你先帮我把东西拿进里面。」聂云把东西交给霓霓和雾雾。
「不会有事吧?」左霓霓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升起来了。
「放心。」聂云对她安然一笑,然后大步跨上楼梯。
左霓霓望着他昂藏的身躯,问道:「雾雾,那人是男是女?」
左雾雾抿嘴一笑。「是男的,姊,你放心。」
放心?难了!左霓霓的眉头更加紧蹙。「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器宇轩昂、样子很俊,给人的感觉很不错的。」左雾雾说。
「哦!」左霓霓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对左雾雾勉强笑着。「你就这样回来了?你夫君对你还好吧?」
左雾雾低叹口气。「我不知道算不算好。」
「怎么了?」左霓霓关心地问道。
「我不懂他,我完全不懂他;也许我嫁给他,是种错误。」左雾雾想着另一方的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左霓霓有些欷吁,现在最幸福的,大概只有大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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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没有告诉她,那天来找他的人是谁,有什么事,她也不问。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了二十多天;再五天,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了。
左霓霓给喜服绣着凤凰,其实按她平常的速度,应该早就完成了才对。但这件喜服,她绣了二十多天,却仍然没绣完。
原因就像现在,她绣着、绣着,就不由自主发起呆来。
聂云那天见的人是谁?她虽然不清楚,但那绝对是个有影响力的人,不然聂云不会这么地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