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崎闹了一阵,劈头又是一句;“我去找他,我要告诉他这件事。”她急惊风似地转身往门口冲。
“等一下!”襄婷眼明手快地拦截。“不可以这时候去,笨女人。”
李翡崎眨眨双眼不解。“为什么?”
“有点女人的矜持行不行?你是打算在全家人面前告诉他你爱他,还是要选一个罗曼蒂克的气氛下向他告白?”
“当然是后者。”
“那就对了。你找个时间,选个适当的插所,穿得漂漂亮亮的,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不是更完美吗?”
翡崎傻笑着,她决定依照襄婷的建议,好好策划一番。
“天!真搞不懂聪明一世的商大少主,怎么会载在我这个迷糊又莽撞的好朋友手里?”尹襄婷三叹老天不公。
“你再笑我,看我怎么修理你。”翡崎一双魔手往她的腋下探去,企图呵痒。襄婷自然不甘示弱,全力反攻,外带抱枕坐垫四处飞舞。
艳阳高照的日光室充满了女孩们银铃玉珠般的笑声。
游纤纤和丈夫坐在起居室内聊天,瞧见过门而不入的商浩恒。
“阿恒,进来呀!怎么杵在门口?”
他因游纤纤的话语愣在起居室门边,但觎乎没有进房的举动。和妻子镰得正愉快的李诺翔发觉丁徒儿的异样。
“浩恒,出了什么事?”
游魂似的商浩恒忽然惊醒,望着一脸关怀的两人。
“没、没什么事。我出去一下,可能不回来吃午餐,不用等我。”
不等师父和师母回答,他走出别墅大门,打开停放在庭园中的法拉利车门,坐入车内,所有的行为像是无血无泪的机械人般动作着。
父亲的影子……
双手绞着方向盘,死命地踩上油门,跑车发出阵阵嘶吼往山下冲去。
一阵恼人的雾气步上双眸,快速地占据发红的眼眶,没有、没有任何言词能形容他当时
在日光室外的心情。
他只是一个父亲的影子……
叶逸晨哼着轻快韵曲调,推开CLOUDS的落地雕花大门。没有衣香影,没有觥筹交错,只看着一位坐在高脚椅,半身叭在吧台上的男子,以及扎着马尾、脸上有着百变神色的大个儿英俊老板。
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雷,看你忧郁又心疼的,店快倒了是吗?”
叶逸晨抱持高度的怀疑,不断地望着店里的外场、舞台等每个角落,心里有一丝的期待,说不定是有惊喜派对或捉迷藏游戏正进行着。
找了一分钟,他宣告放弃,真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经常高朋满座,特定假日还得预约的CLOUDS,今天居然没有客人光临,天是不是要塌了?
“别找了,大哥我不爽,今天不卖酒。你没看见门上挂着‘休息中’的牌子?你放心,店没倒,平日生意好得还得赶客人,我绝不会将你和这个醉得天昏地暗的家伙投资在clouds的本钱虚掷。”雷汉信瞥丁眼前的大股东一跟,没好气地念了几句。
待叶逸晨坐上吧台前方的高脚椅上,才知道雷老板痛苦兼杂忿恨的表情因何面来。
“啧啧!”叶逸晨推开台面上可以用“堆积如山”四个字来形容的空酒瓶。这男人到底灌了多少?“轩尼诗两瓶、三瓶YS·O·P、两瓶XO、五瓶陈年威士忌……”
“阿叶,求求你,别数了,我的心都快碎了。”
雷老板忧郁的是少赚一晚上白花花的钞票,心疼的是酒瓶见底的甘醇。天呀!他珍藏的美酒在短时间内全部付诸流水。花了八年的时间!而这家伙居然用“栽”的。
他实在气不过有人如此糟蹋他的心血,于是伸手K了醉倒的男子一拳。
“别唬我了,桌上还差一瓶法国干邑,拿出来。”叶逸晨优闲地点燃一支烟,口气自然优雅得仿佛是在高级的法国餐厅里点菜。
唉!唉!唉!雷汉信连三叹。
谁叫这两个无赖是他的股东兼好朋友,有机会落井下石就别寄望他会拉你一把。雷汉信认命地将私藏的醇酒取出,连同两只高脚水晶杯递到叶逸晨的面前。
“浩恒是怎么回事?很少看他醉成这样。”他企图摇醒昏睡的商浩恒,换来的是几句咒骂和喃喃低语。
“今天傍晚我开店时,他就这副死人脸样冲进店来,我还没来得及招呼,他已经喝掉两瓶威士忌。店里的女客人找他搭讪,不是被他骂跑,就是被他吓哭了,害得我只好早早收店,专营一人生意。这也就算了,这小子居然把我的宝贝全搬了出来,一瓶接着一瓶猛灌,任我怎么威胁利诱都没办法逼他放下手里的XO——”
叶逸晨赶紧阻止雷汉信的喋喋不休,这帅哥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三句话不离他最爱的酒。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指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翡儿,父亲的影子。”他十分合作地复诵商浩恒进门后所说的话。
“什么?”小雷难道是被气疯了?这是哪门子的解释?叶逸晨丈二金喇摸不着头绪。
“听了他整晚颠来倒去的醉话,似乎和一位翡儿小姐有关。他指的是翔叔的千金李翡崎吗?”雷汉信万分好奇。
石磬等人同样是CLOUDS的座上贵客,夜晚没事使来串门子,说长道短兼泡妞。雷老板对翔集团和傲天盟的八卦新闻之所以一清二楚,全是这些三叔六公的功劳。大哥不出门,熟知天下事,面这伙人最近的热门话属便是李大小姐和商大少主的恋情。
叶逸晨无奈叹息,看着喝醉的好友说道:“也只有她能有这种影响力了。”
前天晚上和商浩恒联络时,好友沉稳的口吻带着浓浓的喜悦。他能感受到小俩口正处于热恋时期。才两天光景,他熟识的商业钜子竟成了眼前酗酒的撩倒男人?
一杯加了冰块的酒贴上商浩恒的额头,他本能地挥手挡开不舒服的凉意,冰杯轻俏地闪过,重新落在相同的地方。“浩恒,醒醒。”
商浩恒渐渐由酒池的醉意之中稍稍同魂过来,眼眸中不断晃动的四个影子偶尔结合为两个较为清晰的男子身形,他努力地辨识。
“晨……小雷……再来一瓶酒……”
“这家伙还没醉死?”雷老板以厌恶的眼神注视着。敢把他的宝贝藏酒喝光,罪无可赦!他决定要向商酒鬼收取巨额的费用,外带场地费、客人损失费、心灵创伤费……
“雷大个儿,别一副想宰人的样子,他只不过喝了你几瓶酒。接着!”叶逸晨从商浩恒抛在一旁的西装内侧掏出一张大来卡,丢给吧台后方的雷汉信。“爱刷多少自己刷,回头骗这债主签个名就搞定了。”
好主意!苦绷着脸的雷老板终于浮现使女客人趋之若鹭的招牌笑容。
“晨……”
“恒,怎么回事?”搞了半天,叶逸晨还是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商浩恒抬起半身看向他,深邃有神的眼睛此时却有如槁木死灰。
“翡儿……我爱她,可是……她却认为……我只是……师父的替代品……晨……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他抓着新开的酒瓶,直对嘴灌入他寒似冰霜的心脾中。
“不可能的,我见过她的眼神,她钟情于你,不可能是假的。”叶逸晨不大相信。
商浩恒失笑,讽刺且凄凉的神情形于外。
“亲耳听到的……会有错……尹襄婷也……在场……晨……陪我喝……”现在的他只想喝酒,不想去思考任何事、任何人。但是她的娇躯、她的笑颜,却一直违背他的意识,盘据他整个思想,整颗真心。
再烈再猛的酒精都冲刷不掉那早巳深烙在他生命中的身影。
十几年来,叶逸晨从来见到他如此的心灰意冷过。他直觉告诉自己,别再让他喝下去。
“小叶,让他喝。”雷汉信看出叶逸晨的直图,立刻开口阻止。
“可是——”
“他和李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我们并不明了,也无权干涉,让他去吧!发泄出来总比闷在心里搞出病来得妥当。这点酒喝不死这小子的。”
小雷的话有道理,也许这么做对现在的浩恒是较好的,叶逸晨不再坚持。“听你的,干杯。”
精致的水晶杯高举在空中,互相撞击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一饮面尽。
叶逸晨双手抚着杯子沉思一阵,抬头望向正在整理橱柜的小雷。
“小雷,你谈过恋爱吗?”
雷汉信忙碌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如果你是处男,那我就没谈过恋爱。”他潇洒地应了一个烂得可以的答案。
“去你的!”
“你问这干么?”
“我只是想知道,爱情全是让人心烦、令人苦恼的吗?”
面前的男子似乎是最好的证明。
雷汉信咧嘴,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CLOUDS的业绩大半是因为有这位英俊帅气的老板存在田挣得的。
“等你坠入情网时就知道了,以无情闻名的叶大总裁。”
叶逸晨把玩着酒杯,心头缭绕着雷老板的话。爱情?那是个可怕的禁区。
—个女子的身影随着这个名词一起跃进他的脑海之中,他急忙摇头想甩开不正常的反应,跟着一举杯,如炙火般的辛烈窜人五脏六腑。
怎么可能?她!?
叶逸晨异常的举动明显地落入他的视线之中,雷汉信微笑不语。
看样子不久之后,姓叶的小子可能就会像姓商的家伙一样为情所苦。
雷老板幸灾乐祸地下了预言。
第九章
夜沉得又急又操,美轮美奂的公寓大楼中,只余一个楼层还亮着昏暗的灯,彷佛在等着夜归的人儿早些回来。
翡崎枕着阳台矮墙,凝视街道上依旧熙来攘往的车辆,心里只想念着来归的男人。
已经是第五天了,商浩恒始终没出现在他的公寓。
自从周日中午他不告面别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着急、心慌,李翡崎顾不得矜持,连连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人,希望能获知他的下落。
爸妈和她一样,一无所知。
铁毅伦和曾亦德公差到德国,石磬到美国矽谷主持傲翔集团主办的晶片研讨会,只剩东方进一人镇守总部。可是他不巧正面回答,只是告诉翡崎,整整四天总经理办公室空无一人。
“浩恒打过电话,说他有事,要请几天假,你别担心。”
叫她别担心,不说出他的下落,难道是出了意外?
一个嘎啦的开门声唤醒沉溺在不安和恐惧之中的翡崎。
满衣绉痕的商浩恒出现在门边,廓上明亮的水晶灯将他颀长健硕的身躯投映在略微灰暗的室内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浩恒!”他回来了!松懈下来的喜悦取面代之先前的忧愁。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商浩恒极度不悦的口气,使原本欣喜迎接他的翡崎退缩了几步。
他曾几何时用过这么冷淡的口吻对她?
“我在等你。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他一个转身沉坐入沙发中,眼神刻意迥避她的,不愿目睹那双依恋又担忧的眼眸。流浪了几天,晃荡了无数的地方,喝了不知多少的酒,他好累、好空虚,一心一意只想回来见她的面。可是见到了她,想起日光室的对话,他的心便阵阵痛楚,难道真是落花流水,终究是一厢情愿?
这叫他情何以堪?
严厉附上他的颜,冷漠环绕他的身,无情封闭了他炙热如火的心。
她感觉一股寒颤,眼前的他是冷冽绝情的商浩恒。
“我们在一起住了一个月,你要我回哪里?”
“楼下,那是你的公寓。这里是我的。”商浩恒索性闭上眼。
“你……不要我了?”翡崎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你不要我!”他握紧双拳,带着忿怒和伤心立在她的身前。“从头到尾都都一场骗局,全是我单恋相思。我从未对一个女人动心过,从没这么深爱一个女人,我将我的心、我的人完全奉献在你的脚下,只祈求能陪你一生一世。结果呢?我在你的眼里连个独立个体都不是!”
“我没有……”盛怒中的他宛若失去理智的狂狮,直要将眼前的猎物撕裂。李翡崎不禁红了眼眶。
“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会是假的吗?‘—个父亲的影子’?”
翡崎瞪大双眼,张惶失措地看着他。
他当时在外面?她和襄婷的谈话他全听到了?
“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事情该是如何?”商浩恒脸上只有苦笑和冷嘲热讽。“接下来你要说你爱我吗?不,不会是如此。我只是个恋父情结的小女人身边的慰借,一个取代父亲的替身。能获得傲翔集团李大小姐的青睐是我的荣幸,能做为翔叔的影子也是我的荣耀。要怪只能怪我自作多情,满心期望你能爱上我,就像我爱着你一般,可惜,这些都是痴人梦话。我早该觉悟的,该死!我早就该觉悟。”
积压了数天的怨气一瞬间爆发而出,此时的他仅剩疲累和沉重。
“我求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所想——”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他转身进入房间,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两人,也将他的真心和爱情摒弃于外。
她跌坐在客厅地板上,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没听见她的剖心告自,他听到的是之前的戏语。
潸潸的泪珠无声地滑落翡崎的颊,一点一滴,像她心中淌出的鲜血。
※※※
相似的夜晚,相同的地点,一模—样的气氛,唯一不同的是,首位的金主龙心大怒。
“为什么到现在事情还没办妥?”
三位男士冷跟瞧他,脸上不带半点愧疚。“原本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行动,临时冲出一个女孩,出乎意料之外,这是失策,但责任并不在我们。事前你并未告知他有个女儿尚在人世间。”
金主的胸臆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克制怒火。
“好,这件事就算了。离你们上次的行动已经四个多月,为什么还不进行第二次行动?我高价聘你们不是来这里数落我的缺失!”他忿怒地重击桌面,身子由座椅上站了起来。
在场的人连解释都嫌多余。一个杀人未遂的情形,巳令傲天盟强化戒备,在这草木皆;兵的时刻,只有傻子才会采取行动。
杀手的第一守则,懂得何时出头,何时销声匿迹。
第二守则,等待,等待最好的下手时机。
屋内唯一的女人现出一抹笑意。时候到了。
“老板,别心急。下一步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打算怎么做?”不问个明白,他实在放不下心,时间拖得越久,他的身分越容易嚎光。
她不置可否地耸肩。“老办法,找个人来威胁他们,料他们不敢不从。”最简单的方法向来就是最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