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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俏女郎 page 7 作者:黎映晨

  “滚厂’锐利的眼神透露了他的威胁,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十分明白地表示出他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朱蔚雯呆呆地望著常君漠的酷脸,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被四枝枪瞄准的同时仍能神色自若,温文的脸庞上除了眼中有些许怒意外平静如昔,活像他才是持枪的那个人。

  那四名男子显然与她有相同的疑惑,然而他们的脚步却不争气地被他凌厉的眼神逼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不约而同地做了说出来会被道上兄弟笑死的蠢事。老天,有枪的是他们,他凭什么一副主导整个情势,好心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模样?

  “你——”光头大哥努力地使自己不要害怕,“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不会为难你,还有你的小女朋友。”妈的,他到底怕什么?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他没做过,居然会怕一个不满三十岁且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是太久没混了吗?还是他的威名不存留在江湖中了?堂堂前台湾第一大帮派“荧火门”中的军师“常伯温”,居然沦落到被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威胁的地步?

  他的怒气真的被挑起了,他向来不轻易发怒,但若一动气就会要惹到他的人死得很惨。他实在太久没活动筋骨了,才会使道上兄弟忘了他曾有的光荣事迹,不把他当一回事。或许,今天他应该丢下“萤火集团”副总裁冷漠自持的形象,再开壳戒,重拾以往的威名。

  常君漠修长的手指交叠,活动关节,耐性已然告馨,俊美无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眼中闪著森冷的寒光。

  他低下头叮嘱朱蔚雯:“小心!”身形一闪,将朱蔚要推到后方。

  她还来不及消化他的了义,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做不出任何反应,甚至连逃跑都忘了。

  一颗子弹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呆立在那儿当活靶的朱蔚雯,企图在她身上穿个洞。

  然而常君漠的速度更快,长腿踢起脚边的铁桶,拦截住那颗出师未捷的子弹,解救了仍在发呆的朱蔚雯。

  “笨女人,还不快跑厂’常君漠在百忙之中仍不忘训斥她。白痴,在这儿找死?.

  常君漠动作迅捷地逼近离他最近的黑色西装男子,快捷地夺下黑色西装男子的手枪,反身以怆指住他的颈部,再动作俐落地躲到他身后,用他挡了三颗原本目标是他的子弹。他又像那个活跃于黑道的常君漠,情势愈危急就愈冷静,一身卓然的高傲气势及敏捷的身手和精明的头脑,令黑道人物对他又敬又怕,不寻常的背景使得他时时习惯和死神搏斗。

  “还不走!”他咬牙。

  笨女人,不怕死也不必在这儿碍手碍脚。

  朱蔚雯迟疑,“可是——’她很讲道义吧!总不能计他一个人死吧!

  常君漠拿著刚才已中自己兄弟三枪的男子当“挡弹牌”,展开凌厉的反击,冷著一张俊脸拨空对兀自犹疑的朱蔚雯吼道:“可是什么?快滚!”

  她真的那么想陪他一起死?对上她坚持的眼神后,他不愿地屈服了。

  常君漠蹙起剑眉,示意她躲在铁桶之后,确保她安全无虞后,不带感情、冷漠而公式化地对准光头男子,一枪命中,身形一偏,闪过一颗流弹。

  光头男人训练有素的敏捷身手替他捡回一条小命,受伤之处并不足以致命。他弃枪用右手按住鲜血怒流的左肩,痛苦不堪地强自支持著不要倒下,清楚地知道自己幸运地逃过一劫——那颗子弹应该命中之处不是他的左肩,而是心脏。

  快、狠、准,一向是江湖中人对“荧火四杰”神乎其技的射击技术的评语。今天他之所以能成为例外,常君漠要分心照顾那个女人是必然的原因。

  这时朱蔚雯反倒同情起光头男子,不忍看这种场面。虽是护理系毕业,亲血如水平常的她也无法忍受江湖上冷酷血腥的行事作风。她忘了害怕地脱离铁桶的掩护,走到仍与其余二人对峙的常君漠身后,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射击范围内,张口欲言。

  但常君漠没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

  “妈的,你想死啊?’”他的脸快青了,有一&按扁她的冲动。他赶忙以那个已中三弹的黑色西装男子再为她挡二枪,另一手也未闲著,快若脱免地对另外两名向来负伤的男子发怆,“砰!砰!”两声,分别命中腹部及右手,动作干净俐落,一气呵成,以一敌四扰能独占上风。

  “别——”她试图发言。

  常君漠打断她的话,寒声交代:“你给我拿著他好好站著,不要他妈的再给我惹麻烦。”’他将那名已因枪伤而陷入无意识状态的高壮男子塞人不满一百六十公分的朱蔚雯手中,没顾虑到娇小的她是否能负荷。他身形一闪,丢下朱蔚雯,离开掩护,断然出手。

  朱蔚雯连忙出声,再度重申自己的要求:‘“不要杀人!”’

  她可不想今天晚上作噩梦。她现在对她们的安全非常有信心,看他熟练神准的身手,她深信今天晚上吃亏的绝对是那四名意图绑架她的人,如果她不加以阻止,他们搞不好还会死在这儿。她看见常君漠的高瘦身影傲然立于无遮掩处展开攻势,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不太相信貌似温和的他会如此冷酷?朱蔚雯的话并没有阻止常君漠狠绝的动作,但却成功地让他的子弹偏了方向。一出手后,常君漠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妈的,这女人脑袋中到底装些什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居然怕他们死?而该死的他还真的动了一念之仁,手下留情。

  常君漠将手枪插回腰际,非常不悦地走向前去检视几名倒在地上的男子的伤。

  “你找碴?”他懊恼地看著三名因左右手及膝部被射伤而痛倒在地的三名男子,不满地动手收起他们的枪,预防他们有任何机会反击。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毫无道理地听信她的话?她算什么?只不过是属于麻烦生物——女人——之一罢了,既会惹事又胆小,全是一个样。今天他的手脚不听自己使唤,依了那个女人的话去做,这完全没有道理,也违背了向来良好的自制力及控制力,这令一丝不苟的他十分恼怒。

  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朱蔚雯像推铅球般推开那名超过她两倍重的高壮男子不经意瞟了怒气勃发的常君漠一眼,眼光立即被他脚下卧于血泊中的三名男子所吸引。刚才那个男的中了那么多伦大概没救了,另外三个一定要救,不然他岂不是要坐牢一辈子?

  “不用要他们的命吧!他们不值得你动手。”她求情。没错,她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黑道”,也不了解江湖中人的行事准则,她只知道一件事——她不愿他是其中的一分子。

  常君漠盯著她,眼神中有她不懂的东西。

  她趋前走向他,想检查那三名男子的伤势,却被快步走向她的常君漠拦腰制止。

  她不想报复,甚至还想救人?.他搂紧地,不让她逃脱。他真的不懂她、,“你干嘛?”她没好气地瞪!制止她行动自由的大手一眼,觉得他破坏她护士的大职。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地是为他好地!他杀人杀好玩的吗?.她抬起头不满地以眼神抗议。

  “回去再打电话给医院。”他莫可奈何地妥协?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不但饶了他们的命还找人救他们,他这辈子的善心举动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她不要想再有意见。

  他不容辩驳地放开她的歼腰.改握住她的亲手,拉著她回头走,不打算再给他做出惊人之举的机会“你——’”挣脱无效,她只好用喷的了。

  常君漠看了自己已沁出血丝的左手腕一眼,感受到一丝见血的痛楚,但他依然捉著她,不如她所预料般地放手。

  他生气了!她心虚地看著那排清晰的齿印,其实她才咬下去就后悔了,她只是情急,怕那三个人也会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难过了他一定很痛。“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他们死阿!”她自责地低下头,默默垂泪。

  “你——”看到她的泪水,常君漠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慌乱。他叹口气.迟疑了一会儿后,将泪人儿接人怀中,觉得有一点点尴尬。刚才虽然抱过她根多次,但那是因为情势所逼,不同现在的主动。

  他不自然地道:“算我拜托你,不要哭了。”他确定他怕这女人的眼泪。

  她眼中的那抹坚定令他迷惑了为什么.那三个败类的命具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

  “你想当级人犯吗?”她吸吸鼻子,恢复了一点本性。

  “不。”他挑眉。杀人犯?笑话了,他还没创“荧火门”之前就是了,况且他是军师兼杀手。不过,他的确不怎么想。

  她拿出随身的OK绷贴住他见血的伤口,然后用卫生纸搂搂鼻子。

  “那就不能让他们死啊!他们如果死了,你不当杀人犯也没办法。”

  他觉得有点好笑,却冷血地告诉她:“这算是自卫杀人。”

  “还不都一样。”

  “不用判刑。”他的眼神落在不知名的远方。曾几何时,他变得这么冷血?她的善良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良知,或许,他该学会尊重生命。

  他突然冷笑。不!“尊重生命”这四个字是不适用于那些人渣的。

  她因为低著头,所以没看到那抹残酷的冷笑。

  “可是——”她放弃与他争辩,向他伸出右手,“拿来!”

  他游离的心思被她拉回,“什么?”他欠了她什么吗?

  “行动电话。”不看就不著,打电话给医院总可以吧!

  他拒绝的话在对上她红肿的大眼后咽了回去。或许她真的够特别,竟能引出他早已灭绝的良知,但那并不表示他对她会有什么“喜爱”的感觉,至少现在没有。

  他的个性冷淡,不带感情,平时视女人如敝展。七他在意一个人的安危,那不见得是爱,或许只是把他当朋友罢了,非关爱情?他应该只是欣赏她的善良和坚持才对?“快啊,救人如救火地!”他是不是男人啊,做事拖拖拉拉的。

  照理说,遇到这种场面她应该很怕才对,而她竟然念念不忘四个原本欲绑架她的人的性命,还替那个差点害她登上社会新闻头版的常君漠担心、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常君漠无奈地欲拿起腰际的行动电话给她,倏地目光一闪,反身护住朱蔚雯。

  “做什么?”她不满地抗议,却见到了今她说不出话来的景象。

  刚才连中五、六枪,似已神智昏迷的黑色西装男子不知何时清醒,手持著由口袋中拿出的左轮手枪,布满血丝的眼中的目标赫然是常君漠。

  “唔”身中两弹的常君漠冷哼出声,忍住巨痛,拔出腰际的手枪,冷酷不留情地射落黑色西装男子的枪,再毫不犹豫地射伤他的左右手腕及心脏处。

  这一次,他绝不留情。

  待那名男子停止挣扎,没有任何动作之后,强撑著的常君漠终于痛倒在地,任血泊泪地奔流。

  “喂,你没事吧?”她刚才止住的泪水旋即冒了出来,“你不要吓我啊,喂!赶快醒来明!”他不会真的怎么样吧?天啊,不管你是老于、佛祖、那稣基督、圣母玛利亚、默罕默德,我全信了,拜托不要让他死啊,拜托!

  她无助地任泪水滑落,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球落在被她楼在怀中的常君漠脸上。

  “我还没死,不要哭了。”奋力张开眼睛的常君漠想凶她,但失血过多使得他的怒吼像蚊子叫一般,他用未受伤的左手拿起行动电话,挣扎著递给她,‘“打电话给阿浪和忌……妈的,你不要一直哭好不好?”他不悦地感到上头不断有泪水流下,“按黑色第三颗键后,再按二……”他虚弱地交代著,惨白的俊脸已无血色,令人心惊。

  她赶忙接过,颤抖地拨了电话给柳时浪?“‘喂,阿浪,我是小雯,君漠受伤了,你快来!”她口中说著,担忧的目光一直盯著他肩及腹的伤口。

  会有什么大碍吗?应该不至于会死吧。

  怎么办?.

  “很痛?”她望著他蹙紧的剑眉。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痛得说不出话来,眼帘一开一合地表示回答后再度合上。

  看著他浓密的睫毛,朱蔚雯只觉得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等待。

  两分半钟后,柳时浪和梁无忌赶到现场,还拿了担架及止血用具。

  他们来不及交换一言,柳时浪和梁无忌便把常君漠抬上担架置于后座,由朱蔚雯负责照顾,飞车前往十分钟车程的振风医院。

  第五章

  “喂,你到底要不要起来啊?”朱蔚雯咕味,不满地望著躺在床上沉睡的常君漠。

  明明已经脱离危险,怎么会睡了一天半远没有醒来?只靠著营养钉和点滴提供他身体器官活动的能量,行吗?

  她担忧地握住他修长的手,讶然发现他左手腕的齿痕。唉,都是她不好,不该与他争辩,没想到那些人还真无情。

  第一次见识到F荧火集团”的势力之大,是在一天半前。

  十万火急地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飙台北市区,一路上横冲直撞,不知闯过几个红灯,幸好是在深夜,车流量小,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才没有出车祸。在交通没有什么大阻碍的情况下,六分钟后飞车赶到了离他们最近,而且有先进设备的“振风医院”。

  她原是“振风医院”的外科护士,做了一年之后才申请至“振风高中”担任护理老师,对医院的一切虽称不上完全熟悉,可是基本概念还是有的。她原来想到用自己在医院中的人脉,请主治大夫帮忙,然而似乎用不著她,他们~进门,就有一排住院医师火速地来急救,推他进手术室,院长还有内、外科主任手忙脚乱,如临大敌地准备手术。声势之浩大,若被不知情的人瞧见,八成会以为有什么国家级元首、政要遭到袭击。

  她当时的心情很焦躁,除了慌乱还是慌乱,眼中除了他流出的鲜血外,根本什么也没有。大脑中一片混乱,无法做任何逻辑性的思考,只想著要救回他那随著鲜血一点一滴流逝的生命,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特别之处。

  据她所知,“振风医院”的夜班只有急诊室,平日只有几个小护士和实习医生以及一名住院医师,了不起有三名住院医师坐阵。虽然正副院长和各科主任都依规定住在医师宿舍中,但他们晚上都不看病,只偶尔去巡巡房而已。昨夜他们却战战兢兢地全都出现在医院,像是要接待国宾一样。甚至连那位已退休两年,云游四方,有时在各国巨富、要员的强力恳求下应邀开刀,最近来台北主持“束亚国际医学会报”的国际级王牌外科医生周言愉,也行色匆匆地在手术灯亮后二十分钟由丽晶酒店赶来亲自为常君漠动手术,更不必说那些困在一边递剪刀、替医生们擦汗的几位平日独当一面的专科医师了。面子真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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