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相如何已无从可考,她感叹人世的变化真令人唏嘘!
“你会继续收购吗?我帮不帮得上忙?”她试探问道。
其实,心里最期盼他能考虑到她是顾捷的老臣,而开口留她继续待在美国。
对这男人,她已是无可救药的沦陷,明知他坏、明知他无情无泪,从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她仍然无法割舍对他钟情。
只要他一天不结婚,她就不放弃!爱到深处无怨尤——用来形容阙雪灵的痴心,还 真是贴切。
“谢谢你的慷慨,虽然我不排除,但要看易主之后的评估——”云亦翔一贯高深莫 测的表情,语带玄机说:“吕凌一介女流,顾捷被她胡搞一阵,还不知有没有我原先想 要的价值?再看看吧!”
“喔!”她端起咖啡喝著,展开另一波的试探。“这咖啡味道跟以前不一样,你又 换秘书啦?”
“嗯,现在这个叫琼丝,是个女同志。对我最适合,绝对安全。”他埋首于文件, 不痛不痒道。
“那……之前那个丽塔呢?”
“被我开除了!”
“喔!多嘴又喜欢散播谣言的女人的确讨厌!”
那个丽塔是出名的广播电台,靠卖云亦翔的小道消息赚了不少钱。
“是啊,她擅自对记者说我有情妇,还有私生子,暗地又收报社酬金,这种员工岂 能宽恕?”
“我猜……她说的,多少也有些真实性吧?”仗著交情还不错,阙雪灵大胆探他隐 私。“你和黛安娜,不是好了很多年了吗?”
“已经过去了。”他一语带过。
“听说,还有个叫罗拉的?”她愈问,胆子愈大。
“早吹了!”他开始有点不耐烦。
“那个裘蒂呢?”
“啪!”
他合上正审阅的文件,忿怒吼道:“雪灵你今天是怎么了?该不会也是拿了谁的好处,来打探消息的吧?”
“不是……对不起!!亦翔,我不是故意找你的麻烦。”她脸庞燥热,羞愧道:“ 人家关心,不忍你一直在感情的世界里飘泊,其实我、我觉得——”
“谢谢你的关心。”他打断她间续的表示,严肃看著她。“我了解!你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恕我无法回应什么。我所有事情都有规划、有记律,惟独感情没有!”
他激动的情绪让俊逸脸庞浮现明显的青筋。“因为,我无法预知自己下一秒会遇上什么人?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为谁倾心?我也不相信感情有所谓的永远……所以,不要再傻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很怪异地,他的脑海浮现不久前才邂逅,脚上有伤的那个清灵秀丽的女孩——她,是自己不自觉倾心的对象吗?
或许吧,如果真的是,也没什么不可以!
“好嘛,别气了!我了解你的意思,反正你就是要告诉我,这辈子,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眼光放广一点……在你身边多的是欣赏你、喜欢你,并且愿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
“是啊,可是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你!”她,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著。
在感情上“放弃”跟“想开”这两件事,若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话,报章杂志就不会出现跳楼、服毒、泼硫酸的新闻了!
期盼落空的阙雪灵,讪讪地垂下眼帘——余光在他桌上快速扫过。
“噫?那不是顾老的女儿吗?”
她无意瞄到一张数名身著芭蕾舞衣舞者的活动宣传照片,顾妧妧特殊的东方气质,让人眼睛一亮!
“谁?哪里?”
那叠由台云公关部门送来待批的文件,云亦翔还没时间翻看,当他目光随著她的指梢落在顾妧妧芙蓉出水般的丽颜时,他的心蓦地一凛!
照片上的女孩,不就是那个傲慢骄矜,目中无人的美丽小蛮女吗?
他深沉不见底的眸子直盯著顾妧妧的照片,问道:“你确定?她是顾老的女儿?”
“没错!她是跳芭蕾舞的,长得像天使般的甜美漂亮。有一年圣诞晚会她来表演,我印象很深,绝对是她错不了……再说,我还当过她的家教呢!唉,这孩子也真苦命,小时候没了妈妈,现在又没了爸爸。”
云亦翔拿起整份资料,露出难解神秘的得意笑容,按下内线到公关事务处。
“黛丝,麻烦你两小时后上来,我要和你讨论今年度赞助艺术活动的细节。”
交代完后,他看著顾妧妧的照片笑道:“嗯!被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场表演我也在场!怪不得我一见她就觉得似曾相识。”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雪灵很好奇的问。
“呃!没有!我是说这张照片里的她,让我觉得面熟。走吧,请你吃最后一餐!”
他刻意以轻快语气掩护心内掀起的波浪。
“呸!什么最后一餐?我是回台湾,又不是死刑犯枪决。”她娇嗔睨了他一眼,轻啐道:“看你突然间龙心大悦,又有大计划进行啦?”
“没错!很有趣的计划。”他高兴地吹起口哨。
雪灵狐疑的看著他,再次为自己争取机会。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如果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可别跟我客气,我可以为你留下来——真的!”
“不!不用了!我自己搞得定,谢谢你,不用麻烦了。”他忙摇手拒绝。
阙雪灵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一张芭蕾舞者的照片会让他如此兴奋?太奇怪了!
???
“你说什么?谁在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不信!”
从父丧的悲恸中慢慢复原的顾妧妧,回到学校后,便下定决心走出伤痕,将全部心力投 注在自己最钟爱的芭蕾舞上头;而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她不顾腿伤拼来的芭蕾舞剧女主角竟突然决定要换角!
一个才失去父亲的可怜女孩,命运之神竟如此残酷地欲夺去她的全世界?!
不能承受打击的她哭泣著在校园狂奔,忿恨地找人理论。
“换角?好端端地干什么换掉我?这是谁的意思?”
顾妧妧激动地几乎要扯断主管公演的柯尔主任的衣袖。“全部舞蹈科的同学,有谁比我更熟这出戏?柯尔主任,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冷静点,听我说。”柯尔面有难色,整了整被社乱的衣服,再耙了耙头发,吞吞吐吐说:“事实上是校方担心你的脚。”
“不!这理由不充分,我的伤不是今天才有的,娄托斯基从头到尾都属意我担任主角,没听说她嫌我的脚伤啊?柯尔主任,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咄咄逼人,丝毫不能接受柯尔提出的理由。
“我……这……”
柯尔看著失望沮丧的顾妧妧,如此优秀的舞者,却遭遇坎坷命运的磨难,意外丧父又遭人恶意抵制,一时心软!便忍不住把校方封锁的真相和盘托出。
“没错!你一直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选,可是赞助商坚持要换角。否则,他们一毛钱都不会给!你想想,我们私立学校没有捐款赞助,怎么办得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特别针对我?!柯尔主任,告诉我,今年的赞助商是谁?”
“是……就是,赫赫有名的台云集团!”
“老板是云亦翔吗?”她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对!完全正确!你……认识他?”柯尔颇激动的说:“你怎么会得罪了他呢?他可是我们舞蹈科的大金主,未来三年的表演经费都要靠他!”
显然,连柯尔主任都感觉到这个人是冲著自己来的!
云亦翔?
顾妧妧反覆念著这个耳熟的名字。
没错!就是杜正德和吕凌在她昏睡前提过,害她父亲脑溢血而撒手人寰的凶手!
究竟他和顾妧妧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苦苦逼死他们父女?顾妧妧心底的问号如气泡般一个个冒出来,冒得她心慌意乱!
不!她绝不能任人摆布!
她告诉自己:“我要找出答案,就算他是豺虎豹,我也要去查个水落石出。”
失去最爱的父亲,她还有什么失去的呢?
既然没什么好失去,又有啥好怕?她勇敢挺起胸膛。
“柯尔主任,我要台云的地址——”
“这……不太好吧?!”
“求求你,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我一定要拿到这个角色啊!这样莫名其妙把我换下来,我怎么能甘心?”她急得快哭出来。
“可是,站在学校的立场,我应该保密——”
“算了!就算你不说,像台云这种大公司,我随便查也查得到。”她势在必得。
“没人能阻止我,柯尔主任,你尤其知道这次演出对我有多重要,不是吗?”
她的坚强自信软化了最欣赏她的柯尔,她语调平淡道:“唉,拿你没办法,放心去查吧!孩子,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杰出,大家有目共睹,私心来说,我衷心希望你能拿回应得的,这个学校里,没人够格替代你的位置!去吧!勇敢地去找他吧!”
柯尔轻拍她的肩膀,为她加油打气。
顾妧妧感动极了,哽咽道:“会的,我一定会如期参加公演。谢谢你,柯主任。”
???
她焦急的杀到台云集团位于洛杉矶市区的总部。
她仰头注视那高耸人云,命名为“AMERICANBOSS”的商业大厦,深刻感受此建筑物 的不阿一世,傲视群雄!
或许,正呼应了业主的性格——自大张狂,目中无人!
未见其人,但她已可想象今日所要面对的将是如何厉害的角色!
吸口气,顾妧妧昂首挺胸进入雄伟门厅,通过层层严格保安,当高速电梯门“叮”一声 打开,顾妧妧的心不自觉纠紧……好一个威严森冷的办公室!
黑白色系的装潢,员工个个埋头苦干,连带领她上总裁室的秘书都面无表情。
她被带到一个会客室坐下,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背对她。
“你来了?哈哈!我就知道,你铁定会来找我的!”
虽看不见男子的长相,但声音却无比熟悉……她百分百肯定听过这声音。
蹙起秀眉,她不客气质问:“这位先生,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你 要害死我爸爸?要阻挠我的发展?为什么和我们顾家过不去?”
她一口气数出对方罪状。
“害死你爸爸?啧啧!这杀人罪名多大啊?顾小姐,杀人是要偿命的,为什么你总爱乱扣人家罪名?小心你的措辞,否则迟早要为此付出代价……”
顾妧妧听他说话的语气狂妄,忍不住喝道:“你到底是谁?有种转过身来面对我!”
“请冷静……别忘了,你今天是有求于我!惹火我,你什么都拿不到!”
他慢慢转过硕实高壮身躯,冷峻的表情让人心生畏惧。
天!原来是他!
那个在校门口对她纠缠不清的英俊男人。她快速串联近来发生的不幸——父亲猝逝 ,家业陷入窘境,莫名被换角……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因为他?
云亦翔知道她认出自己,不禁得意露齿一笑说:“如何?现在相信我是大老板,不是无聊好色儿了吧?”
“SOWHAT?有点臭钱就可以随便对人要好使诈,恨之欲其死吗?”她倒抽口气,不能理解。“我不懂?我们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让你恨顾家恨到要赶尽杀绝的地步?我爸已经丢了性命,你还想怎样?”
云亦翔对她激烈的指控无动于衷,迳自按下电话内线。“请送两杯凉茶到会议室。 ”
“姓云的!你耍什么花招?我不是来跟你喝茶的。”
她冲到他面前,指著他鼻尖骂:“你不要以为随便打个哈哈,事情就算了!没这么容易!”
哇!好一个呛姑娘!
云亦翔跷起修长双腿,饶富兴味端详她好一会儿,再起身踱步到她面前,两人贴得好近,几乎要黏在一起。
一股卓绝不凡的男性威风撼动她少女胸怀,她稳住自己,被点穴似地动也不动,直以斜倾的不屑目光“钉”他。
即使如此,顾妧妧仍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酷帅有型、令人无法抗拒的男人。
那高大硕伟的身躯挡在她面前犹如一堵墙,浓郁古龙水味兜拢全身,她眼耳口鼻几乎全给淹没……有几秒钟,她整个人是昏恍的,几乎无法思考。
云亦翔丝毫不温柔地伸出手,拉扯她到沙发,按著她坐下,冷淡平和道:“我希望 你冷静,不要冲动,别忘了,这是我的地方,嗯?”
“你叫我如何冷静?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夺走我至爱的父亲,把我推下芭蕾舞台 ,若我还不够冷静的话,这时候,我应该会枪抵著他该死的头!”
他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顾妧妧激动地颤抖不已。
“我早叫你别激动!万一,像你父亲那样突发心脏病什么,一命呜呼——我又倒霉了……”
“好!很好!你终于亲口承认是你害死我爸爸?”她声量不小。
“不!对不起,我绝不认为你父亲是我害死的,我只觉得很倒霉,做了你父亲生前 最后一个通电话的人,但不能因为这个意外,就把所有错都推在我身上!”
他施施然喝著凉茶,顺便递给她一杯。“来,喝口茶。有话慢慢说——”
又是那副不痛不痒,问心无愧的样子。
顾妧妧只能两眼冒火直瞪著他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她清楚知道自己斗不过,也讲不过他——何况,此时双脚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
所谓逝者已矣啊!
无论如何,死去的父亲不能复生。她冷静考量自身处境,既失去父亲,又怎么能再 失去宛若第二生命的舞蹈呢?此时此刻,她只想拿回应得的,失去舞台的日子,不仅对 父亲无法交代,自己也会活不下去。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也没时间去了解你和我父亲的过节。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能力所及,一定办到!”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她懂,于是开门见山,不愿再和他无谓争辩。
“小女孩说话好干脆!”他冰寒著声调问:“不如,你先说说,为什么你非跳这场 公演不可?没记错的话,你的脚踝有伤……”
“已经好了!”她抢著回答:“这几天的练习都很好,你可以放心。”
他不相信的眼光斜睨著她,一字字清楚道:“谁能保证?我云亦翔可不愿白白花费资金在一场女主角极可能跌得四脚朝天的芭蕾舞剧上,做为主要赞助商,我有充分理由换掉你。”
“不!不能换掉我!这个角色除了我!无人能胜任!”她羞恼大喊。
看她起伏剧烈的胸膛,很明确感觉她的强烈忿恨,这让云亦翔再想起那天她对自己的嚣张如果不借此机会挫她的锐利,怎能消去被屈辱的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