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看男人的眼光啊!」猪婶得意地勾著猪伯的臂膀,让他心花朵朵开。
「说的也是,难怪你会挑到我,呵呵呵……」
「我的眼光就只有错看了你那一次。」见猪伯的笑容当场僵住,猪婶只好拍拍他胖嘟嘟的脸哄著。「开开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嘛!」
「哼!」头一扭,猪伯再也不理她。
不理就不理,任性!她也不管他了。
喃喃自语地,她望向湛蓝天空的朵朵白云,祈求那里面真的住著神明。「请给舒舒一个好男人,可以好好爱她,代替我们照顾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随著她的目光望去,猪伯也看向那层厚厚的白云,他什么也看下到,可是他也好希望舒舒可以得到幸福,这是他唯一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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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阳光艳丽,舒舒和蓝旭星悠闲地走到旅馆的後山去。
一朵,二朵,三朵……「哇!,那里还有好几朵香菇。阿星!,快拿篮子来!,」舒舒悦耳的声音在山谷里缭绕著。
「好!」似是感染到她的好心情,身体的疼痛早巳消失不见,可是不谙山路的蓝旭星追随她的脚步仍追得很辛苦。
「啪!」的一声,被脚底的藤蔓一绊,他跌了个灰头土脸。
「有没有怎样?」舒舒蹲在他身边问。「你好笨喔!连个路都走不好,难怪老是全身伤。」
这时蓝旭星的脸却埋在树叶堆里,一动也不动。
「喂,阿星,快起来!」舒舒用手指头戳戳他。「我要丢下你喽!」
艳阳顺著茂叶的空隙,筛落一道道的日光,灿烂耀眼得令人眼花。鸟儿鸣、蝉儿叫,风儿吹得枝叶沙沙响,她沈默了,因为没听到他的回应。
「阿星,你快起来啊。」舒舒的心提了起来,她蹲下身扳过他的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感觉到贴著鼻子的手指微微颤抖,蓝旭星偷偷睁开一只紧闭的眼,看向那双细白脚踝的主人,然後……侧著头朝她顽皮地咧嘴一笑。
「你要我?!哼!跌死你,跌死你算了。」舒舒站起身转头不理他。
蓝旭星一跃起身,嬉皮笑脸地挨近她。「舒舒,别生气好不好?」
她不理会,头一撇拒他千里远。
「不要不理我嘛!」没看过舒舒不理人,他怕她讨厌他,著急的手一拉,没有心理准备的她一个踉舱倒进他的怀中。
她挣扎,一抹亮光从她的星眸坠落,她胡乱抹去,红了双颊。蓝旭星一怔,发现自己闯了祸,喜悦与疼痛在心中交杂著;喜的是她在乎他,疼的是不舍她的,总觉得欺负了她。
「你看你,辛苦捡的香菇掉了一地了。」舒舒瞠道。
她哭了,为什么?
是怕他突然消失吧!像那天的爷爷和奶奶一样,躺在冰凉的枕席上,她怎么哭叫都没有回应。她真的好怕,怕有天她爱著的人又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如果有那么一天,阿星又走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想,甩甩头离开宽阔的胸瞠,故作忙碌地捡著散落的香菇。
「对不起。」他帮忙捡拾,罪恶感浮上心头。「以後我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
舒舒慌乱地捡著,沾到泥土的手指脏兮兮,曲著的身体看起来好小、好可怜。
她在山上生活了多久?她小小的肩膀承受了多少寂寞?蓝旭星好想保护她,想看著她,最好是一辈子。可事实上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陪著她。
总觉得心里疼,又是那阵莫名的刺麻感,热潮推挤著胸口,他不假思索,冲动地将那楚楚可怜的身影再次紧拥入怀。
「哇——」的一声,小小的头颅埋进他的胸膛放声大哭,边哭边抡起拳头捶著。「你奸可恶!干么吓我?我以为……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下巴靠在她的头顶磨赠著,大手轻抚著她的背,他低声哄著,语似呢喃又似承诺。「舒舒别哭,阿星在这里永远陪著你好不好?」
「阿星要永远在这里陪我?」眨眨泪眼,她抬头,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呵……
「对。」黑眸动也不动,凝视著她,久久。
他愿自己没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他愿陪著她朝夕闻著桂花香,他愿守著心中最璀璨的星子,永永远远,不让它坠落。
「我……我……」他好认真,他是说真的吗?
舒舒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开心。她好希望阿星能陪著她,她好喜欢他,不论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杀人犯也好、犯了天大的过错也好,他就只是阿星,为了他这句话,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们回家好不好?好像快下雨了。」刚才还阳光普照的,怎么才一下子就变天了呢?拉紧她软软柔柔的小手,往家的方向走,那是舒舒的家,也是他的家,回到家,舒舒就不会淋到雨了。
「好,回家。」她要跟他一起回家,那个家再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现在还有阿星了。舒舒紧紧地抱著装满香菇的篮子,笑得很幸福。「我们回家烤香菇吃!」
第四章
突如其来的一阵骤雨,打得两人浑身湿淋淋,大手拉著小手在雨中跑著,好不容易才回到木屋,水珠一颗颗从他们的头发滑下,看起来很狼狈。
蓝旭星拿了毛巾仔细地帮她擦乾头发,舒舒静静地看著他认真的脸庞,久违的幸福感将她的心扉塞得满满的,像置身云端一样不真实,蓝旭星低头望著她,和她相视一笑。
「谢谢。」小小声的,她露出洁白的贝齿浅浅一笑,笑里有著对他完全的信任。
「换我帮你。」她抢走蓝旭星手上的毛巾,伸长了手,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左搓右揉。在很久、很久以前,模糊记忆中,她也常这样帮人擦头发,那人有著宽阔的背,温暖可靠,那是她的爸爸。
他也一样,坚毅的双肩,仿佛可以扛起天大的事情,顶天立地;像爸爸一样的背,可以让她赖在上头,安稳地睡去。
张开双手,舒舒搂著他的颈项,整个人贴在他的阔背上,噙著甜美的笑靥想著,啊……果然跟爸爸的背一样,好舒服……
瞬间,像被雷电击中似的,他的背脊因她身体柔软的触感而感到一阵酥麻,纵使没了记忆,他还是有男性该有的反应!透过湿透的衣物,他感觉到她女性的曲线紧密地贴在他的背上,他後背的毛孔全因她细细的喘息而暴张,热烫感直冲他的脑袋,像要点燃他整头整脸似的,让他的颈後起了阵阵轻颤。
他不敢动,只祈求她快离开。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会有欲念,可是他更清楚自己一点也不想伤害到她,理智在呼唤,要他快快拉开彼此的距离。
「舒舒……」低沈的嗓音明显正压抑著。「你……你快起来。」
「对不起!」舒舒跳离他的背,手足无措。一定是她太重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痛苦。「你会痛吗?我忘了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我……我……」
她怎么没想到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就算只是轻轻抱著他也会有重量的,让他不舒服令她好自责。
「有一点点痛。」只有他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痛楚,咬咬牙,蓝旭星希望身上的热度能赶快降温。
「哪里痛?我帮你揉揉。」是她太重了吗?舒舒好愧疚。十指轻柔地抚上他的背,尽力想弥补,不料蓝旭星的浓眉又是一蹙。
对所有的男人来说,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我不痛了。」他往後头一抓,准确地握住那双焦虑乱动的小手,将她揽到眼前,与那水漾星眸平视。
「舒舒,你不可以这样对一个男人,这样……会有危险的。」清了清嗓子,不过仍然低哑,他的语气既关心又有些无奈。
她努努红艳艳的唇办,不懂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就这样从後头抱著你也不行吗?帮你按摩按摩也不行吗?」以前她也常这样帮爷爷、奶奶按摩,奶奶还直赞她乖呢!
她单纯得就像张白纸,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万一她让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那该怎么办?忽然问胸口强烈地烧起怒火,他不要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见舒舒眨著疑惑的双眼瞅著他,他不顾良心的谴责,话不由自主地就这样脱口而出。「只能抱著我,只能帮我按摩,其他的男人都不行!」没想到说出口後他心里竞感到万分踏实。
她看著他认真至极的眼神忍不住又笑了。「阿星好霸道喔!」
他很霸道吗?他没有丧失记忆前也是这种个性吗?想独占她的心情是很自私没错,可是他下想看见她的纤臂圈著的是别的男人,他不想看到她修长的手指抚著的是别的男人。
原来他的感情是这么深沈浓烈。
他有记忆前曾爱过别的女人吗?如果有,会像对舒舒一样对她吗?如果有,他会压抑住男人原始的欲念只求不伤害她吗?会吗?他是哪种男人他真的不明白,也无法法明白。
有没有并不重要,他明白现在自己的眼里只容得下舒舒。
见他沈默不语,眼里流转著地不懂的心思,突然些微的不安掠过心头,舒舒害怕了,小手攀附著他的臂膀,仰著头依恋地凝视他。「阿星,你别生气,我答应你,除了你以外我不会靠近其他的男人,好吗?」
「好。」他轻扬嘴角,在那仰起的美好脸蛋轻轻地啄了下,在那张未曾沾染过世俗尘埃的白纸上烙下他蓝旭星的名字。「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她也喜欢猪伯、猪婶和红姨,还有家里那一群小狗,喜欢在天上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更喜欢的是阿星。
她初动情的心,并不懂深深的喜欢就是爱,也不知道爱就是日益增长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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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璐乔端了杯刚煮好的咖啡,轻轻地将它放在桌面。「董事长,先休息一下吧!」声音软软的,好听极了。
「喔,谢谢。」他瞧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唉——」
她很聪明,而且最大的专长就是察言观色。「怎么了?什么事让您心烦?」特意装得云淡风清似的,就为了使对方降低戒心,获得其全然的信任。
「璐乔,没人在,你可以喊我『伯伯』没关系的。」他没有女儿,有时真希望有个贴心的女儿跟他撒撒娇,听他说说烦恼,不要像他那两个儿子老是让他头大,老爱针锋相对的,简直让他烦得要死。
「伯伯呀……」见风转舵,伯伯二字顺口溜出嘴边,季璐乔叫得好自然。「您是不是在担心旭星?」
「是啊。」想到旭星,就会让他回忆起旭星的妈。
那个他深爱过的女人,红颜薄命,没让她过多少好日子,她就得了肝癌过世。
也许这样对一个女人来说比较好,让她美丽的容貌在他心里永存,让他有生之年不时怀念她,总比爱情消失,又得因为一纸结婚证书乾瞪眼一辈子好吧?这时候耀日的妈那张刻薄的黄脸紧接著出现,他厌恶地将脑中幻影用力赶出脑海。
「旭星已经二十五岁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不用担心。」
温暖的言语听在耳里很体贴,让蓝奕扬觉得很欣慰。
「他的安危我不是挺操心的啦!」蓝奕扬像在深思什么似的。「璐乔啊,伯伯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什么话?」八九不离十,她猜想得到他要问的是什么。只不过等得有点久,她早就快没耐心了,幸好她有的是驻颜妙方。呵呵!
「你觉得耀日怎样?」平日里璐乔跟他的两个儿子似乎都相处得不错,所以问她最准了。
「耀日啊……」季璐乔垂眸假装认真思索。「他人精明,很有生意头脑,懂得用人,也满懂得看时机。」换言之,他心机比较重、个性有些狡猾——当然她才不会笨到说真话,她又不是白痴,而且心机重也没什么不好。
「嗯。」蓝奕扬点点头,又问:「那旭星呢?你觉得旭星如何?」
私心上,她稍微比较偏袒蓝旭星,以一个男人来说,他是满专情的。但还没探清蓝奕扬打算把事业传给谁之前,她也不敢乱讲。「有冲劲、肯努力、认真学习,也很有天分。」
「是吗?呵呵。」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她。「看样子你跟我一样,都比较看好旭星喽?」
「没有啊!」季璐乔飞快矢口否认。其实嫁给谁都一样,只要能让她稳坐有钱少奶奶的宝座就好。
他以为她是在害羞,笑眯了眼,鱼尾纹随著一条条浮现。「璐乔,要加油喔!旭星很不错的。」
是弥补的心态吗?把旭星带进了蓝家,带进了一个原本不属於他的世界。旭星也算争气的了,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私生子之後,他仍抬头挺胸做人,努力地杀出重围,赢得了众人的肯定。这孩子心里究竟背负了多少压力呢?好像很久都不曾见他笑过。
「是。」艳容笑得可灿烂了,她就知道蓝奕扬偏心……不,现在还不能开心得太早,她仍要赶快找个不会被人怀疑的空档,上山找到蓝旭星再说。
「你去忙你的吧!」蓝奕扬笑著,眼底有著旁人难以察觉的落寞,直到季璐乔的身影离开了办公室,他开始若有所思。
回想起记忆中年幼的旭星,和那有著温暖灯光的小屋,里面,美丽的女人甜美地对著他笑,旭星也笑,他拥著他们俩也笑开了,那时多么的幸福,也……多么的他会不会做错了?也许他不该把旭星带进公司,那孩子的个性太执著了,为了让耀日心服口服,他不会在乎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连自己的欢笑也全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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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个不停,到了深夜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雷声轰隆隆作响,乍现的一道青光,劈开山谷里的静默,将黑幕一般的天空硬生生地撕裂,霎时黑暗骤变成白天,瞬间,万籁俱寂,这个比平地更靠近天上的地方,正惨遭雷雨放肆摧残。
雨滴哗啦啦地坠落,再一道闪光划过,不远处响起「轰!」的一道巨响直打入人的心坎里,让人泛起丝丝恐惧。
蓝旭星看著窗外斜打成片的雨水,无法成眠。
这么大的雷声她习惯了吗?她不害怕吗?青光再闪,他反射性地捣住耳朵,没用,恐怖的声音直钻脑门,令他四肢僵直。
狗儿呢?成群的小狗在哪里?它们没事吗?舒舒人在屋里,不知道她睡著了没?
她习惯了吗?听这雷声,他是个男人仍感到害怕,大自然的力量无边无际,顿时觉得自己渺小得没有一丝抵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