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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美。」上了车之后,卫尔旋称赞道。
「谢谢。」花竞艳低着头,小声的道谢。
车内陷入安静,很静,非常静,静得只听到微弱规律的引擎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到了。」车子滑行到一栋黑色建筑物的私人停车场内。
「是。」她打开车门,下车。
「这里是我认识的花店老板介绍的婚纱公司,她说这里的婚纱都是设计师精品,各式各样美丽的婚纱应有尽有,品质和价格呈等比。」
「嗯。」发现他走到她身边,花竞艳屏着气息,并肩而行让两人的手臂不时接触到,这让她又心脏狂跳起来。
「你今天话很少。」
「嗯。」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自从那天冲动的巴着他、亲吻他之后,她就刻意躲避他,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发了情的母猫,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有意外的话,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穿婚纱的机会,你该保持刚刚出门前的好心情来试穿婚纱,我向你保证里头的婚纱每一件都会让你很美、很美。」
「我知道了。」
他们走到了婚纱公司门口,她抬起头打量着,除了黑色的建筑物主体外,其馀都是以明净的玻璃窗做为屏障,就连大门也是片落地玻璃门。
玻璃门擦拭得相当干净,并肩而立的两人就像照镜子般,她望着自己只到他肩膀的身影,感觉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相当搭称,画面非常好看。
她偷偷的拉着他的衣角,感觉玻璃门上的倒影更亲近了一点,这让她默默微笑起来。
「你好,请问是卫先生吗?」玻璃门被前来的招待小姐开启。
「是的,我们来试婚纱。」
「陈先生有打电话来知会过了!我们小姐正在里面等你们。」她让开信道,「请往里面走。」
待两人走进后,招待小姐领着他们穿过川堂,走进后面的试衣间。
「丽菁,卫先生他们来了。」
试衣间也维持着建筑物的风格,是以墨黑色的大理石铺设地板,长长的走道将空间分成两两相望八个大间的格局,走道上摆着四条白色的长沙发,黑白对比相当有时尚感。
踏进被切成大房的格局内迎面就看到整面镜墙,左右两侧则吊着一件件漂亮的婚纱礼服,礼服有系统的依色系分类在每一个房间内,一目了然。
「你们就是新郎和新娘吗?」叫做丽菁的是个窈窕的女孩,她的嘴角边有颗黑痣,看起来就像个善于说话的女孩子。「你们好登对唷!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块儿画面美得就像画呢!」
「我们……」花竞艳开口想要解释。
「她是新娘,我不是新郎。」卫尔旋直截了当的说明白。
「啊?那新郎呢?怎么新郎没有一块儿来?」丽青尴尬的问。
「新郎没空。」他简短的回答,冷默的声调让对方不敢再问下去。
「是吗?那、那新娘子请往里面来,这间是我们白色系列的婚纱收藏问,你可以挑几件喜欢的试穿,有满意的我们就会替你量身修改尺寸。」
花竞艳抬头看了看卫尔旋。
「你进去吧!我坐在这儿等,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出来让我看看,或许我可以给你意见,方便你下决定。」
决定什么啊?她也不是新娘啊!她喜欢的,阮绵绵又不一定喜欢!
「进去吧!」他催促着。
管他的!反正穿穿也不会怎么样,顶多改天她再找绵绵来亲自挑一件,她从没穿过婚纱,玩玩也好。
她豁出去了,抱着好玩的心态走了进去。
丽菁拉上房间与走道之间的帷幕,卫尔旋坐在白色沙发上等待着。
只听见里面的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谈论声,然后是窸窣的换衣声,没多久帷幕被拉了开来。
「尔旋,好看吗?」花竞艳一身传统的婚纱礼服,束胸、蓬裙,上身是用漂亮的玫瑰花蕾丝块一片片手工接缝而成,雪白的绸缎裙面上精密的缝着粒粒珍珠,婚纱的样式虽然传统,但很细致,就像她的人一样。
卫尔旋是看呆了。
她对着他转了一圈,这不转还好,一转身露出背后白绳一父叉绑住上半身的设计,他马上变脸。
「这件不好!」
「会吗?我觉得很优雅呢!没关系,我再换一件。」说完,她让丽菁替她拉上帷幕,再挑了一件婚纱。
没多久,帷幕重新被拉开。
「这件呢?」
她换上一件以白纱缝制成蛋糕裙样式的婚纱,很可爱、很俏丽,但裙子太短。
「不好。」
帷幕重新被拉上,然后再拉开。
这回是一件雪白贴身的缎面婚纱,裙摆是以小圆弧的形式呈现,整件婚纱以同一块布料手工缝制而成,仅靠着颈上的雪白缎带绕绑成蝴蝶结做为支持,很典雅,但挖背太过暴露,设计也不保险,若蝴蝶结松了,岂不是整件掉下来?
「不好。」
帷幕再被拉上,然后再拉开。
「不好。」
再拉上,再拉开。
「不好。」
拉上,拉开。
「不好。」
每一件卫尔旋都不满意。
「卫先生,你可不可以明确的说出哪里不好?」花竞艳换得烦了,「每一件我穿起来都很丑吗?」
「没有。」
「那哪里不好?!」
「都有些美中不足。」他精简的说。「你再去换一件。」
「哼!」她用力拉上帷幕,她喜欢的全都被他否决,她不晓得要穿什么。
没多久,帷幕再次被拉开。
卫尔旋一看,眉头全纠结在一块儿,「这件最不好!」
「哪里不好?!」她站到他面前,火气就像她身上的红艳旗袍一样,很旺,「这件旗袍是用手工刺绣最高的磅数真丝做成的,服贴的剪裁,精密的刺绣,喜气的火红,集传统与时尚于一身,我觉得很美,很好看!」
「这块布根本就是贴在你身上,你的胸围尺寸、腰围尺寸、臀围尺寸一目了然,你穿这样站在婚礼上比没有穿还要撩人,我不会允许别的男人看到你这个模样。」
「你不允许?你凭什么不允许?」她咬着唇,以防笑意在嘴角泛开,他的话就盆水,浇熄了她的怒火。
卫尔旋瞪着她,一句话被她堵得死死的,是啊!他有立场不允许她穿这种礼服?
「丽菁,我很喜欢这件旗袍,我想买下它。」花竞艳转回头,高兴的宣布。
「小姐,我想跟她好好谈谈。」他将她拉出帷幕外,丢下话,随即将帷幕拉上。
「你做什么?」
「我告诉你,不准穿。」他咬着牙,在她耳边警告。
「为什么?你这一件不行、那一件也不好,我试穿的你没有一件满意的,我很喜欢这一件,我偏要穿。」
「你喜欢,我买来送你,你带回家关在房里穿,总之婚礼上你不准穿它。」
「老实说,你觉得我穿这样好不好看?」她平下心,抬起头看着他好一会后问,「认真回答,不准说谎。」
他吸了口气,「很美,其实你试穿的每一件婚纱都很美。」
「那为什么不让我在婚礼上穿?」
「……」
「回答我,大声点。」
「我不想你的美丽和别人分享。」他老实道。
他的话彻底说服了花竞艳,她眯起眼,感受着从以前就一直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一份意念,很微弱,她一直没有细心去解读,现在她读到了,那份意念有个名字,叫做「爱意」。
「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没有回答。
「嗯?」她发现他的耳根开始有了浅浅的粉红。
他还是不说话。
「说嘛!」她拉着他的衣摆,来回晃着。
卫尔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对上她的眼睛里盛着答案。
他的眼眸像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认真的看着,找寻湖水深处藏匿着谁,突然阴黑的眼眸转为明亮,如炬的目光将她的心烧得发烫。
她怎么会觉得他的爱意是浅浅淡淡的?他看她的目光是这样热切,充满渴望,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到?
「别这样看我。」
「为什么?」
「那会让我误会。」
「误会什么?」
「误以为你也一……和我一样。」他转身,走了出去。
花竞艳看着他的背影,刚刚被他握着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她分不清是手烫或是自己的脸在发烫。
是吗?她的心情也和他一样吗?她问着自己。
第六章
水从莲蓬头洒下,打在花竞艳脸上,然后沿着脸庞往下滑落,流过她白皙匀称的胴体,落向白底碎花的磁砖,再顺着水势流往排水孔。
她关掉水龙头,裸着身走出Shower区,跟着踏进半圆的红色浴缸内,雪白的泡沫在她坐进水中后迅速将她淹没,只留下肩膀以上的部位。
她枕着浴缸的边,舒服的闭上眼,嗅着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玫瑰味儿,心情因此而稳定,思绪也清晰起来。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爱黑力刚,所以才会和他交往了这么多年。但是,在她和卫尔旋认识之后,她的认知模糊了,什么是爱?
至少她从来没有用卫尔旋看她的眼神去看黑力刚,她对黑力刚从不会这样热切,她对他只有征服感、驾驭感,她享受和他站在一块儿的虚荣,和他在一起,她会得到赞叹、羡慕,这一切形成一圈光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皇后,一位拥有全世界的皇后。
这样的情绪应该不是爱情。
真正的爱情应该没有征服、没有驾驭,而是有欣赏、有崇拜、有温柔、有撒娇、有羞怯、有担心、有紧张……眼中只有对方,容不下其它人,就算他有再大的缺点也一并喜欢入心。
就像她对卫尔旋的心情一样。
靠着浴缸的背向下滑,她的肩膀沉入水中,下巴、嘴、鼻也依序埋入,她在水中屏息。
卫尔旋,她光是想着他的模样心就发烫起来。
是的,就像她对卫尔旋一样,那样的感情才叫做爱情。
和他在一起,她从不会计较他穿得如何,她只想着自己是不是漂亮的站在他面前,和他在一起,她从不会和他计较所谓男女平等的道理,她喜欢替他理家,喜欢烹调食物给他吃,喜欢对他撒娇,喜欢和他斗嘴,容不得他默视她、生气她、不理她。
她是爱他的!
她冲出水面,一直到现在才真正审视自己的心,她怎么没有发现到自己爱他的心是这样迫切?!
她拉了条浴巾里在身上,看见洗手台前的镜子上自己的影像,她的眼神火热而有神。
是啊!如同卫尔旋说的,她就像他爱她一样,也深深的喜欢着他,所以她的眼神才会和他一样充满热切。
得告诉他!得把这样的心情让他知道!
她走出浴室,拉开衣柜,一排悬挂整齐的衣服只有一件火红的旗袍吸引她的注意。
她取下旗袍,嘴角扬起了调皮的笑容。
让他知道前先气气他好了!
谁让他那天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跑走。
「真的是你?!卫学长。」阮绵绵站在卫尔旋家门口,当她听黑力刚提起他找卫尔旋替他们设计婚礼时,就在猜想会不会是她高中及大学时代园艺社里认识的那位卫尔旋社长,没想到真的是他!
「你……绵绵?」他在脑中搜寻着她的面孔及名字,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黑力刚告诉我的。」
这个名字让他身体僵硬,「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你忘了吗?他和竞艳是男女朋友,我和竞艳是好朋友,扯上关系并不稀奇。」她细声细气的道着,「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请进。」他让出走道要让她进屋。
「快十年没见了,卫学长的艺术美学增进很多。」她站在门前指着他家的木门。「我刚刚站在门口心情就快乐起来。」
「什么?」他不懂她在说什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视线停留在大门上。
原本雕着繁花、充满古意的大门,不知何时多出了数量繁多的彩色昆虫,蜜蜂、蝴蝶、蜻蜓在门上飞舞,有的还停留在花朵上面,就像是在吸取花蜜,刻着绿叶的部分甚至爬着瓢虫、毛毛虫,原本单调的繁花因为这些昆虫变成了大自然景观,只是典雅与彩色的对比冲突让一扇门变得怪里怪气起来。
「这是用转印贴纸贴上的呢!」阮绵绵凑近细看,「小时候我和竞艳有一阵子很疯这种贴纸呢!到处收集了一堆,全都舍不得用。」
或许那些舍不得用的贴纸全部贴在这片门板上头了!卫尔旋在心底答着,不用想,这一定是花竞艳的杰作。
跨过门槛,踏进他的家,种满花的花园如她所料。「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花呢!」
「种花让我心情沉淀,让我很平静。」他答。
「不过你真的变了呢!」阮绵绵看着花园里藏着的小玩意儿,有天使、有小矮人,还有风车和鸭子……都被巧妙的摆放在树与花之间,让花园增色不少。「以前你只顾着种花,从不会花心思在装饰花材上面。
「瞧!你怎么会想到在门上的蓝色花朵上摆着彩虹?好可爱!」她穿过小径,在踏上阶梯时抬头看到了一个手工绘制的彩虹薄板,被轻巧的插在像拱门的蓝色花朵上头。
那是花竞艳在他家里制作的,那天,她不知道从哪儿收集了一堆扁平的棒冰棍,然后霸住他的厨房一整个早上,用白胶和压克力水彩做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七彩彩虹,在挂上的时候还得意扬扬的逼着他认同她的杰作搭在他的门上是绝配,不得有异议。
「这个门饰……」她看着门柱上漆着金漆的装饰品,这让她想起了遥远的某一天,在社团的小花圃里,她第一次介绍竞艳给他认识……「你做的?」
「我请人做的,这是我商品的标志。」
「你还喜欢着竞艳?」阮绵绵知道这个装饰品有个典故,一个暗嵌着他和花竞艳名字的典故。
「不是喜欢,是爱。」卫尔旋纠正着她。
「何苦这么执着呢!她甚至不算认识你。」她幽幽的叹息,想到自己并没有立场劝服他,她不也执着的爱着一个人。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他道,身后大门被开启的声音让他回头。
「尔旋?」花竞艳没料到一开门就会看见他。
他眯起眼,她的一身火红让他火大。
「哪来的衣服?」
「我买下的。」她忍着笑,看得出他很火大。
「我不是不准你穿?!」
「但是你有准我买回家穿啊!」她眨着眼,「我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我家自己穿著看不如来你家分你一起看,和你一起分享!」
「你从踏出家门有几个人看过你这副打扮?」
「现在四点半,家里一班学剑道的高中生刚好进屋!啊!你做什么啦!」花竞艳失声尖叫。
「扒掉你的衣服。」卫尔旋将她一肩扛起,不顾阮绵绵也在场,扛着她就要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