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什么?!」
「黑大哥都告诉我了,他不想跟妳分手,所以想到用这一招来要逼妳嫁给他,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喜帖上没有印新人名字的原因。」
「他骗妳的,妳不要听他鬼扯!妳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他没有不想跟我分手,更没有想要逼我结婚,他只是想要报复我,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是我的好友抢了我的准夫婿,他要我自怨自哀、受到全镇人的同情!
「他知道我一向骄傲,受不了好友抢走他的打击,他更知道如果是妳将他抢走,我会恨死妳,这算什么?这是个阴谋!他根本就不是打从心底想要娶妳。」
「这些我都知道。」
「妳知道?」
「是的,他表面上是采哀兵政策来求我,暗地里他只是想要看看这样的激将法能不能将妳激回他的身边,若是成功,他便得到美娇娘,若是失败,他也能好好地羞辱妳,让我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阮绵绵顿了顿才又开口,「竞艳,这就是我找妳出来的原因。」
「什么?」
「我是新娘的消息妳若是从旁人那儿听来,妳的自尊不容许妳原谅我。但若是由我自己来告诉妳,妳想的只会是我吃了亏,便宜了黑大哥。」
花竞艳轻扯了下嘴角,「妳倒是比我了解我自己。」
「在妳心底,我的地位比黑大哥来得重要。」阮绵绵微笑看着她,「我在赌博,而我赢了。」
「那又如何?」
「我希望我的另一盘赌局也能赢得这么漂亮。」
「什么意思?」花竞艳听得雾杀杀。
「妳从来就没有爱过黑大哥。」她垂下眼眸,再张开时她的眼睛闪着晶亮,「妳有没有想过,我爱他?」
「什么?!」她又站起身。
阮绵绵抿着嘴微笑,「黑大哥给了我一个机会,所以我要牢牢捉住。」
「妳是什么意思?绵绵,我怎么全都听不懂?」
「简单点说,我爱黑大哥很久了,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他了。
「我在你们身旁默默的等着,等着有一天妳会发现妳爱的男人不是他,而是爱上你们是天生一对的美好光环,如今我等到了,就算遭到众人唾弃、千夫所指,就算婚姻不豪华铺张,甚至连帖子上都没有我的名字,我也愿意嫁给他。」
「这是一场赌局。」
「是啊!赌赢了,我的爱恋终于得到响应,赌输了,我也该从这场暗恋中觉醒,不管是哪一个结果,对我都是一件好事情。」
「绵绵,黑力刚不会是一个好丈夫。」花竞艳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她委婉的道:「我和他分手就是因为他不忠诚,他对我不忠诚,身体和心灵都是。这样的男人别想他对婚姻负责,他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伴侣。」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碰上一个让他想定下来的对象,如果他碰上了,他会安分的待在婚姻的枷锁之内并且甘之如饴。」
「他一直想娶我,我不就是他想定下来的对象?但他还不是背叛我。」
「妳只是黑大哥想要降服的对象,妳艳丽、火热、刁钻而且难缠,聪明、反应又快,就像头母狮,而黑大哥则是头狮子,他要制伏妳才能称王。
「你们是完美的对手,互相吸引,但却都不爱对方。」
「而妳能让黑力刚爱上妳?」
「我不知道,但这是我乞求的。」
「妳疯了。」
「爱情能使人发疯。」
花竞艳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我不能了解。」
「总有一天妳会了解的。」阮绵绵微微一笑,「现在,妳只要告诉我,妳能体谅我抢了妳的男人,并且衷心祝福我吗?」
「是我甩了他,妳再捡去的,我不要的没道理不让人拿去。」她无奈的耸着肩,「至于我的祝福得要妳能得到幸福才有意义,我不想看着妳下地狱我还在一旁幸灾乐祸,说什么我祝福妳之类的蠢话。」
「妳这样说就足够了。」
「哎!」她叹口气,继续吃冰,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变得没有那么好吃了,「希望妳的决定是对的。」
「我也这么希望。」阮绵绵清秀干净的鹅蛋脸泛着红光,解决了心中的大石,她不再那么紧张了。
花竞艳安静地看着从容坐着的好友,她轻绾起的长发在脸颊旁垂落几绺,将她美丽的脸蛋烘托得更加迷人。
「如果黑力刚不能爱上我这样惊艳型的美女,那也许妳这样温柔婉约、暧暧内含光的美女会吸引他也说不定。」
「妳把我说得太好了。」
「妳一直都是这么好的。」
「谢谢,谢谢妳,竞艳。」有了她这番话,她就有勇气来面对往后的一切事情了。
约她出来把事情讲明白,果然是对的。
宁静的午后是适合休憩的,若贪懒的家庭主妇想多睡会儿,那也是难免的,因为阳光洒在各家庭园里形成凉荫,轻风吹拂,偶尔还送来阵阵的臭豆腐香气,安静、闲逸的氛围很是舒服。
倒是该待在家里躲太阳的人出现在路上令人微讶。
花竞艳一身红白相间的两件式洋装,三寸高的鲜红色高跟鞋,加上一把白色的缇花洋伞,风情万种的站在沿街叫卖臭豆腐的阿伯摊前一边嘱咐叮咛,一边等待着炸成金黄色的胖胖臭豆腐被阿伯从锅中捞起。
她不时还微提脚跟探看摊子内的油锅,那副俏皮模样让骑着脚踏车经过的卫尔旋失笑。
他本来不想打扰她的,但还是忍不住向她的方向移动。
他很想知道一个最注重形象的美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臭气冲天」的摊子前,他想听听她的解释。
「阿伯,你要炸得漂亮一点、酥一点唷!啊,那个、那个,好了,可以捞起来了,再炸下去就炸过头,豆腐里头会干掉不好吃。」花竞艳急急的叫着,「还有那个也好了。」
「小姐,妳别急,我炸臭豆腐三十几年的功力不是臭盖的,包准好吃,妳耐心等着,我不会炸过头啦!」阿伯拿着颈上的汗巾抹着汗,露出一口黄牙笑着说。
「老板,一盘臭豆腐。」卫尔旋沙哑的嗓音插入他们之间。
「啊?是你啊!」花竞艳眨巴着眼,惊讶的瞪着他。
「妳也吃臭豆腐?」
「我?没有啊!」
闻言,他扬起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摊子,「不然站在臭豆腐摊子前做什么?」
「当然是买臭豆腐。」她脑子飞快的打转,「买来送你吃的。」
「是吗?」她有记着他这号人物才有鬼。
「我想买来当回礼,谢谢你那天请我吃小汤包。」她说得煞有其事,「瞧!你也跑来买臭豆腐,我就猜你会爱吃。」
「小姐,妳的臭豆腐好了。」阿伯盛上炸得金黄的臭豆腐,「我的小黄瓜丝是泡过冰的,特别冰凉轻脆,搭着吃最对味。」
「谢谢你,阿伯。」她接过臭豆腐,忍着口水将到手的「鸭子」转手到卫尔旋手上,「喏,赶快带回家趁热吃吧!」
先把他打发走,她再来慢慢耐心等待下一盘,快滚快滚!
「好象很好吃。」他接过臭豆腐,感觉到她的眼神透露着渴望,彷佛若能吞下臭豆腐,怕是当场就吞下了。
「妳要不要来一块?」
「不用了,臭豆腐很臭耶!」她假意捏起鼻子,「你赶快带回家吃吧!」
「那真是可惜了,这是人间美味儿呢!」他惋惜的道,然后眼神越过她,转向阿伯,「老板,今天你摊子的臭豆腐我全包了。」
听到他的话,花竞艳当场傻在原地,全、包、了?!
那她吃什么?
「少年仔,你认真的唷?谢谢哦,我马上炸给你。」阿伯闻言欣喜若狂,可以早点收工又有钱拿,很少碰到耶!
「慢慢来,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说着,卫尔旋眼神重新回到她身上,「妳可以走了,我自己在这里等就好。还有,谢谢妳的臭豆腐。」
「你,」她吞着口水,脑子打转着,「这么爱吃臭豆腐啊?」
「嗯,加点辣椒更好吃。」他很自动的将摊子上的红艳辣椒加在香酥的臭豆腐上,黄的豆腐、白的蒜泥、青的小黄瓜丝加上红的辣椒,卖相相当地好。
「既然这样,我在这里等,你先回家去,一会儿好了我替你送到你家。」叮咚!让她想到一计,反正他也不晓得阿伯摊子上有几块臭豆腐,到时她偷吃个几块他也不知道。
「这么好?」
「当然,我要谢谢你那天请我吃小汤包嘛!」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好,你路上小心。」快滚吧!
「老板,你摊子上还剩多少块臭豆腐?我钱先给你。」他的眼神再次越过花竞艳。
「今天生意好,还剩下一百零四块豆腐,算十份,零的当我送的。」
「那就是三百五十块喽!」他从口袋掏出钱,然后递上。
他的眼神又回到她的身上,「一百零四块臭豆腐,我在家里等着,麻烦妳了!」
话说完,卫尔旋急急的将脚踏车调头,生怕慢一步笑意就会在她面前「决堤」。
兵来将挡,他算是高竿的。
如果眼神像箭可以杀人,他想花竞艳怕是朝他背后万箭齐飞,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第三章
「老爷,花家的老爷来拜访您了。」
「快请他进来。」黑其迈正襟危坐的吩咐,「春兰,快去沏壶茶来。」
娇小的春兰才碎步跑离客厅,花武夫就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客厅。
「花老爷子,快请坐。」他站起身打着招呼。
「冒昧来拜访,失礼了。」
「快别这样说,我早该去府上拜访的。」他等花武夫就坐后才跟着坐下,「近来可好?」
「不好。」他板着脸,一点儿也不留情面的回答,气氛马上陷入僵局。
「你们家黑小子在吗?」他接着道。
「他人在台北。」
「是吗?」花武夫掀掀眉,「黑老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清楚好了。」
「是,请说。」
「喜帖,我前些日子收到了,也坐在家里等了好些日子,但是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该来的人。」他的鼻子冒着气,「所以我人就来了。」
「是是,小儿失礼了。」黑其迈频频点头致歉。
「您也知道失礼了?」他哼着,「黑老爷是我们北城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你不会不知道该有的礼数。」
「是是,本来我该带着媒人亲自上门提亲的,但是力刚一直要我别急,他说他和竞艳两个人谈好了,眼看着大喜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的心底也很着急啊!」
「他们小俩口怎么说我是不清楚,但我们做长辈的可不能跟着胡闹。」他的语气和缓了些,「竞艳从小就没了父母,我是唯一可以替她做主的长辈,她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一生一次的婚礼,我是绝不容许敷衍了事。」
「是啊!这个我了解。」他应着,「虽然礼数我们不周到,但婚礼我是一定会热热闹闹的办,将竞艳迎娶过来,保证让她风风光光。」
「结婚前的礼数还是得照着步骤来,他们小俩口不愿意,我们长辈就私底下遵循,也免去让街坊邻居笑话。」
「是是是。」黑其迈猛点着头,「我会挑个日子,请媒人上门提亲,虽然没有订婚,但该有的大聘、小聘我也会择日送上,一样都不会少。」
「这样子才象样啊!」
「哎,也多亏花老爷子不计较,愿意让我们补礼数,还是你为人开明啊!」
「哪儿的话。」花武夫爽朗的大笑,「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刚刚我讲话失礼的地方,还要请你包涵。」
「不不不,先失礼的是我们,还要您亲自登门,我才汗颜呢,事情说开了大家才不会留着心结,还是老爷子见过大风大浪,懂得解决事情的办法。」
「你过奖了。」
「老爷子,请用茶。」春兰奉上茶,没想到须臾的时间两位老爷子就将事情谈妥了。
「妳是?」
「她是我们家的管家,也是力刚的奶妈。」
「失敬失敬,以后我们家竞艳还请妳多多照顾。」
「哪儿的话,花小姐娇滴滴的,人见人爱,到哪儿都会让人想好好照顾,要是有人敢欺侮她,我春兰第一个替她出气。」
「有妳的保证,我更放心了。」花武夫笑呵呵的点着头,「怎么没见到黑夫人?」
「不瞒你说,这个婚礼啊不只惹老爷子你生气,内人也气得很,她嘴里老是念着这样子亏待了竞艳,一定得好好补偿她,所以这些天她待在北部,到处搜罗着珠宝首饰要送给未来的儿媳妇呢!」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了黑夫人。」
「不会不会,她乐在其中。」黑其迈笑着挥挥手,「老爷子,既然你人都来了,我们是不是顺便商讨一下婚礼的细节呢?」
「喔,好啊好啊!」
「这个喜饼你是偏好西式还是中式的?」
「我想各半好了,年轻人喜欢西式的,像我这样的老人家就比较偏爱中式。」
「好,各半,这样比较不会有分歧。」他赞同的点点头,「那喜宴呢?中式好还是西式好?」
「喜宴就比较讲究了,中式又分在餐厅办和流水席……」两个老人家谈论到婚事就开始滔滔不绝讲个没完没了。
花竞艳站在自家庭院里向外眺望,看着卫尔旋骑着脚踏车向她这边缓缓而来,胸前还抱着个小小的盆栽,看到她之后神情愉悦得很。
瞪死你!瞪死你!她瞠着美目用力地瞪他,心底气他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吃了他的肉。
「早。」他在她家围墙外停了下来。
「哼!」她仍旧死命瞪着他,「请你离我远一点儿。」
「为什么?」
「因为你——臭死了!」
「妳错了,我出门前才洗过澡,我现在是香极了。」
「吃了一百零四块臭豆腐,洗上一个月你都还是臭的。」气啊!恨啊!那天那些臭豆腐他竟然一块都没分她吃!继续给他瞪下去。
「好吧!」卫尔旋耸耸肩,将胸前的盆栽从围墙外递给她,「送给妳,再见。」
花竞艳愣愣的接下后,他将脚踏踏板绕了一圈,顺势踩下,脚踏车就向前冲去。
每回见到她,总是能带给他好心情,他快乐地吹着口哨,悠闲地踩着脚踏车,骑出宁静路,绕到了圆道,朝圆道的前端骑去。
希望他的好心情能延续到见完他的客户。他在心底期盼着。
坐落在圆道前端的是有着白色围墙、黑色雕花大铁门的「黑府」,它占地宽广,不像北城镇内的小庭院、小平房,而是有着绿色草皮包围的大宅。
到达后他停下脚踏车,按了门铃。
「我是卫尔旋。」报上姓名,门房马上替他打开侧边进出的小门。
「少爷在屋子里等你很久了,卫先生。」穿著黑色西装的门房急急的领着他往大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