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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丢了心 page 6 作者:季荭

  「是我看上心妙,主动对她提出交往请求的。」聂骏平眼神坚定,直视着老人家。「请易叔放心将心妙交给我,我会好好对待心妙的」这句请求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他向老人家揖身恳请。

  他的请求让易德发又陷入长长的沉默了。

  聂骏平静候着,他知道老人家心头在挣扎,也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他和心妙在一起的事实。

  室内凝窒的沉默气氛持续很久,躲在房内焦躁地来回走动的易心妙,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聂骏平和老爸谈些什么?更不晓得老爸的响应会是怎样?她很慌、很乱……最后只好贴着门,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但,怎么没声音呀?!

  「心妙她……配不上小老板的……」终于,易德发打破了沉默。

  他的神情带着冷绝,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他万分挣扎之后的决定。

  聂骏平闻言,俊容蓦地一沉。

  他没想到易叔竟是这样顽固!「易叔,我从不在乎我与心妙之间身分的差异,这个问题在我们两个之间压根儿从来没有存在过。」他尊重易叔,所以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恳请易叔同意他和心妙之间的来往。

  「小老板不在乎,但我却认为这是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声量不大,但易德发的眼神却是坚定而含怒的。

  他动怒的原因,是自己女儿太不识相,竟妄想攀上聂骏平这样一个身分高贵的男人?!

  「十年了,易家和聂家都维持着主仆关系,我深受聂老板的照顾,心中万分感激,因此我一心为聂家尽心工作,从来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而我的女儿也该是这样,她应该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对象,而不是高攀小老板你。」

  心妙该找另一个合适的对象?!聂骏平深深震怒,他无法想象心妙变成其它男人的,她只能是他的。

  「易叔,我尊重你,所以我必须征询你的意见,但这并不代表你老人家就能干涉我和心妙来往──」脸色阴霾,他的语气更沉了几分。

  聂骏平没料到,他对老人家的尊重,却变成了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好,我不干涉。」没想到易德发会这样响应他。

  「易叔……」聂骏平微微一震,深沈黑眸对上老人家坚决的眼神。

  「叫心妙出来,我让她自己当面跟你说。」

  要心妙当面……聂骏平脸色铁青。

  不是他对易心妙没信心,他相信易心妙绝对是爱他的!但现在情况诡谲,易心妙一向孝顺,纵使她爱他,但这份爱情却还存在着可能破碎的原因──心妙做不出忤逆老人家的事来。

  接着,换聂骏平沉默了。

  要她出面吗?他内心万分挣扎着……

  贴着门板听着动静的易心妙,几经犹豫之后,她开了房门出现在客厅。

  「爸……」她的心一半是雀跃、一半是难受。

  高兴的是,从刚才听到的谈话,她终于明白了聂骏平的态度,他对她是认真的,她真的好高兴!但令她难受的是,他的认真却得不到老爸的赞同,而且老爸非常坚持两人的身分差别……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才好呢?老爸不会为了阻止他们来往,而动他那把老骨头和聂骏平打架吧?!

  「心妙,妳来~~妳亲口告诉小老板,你们别再来往了。」易德发从沙发上起身,挺直站着面对女儿。

  易心妙脸色骤白。「爸,我……」老爸竟然要她亲自拒绝他?!

  「心妙,别教爸为难。」

  为难?!他老人家正在为难自己的女儿呀!聂骏平眼神益发沈冷了。

  易心妙被迫为难的缓缓对上他那双从她一踏出房门就凝视着她的深邃黑瞳,聂骏平俊容紧凝着,他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盯得她头皮直发麻……纤白细指在腰前绞扭着,她屏着息,不敢开口。

  她怕一说话,就被他那冷冽的眼眸给穿射身亡。

  现在的他,神情很可怕,让她吓坏了!但是看看老爸,老人家不赞同的表情,还有那带着一丝疲惫的坚决和恼怒,她更怕!

  「心妙,说话。」易德发来到心妙的面前。

  易心妙怔愣犹豫的脸对上老爸。这样近距离看着老人家,苍老完全落入她的眼中。

  她不想拒绝聂骏平的心意,她知道自己深深爱着他,可她也不能忤逆老爸──她很想为自己争取,但却不敢开口。

  正当易心妙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颗心乱烘烘的,六神无主地陷入强烈挣扎时,耳边蓦地传来老人家一声轻叹。

  她让老爸失望了?!父女俩目光再度相对。

  看着老爸眼中浓厚的失望之情,她的心揪了起来,有点吃痛的感觉。

  心一横,她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一直瞅着她,那冷沉目光未曾移开半分的聂骏平身上。

  「小老板,我……我恐怕、恐怕……」只敢将视线范围触及他的胸前,不敢与他沉怒的眼相对。

  不必看他,她就能感受到他眼瞳中的熊熊怒焰正向她烧过来,灼着她的心。

  「易心妙,妳已经二十二岁,妳有自主权。」他压抑低沉的声音,也像火一样烫人。

  「我知道,但是、但是……」但是事情并非这样简单,不是她想自主就能自主。

  「我要妳自己作出发自内心真正的决定。」

  她真正的决定是要和他在一起,但她不能,因为老爸不同意。

  「我……」她看向他黑沉阴霾的眸,看着他起身朝她走来。他混着怒气和微带恐惧的眼神令她的心惊跳一下,痛了起来。「我们……不能……」

  他越靠近,她的心口越痛!

  「说,我们会在一起。」双手抓住她单薄的肩头,聂骏平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这样的情绪是被逼出来的,他害怕会失去她。

  「小老板,请你放手,让心妙把话说完。」易德发没上前阻止聂骏平,他直挺挺的站在一旁,保持着像往常一样的恭敬态度。

  「假如她将被你左右,那她什么都不必说了!」可恶的!这一刻,他厌恶极了易叔的态度,沈眉沉眼的对着易叔怒吼。

  如果易叔和易心妙非亲非故,这一刻他会将他老人家轰出公寓外。

  易心妙推开聂骏平。「聂,你不能对我爸这样说话──」他怎么可以对老爸吼叫、将他当成仆人一样使唤?!

  「妳──」她真搞不清楚状况!聂骏平恶狠狠的瞪向她。

  易心妙被他瞪火了,一股气梗在胸口,让她冲动地脱口说道:「我们还是别在一起吧!我求你,放过我,我们现在就分手──」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炸碎了他的眼,他眼中的她瞬间破碎成片,他的心也裂了开来。

  该死的!她竟敢如此轻易将分手两个字说出口?!惊心的痛漫上胸口,他锐利的眸瞇起,狠烈的瞪着她。

  他错看她对他的心了吗?这一刻,聂骏平强烈的怀疑了。

  易心妙将话说出口的瞬间,也傻掉了。她怎么会这样冲动?!

  「聂……」她想开口解释,但是他的脸却偏开。在他撇开脸的剎那,她看见了他眼中布满了不敢置信的沉痛。

  易心妙想上前抓住他,但易德发却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往房内推。「心妙,妳进房里去。」

  「爸,你让我们单独谈一谈,我们、我和他……」

  「进去。」易德发将房门关上,挡在房前,不让易心妙有机会解释,更无视她拍动门扇的吵闹声。「小老板,心妙该说的话都说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决定?」

  老人家很冷静,他从头到尾都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对的,他的女儿高攀不起像聂家这样身分高贵的人。

  什么决定?!哼,他想亲手掐断她纤细的脖子,算不算一个好决定?

  聂骏平在心中冷冷一哼,强忍着心口剧烈的痛楚。

  「小老板……」老人家坚持要得到一个响应。

  聂骏平缓缓回头,看向一派冷静的老人,在一段冗长而诡异的沉默之后,他凝着冷沉的声音开口了。

  「易叔,你离开『荷屋』吧,我们聂家不需要你了。」走到玄关口,他打开门离去。

  对于聂骏平的决定,易德发无言接受。

  「聂骏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爸?!我爸对『荷屋』尽心尽力,从来没有──」易心妙从房内跑出来,气愤不平的为老爸叫屈。

  「砰!」

  聂骏平用沉重的关门声,响应了她。

  第六章

  「荷屋」经过一年的歇业之后,重新又开始营业了。

  这座日式风格的温泉旅馆,只是换了几名新面孔的侍者,至于所有服务项目,甚至这边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多大改变。

  「荷屋」如今老店新开,一开门营业就有许多老客户上门捧场,而住在附近的老邻居,也对这座日式温泉情有独钟,在重新营业后,他们的光临让「荷屋」有了新的开始。

  易心妙如今是「荷屋」的客房部经理。她在日本完成「旅馆经营」的课程后就回到台北来,先到市区的某国际旅馆连锁集团从事业务工作,这份工作她做得很开心,但上个月却不得不将原工作辞掉了,辞职的理由是她得回来老爸身边帮忙经营「荷屋」。

  「荷屋」如今的经营权落在易德发身上了,旅馆被转手的原因得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聂家在日本的三家温泉旅馆,因为受到同业联合指控泉水不纯,并非引自山区的自然涌泉,在给客人泡汤的泉水中掺了大量的自来水甚至是泡过的污水,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疗效,而且还造成一些客人皮肤病变。

  这些指控起初只是某些有心人士在暗中操控,造成流言,对生意只是片面影响,原本是可以采取私下谈判压制下来的,但由于聂骏平不肯屈服于同业如此卑劣的打压手段,他硬是要与指控的一方寻求法律途径解决。

  不料对方后台强硬,一场毁谤诉讼官司打下来,对方仗着权势以及比聂家更广的人脉关系,让聂家打输了这场官司。

  官司彻底输了,聂家所有的温泉旅馆事业被迫中止,在日本的三家旅馆,有两家转手卖了,换了店名继续由新老板经营下去,另一家则在易手后改成私人俱乐部。

  聂家名望富贵不再,就连台北北投山上这间「荷屋」也受到波及,在无力经营下去的最后结果,就是转手卖掉,就连位于「荷屋」不远处的那间日式宅院也一并贱价出卖。

  聂家脱手的价格极低,几乎只有市价的四成左右而已,可见聂家确实面临了财务相当吃紧的状况。

  当时已经离开「荷屋」的易德发,已经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寻找合适的工作,却一直苦无机会,因此他在获知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立刻联络上了负责旅馆和宅院转卖的中介商,很积极的与对方谈妥价格后,他领出手头所有的老本一千八百万元,再加上向大女儿及身边老朋友借来的一千多万,很吃紧的顶下了「荷屋」。

  至于后面还有一千四百余万尚未付给聂家的尾款,则透过中介商与聂家协调,以每个月的营业额来分期偿付。

  而据他大女儿易心蓝帮忙精打细算所估计的情况是,只要「荷屋」能保持以往营业额的百分之七十,那么每个月三十万元的尾款和利息分五年偿清的约定,应该不至于付不出来。

  一切就此定案,「荷屋」从重新开张营业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易德发站在迎宾大厅里,检视着桌椅、摆饰,甚至连地毯都仔仔细细看过。

  他对所有细节要求都极为严格,以往他任「荷屋」总管时就是如此一板一眼,更何况现在他成了「荷屋」的老板。

  「老易啊,等一下心妙来你可别又骂她啊,她昨天一直待到三点才回去休息,今天会睡过头爬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易德发的伙伴老连,边搬着杂物边向他叨念着,并没有因为老易是他的老板而有所畏惧。

  「你哪一只眼看过我骂她了?」弯身盯着玻璃窗,嗯~~擦得还真干净。

  老连抓抓他的三分头。「好象……还没看到过。」

  「没看过就不要乱讲,快把东西搬进去,客房的浴巾毛巾都还没补齐,如果慢了让客人抱怨,我就把你开除。」

  哼,现在他当老板他最大,他想拿谁开刀都可以。

  老连被吼得有点灰了脸,抱着杂物边走边嘀咕,也不晓得念了些什么。

  易德发没空理他,他等在迎宾大厅是为了迎接某大外商企业的老板。这位魏先生在上个星期打电话来订了一间贵宾汤屋,这位贵宾将在「荷屋」住宿一晚,午后还安排了一套舒压疗程,另外午、晚餐点也都由「荷屋」来安排。

  根据这位魏子浚先生表示,这些是要用来招待公司一位最大股东的,如果「荷屋」能让这宾客满意的话,他有意跟「荷屋」签约,往后只要有需要招待贵宾或客户,就由「荷屋」来全权打理。

  魏子浚先生如此细心交代,易德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今天特地自己出来迎接这位大股东。

  离这位贵宾前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易德发看看表,回头走到柜台去打电话;他得亲自催催女儿,身为客房部经理的她,怎么可以怠忽职守?!

  才拿起电话,玻璃大门便传来滑开的自动音乐声。

  「经理早。」

  「易经理早安。」正在门口整理花圃的服务生,很有朝气的喊道。

  「早、早安。」呵呵,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

  易心妙应得有点心虚,她向大家点头笑笑,七手八脚的拉整一下莱姆绿的丝质上衣和白色窄裙,确定自己仪容十分端庄后,才踏入迎宾大厅内。

  「爸……早、早呀!」糟!一进门老爸就冷着一张脸站在柜台前,这是她接任客房部经理一职以来,头一遭迟到,根据以往的经验,她一定会被老爸拖进仓库去骂,而这一骂至少得持续半个小时……

  易心妙俏丽的身影僵在门前,她很认分的静候着老爸发飙。

  但等了一下,老爸居然没有开口骂人耶!

  欸,奇怪哩……

  「还站在那边干什么?客房部不用发落事情了吗?」搁下电话,易德发走上前,和女儿大眼瞪小眼。

  「喔,我这就去。」爸不生气耶,真有点吓到她了。

  易心妙急急回神,慌忙往后面回廊走去,她所管理的客房部在后侧另一栋屋。

  不过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俏丽身影转回来问道:「对了,爸,今天贵宾汤屋已经被订了是不是?」

  「嗯,有位魏子浚先生订的。怎么?有问题吗?」

  「问题是没啦,只是我好象有听过魏子浚的名字耶,可是想了好久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的……」嗯,真的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浪费时间!快去看看贵宾汤屋整理好了没?床单和所有浴巾毛巾用品都要换上全新的,这位客人有洁癖……」

  「爸,这些事我都有交代下去了,应该都已经整理妥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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