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要和我共进晚餐?”秘书小姐慧黠灵动的眸子眨啊眨,开他玩笑。
“当然不是。”他唇边忽然绽出一朵神秘的微笑。“快去处理吧,请秘书小姐高抬贵手,让我提早下班啊!”
她噗哧一笑,“没问题,请相信我的专业。”
他笑着点头,示意她回自己的座位。
秘书小姐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下来。“对了,韩先生,我在你手下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讲笑话。”
话一说完,她立刻将门带上,没让他感到羞窘。
门内的韩冬寂陷入沉思。
是吗?他有讲笑话吗?怎么他……没有感觉?
自己仿佛真的改变,但怎么改变的……他全然没有感觉。
是因为她吗?是千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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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热腾腾的食物,韩冬寂心情愉快的站在她家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进了屋子,所有他订好的家具都已经被安置妥当,甚至还擦拭得很干净。
很好、很好。他满意的想着,一边把门带上,脱下鞋子。
随手将食物放在桌上,韩冬寂满意的扭开大灯。
四十二寸的电浆电视,还备有小型的家庭剧院组,看起来柔软舒服的沙发,和精致小巧的桌子。
要秘书订的花,一束束的摆在墙边,争妍斗艳。
他满意的检视所有地方,厨房里该有的厨具样样不缺,小到杯筷,大到碗盘,花纹样式既精致又秀气可爱;她卧室里那块简陋到他看一眼就会生气的木板已经不翼而飞,换上的是舒服柔软的大床,并以粉红色郁金香花纹的寝套包裹着,看起来比他家还适合让女孩子住。
韩冬寂微微一笑,他的秘书真会挑东西,明天应该好好夸她一番。
外头有声音传进来,他神秘兮兮的冲出客厅。
“你回来啦。”他眉开眼笑的坐在温暖舒适的沙发上。
“发生什么好事,笑得这么高兴?”方千墨不明所以的脱掉鞋子,将大包小包的日用品拖进家门,这才惊见她家完全变了个样。“你……这个……这是怎么回事?”
“惊喜!”他笑咪咪的摊摊双手,“我让人弄的,喜不喜欢?”
“呃……喜欢是喜欢啦,但是……”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但是的。”韩冬寂起身,体贴的将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给卸下来,“先来吃饭,等你好久,肚子快饿扁了。”
“喔……可是……”她还没把话说完啊。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去拿碗盘,你开电视看看音效和画面够不够好。”他再次截断她的话,高高兴兴的将她按在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找碗盘。
方千墨瞪着桌上的遥控器发愣,这种东西……她不会用。
“怎么在发呆?”他满脸笑意的带着餐具回来。
“我……我不会用这个。”她指指那堆遥控器。
“喔,那我弄好了,你把饭菜倒出来。”韩冬寂将餐具递给她。
接过餐具,她呆滞的将他带来的食物倒在盘子里。她原本以为昨晚他生她的气,今天就不会想理她,以后也不会想理她了,没想到……
“发什么呆?”他一如往常般敲敲她的头,“画质跟音效都挺不错的。”
方千墨呆呆的看向电视。
“嗯,感觉怎么样?”
“很、很好啊。”她还是呆呆的。
“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啊?”他把碗筷塞给她,又拿起另一双筷子,动作迅速的夹了块红烧牛腩塞进她嘴里。“大厨做的,吃吃看。”
方千墨呆滞的嚼着软嫩入味的牛脯,然后将它咽下去。
他叹口气,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嗯?”
“没、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圆亮的眸子无辜的望着他,满是不解。
他爱的人不是她,他即将娶的人也不是她,那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的问题,让韩冬寂也跟着呆了。
是啊,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好到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奇怪,仿佛这样关爱她是理所当然的事,连想都不必多想。
“你是我的朋友啊。”一时词穷,他急着随口找了个最安全的字眼搪塞。
“你会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吗?”她不解的偏头看他。
他想了一会儿,郑而重之的看着她,“你较不同。”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妈。”他微笑回道,揉揉她可爱的两颊。
疼孩子的妈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她应该不会有任何疑问吧?
方千墨皱起眉,仍然不解的看着他,“孩子是我的,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可惹恼他了。
“孩子我也有份吧?”
“但他现在在我肚子里,你如果要的话就得把我肚子剖开。”她向前挺了挺平坦如昔的肚皮。
“你怎么能这样讲?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照顾你们两个!”他横眉竖目,气她不解风情。
方千墨皱起细细的眉毛,不能认同他的说法。
“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所以他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你坚持要分一半,请你八个月后带电锯来我家!”她双手擦腰,压根不怕他的千年冰脸。
韩冬寂被她那句“不是爱的结晶”气得差点火烧眉毛。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眯起双眼,警告意味颇浓的瞪着她。
通常他只要祭出这招,她就会吓得乖乖任他摆布。
果真,方千墨乖乖的闭嘴,用她那双小鹿般清澄的眸子控诉他的威胁。
“真乖。”他笑着拍拍她的头,又恢复了好心情。
不公平。她在心里闷闷的想。
韩冬寂看到电视节目里有婚礼,忽然想到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千墨,下个礼拜能不能请假?”
“请假干嘛?”她幽怨的瞪他。
“结婚啊。”
“你结婚,为何我要请假?”她隐忍着嫉妒开口问他。
“我下礼拜会跟湘芹解除婚约,隔天我们就结婚。”他用汤匙舀了匙清蒸嫩鳕塞入她半开的口。
方千墨呆滞的含入嫩鳕。
怎么……他都要离开沈湘芹娶她了,她竟然一丝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同情自己和沈湘芹罢了。
她好自私,越爱他,就越自私,越贪婪。
她不想嫁给他,也不要当他孩子的妈,她要的不仅只于此,她要他的全部,他的爱、他的忠贞、他的关心,他的所有。
“我……我不想嫁。”她小声的呢喃。
纵使她再小声,仍然可以激起韩冬寂最旺盛的怒火。“为什么?”
方千墨撇过头不回答。
“你不是问我你是我的谁吗?”他怒极的扳过她的头,强迫她看着他,“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孩子的妈,我可以回答你!”
但我要的不只是这些!方千墨在心里吼着。
韩冬寂愤怒的吻住她,她要他怎样?她到底要他怎样?难道他对她的好,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他吗?
他搞不清女人的想法,特别是方千墨!最糟的是,他偏偏只对她那个脑袋里想什么事有兴趣。
方千墨挣扎着,她都已经认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即使他要娶她,她也不能答应。
她是冬寂最爱的人,也是我的好友,临死前,她要求冬寂照顾我一辈子,于是冬寂才答应要娶我。
沈湘芹的话在她心里不停缭绕,有如诅咒般,无法停歇。
他是为了孩子的吧?对她好、娶她、违背对爱人的承诺……都是为了她肚里的孩子吧?方千墨拚命这样说服自己,将他眼里的爱恋和他们之间的吸引力全视而不见。
她绝望的抵抗他热情的吻,也抵抗自己想接近他唇瓣的渴望。
她那点小力道,韩冬寂根本不看在眼里,只是她越是拒绝,他缠吻她唇瓣的动作就越热情,强迫她张开嘴唇接受他霸道的吮吻,甚至连她虚弱无力的小舌都不放过的纠缠。
“唔……”
她虚弱得与他挣扎,也跟自己的渴望对抗,到最后根本就被他的吻融得什么都忘了。
韩冬寂轻松的将她抱起来,迈步走向她新布置好的房间,将她轻轻抛在床上,他吻着她柔嫩的颈子。
“千墨,睁开眼睛。”他吻着她紧紧闭上的眼。“看看我帮你布置的房间。”
方千墨迷茫的睁开眸子看着四周。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被他布置的美轮美奂,就连不起眼的台灯看起来也那么精致。她坐起身看看他得意万分、等着被称赞的脸,再转开视线看看整套的郁金香寝具。
多美的郁金香啊……绽放着柔嫩的花瓣,一朵朵开满他布置的大床上。
像是在宣告“那个房间”里那张粉橘色大床的主人,是多么受到他的宠爱,就算是死了,他也不忘“她”深爱的花。
泪水毫无预警的从她眼角滚落。
“出去——”她指着门口哭吼。
韩冬寂慌乱的看着她,“怎么哭了?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出去!”她尖声吼着,小手粗鲁的推着他,一下又一下,拒绝他的接近和安抚。“出去——出去——”
韩冬寂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被她赶出房间,不明所以的担心,不明所以的心疼。
她究竟怎么了?
第八章
秘书小姐的手脚俐落,三天后已经把所有该办的事都办妥。
现下韩冬寂的双亲,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一面啜着茶饮,等待他们那个自小就被惯坏的独子从会议室滚出来。
“小泠,你是叫了没啊?”韩父捺不下性子的喳呼着。
“老总,先生再过三分钟就出来了。”秘书小姐态度恭敬的微笑,原本她也该待在会议室里,但“恰巧”老总裁夫妇要过来,于是她“只好”留下来招待他们。
“别拿你那套日本女人的态度唬我!认识你多少年,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吗?”韩父豪迈的痛饮热呼呼的玄米茶。
“是啊,小泠,过来陪伯母坐坐,好久不见你了啊。”韩母慈蔼的微笑,对着秘书小姐招手。
“夫人,现在是上班时间呢,我怎么好意思偷懒,坐过去喝茶聊天呢?”秘书小姐仍然坐得直挺挺的,客气的微笑。
“少来,如果你真的这么敬业,怎么特地跟我们约开会时间咧?”韩父毫不客气的吐槽,更看得出他与秘书小姐的情谊有多不同。
“那是因为先生很急着见你们啊。”秘书小姐持续微笑。
韩母姿态优雅的捧起玄米茶轻啜,“我说小泠啊,你泡茶的功力越来越好啰,和日本人泡的有得比。”
此时韩冬寂从外头冲了进来。
“爸,妈。”他把手上的东西全交给临时叫上来代打当会议记录的员工,示意秘书小姐过去嘱咐其他细节。
秘书小姐颔首,领着员工退出总裁室,把偌大的办公室留给他们一家争吵……喔,不,应该是聊天才对。
“你这个不肖子——”韩父豪迈的从丹田爆出一记长吼。“当初要订婚的是你,现在要退婚的也是你,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给退了,你要我怎么向沈先生交代?”
韩沈两家虽无深厚交情,但好歹也是商场上的合作对象,还当了几年的未来亲家,现在他这个不肖子竟然平白无故就要退婚,怎么样也交代不过去啊。
“是我不好……”
韩冬寂坐到母亲身旁,但他话讲没完就被父亲给截去。
“你也知道是你不好?那还敢理直气壮的要我们从日本回来?”
“孩子的爸。”韩母越过桌面,扯扯丈夫的衣袖,“你好歹也让他讲讲理由啊,冬寂这孩子不会没道没理就要退婚的。”
气得两颊红润的韩父,大眼看了看老婆,又瞪向儿子,“好!准你讲,说!你为什么要退婚?”
当初儿子的情人死去,他本来只想让两个年轻孩子交往看看,藉此遗忘伤痛,没多久两个年轻人就说要订婚,现在,他倒想看看儿子持的是什么狗屁理由要退婚。
“我要跟一个女孩子结婚。”韩冬寂双眸发亮,态度坚定。
“你是欠揍吗?”韩父脾气不好,一拳就往儿子下巴挥去。
韩冬寂看来已是习以为常,一张扑克脸灵巧的闪开老父的攻击。“我没有欠揍,我只是想跟不同对象结婚。”
“当初执意要订婚的人是你,现在说要退婚的也是你,怎么,你把大家都耍着玩啊?”
韩父胖胖的拳头又挥了出去,虽然虎虎生风,却记记落空,只能说他这个扑克脸儿子太会闪了。
“我没有把大家耍着玩,当初要娶沈湘芹也是很认真的。”他弯身又躲过一拳。
“那你现在又不娶人家了,这不是耍着玩是什么?”韩父怒吼着。
“冬寂,你说,为什么要退婚?”韩母沉稳的开口问,“你要娶的女孩子又是什么来历?”
“因为我想娶她。”他冷淡而简单的说明,但眼里的光芒可没这样淡然。
“你为什么想娶她?”她轻轻放下茶杯,看着儿子眼里的迷惑。
“就是因为我想娶她,和她一起生活还不错。”他仍强调这点。
韩母眯起一双美眸,似乎在探究儿子的眼神。“就这么单纯?”
“就这么单纯。”
“你这小子分明就是找死——”韩父作势又想挥出一拳,却被妻子的纤纤素手给挡下。
“你已经准备好了吗?”她又问。
“嗯,这次要你们回来,不是叫你们回来处理退婚的事,那个我会弄,是让你们回来处理婚事的。”
“这么快?”韩母掩唇惊呼,他对沈湘芹至少还先订婚,是什么人或什么事有这种魅力让他想结婚的?
“嗯,但是她还没答应。”
“那你根本就是在耍我嘛!人家还没答应,你就找我回来要办婚宴了?”韩父爆出吼声,他太久没见这个孽子,越来越不讨人喜欢。
“你这么有信心她会答应?”这样的儿子,她倒是第一次见到。
“不,她绝对会答应。”韩冬寂的眼里闪耀着坚定无比的光芒。“我就是要娶她,她就是要嫁给我。”
老夫妻俩互看了一眼后,做母亲的才又说话:“那好吧,但是你得等人家同意后,我才要办婚事,否则不准。”
“妈。”他皱眉。
“我可不要人家说我们韩家强抢民女啊。”她悠哉的捧杯喝茶,对着丈夫眨眨眼。
“那好吧。”他叹口气,像是挫败的公鸡。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没错,人,先到手再说。
“咳!不肖子,约个时间,我好跟我未来的媳妇见见面。”韩父从鼻子哼道,别扭的举杯豪饮。
“喔。”韩冬寂斜眼看了父亲一眼,“我看你还是别见她的好,妈去就行了。”
“为什么?”他从杯里探头,又是一记雷吼。
“因为你动不动就用丹田吼出声音,我怕吓坏我未来的老婆和孩子。”韩冬寂扬起下巴,黑眸淡淡的扫向暴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