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姓萨亚堤?!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老女人都嫁人冠夫姓了,早也不姓萨亚堤!”柏莎冷眼瞪去,嗤之以鼻。
“总好过你吧!”碧翠丝哼笑,“就算你们再能干,顶多也不过落个外戚专权的臭名,你的兰妮阿姨可清楚的很,虽然她本姓卡尔,不过却是萨亚堤家的寡妇,这企业是萨亚堤家族的,不是卡尔家的,你们啊,少作白日梦喽!”
“你说什么?你……”哈利不遑多让,争得面红耳赤地张口就要骂人。
这样的口水战从兰妮醒来后未能停止过,她听多也听烦了,在捺着性子签完最后一份公文,她挥挥手,示意那群排队等着做简报的经理可以下去了。
“你们吵够了吧!可以让我静一静吗?”兰妮气衰力竭的用力大吼,光是这一吼,就让她气喘连连。
“不,兰妮,你不懂,我……”哈利急着想辩驳。
“我懂。”兰妮截断他的话,顺便在碧翠丝要发言前制止,“你要说的我也懂。”她无声的叹了叹,唉,名利权势之争,有谁不懂?“你们希望我这老太婆在死前最好将继位者是谁说清楚,不是吗?不过,你们好像都漏掉了前一阵子公司所收到的一封病毒邮件的事情,你们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没发生?”
忘掉?有人真能忘得掉吗?十几双眼睛面面相觑,皆心虚的低下头。
那封邮件强制公司内所有电脑定格在邮件内容的画面长达一小时,不能关机,也不能开离其他的档案,而邮件的内容就是:
亲爱的兰妮奶奶,我回来了,我从冰冷的棺木中走出来,我从暗杀者的死亡猎捕中走出来,亲爱的奶奶,我要回家了。
爱您的菲奥莉娜
“那……那应该是个恶劣的玩笑吧。”碧翠丝咽了咽口水,背脊发冷的说。
哈利回想起那场恐怖的意外,对于菲奥莉娜死时的事都还记忆犹新,他不禁呐呐的说:“兰妮,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菲奥莉娜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她的死亡是事实,人死是不可能会复生的。”
“人死,真的不能复生吗?”
响亮的嗓音让室内四人目光的焦点聚集在门口,那个一身火红艳丽的身影。
“人死真的不能复生吗?呵呵,那么我是谁呢?”
极东娇笑如花,她一步一步缓慢的踏着那八公分高跟鞋,铿锵有力的每一步像是踏在四人颤巍巍的心房上,终于她走到了兰妮病榻前。
“献给您,我亲爱的奶奶,祝您早日康复。”她将鲜花放到兰妮颤抖的手中,望着她迟疑惶恐的双眼,她绽出一抹筑笑,“奶奶,不要怕我呵,您忘记我是谁了吗?我已经知会过您了,我即将回家呀。”
“少装神弄鬼!你……你……你到底是谁?”碧翠丝指着她颤声质问。
“我是谁?”极东娇笑了下,“我是,菲奥莉娜呀。”
此时此刻,旧金山第一大医院的VIP病房内正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混乱,而这场混乱的来源正潇洒、从容的缓步从自动门内走出来。
任意的搅乱直到鸡飞狗跳后再轻松脱身,就是她的作风。
阳光稍妹刺眼,嚼了嚼口香糖,努力将鼻腔内恶心的消毒水味遗忘,从弧形低领上勾起墨镜戴上。
因为昨夜没睡好,略显疲惫,她微张小口打了个哈欠——
“唔!”有人指住了她口鼻,强押着她住后走。
她使尽全力挣扎,但来者力大无穷,她的手脚不过是花拳绣腿,起不了什么作用,对方将她拖进了车内,她一时慌了手脚,张口就咬。
“你!”一阵刺痛使得极南松手,摊开手掌心,看见烙着明显齿痕的手臂,泛出血丝。
墨镜滑落摔在地上,极东二话不说就要逃。
“你又要去哪里!”极南扣住她的手腕。“你难道不晓得你这样不告而别让我有多担心!”
“你现在知道我在哪里了,不用担心了吧,这样你可以放手了吗?”极东仰着下巴不看他,语气冰冷。
极南一怔。
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向腻着他的极东却突然不再对他撒娇,这让极南难以适应,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而原因让他苦涩的只能勉强开口,“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别再任性,快跟我回去。”
“你就只会说这样的话吗?”极东倏地转过头,“不要任性、不要胡闹,呵!我已经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女人了,我不用别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可以回家睡觉煮饭了,哥哥。”
他气得无法压抑手臂青筋,她是故意气他才这样喊他,他知道,“如果你真当我是你哥哥,那就听我的话,别蹚入萨亚堤家的浑水。”
“就算你是我哥哥,那你也未免管太多了。”先说爱的人注定输吗?他说的话她就一定要听吗?他以为他是谁?
“我是怕你受伤啊!他的心意要怎样才能传达给她?
“你已经让我受伤了!”她放声尖叫。
手一扬,红色柔纱揭开,麦色肌肤下是点点吻痕,残留着昨夜灼热的温度,烫伤了两颗扑朔迷离的心。
狼狈的不只是遮不住激情痕迹的赤裸爱恋,还有为了她,那慌乱焦急仓促追赶下暴露出的煎熬挣扎。
“我尽力了。”如果说道歉有用……
“还不够好。”不看他,紧缩了缩喉咙,生怕低哑的嗓音压不住泪,“我要的,你永远给不起,如果是这样,我不强求。”
抿了抿干涩的唇,她一个劲的甩开他的手,他可以不松手的,但他无法不,而她的身影渐行远去。
“极东!”明知这是徒劳无功,他喊住她。
极东顿了顿,“我累了,从今以后别再用这个名字叫我。”背对着他,她才能不软弱,“你既然将我的身份定位在菲奥莉娜,就喊我菲奥莉娜。”
她知道……极南收紧拳头,那是他没有勇气越过雷池的理田,因为她是菲奥莉娜,萨亚堤家族高高在上的惟一继承者。
他强迫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告诉我,冰川极东呢?她……”
“她在昨晚就死了。”极东淡淡的回答,柔纱再度覆住她裸露的大半肌肤,以及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是啊,那个傻傻依恋执着一个男人的冰川极东已经不在了,从她决定重返萨亚堤家族的那刻起。
弯腰捡拾起墨镜重新戴上,遮住了那双盈满不知名液体的棕眸,优雅转过身,极东扬起一朵虚无缥缈的微笑。
“我是菲奥莉娜.萨亚堤,很高兴认识你,冰川极南先生。”
第五章
经过比对DNA。证实极东的确是萨亚堤家的血亲,但是这只能证明她和萨亚堤家的关系,并不表示她就是菲奥莉娜。
当年的那场车祸,车子爆炸起火燃烧后滚落海岸,夫妻两人和女儿可说是尸骨无存,即使费尽全力打捞骨骸也无法拼凑齐三具尸体,只好用三人以前剪落的束发混杂不齐全的尸骨下葬。
如今,有人声称是死里逃生的菲奥莉娜,这也不无可能,毕竟在当年,光是凭烧焦的骨头是难以辨别谁是谁,也许更有人侥幸生还。
这样的说法在萨亚堤家族中传开,而听说死而复生的菲奥莉娜小姐,美艳动人,再加上她谜一样的来历,让上流阶层的官商名人对她更是充满兴趣,纷纷寄发舞会餐宴邀请函,想要一睹她的面容为快。
“萨亚提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跟你跳支舞吗!”石油大亨史密斯.德瑞先生伸出他肥肿的油手。
“叫我菲奥莉娜。”极东细致的眉毛挑了挑,露出甜腻的笑,“您太见外了,叫我菲奥莉娜就行了。”见对方血盆火口哈哈笑了两声,她也掩着小嘴意思意思笑了笑,“这舞,就别跳了,跳舞多无趣啊,我想跟您聊聊天,如何?”
于是整个晚宴,极东周旋在政商名流之间,像只花蝴蝶似的,看得目前挂名萨亚堤行销经理的柏莎气愤不已。
除去年迈垂老的兰妮和碧翠丝,她才是萨亚堤最引人注目的女性啊!
“不过是胸部大了点,脸蛋可爱了点,有什么值得那些男人神魂颠倒的!”一口饮尽香槟酒,数日来第N次遭受冷落的柏莎瞪着极东直跺脚。
“小女孩,你还太嫩了。”碧翠丝见到柏莎的反应只有摇头,“你以论这些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家伙真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啊?那你可就大错特错喽!”
“什么意思?”柏莎警觉反问。
“这个女人不简单。”碧翠丝望着那双猫似的棕瞳,“如果不小心点,搞不好就会被她的爪子撕碎了。”
两双戒慎不怀善意的眼如同对猎物般虎视耽助的望着极东的一举一动,宴会中,更多的揣测在视像一股暗潮汹涌的环绕在她四周,仿佛要抓住任何一点她不属于这个浮华世界的证据,企图将她驱逐出境。
灯光璀璨下,挑了挑纤细的眉,撩着波浪长发,极东笑靥可人的不吝于展现风情,宛如一张逢场作戏的精致面孔,令男人如狂蜂浪蝶般趋之若骛。
“为什么不跳舞?”华尔街呼风唤雨的操盘手乔治.福斯特先生端着红酒趋近她,“像你这样的美人,若是能与你共舞一曲,我死也甘愿。”
“是吗?”极东举杯轻碰,“我可没有当黑寡妇的嗜好。”掠过一双欲要捕抓住她小巧肩膀的咸猪手,她巧笑倩兮,“更何况,乔治先生您的未婚妻正瞪着我呢,我好害怕唷。”
夸张的表演引来男人欢愉的笑声,不过是宴会中平添一笔风流。
再多的周旋只是手段,但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懂,厌倦了无聊的笑话和红酒香槟,极东戏了个空档,溜到宴会厅外的小花园。
“这样很有趣吗?”极南站在她身后,“让那些女人嫉妒的眼光把你射成蜂窝。”
“还可以。”极东没有转过身,也不讶异他的出现,“被女人嫉妒总好过被男人嫌弃,尤其是掏心掏肺的倾诉爱意后。”
她怪他,无声叹息,他只能无声叹息。
“如果你够成熟应该能了解那些男人不过是衣冠禽兽。”那时的愤怒几乎淹没他,天晓得如此痛恨那一双双与她勾肩搭背、饮酒同欢的毛手会让他有杀人的冲动。
“那又如何?”极东侧过脸,长发随风翻覆在她虚假的微笑旁,“各取所需而已。”
“不要玩弄你无法控制的游戏,那后果……会令你后悔。”低哑的嗓音如同紧握的拳头,几乎是他压抑的心中火山般亟欲喷发的狂怒极限。
“不试看看怎么知道我不行。”极东冷冽的眼不再有过往的温度,她被伤得太重,“是你太小看我了。”
“我了解你,你并不是如此虚荣肤浅的女人。”他不相信说服不了她,他不要她受伤害呀,“听我的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为什么?”她几乎是尖声反驳。听他的话?难道他在说出这样的言词时都不会有愧疚或者心虚吗?爱之深,极东的怨惠更深,“我接手属于我的一切,这不也是你原本就替菲奥莉娜规划好的路吗?”
“是没错,但是……”不是用这种方法,这种陷她于危机之中的方法!
“你想过没有,也许这堆男人中会有一个是我将来的丈夫。”极东忽然缩短两人的距离,用一种极为亲昵的姿态靠在他胸口,双手倚在厚实胸膛,抬头凝睇他,“成年男女的社交活动,知道吗?像我这样的美人,有男人说与我共舞一曲,死也愿意。”
馨香体味越过香奈儿香水,掠夺他鼻息氧气,袭上他意志不坚的心,于是他的脑海被翻覆,只能怔忡凝住她眼中他的倒影。
“你想跟我跳舞吗?”
细语呢喃,软玉温香,她的神态如痴如狂,欲语还休,他隐藏在不动如山表情下的爱火绽出火光。
旋律,悠扬的圆舞曲画出一圈又一圈节奏,室内乐团无心的燃起怦然心动的一刻,在极南恢复意识时,他已经握着极东柔嫩如水的手指翩翩起舞。
脚步不会踏错,像是反复温习过,像是在梦中已经共舞了好几个世纪,风儿偶尔作乱吹散她长发飞扬,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缠着发丝绕到她小小耳壳后,掠过她轻颤眼睫,那微抿着的红唇比任何年分的红酒都令他心醉。
她错乱的心跳声使得起伏不定的丰盈胸脯似有若无的擦过他胸膛,纤细腰股不盈一握,手臂下贴着麦色裸背那触感宛如上好丝绸,骚动着,骚动着……
没有感觉吗?没有欲望吗?能够欺骗得了谁呢?
旋律骚动着,蠢蠢欲动着……极东半敛着双眸,放纵自己在此时此刻尽情享受他清冽气息,明知这是饮鸠止渴。
攀着他高大宽阔的肩胛,她有些绝望伤感,像是上瘾般,想象那曾经陷落在他臂弯中像是回到原始般的宁静记忆,也许他总是跋山涉水,身上有种泥土的芬芳搓揉着阳光的味道,不用任何肥皂洗涤就可以嗅到森林般深沉爽朗。
颤了颤睫毛,微抬眸,她偷偷的瞧着他。
呵,短短的发,有着云霁般的眉宇,黑白分明正气凛然的双眼,风霜在那之间刻出不属于他年纪的浅皱,挺直的鼻梁下坚毅的下巴总是紧缩着,显示他固执的个性。
为什么这样不俊俏也不邪佞的面容会让她魂牵梦萦!为什么光是这样看着他,她的心就软化了?她应该是很恨他、很气他的,为什么呢……
夜好深好深,深沉得让人认不清真正的感情,只好假借着夜的羽衣朦盖,但是他们忘了,就算是黑夜,也会有黎明到来的一刻……
“资料什么时候可以传给我?”极东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字飞快上传。
接着电脑萤幕浮现一段回应,“那要看你愿意出多少价码。”
她思忖了下,“比照一般价加一成。”
“三天后。”
三天后?哼,根本哄抬价格!极东扬了扬眉,“加两成,我三分钟后就要,不然拉倒,以后生意也别想做了。”呵,就不信敢不买她的帐。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好吧,成交。”
勾起了笑,移动滑鼠关掉视窗,极东伸了伸懒腰,看了眼墙上的钟,短针正指向了三,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天!晚上的舞会就要来不及了。
赶紧进浴室梳洗,再换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圣百合限量旗袍以及同样式的珠宝
当然是极西那个冤大头免费大方送的,最后将长发挽成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