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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玩物 page 1 作者:织华

  楔子

  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没有月亮的夜里,没有星星。

  殷紫芙踏着银色高跟鞋,高高盘起的黑发扎成髻以银梅碎花发钗固定,黑色皮草短大衣在急速的奔跑中微微掀起,内裹亮红色针织刺绣滚银边旗袍包里着她窈窕身段,不相称的是腋下枪套里的那把袖珍型手枪。

  喘息闪进一条巷子,贴着墙壁,她不时回头张望,确定他们短时间不会追来后,稍稍松了口气。头倚靠着冰冷的石墙,呼出白色雾气,垂落下的几络发丝随风贴在颊边,不似方才纸醉金迷气氛中的优雅,却频添了一分妩媚,脚踝上阵阵刺痛,是闪躲追捕狂奔时扭伤所致。她缓缓的弯下腰,压着疼痛呻吟声,将鞋子从脚上脱下来,已经是肿成馒头大的淤血包。

  惨不忍睹的教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她低咒一声,想去揉揉,手指才刚刚碰到肿胀的部分就是一阵痉挛,单脚金鸡独立也摸不了多久,她索性咬牙将鞋跟敲掉。

  敲完鞋跟再套回脚上,她皱着一双柳叶眉,又是惊天动地、椎心刺骨的痛,几乎令她萌生扔掉鞋子的冲动,看了眼积了雪渍的泥地,那么冷的天气赤脚能跑多远?她只好在心底再次诅咒生为女儿身的该死。

  匆促的脚步提醒她追兵将至,紫芙冷笑,从短大衣内掏枪,枪在手里握紧上膛,探出头确定街道上没人,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跑过。

  空旷的大街上,除了脚步印在雪地里的摩擦声,没有其他,灭音子弹突然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紫芙在地上打了个滚,窜进了个小暗巷予以回击。呵出几口白雾气,菱角薄唇抿了起来,没想到居然追得那么紧,买卖不成人情在嘛,干吗那么急着杀人灭口,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她打探着四周地形,心想只要赶达火车站搭到清晨四点第一班车,就可以顺利从匈牙利逃脱,届时,那些人就拿她没辙。

  打定主意后,紫芙闪身而出。

  “Stop,Stop!”警哨声在深夜里格外响亮,她瞥眼一瞧,两个彪形大汉穿着铁灰色制服枪口相向,她暗骂了声Shit。

  真倒霉,居然遇上警察,匈牙利的警察有这么勤劳吗?!她不屑的撇撇嘴,站在原地举起手来。

  两个警察小跑步向前,一见她是黄皮肤随即态度恶劣,一人揪住她的外套领子,拿着枪顶着她的脑袋瓜,另一人粗声恶气,用着发音可笑的英语吼,“证件?”

  警察局也不错,反正他们抓不到她。紫芙微笑用英语解释,“我是观光客,护照被偷。又迷路,如果可以——”

  她的颈后被重击,痛得她当场倒下,眨着眼,瞳眸中景物晃动不清。

  “这个女人是昆德拉先生请来帮佣的中国人,居然偷穿太太的衣服逃跑,她还偷了钱,我们好不容易追到她了,请让我们将她带回去吧!”追捕她的人低头不怀好意的看着她邪笑,紫芙想反驳,却连开口的气力都没有。

  “她该不会是偷渡客吧?”警察担心的问。

  “怎么会,昆德拉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啊。”男人陪笑睑强调身份,成功的让警察舒展眉宇间的疑惑。

  “好吧,你们快带走她。”

  警察一走,紫芙试图挣扎再逃,对方干脆一掌劈昏了她。

  他们像抓小鸡般拎起她,“要杀了她吗?”

  为首的摇头,“不行,这样会激怒黑手党,她一死,罗伊不就更有藉口要挟昆德拉先生。”

  其中一人啐了声,“哼,那个狂妄的家伙居然以为他可以统一整个欧洲,他做梦。”

  “总之不能让她死,但是要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为首的表情严肃。

  “卖了她怎样?”一人摇头晃脑的打量她,“这婊子长得挺不错的,又是罗伊身边的女人,只要风风光光。人尽皆知的卖了她,不等于是让罗伊丢脸,也好叫他瞧瞧厉害。”

  “怎么卖?”为首的露出狰狞的笑。

  “冰川极西的暗黑拍卖会。”

  第一章

  神偷阁?

  顾名思义,神偷阁就是培养第三只手的地方,是中国一个小有名气的组织,但是经历连年战乱,这个小有名气的组织从古老的中国移民到隔了一个太平洋的美国。最后一代的阁主中原灵指膝下无子,他收养了四个不同来历的小孩为徒弟,将毕生所学传授教导,虽然如此,有感于科技日新月异,古老的组织与技巧式微,中原灵指让四个小孩从他日本妻子的姓,并不继承神偷家族的姓氏,并且在临死前宣示结束了神偷阁

  故事讲到这里,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这四个小孩就各自发展,各奔前程,谁也跟谁不相干,只是就在四人聚集讨论要如何处理他们的师父——中原灵指为遗产时,赫然发现,他们那俭朴的小偷师父居然欠下涛天巨款。

  债款可分为四笔,事实上的金额表示不过是种障眼法,中原灵指主要的意思是要他的四个徒弟分别代替他偿还四笔人情人——意思即是免费帮人偷一次。限定在一年内得手,若是一年内没成功,则必须一人承担下所有剩下的债务。

  冰川极北是四人中第一个还清借款,凡是清偿完毕的人可以指定下一个轮到谁与偿债对象,因此他就非常不客气的指定了与他天生不对盘的冰川极西。

  邻近马赛港口的市中女高楼大厦内一极西跷脚坐在沙发椅上,万分忍耐阵阵袭面而来的二氧化碳。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极北指定给他的债权人船业大亨菲力普,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自以为是、眼高于顶的有钱人,换句话说,是极西最讨厌的人种。

  “你要什么?”废话免了,他只想速战速决。

  “年轻人,你又能给我什么东西?”菲力普抽着巴西雪茄,轻视的眯着眼瞧极西。

  面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极西并没有太多的耐心,他起身,“我会寄张两千万的支票给你,告辞。”

  “等等。”菲力普不悦的下巴紧了紧,一双锐利双眸盯着他。

  “还有何吩咐?”极西口气非常不客气,“先生,我的时间绝对比你宝贵。”

  “连自我介绍的时间都想省略。阁下真有这么忙吗?”菲力普嘲弄。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极西冷笑。

  头发灰白,并不表示他看人的眼光变差,相反的,岁月的历练让他更加能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即便如此,他还是习惯性的倚老卖老。

  “我想也是,一个做事莽撞,不懂礼貌的人应该是个不值得认识的人。”菲力普哼了声,“天晓得这种人寄来的支票会不会跳票。”

  “你可以试试看。”他微愠,“就只怕你有钱没命花。”

  “你说什么?”年纪大的人最忌讳别人讲生死,菲力普尤是。

  “中国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极西双手插口袋,一脸悠哉闲适,“做多亏心事的人难长命,你不会正好是吧?”

  “你——”菲力普气得满脸通红。

  “小心啊,你的心脏病、高血压,那可会导致中风或脑溢血,天晓得是哪一种。”他嘲弄,说话可一点都不小心,“我连CPR都不会拼,你要是死在我眼前,我可会很困扰。”

  菲力普七窍生烟,眉毛着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猛瞪着极西无所谓的表情,手上的雪茄烟灰掉落,指头颤抖的比着他,想要按通话键叫警卫,却被极西强而有力的手压住。

  “笑死我了,居然气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你是凸眼鱼吗?”极西抬眼冷漠而残酷的笑,“想找医生啊,说一声嘛,我帮你。”

  他作势拿起电话拨号,贴着话筒,他装模作样拧起了眉一薄凉的唇启口,“医院太慢了,律师没空,我直接通知殡仪馆和神父,你以为呢?”

  菲力普咽了口唾沫,彻底被极西咄咄逼人的态势压下,他无力的坐进皮椅中,搁在电话上的手也软软垂着。

  “喀”一声放下话筒,极西两手撑在大办公桌上,像个影子般笼罩在菲力普的眼前,恐怖而令人无法逃脱。

  “立遗嘱时别忘了提醒你的子孙。”他在菲力普呼吸急促的时刻,贴在他耳边冷傲的低声说:“千万别惹火不该招惹的人。”

  语毕,他旋身而去。

  “我有说要接受你的两千万吗?”菲力普压抑心中愤怒开口。

  极西停步,没回头,“没关系,你若下了地狱,我可以寄给你的继承人,相信他很乐意代替你享用。”

  菲力普浑身回科,用了生平最大努力决定暂时原谅他的出言不逊,“你说你什么都偷得到,什么东西都行吗?”

  “请说。”老人家说话都那么罗嗦吗?极西不耐烦的叹气。

  “我要的,不单单只是一件东西,而我什么线索都没有,这样你也做得到?”人老了,做事都格外谨慎,他之所以如此试探极西,就是要肯定他的能力是否够格。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就不用说了。”极西耐心告罄。

  “紫芙玉。”菲力普声音沙哑近乎低哺,“我要……紫芙玉。

   

  ※     ※     ※

  维也纳的瓦林格郊区,一栋维也纳赫赫有名的分离主义设计师建造的别墅,假以新艺术内部装潢,宛如美人般优雅矗立在晨光雪地中,静谧的美好很快的被别墅二楼书房内传出的惊讶声给打断。

  “紫芙玉?”伦恩怪叫一声,“一块玉石吗?哪个年代哪一国的玉啊?”

  空气中悬浮着布拉姆斯的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的旋律,极西懒洋洋的仰躺在长椅上,深紫近黑的发丝柔软的垂落,一手垂在扶手处摇晃着酒杯中当地葛郡酒庄所产的葡萄酒,眼眸注视着火炉中燃烧的木炭。

  “杰德,你睡着了吗?”伦恩停下电脑桌前手边的工作,奇怪的转过头看了下,“杰德,你又空腹喝酒,会胃痛的耶!”

  他皱眉,走到火炉边伸手要取走极西的酒杯。

  极西忽地一脚把他踹到十万八千里,啜吸饮了口佳酿,他斜眼瞥着躺在地上痛得呼天抢地的伦恩,“跟你说过,可以叫老板、冰川先生,或者过分点,喊我极西,这里就是没有杰德,听懂没?还有,我可不是请你来当管家婆的。”

  “老板好、老板妙、老板呱呱叫,这样行了吧?”伦恩抱怨着爬起。“看在我跟随你多年的分上,出手轻点儿嘛。”

  极西嗤笑,“地上铺了波斯地毯,还不够轻吗?我叫人把地毯都搬了,下次叫你一头撞进大理石地里。”

  “说说而已,干吗认真。”伦恩小声埋怨,动作可一点也不马虎,赶紧回到电脑桌前。

  不一会,他又转过头来,“哎,你还没回答我,那个紫芙玉到底是什么?”

  极西瞪了他一眼,“烦!你管它是什么,把它的价值查出来,要是低于两千万美金,告诉我所有人是谁,我买,要是高于两千万美金,就算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菲力普先生要——”

  “我什么都没答应。”他勾起一抹冷魅的笑,“我只有问他要什么。”

  伦恩耸耸肩,回过身继续搜寻的工作。这没什么好令人惊讶的,他的老板见钱眼开没人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不满?”他挑眉,有些醉意。

  “哪敢。”伦恩背着他,手指依旧快速的在键盘上随着,还是不免嘀咕,“又不是第一天帮你工作,找死啊。”

  “不敢最好,要是你敢,小心死无葬身之地。”极西冷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白玉般的颈项仰着,清楚的看到喉结随着吞咽的起伏,一滴金黄葡萄酒液从他唇角流下,划过他陶瓷似无暇的脸颊,让他漠然的脸有了些颜色。

  伦恩暗暗吐舌头,就算是认识再久,极西永远是毒舌相向,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冰川极西,信奉拜金主义,说话尖酸,待人刻薄,喜怒无常,随时随地手上就拿着算盘拨弄不停,仿佛这世上每个人都欠他钱,锱铢必计,这世界他谁都不在乎,只在乎钱,这世界他谁都可以放弃。除了钱。

  既然他的最爱是钱,难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抢劫银行?不不不,他没那么低俗,小偷抢银行?那算什么小偷,只算得上是抢匪。一个小偷会偷东西没什么了不起,偷来了,脱不了手,或脱得不干净,也只能算得是三流小偷,甚至于一个搞不好,往往招致杀身之祸,而能够窃得上等宝物再以高价脱手赚取最多差额,才算得上是一流的小偷。

  极西不屑亲自动手偷,他只要靠一张嘴和一个算盘就可以赚钱。

  “查不到。”伦恩扭扭酸涩的腰,绕绕脖子,“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查不到,那老头亲口说的,怎么可能查不到!”极西拧起眉,搁下酒杯,起身走到电脑前。

  他察看了会;伸手在键盘上敲几个键,移动滑鼠一点,依然一无所获。

  “会不会紫芙玉没有在登记上?有很多雕刻家不是常有遗世之作,多年后才重见光明。”伦恩猜测。

  “不可能。”极西若有所思,“那老头并不是稀物收藏家,他不可能要冷门的东西。”

  伦恩搔搔头苦笑,没辙了。

  “也许紫芙玉……并不是一块玉。”许久,极西喃喃的说。

  伦恩疑惑。“不是玉?!那会是什么?”

  “难说。”极西耸耸眉,语锋一转,“我交代的事办得如何?”

  伦恩责难的瞪他一眼。“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交给谁我能放心?”极西笑得虚假令伦恩毛骨悚然,他赶紧挥着手,老实道来——

  “当然是一切妥当喽,名单拟好,货品检阅完毕,就等老板你确认无误。”他讨好得像只摇尾巴的狗。

  “最好如此。”极西旋步回躺椅,随手从酒柜中拿了瓶年代久远品质甚佳的葛郡白葡萄酒倾倒,继续他颓废的姿态。

  “杰……噢,不,老板……”伦恩想劝不敢劝的叹息。

  极西嗤笑了声,“怕什么,我就算要死,也不用麻烦你收尸。”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个人就是会扭曲别人的好意,伦恩一甩头,算了,不管他!“那紫芙玉的事要怎么办?直接寄两千万给那个老头吗?”

  “不急,先等等。”极西早有腹案,“筹拍卖会结束后再说。”

  在”偷”的这一行里,极西扮演着销赃的角色,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数一数二的拍卖者,他举行的拍卖会叫暗黑拍卖会。

  因为他专门拍卖一些令人绝倒的黑货,据说,蒙娜丽莎的微笑究竟花落谁家,这世界除了买主以外,只有他知,因为是他卖的。而从他手上买到的货品绝无后顾之忧,此人认钱不认人,银货两讫,生意而已,曾经有人意图以强大火力劫走他的商品,他两手一摊,任凭抢夺,隔天,所有被抢走的物品,他一概追回,而动手的那批人,只没了半边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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