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我不会擅自作出决定。”突然想到什么,风继业眉一挑,“柳逸,你是 不是很喜欢彩儿?”
腼腆的红了脸,柳逸不好意思的抓著头,“少爷,我……哪有资格喜欢谁?”
“堂堂七尺之躯,喜欢就喜欢,别别扭扭,这怎么娶老婆?”
“少爷,柳逸不敢想这种事。”
“我说过了,一定会帮你讨房媳妇。”
顿了顿,柳逸羞赧的吐真言,“彩儿是个可爱又天真的好姑娘,配我这种粗人,实 在是太糟蹋了。”
“我倒觉得彩儿配你正好。”一个傻,一个憨,两个人正是天生一对。
“少爷,我……”
“你别急,在不知道彩儿的心意之前,我不会帮你提亲,所以有机会你可要在彩儿 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有时候送个小东西讨她欢心,否则,就算她对你有意,她也不知道 你心里头在想什么,懂吗?”
“这……柳逸懂。”
“我歇会儿,你去帮我弄碗姜汤来。”
“是,少爷。”
***
来到吴府,沐言习惯更衣就寝之前,先走到房外看看月色,享受夜风轻拂的凉意, 说真格的,若非心有牵绊,吴府的林园景致还真值得细细玩赏,这儿的一景一物都费了 好多巧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此时,一踏出房门,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著她,不过说 也奇怪,这种感觉并不会让她产生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或许是这样的心安, 她会忍不住在黑暗中寻找,寻找什么?她也不清楚,因为黑暗之中什么也没有,除了风 儿吹动枝叶的声音。
卸下屋外的冷清,沐言转身退回房内,房门一关,正想举步走到屏风后头更衣,却 看到风继业笑盈盈的坐在床沿。
“你……”心,跳得好快,仿佛战鼓般急促,她没想到几天不见,她竟会如此思念 他,第一次发现,他俊美非凡,怪不得彩儿看到他会一脸痴傻,此时此刻,她又何尝不 是如此?
“数天不见,你更加美丽动人。”风继业起身往沐言靠了过去。
双颊因为他的赞美晕红,她颤抖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用双脚走进来啊!”
“我怎么没瞧见?”
“这要问你,你的魂被什么东西给勾走了,竟然连我走进来都没瞧见?”语气之中 难掩那股酸酸的醋意,他在她面前站定。
“我……你一定是偷偷摸摸。”死对头见面,应该是战火绵延,可是这会儿,她已 经被相思淹没了敌意。
目光柔情的转沉,他痴迷的看著她,深情缱绻的说:“如果偷偷摸摸才能见你一面 ,我也愿意这么做。”
“你……不要以为说好听的话,我就会受你的骗,上你的当。”她努力抗拒心里的 欢喜,唇角却泄露了她的心情。风继业调皮的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你真小气,连一 句好听的话都没说过,我还不是受了你的骗,上了你的当,成天为你魂不守舍,牵牵挂 挂,夜夜为你辗转难眠,相思成灾。”
心慌意乱的转过身,沐言背对他,娇羞的训斥,“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大喊救命, 让大伙儿知道你是个好色的登徒子。”
“这么说,我可以任意欺负你喽!”
“你……”她应该大声反驳,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她的心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从身后抱住她,他亲密的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你真香,为了你当个好色的登徒子 ,是人间第一大乐事。”
全身软绵绵的化成一摊春水,沐言无助的闭上眼睛。
他的唇舌滑溜的在她颈项上撩拨,那轻柔的触感在她体内挑起一道道甜蜜而折磨人 的燥热,她感觉到一股渴望,渴望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不想思考,不想抗拒, 她只想沉沦,让这一刻的如痴如狂驾驭她的神智。
她的顺服挑动他压抑的欲望,他的大掌探向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为她身上的每一寸 杰作疯狂。
“嗯……”轻声的吟哦缓缓逸出红唇,随著他一个比一个还要激情的探索,她的娇 躯更加紧绷,感官所承受的欢愉更加沸腾,她忘情的抓住他的手,为他掀起的狂野失了 魂。
“小牙儿……我美丽的小牙儿……”风继业情不自禁的呢喃。
小牙儿……意识顿时清醒过来,沐言仓皇的推开他,胡乱的抓紧敞开的衣裳,掩住 春色绽放的娇躯。
“你……谁是小牙儿?”小牙儿是奶娘对她的匿称,奶娘死了以后,她就不曾再听 到“小牙儿”这三个字。
“我觉得小牙儿很适合你。”他避重就轻的道。
“我……我叫唐沐言,不是什么小牙儿。”小牙儿听起来柔柔弱弱,一点威严也没 有,怎么适合巾帼不让须眉的唐三姑娘?
“我就喜欢叫你小牙儿。”
“不准!”沐言心急的一喊,她已经很没出息了,为他神魂颠倒,为他忘了自个儿 是谁,她不要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更加弱不禁风。
不当一回事,风继业依然故我的嘱咐她,“小牙儿这个名字是属于我的,不准其他 人叫哦!”
“你……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笑得很赖皮,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看著她。
“夜深了,你是不是该回房了?”拿他没办法,沐言只好送客。
这才想到今夜造访的目的,他说明来意,“我是特地来警告你,这几天晚上你要当 心点。”
“什么意思?”
抿嘴一笑,他煞有其事的道:“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吴府不太安宁,晚上经常有盗 贼大驾光临,他不是为劫财而来,他是来劫色。”
“采花大盗。我怎么没听说?”
“说了,你还敢留在这里作客吗?”
“我……有什么不敢?”就是怕了,她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承认。
“不要逞强,记住这几天晚上警觉一点。”飞快的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他眷恋的 看著她半晌,才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离开。
风继业真的走了,沐言的心也跟著失落,夜,一下子变得好漫长,不过漫长之中, 又有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
又是月黑风高,今晚的吴府显得特别宁静,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躲在树上,风继业打了一个冷颤,今晚的风似乎特别寒冷,原来已经不太舒服的身 子变得更加昏沉。
拉紧披风,他稍稍闭上眼睛,他得撑著点,吴东贵很可能挑在今晚对他的小牙儿出 手。
就在此时,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往沐言的客房走过来,一个是吴东贵,一个是阿虎 。
“少爷,你真的不要使用薰香?”
“笨蛋!跟一个睡得像死人一样的女人做那档子事有什么好玩?”吴东贵老实不客 气的赏了阿虎一个白眼。
“可是,唐三姑娘恐怕不好应付。”看她那一副伶牙俐齿,就知道她不好惹。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不好应付越是刺激,尝起来也就越够味。”说著,吴东贵迫 不及待的推著阿虎,“快一点动手啊!”
“是,少爷。”抽出腰间的配刀,阿虎把刀子从两道门缝中间伸进去,推动里头的 门闩。
“怎么样?行吗?”吴东贵按捺不住的问。
“就快好了。”用手背揩了揩额上的汗珠,阿虎专注的盯著门缝中的情况,终于, 横木被移开。
“好了,少爷。”
笑得像只准备扑食小绵羊的饿狼,吴东贵抓著阿虎叮咛,“阿虎,你到前面守著, 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以免坏了我的事,知道吗?”
阿虎点了点头,怜香惜玉的说:“少爷,温柔点,唐三姑娘不是妓院的姑娘,千万 别把人家吓坏了。”
“这还用你说吗?我知道怎么做。”推开房门,吴东贵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
翻过来翻过去,这样的夜她的心显得特别不安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继业的警告 ,沐言怎么也睡不著,终于,她放弃跟黑夜奋斗,张开眼睛,没想到竟然看见吴东贵色 迷迷的朝床铺走过来。
“美人儿,我来陪你了。”没注意到她醒著,吴东贵用手背擦拭著嘴巴,伸出魔掌 。
惊慌的滚开身子,沐言仓皇的跳了起来,因为太突然了,吴东贵根本来不及煞住脚 ,整个人趴在床上,沐言则乘机跳下床,往门边跑去,不过吴东贵也很快的回过神,起 身冲过去拦住她的去路。
“唐三姑娘,干什么跑得这么急?我们有话好好说。”
深深吸了口气,沐言已经冷静下来,“你想干什么?”难道风继业口中那个劫色不 劫财的盗贼指的是他?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只要跟著我,我会好好待你,金银珠宝一辈子让你享用不尽 。”
“多谢吴少爷的厚爱,可惜我已经有心上人,今生今世除了他,我不会跟其他的男 子,现在,是不是可以请吴少爷离开我的房间?”说话的同时,风继业的身影不自觉的 浮上她心头。
脸色微微一变,吴东贵恼怒的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事由不得你作主。”
“吴少爷,你不觉得强人所难很可耻吗?”
“我就是要定你了,你跑不掉的,外头有我的人帮我守门,你就乖一点,我保证好 好疼你,绝不会亏待你。”说著,他嘟起了猪哥嘴,作势要亲她。
“恶!”她毫不领情的发出呕吐声回应,人连忙闪躲到桌子的另一头,眼波不安份 的左瞄右瞄,寻找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等你见识到我的本事,尝到销魂的滋味,你会求我爱你。”吴东贵慢慢的靠向桌 子,朝她勾勾手。
“卑鄙!龌龊!无耻!下流!肮脏!狗屁!”不慌不忙的骂上一串,沐言顿了一下 ,回以一笑,随即冷冷的又补上一句,“你去死吧!”
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吴东贵已经失去耐性了,“我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你不 要不知好歹。”
“我的福气?”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我看是倒了八辈 子霉,才会被你这只又肥胖又恶心的色狼给看上吧!”
“你……”气急败坏,他也不再唆了,绕过桌子企图抓住她,她也绕著桌子窜到另 一边,并拿起椅子往他扔,他赶紧一闪,随即又追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子绕著桌子大 玩追逐游戏,不过沐言的身手终究没有吴东贵来得利落,最后还是落到他的手上。
“让我逮到你了吧!”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她讨好的陪著笑脸,却悄悄的抬起脚,目标对准他的胯 下。
“你逃不掉的,你就乖乖听我的……啊!”抱著胯下,吴东贵痛得跳脚。
趁著这个机会,沐言冲向门边,移开闩门的横木,此时吴东贵也追了过来,一把扯 住她的头发,粗暴的将她拉过来。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看我怎么修理你!”
“放开我……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放开我……不要……”眼看自己敌不过他的 蛮力,恐惧浮上心头,风继业紧跟著跃进脑海,沐言不自觉的脱口大喊,“风继业,救 我!”
就在这时,门被撞了开来,风继业惊惶失色的冲了进来,看到吴东贵正想扯掉沐言 身上的衣裳,他一把拉开吴东贵,一掌将他震飞到床边,随即将沐言护进怀里。
“对不起,我来迟了!”风继业心疼的抚著沐言的脸庞,生气自己竟然在这个节骨 眼上打盹,如果不是房里的吵闹声惊醒他,又发现阿虎贼头贼脑的身影,他还不知道吴 东贵已经溜进房里。
所幸阿虎只是诡计多端,没什么拳脚功夫,他三两下就解决掉了,否则后果不堪设 想。
半晌,沐言终于确定危险已经离她远去,她的眼泪淅沥哗啦的掉下来。
“我……我以为……”
“没事了!我在这儿,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风继业紧紧的将她揽进臂弯里 ,天啊!想到她差点受到的伤害,他就心如刀割,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 真该死……心爱的女人?是啊!他怎么会一直想不通?不爱她,何以为她魂不守舍?不 爱她,何以为她当起梁上君子?不爱她,何以为他们之间的敌对忧愁烦心?不爱她,何 以忍受寒风刺骨之苦?打从第一眼,他就注定为她迷了魂,失了心,他却到这个时候才 想明白。
站稳身子,吴东贵实在不甘心快到口中的点心就此飞了,“风大少爷,如果你想要 吴记的生意,我劝你当作什么事都没瞧见,马上离开这里。”
神情一肃,风继业不齿的道:“吴少爷,风某虽然是个生意人,可不是一个禽兽不 如的下流之辈,你说这话不只是贬低你自己,也是在污辱我的人格。”
“你……”
“吴少爷,福州可不只有吴记一家商行,吴记想跟我做生意,我还不愿意跟你们做 。”
“我也是,唐氏绣坊绝对不会跟猪狗不如的禽兽做生意。”惊魂一定,沐言的气势 又回来了。
闻言,风继业转头和她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对手,他们是合作的伙伴。
江南两大绣坊同时不提供吴记货源,这祸可闯大了,然而事情闹到这种局面,吴东 贵也拉不下脸来,他只好恼羞成怒的下逐客令,“你们马上给我滚蛋!”
“如果吴少爷不怕惊动府里的下人,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风继业不慌不忙 的应道。
“你……明天一早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真是窝囊极了,他气冲冲的走了 出去。
吴东贵一走,沐言赶紧把房门关上。
“我们这么放了他,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他们怎么说都是外来客,在这儿什么 依靠也没有。
“他这会儿自顾不暇,哪有本事对我们不利?”吴老爷子若得知此事,肯定气得跳 脚,届时一定亲自押著吴东贵前往杭州向他们致歉,不过这只怕白忙一场,他不会原谅 吴东贵,小牙儿更不可能放过他,如此一来,吴东贵就遭殃了,因为吴老爷子恐怕跟他 没完没了。
虽然风氏绣坊和唐氏绣坊的联手合作不至于整垮吴记,但是吴记的生意肯定会因此 一落千丈,吴东贵再笨,也猜得到后果,何况他身边有个贼头贼脑的阿虎帮他出主意, 这会儿想必劝他赶紧“逃命”去。
“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我……天机不可泄露。”突然一阵晕眩,风继业身子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沐言担心的看著他,他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没什么。”看了四下一眼,他决定道:“我看这儿你也不敢睡了,你就跟彩儿挤 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