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只有邀我们,他也邀了风继业他们,而且这是吴老爷子的意思,吴东贵只 不过代为安排,你们却把吴东贵说得好像采花大盗一样,好像他随时会偷进我房里,准 备欺负我。”还好她胆子够大,否则被他们这么一吓,还没上吴府作客,就已经手脚发 软。
“小姐,他看起来就像是采花大盗。”怪不得她怎么看他都觉得不舒服,就是他的 胡子在作怪嘛!当初小姐女扮男装,变成了可怕的采花贼,脸上的胡子长得就是吴东贵 这个样子。
“那风继业呢?”那个风继业才是真正的采花大盗,不仅调戏她还亲她,真是可恶 透了……好吧!她承认她并不是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喜欢……好啦好啦!是很喜欢,可 是,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他怎么可以乱来?
“风大少爷当然不像他,风大少爷是个侠义之士……哎呀!反正他们就是不一样。 ”小姐的表情好恐怖,她还是少说几句比较安全。
眼看改变不了沐言的决定,赵惺只好退一步说:“小姐,我知道为了唐氏绣坊,就 是虎穴你也要一闯,我是阻止不了你,可是你得答应我,对吴东贵这个人防著点。”
“这样子好了,如果我们看到情形不对劲就马上离开吴府,怎么样?”她知道赵惺 真的很担心,否则他不会试图改变她的主意,赵惺非常疼她,不管她有多无理,他都会 像哥哥一样纵容妹妹,像仆人一样顺从主子,这是打她出娘胎,奶娘就对他耳提面命的 托付,奶娘病死了以后,他甚至把照顾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有时候她常觉得自 己是他的负担。
“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赵惺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一点也不踏实,他总觉 得这是一个诡计,进了吴府,就如同掉进陷阱的猎物,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得另作防 备,保护小姐。
***
虽然知道找风继业帮忙,沐言肯定会气得跳脚,赵惺还是来了,因为如今只有他有 能力保护她。
“这么晚来打扰风大少爷,还请见谅。”
“赵惺,怎么一到福州,你就变得这么生疏见外?”结伴同行的这一路上,他们几 乎是无话不谈,虽然话题常常绕著沐言打转,可也称得上是朋友,至少,他一直当赵惺 是个朋友,待他毫无狡诈,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对立存在,他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结成莫逆 之交。
“风大少爷误解了,赵惺是不想令你为难,来到福州,你和小姐在生意上势必会有 冲突发生,赵惺不希望增添你的困扰。”
“我并非胸襟狭小、不明是非之人,生意归生意,朋友是朋友,这是两回事,我分 得很清楚,除非沐言刁难你。”
“小姐是有点别扭,可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其实说得更透彻一点,他家小姐对任 何人都不会别扭,只有对风大少爷例外,也许是他们之间对立的关系,也许是她觉得自 己应该讨厌风大少爷,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小姐的矛盾他看在眼里,他们从小一起长 大,她在想什么,他比任何人清楚,可是,他却不能点破,因为以她的性子,她会坚决 抗拒到底,不如让她自个儿看透。
“既然如此,以后你可别再喊我风大少爷,不嫌弃的话,就称我风大哥。”
“那我私下喊你一声风大哥,小姐面前,我还是尊称你风大少爷。”
风继业了解的点点头,拍了拍赵惺的肩膀,笑著道:“坐吧!我正愁著没有人陪我 喝几杯,你就来了。”
“能够陪风大哥喝几杯,这是我的荣幸。”
“来,我们干一杯。”各倒了一杯酒,风继业举起酒杯。
“干杯!”赵惺随著风继业把酒干了。
“你来找我,想必有很重要的事。”
叹了口气,赵惺由衷的佩服道:“什么事都瞒不了风大哥。”
摇了摇头,风继业若有所思的看著赵惺,语带调侃的说:“应该说,你太在乎沐言 了,如果她瞧见你来找我,心里头一定很不是滋味,所以情非得已,你不会主动出现在 我面前。”
“我只是不希望小姐想太多,姑娘家心思总是比较细腻。”
“说吧,如果我帮得上忙,义不容辞。”
“其实,我是为明儿个住进吴府一事烦恼,我担心吴少爷对小姐心怀不轨,风大哥 也知道,我这一身三脚猫功夫只怕连应付坏人都有困难,所以想请求风大哥在吴府作客 这段时间,帮我暗中保护我家小姐。”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即使赵惺不来找他 ,他也会保护她,他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她,她,只能属于他。
***
不知道是为了善尽主人之责,还是天生热情使然,吴东贵亲自带领每一位客人进入 客房,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纯属巧合,最后一位是沐言。
“唐三姑娘,这房间你可满意?”
“嗯……很好!”沐言敷衍的看了房间一眼,她这会儿最想做的是翻白眼,这个吴 东贵实在是太夸张了,不过是作几天的客,又不是打算在这儿住上个一年半载,有必要 这么慎重其事吗?
“需要什么,缺什么,你尽管开口,我会叫下人帮你准备,不要客气,把这儿当成 是自个儿的家。”说著,他忍不住摸上她的玉手。
她像是被针刺到似的,立刻缩了回来,不过却聪明的假装出不经意的样子。
“吴少爷,前来叨扰已经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处处麻烦你?”她要见的人是吴老 爷子,又不是他,他最好滚远一点。
“不要叫我吴少爷,叫我东贵。”
“这怎么成呢?叫人听见了!会怪我没规矩,一点礼教也不懂。”
“谁敢说话,我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嗯!这家伙比她还残忍,她顶多拿块布把人家的嘴巴塞住,割舌头?多血腥 ,听了都想吐!
“府上的下人当然不敢闲言闲语,但是,万一落入外人耳中,那可就不好了,听说 吴老爷子想跟风氏绣坊合作,我怎能叫吴少爷你难做人?”
“是是是,唐三姑娘考虑得一点也没错。”
“往后待在府上这几天,吴少爷还是少来我这儿,叫外人瞧见了,肯定又会给你添 麻烦。”
“这……”
“我知道吴少爷人好,不怕麻烦,可是我不能害了你,这会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啊 !”沐言说得好真,叫人看不出她有一丝丝的虚情假意。
她说得头头是道,吴东贵实在无言反驳。
“小姐!”彩儿来得正是时候,她几乎是用冲的跑进房内,仿佛知道沐言正急著她 前来解救。
“吴少爷!”一看到吴东贵,彩儿的脚步煞得特别快,她还是觉得他像采花大盗, 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安全。
“唐三姑娘,缺什么,要什么,你只要跟府里的下人说一声,他们会立刻为你准备 。”吴东贵拱手告退,“我不打扰了,你歇著吧!”
他前脚一跨出房,沐言后脚立刻追过去把房门关上。
“恶!”沐言夸张的做出呕吐的模样。
“小姐,你怎么了?”
“笨蛋,当然是想吐啊!”啪!沐言狠狠的往彩儿的脑门一敲,她实在看不惯她的 愚钝。
呜!彩儿泫然欲泣的欲向她提出控诉,她当然看得出来,她只是弄不懂这是什么状 况嘛!
蓦地,神情一转,沐言很抱歉的揉著彩儿的“伤口”,“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吗 ?”哎呀!她不是告诉过自己要对彩儿好一点吗?怎么又忍不住现出原形了?
“不……不痛!”小姐突然变得好温柔,真令人惶恐。
“真的?”
生怕沐言不相信她说的话,彩儿用力的点点头,同时悄悄的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 小姐越是反常,越令人害怕。
“小姐,吴少爷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是赶来保护我吗?”难得这丫头如此心细,真令她感动。
“赵管事说除了睡觉,我都要寸步不离跟著小姐,这样子吴少爷才不会有机会对小 姐使坏心眼。”
唉!她不应该对彩儿期望太高,不过,至少她很听话。
“你不要被赵惺给吓坏了,没这么可怕。”
“小姐,赵管事说小心一点比较好。”
“你以为我可能任人家欺负吗?”
彩儿很用力的摇头,不过她还是坚持道:“小姐,你就让我跟著你,这个吴府好大 ,一个人很容易不见。”
“我又没说不让你跟著我,只是要你轻松点,不要紧张兮兮。”说著,沐言打开房 门,走了出去。
“小姐,你上哪儿?”彩儿赶紧提起脚步跟上去。
捏了捏她的鼻子,沐言取笑道:“四处转转,你可别跟丢哦!”
“是,小姐。”彩儿好认真的点点头。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响起,沐言完全感觉不到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第八章
等了一天,这是可以理解的,等了两天,有些不耐烦了,等了三天,应该差不多了 ,就再忍一忍,可是到了第四天还没有消息,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沐言决定找吴东 贵问清楚。
问了吴府的下人,得知吴东贵正在花园喝酒逗鸟,沐言便寻了过来。
“唐三姑娘,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阿虎过去请你,你就来了,我们两个真的是心灵 相通。”远远的看到沐言带著赵惺和彩儿走过来,吴东贵便起身上前迎接。
忍住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沐言笑著道:“吴少爷是不是想告诉我,吴老爷子就要 回府了?”
“唐三姑娘真是聪明,我爹刚刚来了信,他三天后回府。”
“三天?”沐言眼睛一亮。
“唐三姑娘,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实在过意不去,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点点小小 的礼物,请你务必收下。”吴东贵朝身后的阿虎使了一个眼色。
阿虎立刻走向前,端起石桌上的木盒子,恭敬的来到沐言面前,把木盒子打开,里 头是一只翡翠玉镯子。
轻轻瞥了一眼,沐言好无奈的婉拒,“吴少爷,这玉镯子我不能收。”
“唐三姑娘不喜欢这只玉镯子?”吴东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当然不是,只是收了吴少爷的玉镯子,就显得我唐三姑娘度量狭小。”
“我不明白唐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继业跟我一样,同在府里等候了数日,他都没收吴少爷的玉镯子,我若收了, 岂不是叫他笑话?”
这下子,吴东贵可被堵得哑口无言。
“吴少爷,我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吴老爷子迟迟未归,这也不是你的错,我怎能收 你的礼,你说是不是?”
“是、是!”吴东贵赶紧朝阿虎挥了挥手,叫他把玉镯子收起来。
“吴少爷,我们不打扰你了。”已经得到她要的消息,沐言当然是迫不及待的离吴 东贵远一点。
看著她离去的身影,吴东贵垂涎的吞了口口水,按捺不住的问:“阿虎,我可以下 手了吗?”
“少爷,阿虎认为你还是再多等个两天。”
“等等等,我已经等了四天还不够久吗?”早在第一天,他就想趁著月黑风高的时 候摸进她的房里,品尝美人儿的滋味。可是阿虎偏偏说什么不能轻举妄动,这样会打草 惊蛇,叫他忍著点,不但如此,还不准他打扰她,说是要逼她自个儿主动来找他,这会 儿目的已经达成了,还要他再忍?不,差那么一点点就到手了,他等不及了。
“少爷,唐三姑娘现在的防卫心还很重,万一出了差错,事情不但没成还露了馅, 你就功亏一篑了。”
“可是,我爹就快回来了。”
“少爷,只是再请你忍两天,两天就够了。”
“为什么是两天?”
“少爷忘了吗?我不是要你告诉唐三姑娘,老爷子三天后回来吗?”
“这又怎么样?”
“后天晚上,唐三姑娘的心思全挂记著跟老爷子谈合约的事情,这时候她的防备心 自然会降低,少爷要下手,就轻而易举了。”
恍然大悟,吴东贵笑得嘴巴大开,“阿虎,原来你都算好了!”
“少爷,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听我的安排准没错吗?”
“好好好,我就再忍两天。”
***
“咳!”拍了拍胸口,风继业取出怀里的绣帕,闻著那股属于沐言的香气,仿佛她 就温柔的守候在身旁,他身上的不适一下子似乎全好了。
“叩叩!”柳逸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柳逸,你回来了。”将绣帕收好,风继业从床沿站了起来。
“是,少爷。”见风继业脸色不太对劲,柳逸随即一问:“少爷,你怎么了?是不 是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染上了一点风寒。”风继业在椅子上坐下。
“柳逸这就去请大夫。”他知道少爷为了保护三姑娘,每天晚上得忍受夜风袭人, 跟了少爷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少爷生病,这是因为习武的关系,少爷的身子骨一向 硬朗。
“不用了,待会儿你到厨房那儿帮我要碗姜汤就可以了。”
“是。”顿了一下,柳逸忍不住道:“少爷,今晚让柳逸去保护三姑娘。”
“用不著,我还挺得住,对了,我要你查的事情结果如何?”风继业一从赵惺那儿 得到消息,吴老爷子三天后回府,他就立刻派柳逸调查此事的真伪。
“少爷猜得果然没错,吴老爷子三天后根本不会回府,我打听过了,吴老爷子每年 这个时候都会回乡祭祖,大概要半个月之久。”
“知道他何时回府吗?”
“应该快了吧!我偷听到府里的下人说老爷子就快回来了。”
风继业抚著下巴沉思,这么说来,如果吴东贵对沐言真有什么不良企图,他一定要 挑在这几天采取行动,而且最危险的时候可能是在后天晚上。
“少爷,这事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吴记的生意我们是不是要放弃?”他希望吴东贵只是有 色无胆,不敢真的乱来,否则一旦对上,因此结下了梁子,吴记的生意他势必要放手。
“少爷是为了唐三小姐?”
一笑,风继业没有回答,为了她放弃他一直努力扩展的生意版图,是他从来没有想 过的事情,他当她是对手、对她有敌意,也有佩服,他总以为女子该待在闺房绣花,学 著当个好妻子,好媳妇,讨好夫君,孝敬公婆,就像他娘一样,却没想到,他会爱上这 么一个比男子还有才干的女子……爱?他爱她?他知道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这就 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