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是因为……”
“我知道、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我是东方人而看不起我,而是因为我看起来就日王副没用的样子,这也太武断了吧?光凭外表去判断一个人是最不可靠的,他是警察,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我会叫他向你道歉……”
“不用!”
“培勋,”泰德那张脸苦得好像被虐的小媳妇似的。“别这样嘛,看在我让你白吃白喝自住了这么多年的分上,你……”
闻言,于培勋终于忍不住失笑。“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泰德,居然拿这种理由来套我。”他摇摇头。“好吧!看在你让我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么多年﹄分上,就再帮你一次,不过就这一次了喔!”
“谢谢、谢谢!”泰德千恩万谢。“那我们先到维多利亚街……”
“不,”于培勋钻入驾驶座,拉上安全带。“他已经不在苏格兰警场的办公室,跑到George Inn酒吧的空屋那儿去了。”
“咦?你怎么知……呃,算了!”
“好,快坐好,我要飙车了!”
“飙车?为什么?”
“别忘了我还要赶著约会呢!”
二十分钟后,车子已然飙到了伦敦塔桥附近,一见到麦尼,于培勋就先傲慢的吩咐。
“如果有任何超速红单,你要帮我解决掉。”然后就径自进空屋里去了。
老实说,他真的很不想再见到红胡子麦尼,因为一见到麦尼就会想到那场未来的婚礼,一想到那场婚礼他就恶心得想吐。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麦尼了!
空屋里,于培勋这边摸摸、那边探探,好半晌后,他才转过身去面对麦尼。
“怎么会找不到任何线索,因为凶手把这里清理得太干净了吗?”
或许是泰德哲生口过他了,也或许是他真的相当佩服于培功的能力 因为这间空屋确实有问题,麦尼的眼色表情都已不再有初次见面时那种轻蔑的存在。
“对,太干净了,这儿明明是一间空了将近十年的空屋,无论如何不应该这么干净,附近的人也都说没有看见过什么流浪汉或不良少年进来过。而且……”他拿出一支笔。“我们还找到一张空白明信片和这支笔,这支笔的墨水符合寄到苏格兰警场那张明信片上的字墨。”
于培勋拿过笔来握了一下,旋即又还回去。“这支笔跟那张明信片一样,都是写信之前才在转角那家杂货店里临时买的,而且他还是戴著面具,穿著十九世纪的服装去买,所以你可以问问看,在上个月底,这附近是不是曾经有人举行过化妆派对之类的聚会,否则他戴著面具又穿那种衣服去买东西岂不是很怪异。”
走开两步,他手抚著墙壁。“至于他是……高约五呎八吋左右,重约一百一十磅,满瘦小的,还有……嗯!他戴的是那种警察搜证时用的手套,进来的时候是用万能钥匙,那天晚上还下著倾盆大雨……”他回眸。“伦敦多雨,但倾盆大雨的机会不多,你应该可以查得到吧?”
放下手,“好了,就这样,其它的你自己去查吧!”语毕,他回身便待离开。
“请再等一下!”麦尼抓住他。
于培勋停住二莎,然后侧过脸来露出嘲讽的笑,“我说你怎么不再怀疑我了,原来你调查过我啊!”他摇摇头,扒开麦尼的手。“啧啧啧,还调查得真仔细嘛!连我什么时候交第一个女朋友你都知道。”
麦尼有点尴尬地咳了咳。“那个……你有没有办法知道他大约是多大年纪?”
于培勋皱眉,左手再度摸向墙壁,片刻后
“不知道,但是他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
“什么习惯?”
缓缓收回手,“我想他平常一定是有戴眼镜,所以偶尔会下意识想去扶一下眼镜才发觉他当时并没有戴眼镜,也许是刚用雷射手术治愈不久,也或许他戴了隐形眼镜,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挖掘吧!”
“你怎么知道?”
于培勋微微一笑,不予回答,径自推开他出去。
“我要去约会啦!”
麦尼注视他离去的方向许久。
“之前我一直都不相信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纯认为你所叙述的一切都太过夸张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而且你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我已经很保留了。”
“他确实很……怪异。”
“我知道,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但是……”泰德轻轻道,“没有人去问过他,也不会有人去问他,这种事情……”他犹豫了下。“不知道比知道好,不是吗?”
“你是说他……”麦尼迟疑著。“真的是﹃那种人﹄吗?”
泰德垂眸,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那种人”是哪种人,但是……应该是吧!”
麦尼沉思半晌。“只有这种说法才能对他的能力有最﹃合理﹄的解释,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所说的我必须尽快去调查,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只好再请他来帮帮忙了。”
再请他来帮忙?! ,
泰德愕然张口结舌地望住麦尼大步离去的背影,很想昏倒。
这不是最后一次吗?
第五章
伦敦不但雾多,雨也多,虽然难得出现滂沱大雨,但绵绵细雨总是一阵过一阵,又湿又冷,这种天气出门实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快点,在那位刁蛮公主下课回来之前,你最好赶紧出门,免得她鬼叫鬼叫的,说不定又挡住大门不让你出去了。”李亚梅一边催促,一边忙著替桑念竹挑衣服。
桑念竹的服饰并不多,而且还都是她母亲遗留下来的旧衣物,但因为收藏得很好,又是名牌货,所以看上去虽然谈不上什么流行,也不显陈旧,样式亦非常高雅,很适合桑念竹的气质。
看著桑念竹换上套装,李亚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笑。
“你知道那家伙什么地方最可爱吗?”
桑念竹瞥了她一眼,询问的眼光。
“就是……”李亚梅越想越好笑。“他明明是特意打电话来约你出去,除非是白痴,否则任何人都听得出他的意图,可是他偏偏要吞吞吐吐又别别扭扭的 生。
掰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不是说什么到附近办事想要顺路过来看看你,就是说有家好吃又便宜的餐厅想请你去吃吃看,还有某人送他戏票,而且刚刚好是两张,老曰醇这样绕著弯请你出去,真是搞笑。”
桑念竹停下套钮扣的手,想了一下,也笑了。
“我想在某些方面,他也是很害羞的。”
“害羞?都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了还害什么羞?”李亚梅更是大笑。“他说他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我看他是害怕被拒绝吧!不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是学生,又不用上班,难道是吃闲饭的,所以才那么穷?”“他是程序设计师,自己接一些caSe做,另外还有一个兼差。”桑念竹穿好衣服即开始刷头发,她是从不化妆的,一方面是她买不起化妆品,一方面是丽质天生
的她根本不需要化妆。“而且他也不算穷,只是用钱观念比较寅际一点而已。”
“花钱讲求实际的人多半是因为钱不多,所以只好实际一点。”李亚梅毫不留情地挑出最现实、最窘迫的可能状况。“他的家人呢?”
“有一个很会闯祸的妈妈,还有一个脾气好好的爸爸,哥哥和姊姊都结婚了,两个妹妹还在念书,再加上好几个侄儿外甥。”
“挺热闹的嘛!”李亚梅喃喃道。“啊!等等,你最好带把伞。”
“我带了。”桑念竹拍拍背包。“不过,他说因为最近常常下雨,所以他会开车来接我。”
“开车?他有车?”
“他要向公司借车。”
“公司车?兼差的公司吗?哇!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车,搞不好是货车。”
言犹在耳,三分钟后,她们下楼一见到于培勋身后的车,不要说她们都看呆了,附近所有的学生也全都跑过来又惊讶又羡慕地围在四周打转,特别是男生,想摸又不敢摸,只差没有流下一桶桶的口水来洗车了。
不是货车也不是卡车,当然也不是公车或火车,是……
“等等、等等,那个……”李亚梅目瞪口呆地指著那部金光闪闪,瑞气万条,最新型的朋驰跑车。“不会是你的车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买这么贵的车,多浪费呀!”于培勋嗤之以鼻地拍拍车身。“公司车都被开走了,所以副总经理就把他的车借给我开,没办法,我只好开他的车来了。”
没办法?开最新型的朋驰跑车是没办法,那要怎样才算有办法?开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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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英国社会阶级泾渭分明,一般高级俱乐部都是采用会员制,出入这些俱乐部的人士大都是社会名流,平常人有钱也进不去,甚至有些特级俱乐部即便是社会名流,没有特殊身分也无法加入,譬如于培勋带桑念竹来的这家圣詹姆斯俱乐部。
桑念竹简直不敢相信,两眼控制不住地四处乱瞟,入眼周遭豪华奢侈但高尚典雅的装潢,特别是那些往常只能在报端瞥见的大人物,她拚命按捺住携呼的冲动,深恐一不小心做出失态的举措来。
“你怎么会有这家俱乐部的会员证?”一直以为这种超级俱乐部是虚构的呢!
“老总帮我办的会员证,也是他帮我付的年费,我自己才不会去白花这种冤枉钱咧!”
由侍者领著他们到一处挑高的包厢,于培勋甫坐下即悄悄的附耳低语,“告诉你,这里年费贵得要命,但是不管你来多少次、吃喝多少东西都不用再花钱,所以爱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叫没关系,否则年费都自忖了。”
这就是他所谓“便宜”又好吃的“餐厅”?
还其是精打细算!“他为什么要帮你办这儿的会员证呢?”
于培勋耸耸肩。“我哪知道,这你应该去问他吧?”
问他?
她又不认识那个什么老总!桑念竹啼笑皆非地暗忖。
点过餐后,轻啜著餐前酒,“那你们副总又为什么肯把那么好的车子借你?”她忍不住又问。
“因为我帮过他一点“小”忙。”譬如挽回一件价值十二亿美金的合约之类的“小”忙。
帮过一点小忙?就这样?
“你们副总真好。”好大方,平常人谁敢把那种车子随便借人,都嘛会宝贝得比自己的老婆更重要,别说借人了,自己都不太舍得开呢!
“还好啦!”于培勋淡淡道。“他不过是希望我能多帮他一点‘忙’而已。”
“可是……”桑念竹神情困惑。“你只是打工而已不是吗?为什么你们公司会对你这么好呢?”
“有吗?我倒不觉……”顿了顿。“啊!说到打工,你在那个俱乐部工作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其实我一直在换工作,因为适合我的工作薪资不多,薪资多一点的工作又不适合我,但是为了生活,我不能不挑薪水多一点的工作,所以总是做不久。”桑念竹无奈地低喃。
以她的个性来看,想也是:再说到那个俱乐部,虽然大学生顾客占大多数,但有时候学生比一般人更难应付。这十多天以来,他天天送她去上班,然后在那儿等候她下班,总是见她既为难又困窘地应付那些大学生自以为潇洒的搭讪,好像快哭出来了似的,可见她根本无法适应那极工作。
“俱乐部薪水多少?”桑念竹说了一个足以令他失声惊呼的数字。“欸?就那么一点薪水值得你那样拚命吗?”
“那已经是我做过的工作里最局的薪资了。”
于培勋皱眉,而后摇摇头。“还是我来帮你另外找个工作吧!”
“咦?可是……”
话刚起头,侍者送餐来了,两人暂停交谈,待侍者离去后,桑念竹已经忘了刚刚在说什么,一径盯著餐盘上的食物低呼。
“俄国小薄饼抹鱼子酱,鹅肝酱配烟熏鲑鱼,天哪,这要多少钱啊!”
“我说过,不用花钱的。”于培勋把刀叉塞入她手中。“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常来吃,反正是免费的。”
桑念竹优雅地叉起鱼肉放入口中,“真好吃!”她叹息。“真的不用钱吗?”
“其的,一般用餐、跳舞等都不用钱,除非你要在这边开派对或餐会之类的,那就得另外计费了,什么场地费啦、餐饮费啦、服务费啦、清洁费啦,拉拉杂杂的一大堆,刚刚好足够吓死你……啊!等等,先不要吃面包,否则待会儿你会吃不下喔!”
前菜后是马赛式炖海鲜浓汤,接著是奶油起司焗明虾和乳酪生蚝配白酒,主菜是烘烤牛肉和海鲜生菜沙拉佐柳橙醋汁配红酒,吃到这里,桑念竹已经撑不下了,再看到之后的蓝纹乳酪和糖浆布丁与糖渍水果佐朗姆酒蛋糕,她真的只能流口水干瞪眼了。
“休息一下吧!”于培勋用餐巾擦了擦嘴。“我们聊一聊,嗯?”
桑念竹颔首,推开酒杯||她的酒几乎都是于培勋替她喝掉的,又推开甜点盘,再把红茶挪到面前来。
她并不是个挑食的人,但她特别喜欢喝红茶,总是格外讲究,有的适合清饮,有的适合加味,若是加味茶则不能太甜也不能不够甜,不能加太多牛奶也不能加太少,必须恰到好处地衬托出红茶的香味,又不能喧宾夺主的掩去茶的原味,挑剔得很。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加入佛手柑调制而成的伯爵茶,香气特殊,适合作为奶茶,不过绝对要小心不能加太多牛奶,否则会腻得下不了口。
“聊什么?”
“聊……”于培勋想了一下。“哦!对了,用公之前我说了要帮你另外找个工作,你觉得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今天就可以把工作辞了,我保证三天之内就给你消息,OK?”
“今天?”桑念竹蛙首低垂,漫不经心地重复,手里则忙著小心翼翼地在红茶里加入适量的牛奶。“不好吧?”
不好?
于培勋颇意外地扬起双眉,“为什么不好?”感觉彷佛被当头淋了一桶冰水。
这些日子来,虽然他凡事都会先征求过她的意见,但温驯的她总是毫无异议地同意他所提出的任何建议,从不曾对他说过一个“不”字,甚至连丝毫疑问都没有,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个字。
为什么?
“那个工作也是人家帮我找的,我怎么好说不做就不做?”再加一点蜂蜜。
扬起的眉毛猝然落下,揪成一团打不开的死结。
一句非常普通的对话,只不过因为不幸生为否定句,使得刚被淋了一桶冰水的敏感人士一听就不爽,当场重感冒又肺炎,情不自禁又钻起牛角尖来了 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