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苹,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聂云祥心慌地急忙解释。
“我把事情想成怎么样?”
“哎呀!”聂云祥急得跳脚,气恼地说:“反正就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样嘛!”
“我心里也没想什么,你干嘛急成这样?”陆苹本想进卧室,走了几步又顿住,问 :“艾琳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下午才睡,还没醒。”
陆苹沉思了半晌,一言不发转身朝屋外走去,聂云祥不安地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聂云祥惶恐地询问。
“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工作一整天了,我想回去休息。”陆苹淡然地说。
“陆苹,你听我说……”聂云祥拉住陆苹的手,想做进一步的解释:“我只是看她 生病,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人照顾,所以才留下的。”
“一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我的男朋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陆苹佯装一 副怡然的笑容,然后泰然自若地拨开聂云祥的手,补充说:“只是今天公司的事情特别 多,都快把我累垮了,还好有你在这里照顾她,正好可以让我回去休息。”
陆苹不忘给了聂云祥一个吻后,随即离去,独留下伫立在门口忧心仲仲的聂云祥。
“是谁?我好像听到陆苹的声音。”
陈艾琳虚弱地走出卧房,聂云祥这才猛然回神。
“她看你在睡觉,不敢打扰你,所以就走了。”聂云祥的笑意终究掩饰不住忧虑与 不安。
“她是不是误会了?”陈艾琳紧张地问,聂云祥的神情让她有这种直觉。
“大概吧!”聂云祥黯然地说。
“那就赶快追去解释。”陈艾琳著急了起来。
“可是你的病……”
“死不了的啦!”
聂云祥猛然清醒过来后,没命地追了出去,但是无奈,陆苹早已不知去向。
今晚的夜,对陆苹来说显得格外冷清而且悲凄;她流著泪,茫然地走在街头的人行 道上,她觉得自己实在傻得可怜。
她骂自己为什么会笨得去关心自己的情敌,甚至为她打抱不平,去找马家骆谈判。
她恨,为什么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却又是她最可恨的情敌?
当然她很相信,今天聂云祥和陈艾琳两人之间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因著这件事 聂云祥对陈艾琳那份难以割舍的爱,却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该如何是好?是退出?是奋战到底?
她,将这问题丢给了海风,希望海风能给她一个答案。
今晚,三芝的海面刮起了八级的风浪,海岸波涛汹涌,海风猛烈狂急。
连日来王沛霖电话骚扰,已让何咏涵紧张得穷于应付,在倍感压力的情况下,她的 精神几近崩溃边缘。
最近她背著马家骆奔走于亲友间,总算也筹措了五十万之谱-这是她能力所及的最 大极限。
与王沛霖约好“福华饭店”碰面,挂了电话正赶著出门时,却在门口巧遇马家骆。
“你怎么回来了?”何咏涵既惊又慌。
“前天不是说好的,今天要带你去做超音波扫瞄的。”
何咏涵猛然想起,前天自己还主动要求马家骆陪她做超音波扫瞄,为了这件事,马 家骆还特地推掉来台视察的日本股东的一场午宴。
“家骆,我看不用了,你还是回公司上班要紧。”何咏涵神色怪异地说。
“为什么?假都请了。”马家骆纳闷不解。
“因为……”何咏涵支吾半晌,才慌张解释说:“是这样的,昨天李太太跟我说, 她和那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很熟,说坚持要陪我去;你也知道李太太这个人,她那么热心 ,我总不好意思推辞。”
何咏涵说话时支吾吞吐,神色怪异,顿时引起马家骆的狐疑与困惑;待他要进一步 探问时,手上的行动电话却响起来了。
是公司打进来的电话,坚持要马家骆回公司陪待日本股东。
“好吧!那我回公司,不过有什么状况要马上让我知道。”马家骆关心地叮咛著。
“我知道,你安心去上班吧!”何咏涵一颗悬荡不安的心终于落实了下来。
温柔地与马家骆吻别后,见他的车子驶离了,何咏涵才拦了计程车离去。
马家骆匆忙赶回公司时,秘书室人员告诉他,日本股东已与几位副总及经理先行离 去。
“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马家骆询问。
“不知道也!”秘书随后补充说:“不过刘副总要你整理一份上个月的营业报告 ,中午的时候他们会在福华饭店等你。”
马家骆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一路思索著朝营业处会计部门走去。
尾声
福华饭店的某间客房内,何咏涵焦虑不安地枯等候著,紧抱皮包的手心直沁 出胆颤的汗水。
时间在志忑不安中缓慢消逝,有几次她几乎要放弃等待想夺门而出;直到枯等了一 个多钟头后,她终于按捺不住这焦虑等候的煎熬,毅然卷身准备离去。
“怎么那么没有耐心?”
何咏涵正开门时,王沛霖一脸邪恶的出现在门口,并将何咏涵逼回房间“还以为你 不来了。”何咏涵憎恶地说。
“老情人的呼唤,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王沛霖大胆伸手揽住何咏涵因怀孕而变粗了的腰,还来不及亲吻她的粉颈时,便被 她愤然推开。
“不要碰我。”何咏涵悍然怒斥:“今天我是来和你把事情做个了断的。”
“哦!—”王沛霖有些惊喜,嘴角不禁泛起狞笑,问:“那你是带了钱来呢?还是 打算和我重温旧梦?”
“我肚里的孩子你已经不要了,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何咏涵咬牙怨恨地说 。
“好,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王沛霖伸出手,说:“五百万买一个孩子,不算 贵。”
天啊!他竟是个无情冷酷的男人!何咏涵悔恨当初不该投入这个男人的怀里。
“五百万我没有。”何咏涵拿出了五十万,递到王沛霖手上,说:“五十万,我只 有这么多,这些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借来的,求你放我一马。”
王沛霖诧异地看著手中的五十万现金,随后爆出骇然的狂笑。
“五十万?”王沛霖诡异地皱著眉头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拿支棒棒糖来 哄一哄,就没事了是不是?”
“这已经是我尽最大的力量筹来的,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何咏涵吓得哭泣 叫嚷了起来。
“尽不尽力是你的事,我的良心早被五百万给吃了。”王沛霖恶狠狠地说:“你听 清楚,我就是要五百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何咏涵突然双膝一弯,悲戚地跪了下来,淌著泪苦苦哀求说:“我求你—求你放过 我—我求你—”
“求我?”王沛霖狂笑不已,随后收起笑容,阴冷冷地说:“以前你那个姓马的丈 夫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你难道忘了吗?要不是他逼著我辞职,我会落得今天没有同业敢 用我的地步吗?”
何咏涵如梦乍醒,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跟一个披著羊皮,内心充满报复 的恶狼共处一室。
“原来—原来你早有企图;原来你说爱我、要跟我结婚都是假的。”何咏涵承受不 了被骗的打击,全身颤抖得厉害,她的泪水也因为冲上心头的恨而收了回去。
“你凭什么?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我为什么要挑你?哼!要我跟你结婚?下辈 子吧!”王沛霖残酷地讥讽著。
“你不是人……”
何咏涵极度悲愤地冲向王沛霖,却被他强壮的手臂给推倒在床上。
“你怎么说都行,但我告诉你,我已经失去耐心了。”王沛霖厉声警告:“我给你 最后一个礼拜的时间,到时候,我若见不到五百万,这场游戏就要找你老公马家骆陪我 玩了。”
何咏涵目光里突然闪出炽热的恨火,在这霎时,恨,让她的思维变得格外冷静;她 开始明白过来,就算有五百万还是摆脱不了这个畜牲的纠缠,她必须用最极端的方法, 做一次完全的了断。
一项骇人的计画逐渐在她心底酝酿开来……“好,我给你。”何咏涵愤恨咬牙,说 :“我就把房子交给你处理,三天后我把房契拿来这里给你。”
王沛霖思索了片刻,说:“我相信你也不敢玩出什么把戏,三天后同一时间,我等 你。”
何咏涵不愿在这个房间多待上一刻,不屑且含恨地瞪视王沛霖一眼后,便愤然离去 。
身后却扬起王沛霖得意的狂笑。
饭店一楼,马家骆拿著一份报告书,神色慌张地走进饭店,一路朝餐厅走去;却在 餐厅入口,愕然发现何咏涵低垂著头、仓促地由电梯处朝门口走去。
她不是去医院吗?怎么会来这里?
马家骆纳闷暗忖,正想追上前时,餐厅内却传来刘副总的叫唤声。
“副总,我去追个人马上回来。”马家骆先进餐厅,在刘副总身旁私语几句,丢了 报告书后,便跑了出去。
马家骆如此冒失的举动,引来与会主管及日本股东的不悦。
马家骆追出门口时,何咏涵已坐进计程车内离去了。
“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马家骆困惑不解地自言自语。
不觉想起在家里时,何咏涵那怪异的神情;这一切不得不令他怀疑,何咏涵似乎在 背著他做出不可告人的羞耻之事,尤其是在饭店这种敏感的场所。
那个男人是谁?马家骆顿时燃起愤怒的火焰。
他恨不得马上冲回去,当面找何咏涵问个明白,但是里头的餐会他却不能置之不管 。
他决定暂且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先回到餐厅再说;但是才一转身,却见王沛霖一脸 得意,迈著大步朝门口走来。
是他?他怎么也来这家饭店?马家骆纳闷暗忖,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个挪用公款的狡 诈家伙。
王沛霖走到门口才认出马家骆,这个意外的重逢确实令他惊讶,而且心头还不时忖 著,何咏涵离开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照过面了!当然,他可以肯定何咏涵绝不会将实 情告诉马家骆的。
“哟,马大经理,真巧哦!竟然会在这里碰面。”王沛霖一脸不正经,满嘴油腔滑 调地说。
马家骆轻蔑地瞟了王沛霖一眼,没答腔,闪过他的身子想走进餐厅。
“干嘛急著走呢?”王沛霖嘴角泛起冷笑,说:“听说大嫂最近怀孕了,我都还没 有机会向你道贺。”
马家骆为之怔愕!他怎么知道何咏涵怀孕的事?
“说,你到底想说什么?”马家骆胀红的脸简直比关公还要红。
“当然是恭喜你啊!你以为我想说什么?”王沛霖依然是那副丑恶的嘴脸。
“你……”马家骆突然激动失态地揪住王沛霖的衣服。
“马大经理,这儿可是公共场所,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失去你的身分哦!”
王沛霖自若地拨开马家骆的手,整顺了衣领后,扬起得意的冷笑,走出了饭店。
马家骆愤怒地紧握双拳,怒火沸腾直冲脑顶;王沛霖与何咏涵巧合的前后离去,以 及王沛霖有所隐喻的话,似乎已经明白告诉他所不愿相信的事。
###马家骆突然回家,让坐在客厅内发呆的何咏涵吓了一跳,尤其是马家骆那一 脸难看的怒容,更教她油然升起莫名的怯惧。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有东西志在家里?”何咏涵不动声色,迎上体贴温柔 的笑容。
“超音波做得怎么样?”马家骆绷著脸问。
“呃—”何咏涵有些心慌,忙应:“原本约好的,医生临时有事,所以就另外改了 时间。”
“直到现在,你还想骗我?”马家骆再也克制不了愤怒,吼叫了出来。
何咏涵怔愕半晌,依然故作迷糊地问:“家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到底骗了你 什么?”
“告诉我,你中午到福华饭店去做什么?”马家骆已然失去了理智。
“我……”何咏涵因为惊骇过度,双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为什么王沛霖会那么凑巧跟在你后面离开饭店,而且还跟我说了些奇怪的 话?”
何咏涵脸色泛起阵阵惨白,一颗恐惧的心简直要跳出胸口。
她和王沛霖的事,他都知道了吗?而王沛霖那家伙到底又跟他说了些什么话?晕眩 中,何咏涵脑海里一直反覆著这些惊心的疑问。
“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何咏涵失去理智,像疯了似地追问。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
“没有,没有……”何咏涵惊惧过度的眼神,变得涣散无神。
“没有?”马家骆毫不容情地紧紧抓住何咏涵,并歇斯底理地咆哮:“如果没有, 你干嘛这么紧张激动?是你心虚了对不对?”
“我没有,没有……”何咏涵几番无意识的呓语否认后,忽然又像找回神智般纵情 放声痛哭,无助地跪了下来。“是他逼我,是他逼我的……”
“他逼你什么?”马家骆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他要报复,他说要报复—逼我拿出五佰万—是我不好,我不该受他的骗……”何 咏涵全身颤抖,泣诉中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要报复?!”马家骆直感头皮发麻。
马家骆跌入了痛苦的深渊,颓然沮丧地瘫坐在沙发上。当何咏涵忏悔泣诉出句句真 相后,他也茫然地失去知觉。
一切就像梦里幻化的泡影,但椎心的绞痛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他怨恨老天为什么 要给他这个打击与惩罚。
不顾何咏涵欲死欲活、声嘶力竭地哀求乞饶,这一夜,马家骆在酒店里买醉通宵, 直到天明。
###这一整天,聂云祥急欲找陆苹解释清楚,怎奈陆苹总推说事忙,不然就拒接 电话,苦得聂云祥求救无门,一点辙也没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聂云祥百般无奈下只好请求陈艾琳伸出援手。
陆苹下班前,陈艾琳打电话约她见面,她没有拒绝,并与陈艾琳约在东区的一家茶 艺馆碰面。
“身体好点没?”陆苹关心询问。
“小病而已,没事。”病后的陈艾琳反而爽朗舒坦起来。
陈艾琳主动点了冻顶乌龙,是一位美丽典雅的女老板亲自来招呼的,女老板离去后 ,气氛突然陷入了无言的尴尬中。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的气氛与感觉,以前,她们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似 乎彼此都打算把开场白的权利留给对方。
约莫两分钟不到的光景,女老板端了套茶具进厢房,陈艾琳显然与她熟识,将她介 绍给陆苹竟成了她们的开场白,寒暄几句后,女老板便行告退。
“你认为这个店怎么样?”陈艾琳期待陆苹的评论。
陆苹约略看了一下店内的布置,格局虽不大,不过在明亮清爽的现代感中,倒不失 几分典雅的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