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如倩也如释重负地回他个笑。
“不过有件事,你得老实告诉爹地。”关山顿了顿,问:“你到底是不是和祖立玩 真的?”
好难回答的问题哦!关如倩迷惑地回答:“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他,只是很喜欢 和他在一起,而且……”而且没有他的时候,会有种失落感,还有——思念!
“有句话,爹地不得不提醒你。”关山清楚它的傻女儿已经爱上了欧祖立,他认真 地说:“祖立并不是个很容易让女孩子掌握的男人,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就要有他不 可能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你身上的心理准备。”
“他另外还有女人?”关如倩闻言心中一惊,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关山沉默半晌,笑说:“男朋友是你的,怎么反问起爹地来了?”
坦白说,关山心底多少有些谱,欧祖立风流韵事不断,他倒不在意,顶多不过是玩 玩;但从公司耳语里,多少可以感受得出,欧祖立对丁琳,似乎不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
叶婷好后悔那晚居然如此贸然表明心意,弄得办公室的气氛尴尬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恨不得找个人大吵一架,不过她也不会笨到把自己给闷死。
钮雨匆忙紧张地一进办公室,没问叶婷要东西,便翻箱倒柜瞎找起来。
“找什么?”
“益通公司约合约,你有没有见过?”这几天,钮雨始终不敢正眼看叶婷。
“哪!”叶婷不慌不忙从公文堆里,抽了出来递给他,话中有话,说:“真是个糊 涂蛋!早上自己摆在上头的就忘了,以后当你老婆的人,可得训练一副好记性,随时提 醒你。”
钮雨微楞,目光盯住桌面,不敢看叶婷,又将合约书递还给她,说:“麻烦你马上 传真,美国公司等著要。”
“早传了,迷糊小子。”叶婷又故意玩笑地调侃!“唉——当你的老婆真累,以后 不晓得那个倒楣女人是谁哦!”
“朱经理找我有事,我过去一趟。”钮雨慌措地想逃走。
“你在逃避我?”叶婷一副寻他开心似的笑问。
“我——为什么要逃避你?”钮雨的目光虚飘。
“还说没有!这整天魂不守舍净是瞎忙,也没拿正眼看我,摆明是要逃避我!”瞧 钮雨那慌措不安的拙样,叶婷还真有些乐哩!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告诉你,我爱你,对不对?”叶婷故作调皮地说,承认就承认嘛 !没啥大不了的。
“你该不会是当真的吧?”钮雨一颗心提上胸口。
“你说呢?”叶婷俏皮地对他眨个眼,说:“我这个人喝了酒,喜欢找愣小子开玩 笑;不过……也有人说,酒后吐真言,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哦!”
“我怎么……怎么知道?”难不成这女人存心戏弄他,寻他开心?
“也许是真的哦!”叶婷的笑意看不出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又说:“如果我是真 的爱你,会不会把你的心脏吓得从嘴里给跳出来?”
甭证实,他现在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早飞掉半颗了!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的,不过一旦我爱上了,就不会像丁 琳那样,做爱情的逃兵;更不允许我的男朋友像欧祖立那样,用情不专,四处拈花惹草 ,要真是那样。我会杀了他的。”叶婷还是那诡异的笑意。
钮雨一把冷汗涔涔冒出。像这种爱恨强烈的女人的爱太危险了!还是少惹为妙,阿 弥陀佛!千万别成了她强烈占有欲下的无辜冤魂。
钮雨溜之大吉,在到朱经理的办公室前,遇上正从电梯走出来的关如倩。
两人有几分熟识,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见她走进欧祖立的办公室。
欧祖立外出,办公室里只剩下丁琳一个,万一两人对上了,丁琳该如何自处?
钮雨不免忧心。
***
办公室内唱空城,丁琳不在。关如倩本想先到董事长室向父亲撒娇一番,在门口 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进去。
穷极无聊地四处翻翻看看,也不知怎么涌上的兴头,突然对欧祖立的办公室桌产生 好奇,仿佛抽屉里头,藏有什么秘密似的。
“桌面太空了,应该摆一张我的相片才对。”阙如倩自语,拉开抽屉做起突击检查 来了。
几个抽屉内,除了一堆资料外,也没有什么引起她兴趣的“可疑物”。
“这些是什么?”一叠丁琳的请假单倒引起关如倩的好奇,假条上的“事假”
两字被划掉,旁边是“公假”,欧祖立的字迹,她纳闷:“一个月有半个月公假?
哪那么多差好出!”
阙如倩还来不及想出这其中“文章”时,欧祖立正从客户那儿回办公室。
“如倩,你怎么会来?”欧祖立的意外,不只是关如倩出现,办公桌被翻箱倒柜的 凌乱更是教他吃惊,甚至有些不快!
“来查勤啊!”关如倩依然大大方方地坐在经理位置上,说:“我来看你最近到底 是在忙什么,是真的忙工作?还是忙著交女朋友?”
“你胡说些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白天公司找不到你的人,家里的电话晚上也没人接,跟失踪似的 ,老实说,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阙如倩审问,离开办公桌。
“这是我的隐私,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个性,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探我的隐私,尤其是 女人。”
“欧祖立,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女朋友?难道我连过问我男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吗?”关如倩气炸了。
“没有!”除了老婆以外,没有任何的女人有这个权利,更何况是随时都可以淘汰 出局的女朋友!他坐回位置,讶然发现所有抽屉全被打开,一把怒火霎时燃烧了起来, 问:“抽屉是你打开的?”
关如倩惊讶欧祖立真的不高兴了,不过她可没怕,高傲地顶了回去:“难道这也是 你的隐私吗?”
“没错!”就连丁琳都不敢随意翻动他的抽屉。
“你搞清楚,这公司是我们关家的,也就是说,公司内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关家的, 我高兴动就能动!”关如倩娇纵地想给他个下马威。
欧祖立怒火冲顶,恨不得给这个蛮横的千金一个耳光。
“你从来不会对我发这么大脾气,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淡!老实说,你是不是另外交 了女朋友?”
“我有没有交女朋友,难道还需要你批准吗?”
“欧祖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那得先问问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欧祖立明白地说:“你已经破坏了我们的 游戏规则了,你想把我抓得愈紧,只会议我们更早玩完。”
丁琳偏挑这时进来,成了关如倩泄恨的标靶——“你是不是为了她?”
丁琳怔愕!什么事又扯到她身上了?
“你不要像疯狗似乱咬人行不行?”欧祖立震怒拍桌,又说:“我们的事跟丁秘书 没关系。”
“是吗?那是我瞎了眼,还是我看走眼?”关如倩激动地找出假条,问:“把事假 改成公假,这算不算是你对她特别“关爱”的特权?”
丁琳吓愣了!她万分错愕,原以为公司是以事假批准,怎么这会儿全成了公假?
“经理,这是怎么回事?”丁琳万分惶恐。
“怎么?还想作戏啊?”关知倩冷讽。
“我……”丁琳无言以对。
“你闹够了没?她是我的属下,她母亲重病住院,难道我连表示关怀之意都不行吗 ?”
“你的关怀也未免太过火了。”关如倩叫嚷。
“你想怎么样随便你,了不起我不干!”
“够了,你们不要吵了行不行?这全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丁琳自责地 饮泣。
原本就担心丁琳的钮雨,离开朱经理办公室后,绕了过来,门外只听丁琳委屈的哭 声,便怒极地冲了进来。
他错愕地直盯著欧祖立,那眼神似在贾备他——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丁琳?
“你进来做什么?”阙如倩高傲地问,正气头上,连她认为这个不相干的闲杂人, 都成了她的炮轰对象。
电话的响声,惊震了四人一下。
“喂!她在……”欧祖立看了丁琳一眼,显然是她的电话,不过并没有交给她,他 脸上的愤怒,霎时变得惊讶万分。“好的,我马上通知她过去。”
诡异的气氛,蒙罩上一股不祥之兆。
“是不是医院打电话过来的?”丁琳一颗心忐忑紧绷了起来。
“医院通知……通知……”欧祖立沉重地双手撑住桌面,几乎没有勇气开口。
“通知什么?你快说啊!”丁琳激动冲到他面前,歇斯底里追问。
“你母亲……走了!”欧祖立凝重地宣布这项青天霹雳的恶耗。
丁琳失神踉跄地跌退数步,猛一回神。凄厉哭喊出来:“妈——”
“丁琳等我!”钮雨追出几步,猛地转身怨恨地盯著欧祖立,那眼神似在逼问他— —“难道你不去吗?你最基本的悲悯之心在哪里?”
欧祖立沮丧地跌坐了下来,他何尝不愿陪在丁琳身旁,安抚此时她极度的悲痛;但 他不敢,他的出现,只会增添丁琳更大的悲痛。
他清楚,此时也只有钮雨适合陪她度过这与亲人永别的哀痛!
第八章
欧祖立明白,关如倩根本就不理丁淋丧母之痛,肯定将所有的委屈一状告到关山那 儿,但他早已无心再去哄骗那个娇娇女,只是沮丧地离开办公室,逃避所有的一切。
“爹地,我要你把欧祖立开除掉。”关如倩泪眼汪汪,哭得好气愤、伤心。
“还有连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也一起开除,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不想见他们,那你不要到公司来不就没事了。”在关山看来,年轻人的恋爱,分 分合台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爹地,人家已经够伤心的了,你还说这种话!”
“那你要爹地怎么说?”关山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 能勉强的,再说我女儿条件那么好,还怕找不到比祖立更好的男孩子吗?他放弃你那可 是他天大的损失!”
其实,早先关山还对工作杰出的欧祖立寄予厚望,还真有心栽培他成为继承人,只 是此时,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谁在乎他啊!人家就是气不过嘛!”关如倩任性、赌气地说。
“好,爹地最民主了,谁也不偏袒谁,只要能说服爹地,爹地马上开除他们。”
“这可是你说的哦!”阙如倩理直气壮地说:“祖立利用职权,假公济私,将丁秘 书事假改成公假,想要诈领公司的薪水。”
诈领?哇!吓人的诈欺罪名,那可得坐牢,亏这宝贝女儿想得出来。
“这件事祖立已经向我报备过了。”关山不疾不缓地说:“丁秘书的母亲癌症住院 ,她和祖立一样是个下可多得的人才,公司想要留住人才自然就得尽全力照顾。祖立这 么做,是在替公司留住人才,我都还没奖励他,怎么反倒要开除他?”
“爹地,你到底是帮谁?他欺侮你的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阙如倩欲辩无辞, 气得跳脚。
“爹地谁也不帮,只是公私分明,就事论事而已。”关山平静地说:“其实,我早 就由公司里头员工的传言知道,他们两个早在还没进公司前就已经恋爱了,只是祖立用 情不专,伤了丁秘书的心,他们才会分手。祖立一直想要挽回这分感情,但总是让丁秘 书给拒绝。”
哦?这认真说来,她还是趁虚而入的第三者。
“我的宝贝女儿被人欺侮了,爹地怎么会不伤心!只是像祖立那种用情不专、花心 的男孩子。值得你去爱吗?”关山哄著女儿。
“可是人家——”关如倩好不甘心。
“你已经爱上祖立了,对不对?”关山一语道破女儿的心事,耐心又哄劝,“那是 你还没有碰上比祖立更好的男孩子!在工作上,祖立的表现是绝对可以肯定的,而且 我也相信他应该也是个可以让女孩子有浪漫恋爱的好情人,但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个好老 公;所以,凭我女儿的条件,要找个好情人兼具好老公的男子,还怕没有吗?”
这一句话,关如倩倒舒坦了许多,只是心仍有不甘——“不开除他们可以,但我不 要他们在同一间办公室上班。”
“老话一句,给个理由说服我。”
“没理由!”她索性蛮横起来了。
“没理由,那就怒难从命了。”关山哪不明白,她唯一的理由便是吃醋;他又说: “而且爹地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你好,你想,爹地要真开除了他们,或是调了职,那岂不 是让人笑你小家子气,别说是你,就连爹地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
关山的口才哪是她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儿招架得住的,关如倩在关山身上得不到好 处,她自然得搬救兵,反正是一物降一物,努著嘴,气急败坏地返家向母亲诉苦撒娇一 番,期盼让父亲改变心意。
不过,这招显然没有奏效,关山依然将上诉驳回,维持原判,只是他这回可不好过 了,换来的是妻子整夜的唠叨、抱怨,外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疲劳轰炸。
这个宝贝女儿,不早点嫁出门,这条命准要少活几年!只是又有几个男人,制服得 了这个小蛮女?
***
丁母的遗体直接由医院转移进殡仪馆,除了早已事前委托葬仪社料理善后外,所有 联络杂事全部落在钮雨身上,要不是叶婷下班后赶来帮忙,他还真是晕头转向,喘不过 气来!
在临时搭起的灵堂前,丁琳不曾干过泪痕,泪珠垂挂在木然无神的憔悴脸庞,她再 也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了,若要说还有感觉,应该也是一种痛苦结束的解脱吧!
“丁琳,丁琳……”叶婷几分感伤又疲累地进来,悄声连唤几声,丁琳才缓缓回过 神,她深恐惊吓她似的,又劝说:“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和钮雨没办法整天帮你 ,你还是早点休息。免得把自己给累坏了。”
丁琳神情仍是木然,此时,什么安慰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叶婷无奈地感叹 ,黯然地走了出去,在门口又遇上忙得灰头土脸的钮雨。
“怎么样?”钮雨忧心地望内里头如同雕像般的丁琳。
“没办法,还是劝不醒,她的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受得住?”叶婷叹息摇头。
钮雨愁郁地凝思半晌,走到丁琳身旁,从丁琳无知觉的手中拿过纸钱,一张张的冥 纸,让将熄的火盆再次燃烧。
“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钮雨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