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托你啰!”伯恩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时,罗杰的家仆靠近他身旁低语几句。罗杰不得不暂时离开前去处理家事,不然他可能忘了他是宴会主人的身分,而镇日在伯恩身边打转。
在他走后,朗克从旁穿了进来。
“你又在利用无辜的小老百姓。”
伯恩淡笑却又轻蔑的说:“各取所需罢了。”
“那么你真的要把琉璃带入上流社交圈?”朗克的语气有着无限的惋惜。想不到伯恩手脚如此之快,一趟英国乡村之旅已说服琉璃。不过这一切都是伯恩的片面之词,生性不喜热闹的琉璃怎么可能……
他心思狡黠的直问:“你确定她同意?还是你一相情愿?”当初他苦口婆心都不能说服她当模特儿,伯恩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搞定?而且琉璃对伯恩的态度,犹如老鼠见到猫一样,闪躲都来不及。
伯恩十分有把握的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她已经同意与我交往,相信不久的将来,你要游说她去做什么事,都要经过我的同意了。”嘴角的得意彰显了他的好心情。
得不到琉璃这位充满东方古典美的未来名模,朗克恨得牙痒痒,但他仍姿态低摆,无限谦卑的请求:“不让琉璃走伸展台,表现一下她的美,实在可惜。”
不为所动的伯恩睨了他一眼,鼻孔喷气冷笑,“哼,她的美,我知道就好,毋需昭告天下。”
在他说话的同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而他毫不在意。
直到朗克轻佻的吹口哨,他才回头,这一瞥,让他双眼冒出火花。
琉璃轻抬手遮掩满室炫目的光亮,厅里的灯光加上来宾们鲜艳的服饰,刺得她眼花撩乱,差点睁不开眼。
两位风格迥然不同的美女出现在大门口,当然引起众人的注目。
葛莉丝外表看起来高贵典雅,偏偏那双热情的大眼勾魂似的乱瞟乱瞄。而琉璃的存在更不消说了。
她身著名设计家所裁制的晚礼服,复古的亮黑色绒布旗袍,前襟镂空,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合身的设计把她纤细的小蛮腰表露无遗,紧身的下摆点缀着无数碎钻,经过光线的折射,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但是最让伯恩双眼喷火的是,她那双修长、白晢的腿竟然随着开衩的剪裁,若隐若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顾不得一切的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来,脱下西装外套,迅速而占有性的套在她身上,不时还以凌厉的双眼逼退那一双双的色眼。
“该死,是谁让妳穿这种衣服?”伯恩拚命遮掩春光外泄的琉璃,毫不在意他宽大的衣服罩在她身上,松垮垮的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一点也不符合场合。
“表哥,你竟然骂脏话耶,我真是不敢相信,亏你是名门贵族的模范生。”葛莉丝不怕死的嘲笑他。
朗克在一旁说风凉话,“唉!妳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伯恩瞪他们一眼,径自护着琉璃往无人的庭园走去。
“怎么不说话?妳病了?”知道琉璃身体不好,他习惯性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量温度。
“我不是你的傀儡。”琉璃心痛难当的拒绝他的好意。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凝视她,最后摊手叹道:“我到底又做了什么让妳这么误解我?”
“你不过问我的意愿,径自带我到伦敦,丢下我一个人孤寂的过日子,还限制我的行动。你从来都没问过我想不想接受你的安排。”憋了好久的怨言,她一古脑儿的说出口。这三、四天来,她整日胡思乱想,深怕被遗忘的恐惧再次浮现。
然后突然冒出一个葛莉丝,依照他的命令把她打扮成如此模样,还送她来参加宴席,她好象被操纵的机器人,不能有思想、不能有怨言,全凭他高兴与否。
“我有我的计画。”他不想事先曝光。
“如果计画中有我,我有权利知道吗?”她气愤的语调带点哭音。
伯恩莫可奈何的叹气,“好吧,好吧,其实我想让妳进入我的生活圈。”
“为什么?”
“当初我说过要追求妳,妳也答应了。所以我想让妳早点适应我的生活。我们的身分特殊,一旦交往势必会引发一些不入流的负面批评,打入社交圈对妳我有利,这是为什么我要你先在宅邸里躲上几天的原因,因为我要处理好一切事宜。”
琉璃黯然的垂下头,她的确答应伯恩的追求,他的做法也没错,只是她担心自己是否有能耐去适应。
“别胡思乱想了,妳只当见见街坊邻居,等妳熟悉之后就简单了。”他极力哄着琉璃,这关过了什么都好办。
他其实也不希望她拋头露面,面对将来的流言,他也无所谓,知名人物本来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只是他怕琉璃承受不住,狗仔队可能挖出很多陈年往事,防不胜防。
所以不如趁现在慢慢的让众人熟悉她的存在,只不过他的嫉妒心要受到严重的考验了。
琉璃的出现果然引起一阵不小的中国风,在名流的宴会里,常可看见女士穿著旗袍,以添典雅古意。
琉璃也渐渐融入上流圈子,只是在交谈时经常神情恍惚、心思外飞、眼神迷离。
琉璃的存在,众人只当伯恩多了一位美丽的女友,不敢多做揣测。有伯恩这么一位有力人士随侍在侧,加上媒体大亨罗杰的大力护卫,鲜少有人敢拈虎须,加上英国皇室的消息更有卖点,所以也没有媒体深入的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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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伯恩对着镜子调整领带,准备参加另一场皇室晚宴。朗克本来也该到达,此时却出现在他的房间。
“你够了吧,琉璃吃不消的,她根本没法子适应这种生活。”
伯恩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我只是让她习惯一下我过的生活。”
朗克叹气,“你习惯,她不习惯,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最近憔悴许多?她本来很快乐,常常笑容满面,可是现在的她气若游丝,你在扼杀她的生命力。”
“你管太多了。”他不满朗克过于关心她。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担心你们的未来,你再一意孤行下去,琉璃总有一天会离开妳的。”朗克说完后,很率性的甩门离开。
伯恩余怒未消的瞪视着门板,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朗克的建言有几分道理,也只有多年知交好友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警告他。
他不是不知道琉璃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她已经成功的进入上流社会,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可以完全放松,他也将不再强迫她去赴宴,只要陪他就行了。伯恩会实现当时的诺言,帮她安排学校就读。
只是他这样的计画琉璃并不了解。
一早葛莉丝便帮她换好晚礼服,并化好妆,乖顺地在自己的房里等着伯恩来接她。
“一脸不高兴的,怎么?表哥惹妳不开心啊?”
“没有。”琉璃摇头,脸上淡然的表情不变。
葛莉丝长裙一撩,夸张的坐上床,挤在她旁边说道:“在英国,妳就我这么一位姊妹淘,加上妳是我最崇拜的里欧叔叔的女儿,有什么困难妳不能对我吐露的?”
“真的没有。”琉璃逃避她的热情,眼睛慌张的乱瞟。
“啧啧,妳真是瞧不起我葛莉丝,凭我阅人无数,妳单纯近乎愚蠢的脑袋在想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妳还想骗人?”今天她非逼琉璃说实话不可。
自从认识琉璃之后,葛莉丝被她的好性情所折服,和她在一起,任何烦人的事情似乎都无关紧要,尤其她又不爱计较得失,心情全然无压力。假如东方男人的性情也同琉璃一般,那她可要立誓下嫁一位东方小男人。
琉璃没有较亲密的女性朋友,在大学时期朋友虽多,但是可以一起谈心的女伴始终缺乏,想不到远渡重洋,竟会遇上作风独特的葛莉丝。
她不像琉璃所认识的大多数英国女孩,她热情、大方、活泼,甚至有些大胆,但对朋友很照顾。
虽然如此,琉璃还是不想增加她的困扰,毕竟这是自己的问题,也是很难启齿的一件事。
伦敦的夜晚灯火辉煌,美不胜收,却令琉璃有点焦躁。
有伯恩的陪伴,她一直是宴会上众所瞩目的焦点,一波波陌生的面孔拥上来,那些称谓她有时都分不清。她没有生活在灯光下的本钱,即使她喜欢伯恩。
对!她承认对伯恩渐渐有好感。
刚到英国时,伯恩给她的感觉是傲慢、仗势欺人,后来他到山中寻找她时,又表现出关心的态度,接着气走她又接回她,听她哭哭啼啼的说了一整夜的傻话。其实她心里已经隐约觉得他的表现太过火了。
但是她不敢自作多情,毕竟以伯恩的身分地位、见多识广,条件比她好的名门淑女多得是,更何况一开始他对母亲的身分多所刁难。
直到她拒绝与他同游,他眼里的落寞、那错愕无神的表情让她不忍。那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太大意了,让他不知不觉地进驻心房。偶尔想起那夜的耳语轻喃,她还会脸红。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让她看清了很多事情,心中也有了重大的决定。
在他们到达宴会现场后,伯恩一如往常,一一为琉璃引见几位人士。她也很努力地配合,静静的聆听他们之间的交谈。
在客人不注意时,她望向落地窗外的一轮明月,憧憬的微笑,不知从家乡看月亮会不会是一样的?
“好傻。”她自顾的轻笑。
谈话中的伯恩不明所以,“笑什么?”
“我说我好傻。”她饱含笑意的低语,却不肯再透露更多心事。
伯恩双眼灼烫,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回家后,我一定要逼妳说。”
可惜他没机会等到回家,在他转身时,琉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疯狂的在宴会上寻找,依旧没有她的身影,在濒临精神不济的情况下,他打了一通电话回宅邸。
仆人婉转的告诉他,琉璃在一个小时之前拎着行李离开,同时带走了唯一不属于她的东西……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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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各种琉璃离开的理由,一一为她找借口,但是伯恩的心里仍旧不能原谅她的不告而别。
他一颗脑袋全被她的人所占据,无法勉强自己静下心在公事上,丢不掉是因为放不下。烦闷的心情一直舒解不开。
最后他干脆逃避现实,躲到老家城堡去。
威廉管家一看他脸上无光、双手空空,颓废如流浪汉,便懒得理他。
“不思长进。”他斥喝。
伯恩彻底堕落,镇日躲在书房,抱著名酒当饭吃,阴阳怪气得无人敢靠近。最后威廉还是看不过去,抱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心态,认命的去服侍他的主人。
“伯恩少爷。”他不动声色的瞄了瞄那团皱衣服。
伯恩蠕动了一下,发出闷哼,“唔……”翻了个身又倒下去,并且扬起阵阵酒臭。
威廉愈看愈气,忍不住用坚硬的鞋尖轻踢他,“少爷,天亮了。”
然而伯恩依然故我的赖在沙发上。
威廉无计可施,只好动用手上的利器……热红茶。他浇花似的,把滚烫的茶水往伯恩的头上浇灌。
被热水淋湿的伯恩如他所预期的跳了起来,口中咒骂连连,“该死,是谁?”盛怒中的他有杀人的欲望。
“少爷,你醒了。”管家威廉笑容可掬,一副正直的形象。双手背在腰后,茶杯早被他藏起来了。
伯恩目光含怒的瞪他一眼,口气恶劣的威吓,“什么事?”颊上未刮的胡须令他显得沧桑,有股另类的性感。
他颠簸着脚步行走至书桌旁,打开抽屉,摸出烟,径自吞云吐雾起来。
“少爷,你不曾在家里抽烟。”
“那又如何?”他自残似的重吸一口,再大大的吐出。
“又在舔伤口了?”
“多事。你工作太少了是不是?”
不理会他话中的讽刺,威廉不气馁的再次说道:“你放弃了。”
“人家厌恶你逃走了,再追只是自讨没趣。”
“琉璃小姐如果对你没有丝毫的好感,以她谨言慎行的个性,是不可能跟你结伴出游的,更不可能窝在伦敦等你。”
是吗?也或许是心血来潮呢!他自嘲的想。
“对了,我要结婚了。”威廉正经的说。
“结婚?!”伯恩怪叫。他上下打量管家,十年如一日的打扮,纤尘不染的黑色西装、灰白的头发、精明干练的眼神。“你开玩笑?”
“真的。希望到时候你能参加。”
他不敢相信,小时候他还怀疑威廉是不是有特殊性别取向。“跟谁?”
“露娜。”
“厨娘露娜?!”他咋舌,“是那个年纪满大的寡妇,而且有个顽皮的孙子。”
“我们是青梅竹马。”威廉喟叹。
伯恩从他的脸上察觉不对劲,随即低呼:“她该不会是你最初的爱恋吧?”
“的确,我是浪费太多的时间了。打从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我就深深的爱着她,可惜坚持不肯付出,只敢埋在心里,眼睁睁的看她嫁人、生子,心中的苦闷只有自己品尝,蹉跎了几十年,如今我年纪也大了,不想再孤独下去。所以少爷,趁你还年轻,把握你自己的爱情吧!”他口气凝重的陈述自己的爱情史。
伯恩沉默无语,陷入自己的思维里。
第十章
夏日的午后,太阳火热的闷烧,万物俱焚,连铺设在地面的柏油,也彷佛被融化似的冒出热油,灼烫每只踩踏的脚。
这是个挥汗如雨的季节,只有躲在阴凉处、大树荫下,才能逃过毒辣的阳光,换得些许清凉。
乡镇上人口流失,使得留下来的大都是中年人、老人家。他们在清晨时会在田里耕作,下午时成群的在大榕树下挥着斗笠乘凉,说着他们在都市工作的儿女如何、如何,语气无限孤寂。
仲夏蝉呜响彻云霄,却也是琉璃的最爱,那阵阵的声浪似要把她催眠般,幻化成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里是她的真实生活。
琉璃返家已经一个月,正值夏末时刻,然而太阳依旧猖狂,拚命的散发濒临消失的热度。
她刚踏进自家旅杜时,脸上憔悴无光,吓坏了忙碌中的洪叔、洪婶,他们还以为她经历长途的旅行,累坏了身子,喳呼着要去请医生。
听到洪叔那震耳的大嗓门,她才觉得自己回到家,回到属于她的地方。那一刻,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如果要问她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说不出来。只是心中有股难过又无法说出口的悲哀。是错觉吗?离开两个多月,一切突然变得陌生,路上的行人、镇上的建筑、天空的颜色都是那么的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