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除了他的爱妻和妹妹,还有他重视的好友们,他和翟家三兄弟熟稔的程度,说他们四个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我把小悠介绍给他们认识。」康靓绣倚着丈夫道。
夏圣军扬起双眉,满脸诧异。
「干嘛,不会真的宝贝成这样吧?」心直口快的翟日烺将他的表情解读为他对妹妹无可救药的保护欲作祟。
翟家另外两兄弟也颇有同感,同样为好友泛滥的关爱之情惊讶。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讶异我老妹怎么没被你们几个来势汹汹的大男人给吓跑。」夏圣军爽朗的笑道。跟这群好友在一起久了,让本来不善言词的他也多了些幽默感。
「哥--」谨悠轻呼,更害羞了。
「好,不开玩笑。」
夏圣军舍不得妹妹继续烧红脸蛋,于是收起笑容,换上正经八百的模样。
「这位就是我一直没有跟大家介绍的妹妹,请大家多多指教。」他正式将谨悠介绍给好友们认识,希望她同样能获得他们的疼爱。
心思较众人敏锐的翟日煦懂得好友突然开玩笑的用意,因为他想将妹妹介绍给他们,又不希望自己的慎重吓坏大家,于是以说笑缓和气氛,完全表现出对妹妹的重视。
这让翟日煦对眼前这个小女生更加好奇。
她并非夏家两老的亲生女儿,却被夏家上下如此呵疼,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这样的疑问让他更加注意她,也对她多了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在这个充满喜气的午后,两人初次见面,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也是日后他们之间缘分的开端。
第二章
「我大哥喜欢妳。」
谨悠忘了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听到日烺哥对她说了这句话。
唯一记得的是,在听了这句话后,她一颗芳心彷佛被打乱,浮动不已,也让她开始回忆着那个老成持重男人的样貌。
原来她对他外表的印象并不深刻。
其实不该如此的,因为他曾用那样热切的眼神瞧着她。
可是,由于她国中读的是保守的教会学校,高中也是就读女校,少有与异性接触的机会,致使她没有与男性对视的勇气,因此并未仔细看过他的容貌。
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是一张模糊的脸,有着大哥的轮廓,只因那个年龄的异性她只认识自己的大哥,所以他总是被她拿来当作成熟男人的标准模样。
像她这样一点情趣都不懂的女生,既不漂亮,又不懂得怎样跟男孩子往来,真的有人会喜欢她吗?
谨悠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虽然如此,但被人喜欢着的虚荣感让她对翟日煦好奇起来,只要有机会与他见面,她的目光便不由得追随着他那伟岸的身影。
像今日在夏家后院的烤肉聚会也是如此。
这次的聚会没有名目,对兴奋的新婚夫妻来说,今天不下雨都可以是个名目。
谨悠常不自觉的将视线投向某个方向,落在那个身影上。
她虽感到羞涩,但觉得理所当然。
只要是女性,应该都懂得享受被爱慕的虚荣,她也不例外,享受着偶尔发觉一道灼热的视线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雀跃感受。
「妳都没有吃吗?」
谨悠一拾眼,才发现到她所追随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已近在眼前,让她有些诧然。
远远地翟日煦就注意到这个小女生从头到尾一直坐在烤肉架旁,炭火烧红了她的脸颊,只见架上一片片的肉都烤熟了,却不见她进食。
「有,只是我没什么胃口。」
当然没胃口,光是吸那些烟就吸饱了!翟日煦淡笑着。
「那就别烤了,多少替自己的肚子着想。」他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离灼热的炭火。
「那这个……」她尴尬又不知所措的举起手上的肉夹。
她觉得炭火的热度还不算什么,怎么也比不上她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烫人。
「放下就好啦。」他失笑道。
这个傻呼呼的小女生真是可爱,都要她远离烤肉架了,烤肉的工具当然也就跟着放下啰。
「喔。」因为紧张,谨悠的贝齿不自觉的轻咬住下唇,脸也更红了。
翟日煦拉着她往一棵高大的老树走去。
「阿绣说妳还在念高中?」不忍见她继续红着脸,他体贴地换了个话题。
「嗯,高一。」
跟在他身后的谨悠,因为不必与他面对面,便肆无忌惮地将眼前宽广的肩背尽收眼底。
好厚实的背。谨悠暗想,这也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吧!
「真年轻。」翟日煦回想起自己高中时的模样,那段岁月离他已有些距离了。
「你算老了吗?那大哥怎么办?你们都很年轻啊。」
「妳忘了,妳大哥都成家了。」转头看着她急于辩驳而显得充满生气的小脸,一时间,他有种想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安抚的冲动,却意识到不宜这么做而作罢。
「那、那又不代表已经老了……」不善言词的她找不到话反驳。
大哥大嫂的确是异于常人,一个大学刚毕业正要在社会上闯荡,一个花样年华才刚考上大学,就这样手拉手结婚去,吓坏一票亲朋好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翟日煦强调自己有多老的说法,感觉像一下子便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老远。
「怎么啦?不喜欢年轻吗?年轻好,有朝气又有冲劲。」像他比较早熟,岁月中好像直接跳过了年轻气盛那一段。
谨悠找不到话响应,连她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忽然对年龄的事计较起来。
两人来到树下坐着,气氛瞬间多了点尴尬,翟日煦未再开口,表情若有所思,这让谨悠责怪起自己说话不经思考,破坏了这难得的谈话机会。
未免两人之间继续如此僵滞,她主动开口。「日煦哥,你毕业后想要做什么?」
「怎么,才高中就开始烦恼以后的事了?」他并未回答,反而半调侃地道。
会询问别人在人生重要的阶段会作什么样决定的人,多半是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他不认为她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决定,也许只是客套地询问,作为她往后的参考。
「我的确不清楚自己以后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急,还有三年的时间不是吗?妳可以慢慢烦恼。」
翟日煦心里叹了口气,看见自己的手终究还是揉了揉她那头秀发,第一次发现他的自制力原来挺差的。
「嗯。」
那日之后,他们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面,但出乎意料地,谨悠发现她竟异常地想念那他那张脸。
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只要在翟日煦可能出现的场合,她常不专心,总是东张西望。她知道自己在找那张脸,希望他会出现在她眼前,可是,最后期待总是落空。
她感到极为失落,后来才从大嫂口中听到他已去当兵的消息。
谨悠不明白自己怎会有这样难解的心情,而且,她心里还有个很大的疑问,他真的喜欢她吗?
如果是,为何她感受不到任何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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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悠怯怯地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张慌张的小脸探视外头的情况。
「小悠,躲在那儿做什么?」正从男更衣室出来的翟日煦好奇地看着那颗频频探出的脑袋。
她认出那道声音,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日煦哥。」她偏过头看向他,下意识地拉扯着长度不到大腿一半的短裙。
「换好衣服了吗?」
「换好了。」换好了没错,可是她不敢踏出更衣室。
「那走吧。」他朝她伸出手。「圣军他们正在球场上等我们呢。」
谨悠仍犹豫着,腿上凉飕飕的感觉让她迟迟不敢走出去。
从前她打网球时都是穿着利落的裤装,今天是个意外。
由于日煦哥休假,大嫂忽然提议一起打网球,并快速地替大家准备好服装。来到球场的更衣室后,她才发现大嫂为她带了一条她从没穿过的短裙,俏丽是没错,但她实在不习惯。
「喔,好。」看着正等着她的翟日煦,谨悠不敢再拖时间,鼓起勇气踏出更衣室。
「来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他将她的别扭看在眼里,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催促着她。
谨悠见球场上没有陌生人,翟日煦也无异样的神情,于是对身上的短裙释怀了些。
她才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走在前头的翟日煦忽然回过头来。
「喔,对了,忘了告诉妳,妳有一双很美的腿。」他实在憋不住笑意。他知道她别扭些什么,没错过她猛拉裙襬的小动作。
谨悠狠狠地倒抽口气。
没想到还是引来他的注意!她在心中叹口气,另一方面又因为他的注意而欢喜。
他说她有一双很美的腿……
这是喜欢她的意思吗?谨悠绞尽脑汁想着。她当然知道这是一句赞美,只是,他是为什么而赞美呢?对于男女情爱犹然陌生的她,要厘清一个男人是否对她有情意太难了。
边打着网球,她仍边想着这个问题。
思索许久,她的小脑袋已经不堪负荷,隐隐痛了起来。
哎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小悠?小悠!」
「啊?」她应声转过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黄色物体迅速飞过来,之后,她忽觉天旋地转,唯一清晰的是额头上的疼痛。
「小悠?」翟日烺立即奔向她,跪坐在她身旁。怕她脑部已受伤,因此他不敢轻易移动她。
「日煦哥,你怎么有两个头?」
老实说,在不知道她是否脑震荡的情况下,他不应该笑的,但还是忍不住被她额上的一块大红印和她傻呼呼的脸逗笑了。
「我没有两个头,是妳被球打到头了。现在妳觉得怎么样?想吐吗?」他的拇指轻轻抚过那块红印,仔细审视着她。
她怎么觉得日煦哥好像笑了,只是她没法抬起身子看个仔细。
「小悠!妳有没有怎么样?」飞快地横跨过隔网奔来的夏氏夫妻不约而同的惊问。
之后,折腾了许久,谨悠终于被扶到阴凉处稍作歇息。
医护人员走后,康靓绣关心地询问道:「小悠,妳刚才怎么了?很不专心,球朝妳直直飞去,还有我大叫妳名字时,妳都没有反应。」
「喔,可能因为太久没有打球,变得迟钝了。」她怎能说是因为她的这双腿害了自己?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夏圣军饱受惊吓,如果妹妹今天因为打球出了什么事的话,他肯定内疚万分,尤其那颗球还是他挥出去的。
谨悠偷偷哀怨地盯着翟日煦看,心里仍不断想着,他说「妳有一双很美的腿」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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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翟家前院的石子路上,谨悠回忆着那天的情况。
当日煦哥的拇指轻轻滑过她的额头时,她的心有股热热涨涨说不出来的感受,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飘飘然。
这当然不是说她十分乐意再被网球打到头,她只是喜欢被日煦哥关心,见他为了她而着急,她有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满足。
当然,在家中备受呵护的她不是没尝过被捧在掌心的滋味,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两者不同,那是种很愉悦,很幸福,只愿沉溺不愿醒来的感觉。
所以,一听说他再度休假回家的消息,她便主动替大嫂拿东西到翟家去。即使对他有种害怕碰面的羞赧,但有更多期待见面的雀跃。
谨悠手里拿着纸袋,却在接近屋门时停下脚步。
他……真的回来了吧?谨悠不确定,怕结果让她失望。
她试探性地望进微敞的门内。
「人呢?」她喃喃自语地问。
客厅里竟不见半个人影,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她的视线继续在屋内梭巡。
「小悠。」
她马上听出身后的人是谁。
「哈啰,日煦哥。」即使害羞,她还是强迫自己大方的向他打招呼。
「怎么突然跑来了?」再次见到这张总是害羞的脸蛋,翟日煦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
他一脸微笑,仔细端详着这个从他当兵后就不太有机会见到的小女生。
她今天穿着连身白洋装,长度及踝,看不到那双白皙的长腿。翟日煦想到那天她不断扯着裙襬的动作和神情,无法否认,没见到她的日子里,她的神情偶尔会浮现在他脑海中。
看着眼前绯红的双颊,这是否代表小女生对他心动呢?他无法确定。
「这个。」她举起手上的纸袋。「我替大嫂拿来的。」
「喔。妳等一下,我先洗个手。」翟日煦往庭院的方向定,来到围墙边扭开水龙头。
谨悠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两手上都是黑糊糊的东西,像是泥巴。
「日煦哥,你在做什么?」玩泥巴吗?
「妳说这个?」他举起手问,见她可爱地点了下头,他笑着说:「种花。」
「种花?」她以为这是女生不然就是园丁才会做的事。「你喜欢?」
「拈花惹草只是我一点小小的兴趣。」他低下头继续原本的动作,洗完手后,他朝她伸出手。「好了。」
「什么?」她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纸袋。」他失笑着提醒。
「喔。」天,她又出糗了,在他面前,她就是没办法保持完美的形象。
面对他时,她老是语无伦次,上次甚至迎面被球打中,直接倒在地上,现在想起来,那全是些没有形象的举止。这些思绪让谨悠的心情变得低落。
不过,翟日煦打开纸袋的动作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里头是什么?」
「妳想知道?」他带笑询问道。明明见她不知想些什么,想得脸都皱成一团了,下一刻又兴致勃勃地对袋子里的东西好奇,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可以吗?」她问得小心翼翼,怕自己太过唐突。
「当然可以!」他递过纸袋,因她紧张的表情失笑。
他大概可以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便对她有过多的关注,他身边大多是粗手粗脚的男生,除了两个弟弟,连隔壁康家唯一的女儿都粗鲁得紧,至于主动接近他的女孩子则是矫饰得过了头,像她这样遮掩不了心事,既害羞又显得胆小的女孩子,就只有这么一个。
「这是什么?」她不解地摇晃着纸袋里一包包的分装物。
翟日煦接过那些东西,迈开脚步。「过来吧。」
谨悠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块翻好土的花圃旁。见翟日煦蹲在地上,于是她也把长裙一撩,蹲在他身旁。
「这是什么?」她再次询问道。
「种子。」他倒出一些与黑芝麻没两样的颗粒在手掌中。
「大嫂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从来没看过大嫂捺着性子蹲在花圃里种花。
「是她托住在美国的朋友帮我搜罗一些国外常见的品种。家里除了我,烺和微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他们也喜欢?」这让她十分惊讶。
说老三喜欢种花,她可以接受,但翟家二哥脾气那么暴躁的人,她实在想象不到他会喜爱这种静态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