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一件大事,妙娟已经随她的新婚夫婿移居香港,她临走的时候泪眼婆娑地告 诉我她是多么希望能够亲自和你道别,可是人生的际遇是何等的无奈呵!现在只能是我 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来告诉你她对你深刻的思念之情。喜的是妙娟她终于也找到了属 于自己的幸福,而香港并不是天涯海角,有心的话还是很容易就能见面的。
上次我真是不好,失态了,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唉,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这样的心情,总之你安心地留在那边继续你的考察研究吧,我会好好地等著你的。虽然 我不能骗你说我不想你……顺祝冬安啸泉第六封信六张机,双鱼欲寄又迟疑。山高水远 梦无力,千帆尽处,海水摇绿,凭栏望君归。
菊生:你好吗?在柏林看了莱因哈特先生导演的匈牙利名剧《醉汉》没有?他曾经 说过一出戏的命运好坏取决于导演的优劣—一相信你一定也清楚这就是中国戏曲的致命 弱点了吧。完全没有一个提纲挈领之人,如何能有灵魂?
德国是块艺术宝地,柏林音乐大学更是不能不去。你是如此地痴迷音乐,我真是害 怕你就地读书三年……不会吧,你一定不会如此残忍……哈哈,我开玩笑的,如果你真 的想,我自然是衣带渐宽地舍命陪君子。可是,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个人吗?仁慈的 菊生?
我经常安慰自己欧洲很小,你很快就会回来了。
顺祝春安啸泉第七封信七张机,何日双燕四翼齐?忧来思君不敢忘,杨枝已老,彩 云易散,何计再相随?
菊生:你好吗?翻翻你最爱的《竹山词跋》,发觉它真有妙处。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 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以前看你读他的东西,总在心里笑你强赋新词——我招供了,不过我没有讽刺你的 意思哦!因为你一向心思单纯,又怎能体会他如此沧桑深沉的文字呢?而现在,我想你 最起码能够理解了他“断雁叫西风”的忧伤。
意大利的罗马、米兰都是歌剧之乡,罗马大剧院是你一心向往的地方吧?
你把我吓坏了,你竟然去攀登活火山?!不过,我能理解你,人在大自然面前,总 希望能够征服它,而不是被它征服。
下一站是威尼斯,你说就要从那里乘船归国了。你不会知道我的心有多么地雀跃— —相信你的心亦然。如果你再不回来,只怕叹息桥再坚固,也经不起我思念的长叹了。
顺祝春安啸泉第八封信八张机,双叶双花又双枝,间中更有双蝴蝶。依依缱绻,凝 眸深处,独自看多时。
菊生:你好吗?原谅我这个无趣的人写的每一封信都是这么的枯燥乏味,连问候都 是这么一成不变。威尼斯与姑苏城究竟有何异同?想来你现在必有深刻体会吧。希望你 快快搭上归航,一路平安地回到我身边。
这《九张机》的最后九分之一就留给你回来帮我结尾,好吗?
对了,你说要送给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我可是非常期待哦!
顺祝春安啸泉下篇·两茫茫从威尼斯乘船到上海大约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啸泉 等待菊生从欧洲考察研究回来已经是望穿秋水了。那将近三百个日日夜夜的磨人相思呵 ,终于是要结束了!
总算到了菊生该抵达码头的那一天。
啸泉像个初识情滋味的小伙子,早早地就跑到码头上去接他的船。汽笛声传来,顿 时人声鼎沸,啸泉也抖擞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那艘缓缓驶过来的客轮。
乘客开始下船了,啸泉的视线努力地搜索著那抹修长挺拔的影子。
过尽千帆皆不是。四等舱,没有;三等舱,没有!二等舱、头等舱,还是没有!! 怎么会?啸泉的心慌得都快疯了,直到乘客俱已散尽,他还是没有发现菊生的踪迹。
菊生怎么了?出事了吗?没赶上船?遇到坏人了?中途生病了?还是……啸泉狂乱 地想著,赶紧去查这艘船的乘客名单,“沈菊生“三个黑字赫然在目,那么他是上了这 艘船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毫无音讯呢?
担心是自己错过了他,啸泉心急火燎地赶回了家。
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来过。
原本满心的期待和欢喜化成了灰烬,啸泉呆呆地颓然坐下:“菊生——”他掩面无 助而绝望地低喊,“你在哪里?为什么失约?你知道我很担心吗?”
没有人回答他。
菊生总是这样,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仿佛不让啸泉忧心就不罢休似的。啸泉本来 平稳的一颗心在遇到菊生的事情后就不能安静,这次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每天,啸泉除了工作以外就是打听菊生的下落——这都快变成他驾轻就熟 的一项技巧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啸泉难掩伤心,只好整日借酒浇愁。菊生,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拿著酒杯靠 在沙发上,啸泉昏昏沉沉地想著,连大厅里翩然走进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朦胧中啸泉以为自己看见的那个让他魂绕梦牵的身影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菊生 ……”他发出痛苦的低吟,泪水滑过略带颓废的英俊脸庞。
直到那人清新的味道飘过来刺激了啸泉麻木的神经,还伸出手温柔地替他擦拭泪痕 ,然后心疼地对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低低的、哑哑的,充满著关切的 声音传进啸泉的耳朵里,他终于清醒了。
“菊生……”他喟叹一声一把拉下他,不假思索地带著酒意吻上了他轻启的柔软双 唇。而他也热切地回应著啸泉需索的吻,仿佛醉倒在他那微醺的唇舌之下。
“你终于回来了……”仿佛拥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们才舍得放开彼此,啸泉抱著 他发出满足而宽慰的低喃。
“我回来了。”菊生柔柔地回答他。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啸泉像个受了委屈拚命撒娇的孩子,头靠在 菊生的颈间磨蹭著。
“我本来上了船.可是开船之前突然发现有—一件很重要的行李忘了拿,我央求他 们让我下去……回来晚了真对不起……”他轻抚过啸泉的头发,安慰他。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啸泉嘴里不满地咕哝著,心里却很满意菊生的抚触。
“其实也没什么啦,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菊生突然忸怩起来。
精明突然又回到了啸泉的体内:“是送给我的东西吗?”他突然抬起头来望进菊生 的眸子问。菊生羞涩地缓缓点头,轻轻挣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来,“这…… 这是孤本的《诗境浅说》,你一直想要看的,我在大学城里看到就把它买—下来了…… 我、我很喜欢你写给我的信,你要好好研究,以后……以后再为我写诗……”他的声音 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不可闻。
啸泉万分感动地接过书册,翻开第一页他看见菊生用极细的小毛笔工工整整地写著 两行挺秀的小楷:“丁亥暮春为啸泉购置菊生时客海上“。
千种柔情,万般爱意尽跃纸上。
“菊生……”啸泉低叹一声再度抱拥著他,现在的他什么也不缺了。
一完一
尾声
啊哈哈!写这么多为的就是在最后写写这些有的没的!(这样是不是太辛苦了 ?)我这篇耽美“处男作”对有些看官来说是遥远了一点点、老土(抑或是科幻)了一点点 ,古怪了一点点……毕竟国剧这种东东现在的小孩只是听说而已。所以问津的大人应该 不会多——那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但本人在下我是一个连自个儿的妈都没法理解的神 经病——永远在做一些别人眼中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写了这篇注定非主流的文章,既 不H又不流行,哈哈!)。原因无他,但求自娱而已(如能娱人实属荣幸:P)。
两个主角的名字都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这得归功于我那个爱书成癖的老爸。有一 天我无意间在书柜的最底层发掘出一本出版于民国三十六年的书(几乎跟我老爸的年纪 一样大),名字叫《诗境浅说》,好奇之下打开—看,扉页上有几行非常非常非常(请原 谅我修辞贫乏)秀丽挺拔的簪花小楷。上面写著「丁亥暮春为啸泉购置,菊生时客海上 。(没错!是“海上”!当时我也以为是“上海”。)”字迹漂亮得让姐姐和我两个人目 瞪口呆神魂颠倒!
同人女可怖的想像力霎时被勾了起来,当天我就神志不清,一直呆呆地想啊想啊想 ,想菊生是什么样的人,啸泉的个性如何呢?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其实我深知他们可 能是所有—切的关系——除了BL关系以外。嘿嘿,谁管它!人类的伟大就在于把不可能 变成可能!)……等等等等。晚上就断断续续地做起关于两个人的故事的梦来,醒来以 后觉得很惊奇,然后就决定把它写下来,所以叫《拾梦痕》了。本来想写写菊生赠书的 ,后来觉得插在哪里都不合适,于是就……(说不定以后可以写一个番外篇……唔!以 前怎么没想到?)关于国剧和越剧部分是出于对它们的深深喜爱而私自加进去的,可能 有些看官会一头雾水……对不起了!还有写回目的时候——下子想到了《倚天屠龙记》 的柏梁体诗的回目,觉得还蛮好玩的,自己也想试一试,不过我有点蠢,选了一个窄韵 来押,幸好只打算写十章,再长就难以诌下去了(汗)。我都不知道在这篇文章里面加入 了多少自己的嗜好呢!啊啊!好喜欢程砚秋一(开始胡言乱语了,就此打住吧! )总而言之感谢每一位看过这篇文章的大人,正是因为你们肯接受这种不一样的东东, 世界才会如此多姿多彩。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