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这样都还死不了,运气真是太好了。”
常笑月运气行走了一周天,感觉身体没有大碍,一恢复活力,马上又开始笑嘻嘻的,仿佛刚才那被水呛得奄奄一息的是别人。
苏映星对此已不觉得惊讶,这就是常笑月呀!
常笑月环视四周光滑的壁面,是人工的痕迹,奇道:“这山洞真奇怪,竟然是凿在这崖底,有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生活啊?”
“不管是什么人,都托了他的福,我们才能不被激流淹没,他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苏映星感恩道。
常笑月实在是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人,便指着山洞里的幽暗通道说:“那我们这就去找这个救命恩人吧!”
“我们既没火把,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会不会太鲁莽了?”苏映星冷静地提醒他。
常笑月的玩兴才不会这么轻易被打消,他试着说服苏映星跟他一起玩:“哎呀!凡事总要有点危险性才好玩呀!这个通道那么奇怪又充满未知的变数,你一点都不好奇它通往哪里吗?”
“不好奇。”苏映星答得很干脆。
“要不然换个角度想,我们在这里没吃没喝的,如果不找出路,总会饿死,我们这就去找出路吧!”常笑月说着对苏映星伸出手,料定她没办法反驳。
苏映星果然只能同意他的说法,乖乖地将手交给他,跟他一起往前走。
“对了!星儿,我老想不通,你无缘无故的,怎么也会掉下来?该不会是为了救我吧!”常笑月走着走着,想起方才的领悟,忍不住想确定一下苏映星的心意,希望,不是他自作多情才好。
“是为了救你。”苏映星没有丝毫犹疑就老实回答。
闻言,常笑月窃喜不已,又问道:“星儿,方才在水里有一大块树干冲撞过来,你为什么不顾自己,却来护我?”如果答案是因为爱上他,那就太好了!
苏映星闻言一怔,想了一下才道: “我也不知道,一急之下,没想过这问题。那你呢?你自己亦是两次三番的舍身护我,却又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早在他为了护她而中毒时,便存在她心里,直到此刻才有机会问出来。
常笑月闻言想也不想,便道:“一个男人,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怎么还算是个男人!”
“保护心爱的女人?”苏映星细细咀嚼他的话,想了一会儿才道:“那么,换句话说,一个女人,若是不能保护心爱的男人,是不是也不能算是个女人了呢?”
常笑月闻言先是呆了呆,随后一脸不敢置信,慢慢问道:“星儿,你说的那个心爱的男人,可是指我?”
苏映星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时常患得患失的心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但是自己也不太确定她到底爱不爱他,毕竟她对于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还搞不太清楚,便老实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心爱的男人,可是我想保护你。”
虽然让女人保护是挺丢脸的事,但是常笑月一听见苏映星的话,忍不住欢呼了一声,一连翻了三个筋斗,翻到第三个时,因为气力没完全恢复,手软了一下,差点跌倒,他忙稳住身子,不敢再翻,可是心中胀得满满的感觉,一时却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忽然抬头看见苏映星站在一旁笑看他孩子气的举动,他兴奋得忘情抱住她,开心笑道:
“星儿啊星儿,我的星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现在这样就够了!你不确定爱不爱我没关系,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爱人的感觉,以后我会慢慢教你!你会知道你其实是爱我的!”
苏映星见常笑月那么高兴,也感染了他的心情,对于他抱着她的举动不觉得反感,只感到安心,对于他抱到她的伤口所引发的疼痛也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沉浸在他的笑容里。
她想,她应该是爱上他了。
◎ ◎ ◎
“情天恨月?”
常笑月高举在洞穴里捡到的火把,照亮穴壁上的字,那原来是一副对联: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
“真悲观。”常笑月不赞同的批评一句,跟着又看壁上的其它地方,发现壁上竟嵌了一对剑,他顺着剑鞘上的字念道:“痴心情长剑?”
嵌剑的壁上旁边又有一大片文字,应该是在说明这对剑的由来:
当今之世,君上无道,以致兵灾连年,民不聊生,寻龙忝为一族之长,为保族人生命,决然率众离乡,欲寻一人间乐土。未料行至蜀境,突遇盗贼,我夫妇力战杀尽贼人,时爱妻怀胎七月,于战后产下一子,爱妻亦因此力竭而亡。痴心情长本成双,今雌剑既失,雄剑何忍偷生,只因吾儿尚幼,无人看顾,忆爱妻临终前所嘱,不得不偷生于世。今吾儿年满弱冠,正是寻龙命终之日,爱妻心愿已了,今生再无留恋……
常笑月再度摇摇头,道: “这花寻龙太悲观了,让人读不下去,还是去找出口吧!”说着,便不再看那对剑一眼,开始好奇地搜寻这大洞穴,希望有其它好玩的东西。
苏映星对于壁上的宝剑也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看着那壁上的文字,猜道: “这花寻龙应该就是这百花谷的创造者吧!他能把百花谷整治得这么周密,可见是有过人的智慧,谷外那片暗藏迷阵的树林,不知道是否出自他的手?”
几百年前的事了,谁知道?“那只有问天了!”常笑月学着她的口气道。
话才说完,便看见有火光从另一通道透出,常笑月拉着苏映星的手,熄掉手上的火,全身戒备。
◎ ◎ ◎
“鬼啊!”花舞儿尖叫大喊。
“是人啦!”常笑月没好气道,他可还没死,怎么就变鬼了?
花舞儿听见熟悉的笑语,这才定下神来看看洞穴中的人影。 “笑月哥、苏姐姐!你们没事?”
“你说呢?”常笑月摆摆手,当场转了一圈让她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没事!”花舞儿跑过去拉起苏映星的手道。
其他人原本凝重的表情,在看见常笑月跟苏映星平安无事之后,也都放松了,蓝浩又开始调侃舞儿:
“对啊!大家都没事了,现在有事的是你。”
“我有什么事?”花舞儿不懂。
蓝浩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百花谷的谷主了,恭喜你!还有我们都要出谷去了,先跟你报备一下。”
花舞儿疑道:“出谷?百花谷是不得随意进出的。”
常笑月纠正她:“你错了,百花谷的‘采买’可以出谷去买东西,而他们现在都不做护卫了,改当:‘采买’。”
“原来你们早就都打算好了?”花舞儿这才搞清楚他们设计这场戏的真正目的,设计她一个人留守百花谷,好让其他人可以跑出去玩。
“你别想赖,我们有前谷主委任的书信,这是我们训练你独当一面的代价,很辛苦才得到的呢!”蓝浩拿出证据在舞儿面前晃了晃。“啊!对了,我这一去采买,可能要一两年才能回来,你可别托我买东西。”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也是。”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奸诈了!”花舞儿不依道。
可惜没人理她,只听常笑月一声令下:“好了,事解决了,大家也都平安无事,可以回去休息了!”众人轰然府和一声,便快速地退出洞穴,各自回家去了。
◎ ◎ ◎
过了几天,受伤的苏映星跟常笑月都养伤养得差不多了,花舞儿正想去找常笑月聊天,结果到了常笑月的房中,只见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五个字:
山水有相逢。
底下画了一个酒葫芦跟一颗星星。
怎么会这样?
“苏姐姐对我这么好,一定不会不告而别的!”
花舞儿不死心地急忙跑到苏映星的房中一看,果然已人去楼空,她又在谷中找了半天,全然没有苏映星跟常笑月的踪影,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虽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是她们才相识几个月呀!
正在感伤之际,花舞儿看见颜艳手拿包袱,肩背长剑,向她走过来。
花舞儿见状忙迎上前: “艳姐姐,你……”
“我正要出谷,临走前来跟你说一声。”
“艳姐姐,连你也要抛下我!”花舞儿都快哭出来了。
颜艳见她又恢复原来的大小姐模样,忍不住训了她一顿:“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该学着自立了,你以为我们大费周章演这出戏,只是为了好玩吗?”
“可是我不想你们离开啊!”花舞儿强忍住泪水道。
“我们都长大了,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你为了自己而阻止别人去追求梦想,太自私了。这些我想你都懂,只是你宁愿装小,以为别人也会陪你一起玩到底,可是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
“艳姐姐,你要去哪里?”花舞儿不舍地拉住颜艳的衣袖。
“天下何其大,爱去哪里便去哪里!”颜艳说着,挥开舞儿的手,潇洒地走了。
花舞儿想开口留她.却知道她做事一向说一是一。既然决定要走,就不会留下来,这时她突然想到其他人,他们不会也都不告而别了吧!
花舞儿忙跑到玄澧、蓝浩跟白霜的家,他们果然早就走了。昔日一起玩的朋友都走了,她忍不住悲从中来,脚一软,丧气地坐倒在地,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
“走了,大家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他们怎么都没想过留她一个人,她会很寂寞的!想到伤心处,花舞儿索性便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哇……呜……”
花舞儿不知哭了多久,身旁突然出现一道悉熟的男音道: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会回来的。”
那人语调平平,没有显示太多的情绪,但这已是他最温柔的表现了,好不容易说了五个字以上的句子。
“家?他们是有家,而我呢?娘早死了,现在爹也死了,我哪里还有家?”花舞儿哭道。
“你有我。”他一向不擅用言语表达情感,说出的字句最简单,也最真诚。
花舞儿抬起泪眼一看,看见一双关心的眼眸,是了!还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她扑向他怀里:“无言!你要永远陪着我,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花无言这次终于举手回抱她,慎重地许下承诺道:“好。”
尾声
月夜棹孤舟。
江上明月高挂,扛心一叶扁舟,船尾的船夫正卖力地摇着桨,船头的一男一女则悠闲地欣赏夜景。
静谧的江夜中,除了船桨摇动的声音,就只有男与女的低语声。
只听那女子问那男子: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探望徐公子?”
“那徐清岚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非要去看他?”开玩笑!有哪个男人那么大方,愿让自己的爱人去让别的男人爱慕。
“我答应了出谷之后,会去跟他报平安的。”女子清澈的嗓音,在夜里泛开来,衬着明月清风,听起来令人神清气爽。
“你已经写了封信送去了,那不就得了。”那男子显然对那姓徐的家伙一点好感也没有,连忙将话题转开: “星儿,你怎么不把纱帽拿下来?”
“明明是你叫我戴着纱帽不要随便拿掉的,你怎又叫我拿下来?”
男子顽皮地笑了笑: “那是白天,我怕船家对着你直看,若是不小心把船开到天边去就不好了;现在是晚上,又没有人看得见你的容貌,当然就可以拿下来啦!”
“你又拿我的容貌开玩笑了。”女子拿下纱帽,无奈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长得太美的关系。”男子边说边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呀——”女子突然轻轻叫了声。
“怎么了?”男子急忙低头观看女子的脸色,发现她原本白皙的脸庞呈现淡淡的红晕,忙道: “你不舒服么?是不是夜风吹太久了?”
“别!”女子闪避着男子欲摸她额头的手,吞吞吐吐道: “我,没事……”
男子见她反应这么奇怪,心里更着急了: “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会好心急的!”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提起勇气道: “我好像生了怪病。”
男子一听她病了,惊慌了起来,急问: “是什么怪病?有药可以治么?”她自己是大夫,若是连她都诊不出的怪病,可见是很严重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每次你一靠近我,我的心就会怦怦跳,脸就会变得好热、好热,我自己诊了脉,又发现没有病,所以我不知道有没有药可以治。”
男子原本脸色凝重,听她说到一半,突然变得眉开眼笑: “原来你说的是这种怪病啊!这种病我知道怎么医!”
“怎么医?”她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医术。
“你先把眼睛闭上,然后全身放轻松——”见女子乖乖地照着做了,男子忍住发笑的冲动,道: “我要开始医治喽!”说着便倾身往她唇上印下一吻。
女子嘤咛一声,微一用力挣开男子的怀抱,疑道: “这是什么治疗法?我师父没教过?”好怪啊!
男子喃喃道: “要是你师父敢教你这个,我肯定去找他拼命。”
“你说什么?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女子只见他嘴巴张张合合的,不晓得他说了什么。
“我说,这是我独创的治疗法,你师父当然不会。”
“你独创的?”
女子明明记得他不会医术,觉得他的独创有些不太可靠。 “有效吗?”
男子不答反问; “我刚刚吻了你之后,你觉得如何?”
女子乖乖将结果说出来: “心跳好像跳得更快了,脸也更热了。”
她心想:症状反而加重了,可见他自创的医术果然不怎么可靠,但是她又不忍伤他的心,只得默不作声。
男子拍手笑道: “那不就对了!这叫以毒攻毒,只要每天每天这样训练一下,日子一久,自然就习惯了,以后症状就会慢慢减轻。你的脸还会发热,表示治疗得还不够,你再把眼睛闭上。”
“你确定?”女子非常怀疑他的说法,不过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男子拍胸脯大力保证: “绝对有效!”
话是说得正经八百,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跟着又将女子抱在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唇。
啊——他发过誓不再骗星儿的,可是这是“善意的谎言”,应该可以不算在内吧!
女子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来,边挣扎着呼吸新鲜空气,边问道: “我怎么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好像使不出力气?”
男子也有些微喘: “那是病快好的前兆,再吻下去就会好了。”
早想过星儿的味道应该是很甜美的,可是没想到会令人吻上了瘾,忍不住又要低头往她唇上印去,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舟的旁边来了一艘画舫,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坏了气氛,男子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