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惊慌的表情,他坐在床边安慰她,"没事,大夫只要好好调养,就会没事的,你别再激动了。"
白莲花这才安下心。
他握住她的手,略微指责道:"怎么不告诉我你有孕了?"
"讲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想娶我,说不定听我借种成功了,你就要把我赶出将军府了。"她将脸别过去,虽是赌气的话,心头不无哀怨。
"才怪。"他也毫不客气道:"应该是你知道自己借种成功之后,就再也不需要我这个被借种的人了吧。"
"我才没有这样,是你、你再也没有理我,自从回来那一天在我房间里睡后,你就每天都出去,我们见面的时间那么少,我怎么跟你说我有身孕了。"
杨朔宇一怔,她说得的没错,自从宋祁堂登基后,可说事事繁忙,他身为宋祁堂的左右手,每日都有不同的酒宴邀请,回到家已满身酒气,躺下便睡,的确忽略了她。
白莲花低声轻轻道:"有孕我自己也很烦恼啊。"她绞扭着被子,"不晓得告诉你之后,会不会得马上离开将军府?又会不会我们这一辈子再也不见面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怀了孩子后,心情就好混乱,整个脑子乱哄哄的,再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从她的语气中,的确可以感受到她当时心情的混乱和无名的焦虑,杨朔宇情难自禁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投到自己的怀里,想不到她却轻声的哭了起来,害得他手脚大乱。
"怎么了?为什么哭?"
白莲花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自己好傻、好笨,有孕之后脑子就一直很混乱,每次想要对你说这一件事都开不了口,结果今天那个郡主来这里耀武扬成,说你已经向她提亲,我那时受到的打击好大,也因此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你了。"
听到她柔情的告白,杨朔宇的心跳动得厉害,他将她拥得更紧。
她将脸靠在他怀里,眼泪掉得更多了。"可是你都常常瞪着眼睛骂我,对我一点也不温柔,有时看起来还似乎很讨厌我,更何况我们的认识是从我向你借种开始,你那时被借种时恶狠狠的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虽然后来你借我种没那么凶了,但是那只是你的好心而已,你又不喜欢我,还要跟别的姑娘成亲,那我还死赖在这里做什么!
所谓"成亲"之事是她故意说的,虽早已心知那郡主是扯谎的,但醋桶打翻的她仍希望得到确定答案。
他急忙辩解,"不,绝对没有这种事,我跟林梅儿绝没这一回事,那全都是她自己编的,我以前没跟她提亲,现在更是不可能去向她提亲。"
"以前?现在?"听出话中的语病,白莲花脸色蒙上一层悲哀,'原来你们以前早就认识了,也早就要论及婚嫁了?"
杨朔宇越解释越糟,竟慌张得猛冒汗,"不是这样的,我是跟她以前见过几次面,但是那是因有心人的安排,后来信王爷竟向全朝廷放话说我要娶他的女儿。"
"所以她才那么有信心你会娶她?"说着,她掉下一滴泪水。
见她掉泪,他心痛至极,"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很讨厌她跟她的爹亲,便毫不留情就回绝了,虽然有不少人骂我不知好歹,甚至有人预测我得罪这个朝中大权贵后一定要倒大媚的,但是讨厌就是讨厌,我绝不会妥协,也就是因为这样,当我在边疆时信王爷和其他奸臣从中作怪,让军需的衣粮都运不到前线来。"
这件事白莲花曾听宋祁堂说过,只不过她不知道那人就是林梅儿的爹亲,她吃惊得停止掉眼泪,"这么说,他们就是害你在边疆苦熬那么久的大坏蛋,若不是靠我的暖包及烟雾包,你现在还在大漠一筹莫展。"
"没错,幸好有了你,要不然我大概要死在边疆,祁堂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了。"
白莲花抹去眼泪,愤恨不平的握紧拳头,若此时信王爷与林梅儿在场,她绝对会不客气的送他们各一个拳头。
"那个卑鄙、无耻又下流的小人,只因为你不想娶他女儿,他就这么陷害你,陷害你不成后,看你发达了,竟然又不要脸的掉头回来巴结你,想要你和他女儿成亲,也不想想当初他们把你害得多惨!"
见她如此为他激愤,杨朔宇感到一股甜意泛进全身,他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原本因为祁堂才刚登上皇位,为免朝中动摇,他并不想先处置那一班人,但是眼见他们在天子所在的京城就敢这么胡作非为,甚至连一个小郡主也敢在将军府内打我的人,更可见他们平常的作为一定更加不可取,所以祁堂刚才已经决定要把那一群人全都整顿了。"
说到林梅儿的可恶行径,白莲花记忆犹新,忍不住愤愤不平,"那些人的确很可恶,你没看到那郡主到将军府内嚣张跋扈的样子,好像这里就是她的王爷府一样,对下人们颐指气使。"
杨朔宇手掌整个扭住她面颊,"对下人口头上的羞辱还好,但是她竟敢打你、踢你,简直不可原谅,我绝对不会轻饶过她的。"
她脸一红,他想保护她的话说得愤慨,听得她心花怒放,偎靠着他的脸红得发烫,"她对我这样,你真的这么生气吗?"
"当然生气,你——"说不出爱这个字眼,他的声音沉下来,"你可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啊。"
白莲花偷眼看着杨朔宇,他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可见说出这一段话,对他而言有多么得不容易。
她将脸往他怀里钻,感动至极的道:"是真的吗?你真的很在乎我吗?"
"嗯!
白莲花笑了出来,刚才的吵架好像已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她脸带红晕的轻声道:"我也是一样,杨朔宇,我也好在乎你哦,不晓得该怎么形容才好,我想那一定是书上所说的爱吧。"
这一段可爱的话,让杨朔字胸口急涌出一股激烈情感,他轻吻她的颊边一下,求亲的言辞脱口而出,"嫁给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今天的事重演,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侮你、看不起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肯吗?莲花?"
她羞红着脸,在他怀里轻轻的点头,"嗯。"
他搂紧着她,两人情爱正浓的时刻,忽然外面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杨将军,皇上颁下圣旨,请接旨。"
在气氛正好的时刻,忽然听到这句忽然冒出的圣旨,杨朔宇瞪直了眼,怒吼道:"他到底又在槁什么花招了?这个时候颁什么旨?"
"别气了,还是赶快出去接旨吧广白莲花赶紧从他怀里脱身,乖乖的躺在床上。
见杨朔宇仍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还要再伸手揽她人怀,白莲花把心一横,一脚踢他下床。
第十章
杨朔宇愤愤然来到花厅,果然看见一个太监拿着圣旨正要宣旨,因为君臣之礼不可废,他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无奈的跪下接旨了。
太监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赐婚杨朔宇将军及白莲花姑娘,并另赐赠黄金千两、锦锻百匹,白莲花姑娘病愈后,择日成亲,钦此,接旨。"
杨朔宇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先皇早就为他们赐婚了,宋祁堂干么又添上一笔,是恨不得他们赶快成亲吗?
"谢主隆恩。"
杨朔宇接下了圣旨,太监附在他耳边道:"皇上希望将军能尽快进宫,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信王爷的事。"
"我知道了,谢谢公公。"
太监走了后,杨朔宇再度进人房间内,而虽然隔着一道门,但是太监的声音极为清楚,自然在房内的白莲花也把诏书的内容给听个一清二楚了,不由得脸带羞红盯着进门的杨朔宇看。
杨朔宇一进来,坐在床头,想起林梅儿的可恶,还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莲花,我想祁堂应该会以告知众人郡主伤害了杨将军未婚妻的事,来引起一阵批评的政潮,顺便将一些小人罢官,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危害善良的老百姓,所以……"
"所以这段时间你会非常忙吗?"
白莲花嘟着嘴接话.倒让他一时语塞。他最后缓慢的点头,轻声道:"没错.你身子这段日子需要调理,但是我无法整日在你身边照顾你,因为这股政潮一揭起,我誓必要与祁堂站在一块奋斗。祁堂只要将这群小人违根拔起,他的地位才能真正的稳定,也才能真正的为天下人做一番大事,到时只要朝政廉清,我们高兴到哪里玩就到哪里玩,你觉得好不好?"
宋祁堂当政还未百日,就要修理一群靠着先帝福泽的小人,想必也是一件至难的事,白莲花也知道那难度有多高,而她更怕的是那群小人会不会狗急跳墙:"这样做,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只要我手揽兵权,祁堂恩威并重,这场动乱维持不了一个月的,既得利益者虽然会反扑,但是天下民心早已对这一群人失望,这些年来百姓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是先帝的昏庸无能,任用一派贪官污吏,也早已使民心盼变了,我久处民间,这种情形了若指掌,只要民心支持,我们再任用些真正想做事的好官吏,自然是天下太平。"
杨朔宇说得虽然轻松,但是语气中含满了要大做一番事业的豪气,脸上更是有一抹俊挺的英气,让白莲花心折。
她握住他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办吧,我不了解什么政潮、跟朝廷间的关系,但是我想你跟祁堂要做的事不会是错的,你们就不必担心我了。"
说着她嫣然一笑——“至于我的身子,反正还不是叫我喝那些又苦又浓的药而已,我想好好休养个一个月,一定会没事的,因为我的身子向来很强壮啊。"
杨朔宇放开心怀,低声道谢,谢谢你,莲花,我一定会叫婢女注意你的身体,虽然不能一天到晚的陪在你身边,但是我要你知道,我的心一定是在你这边的。"
"那当然!白莲花噘起嘴来,模样可爱动人,"哪个女人敢抢你的心,我就拔光她的头发,若是你敢变心,我就做奇怪的药骗你喝下去,让你不舒服一辈子。"
杨朔宇搂住了一脸俏皮的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
杨朔宇手掌百万雄兵的大权,又是新帝眼前的大红人及左右手,他的未婚妻竞然在自己的将军府近人恶意伤害,这可是近年来前所未间的大事,这件事很快就如波浪涨潮般淹没了整个朝廷,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真情。
林梅儿被打人大牢,虽念她是一介女流,尚未对她严办,但是关个几日总是免不了,到了第二日,又有人密告御状,将信王爷一干人这些年来贪赃枉法的证据呈给宋祁堂,他立刻派人彻查。
一撤查下去,贪污的官吏竟有数千人之多,又牵出更多案外案,有许多沉冤未雪的冤案重新开始调查,才知信王爷那派人当初靠着先皇的厚爱把玩朝政,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下流事。
原本的伤害案变成了贪污案,再由贪污案变成了无数的冤案,这一事件可说有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多,牵人的名字越来越多,事件也越来越惊世骇俗,所有在先帝在位时作威作福的那派奸臣几乎全都被搜罗证据被判入狱。
也因为这样,朝政风气焕然一新,谁也没想到当初并不被看好的宋祁堂一当上皇帝,靠着大权在手,及杨朔宇大将军的雄厚兵权,竟能一扫朝中腐败奸臣,也让那些对他毫无防备的奸臣吃了一记大闷亏,绝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让宋祁堂给肃清。
而且不只是扫除朝中的腐败,他一连改革吏治、减轻赋税,调整先帝时不当的政策,更是重新用了不少以前遭奸臣陷害的正直忠臣,还派遣了不少正直有识之士南下巡查民间冤屈,一时之间吏治清明,老百姓对他更是敬爱备加。
这一桩由大将军未婚妻子受伤的伤害案,竟动摇了整个奸臣权倾天下的大势力,也是这些奸臣所想象不到的吧。
***
"咯咯,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嘛!"
"乖,吃一点吧!
"人家就说不要了,要吃你自己吃。总而言之我就是不要吃了。"
别这样,就再吃一点吧。"
劝解的男音显得无可奈何,若是有人知过名扬四海大将军杨朔宇竟在这房间里像个小厮一样的喂食着床上人儿吃东西,一定会惊吓得掉了下巴。
白莲花猛力的摇着头,没好气的说道:"这药已经够难吃了,还要每天吃,如果是你,吃了七七四十九天,你会怎么样?要不然我吃七七四十九天,你也吃七七四十九天,我们都有吃,那我就再继续吃下去。"
她这番强辞夺理令杨朔宇头疼极了,"若是我吃了有用,我当然就吃用,但是这是给女人补胎的东西,我吃了有什么用处,你还是乖一点吧,先前被林梅儿踢伤了肚子,虽无大碍,但是仍要好好的照料才行。"
"御医都已经说不要紧了啊,干什么每天还吃这种难吃东西。"
杨朔宇可是比她担心,他想到当初回到将军府时见到她疼痛得晕过去的模样,那种内心的揪痛令他至今难忘,纵然御医说已不要紧了,但是生孩子不只是孩子的问题,母亲也需要照料才行,他可不希望白莲花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防患于未然,你乖,吃了这一碗,明日的不要吃,好不好?"
讲到这个,白莲花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每天都说这种话,每天都还是强迫我吃,你说话根本就不算话。"
"对对对,说话不算话不行啊广!宋祁堂在旁边插话,但是他眉眼带笑,摆明了是来看热闹的。
杨朔宇白他一眼,气得头上冒烟,自己劝解白莲花喝下药汁已经够难了,他还来说风凉话。
"不是说朝政很忙吗?还不赶快回宫去,这有什么好看的。"
宋祁堂笑得鱼尾纹都露了出来,"这里可比那些无聊的奏帖好看多了,想想看,我从小认识到大的杨朔宇,那个讲话冷冰冰,一天说没三句话就嫌烦的杨朔宇,竟然在这里软声好气的求人吃东西,这种百年难得一儿的好戏,当然要在这里看个够本。"
这番嘲笑的话语令杨朔宇肝火上升,却又因为是事而无言以对,只能怒瞪他一眼,当没他这个人存在。
"哎呀,别不理我嘛,说真的,你们到底烦不烦呵,自从处理完上次林梅儿的事情后,早晚都黏在一起,纵然明日要成亲了,还是离不开对方,我真搞不懂,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你们都不会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