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伙伴无奈地对看了一眼,只得低下头苦著脸应声领命了!
“喂!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啊?!”陈意磊又气恼又无奈地反过身,对后面的冷樗恶声问道。
“跟到王爷要我别跟了为止。”相对于她的激动,冷樗就冷淡而镇静多了。
“你——”
他的回答让她为之气结,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她已经将近十天没去药堂了,今 早小胖子又特地跑来找她,告诉她城西的刘嬷嬷旧疾复发,而药堂里驻诊的王大夫没有 办法处理,要她尽速到药堂一趟,这……唉!她已经试了两个时辰了,可就是怎么也甩 不掉这讨人厌的跟屁虫!
“算我怕了你行吗?就这一次,放我一马吧!”她双手合十,改以低声下气的恳求 。
“不行!王爷要我随时随地跟著你。”
“你……你干吗那么听他的话?难不成他要你去死,你也去?”
“是。”
这声毫不犹豫的回答彻底地打败了她!
陈意磊沮丧地转回身,不想再面对这个对玄炀全然死忠的讨厌分子,但才举步要走 ,又对上躲在一角、拿著焦急目光望著她的小胖子。
唉!能不去吗?
无奈的她频频叹气地又回身面对冷樗:“唉!算我怕了你。我现在要出府去,让你 跟吧!”唉!也只有如此了。
“你没有事先报备。”冷樗冷冷地提醒。
不过这声提醒一点也没博得陈意磊的感激,反而还惹来她一顿叫骂。
“喂!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告诉你——”她双手叉腰,一副晚娘面孔,“我可 是逼不得已才让你跟的,所以别再惹火我,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喔! ”
冷樗目不转睛地与她对峙良久,最后才淡淡地垂下眼睑开口:“走吧!”
好似打赢一场胜仗的陈意磊这才好不得意地抬头挺胸转回身,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虽然最后仍是要让冷樗跟去药堂,自己的秘密终将不保,但……这次她算是吵赢了 !
一路上,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新月如钩,斜挂西穹。
整个颛顼王府似乎仅剩苍松楼的书房——博书斋还是亮的。
才刚向玄炀报告完毕的冷樗双手反剪地站在书房正中央,而立于玄炀后方的项华也 只能一脸苦样儿地为东窗事发的师妹哀悼。
“原来如此。”玄炀坐在紫桧木椅上,支手托腮地出声。
他是有想过石头儿的医术应该不错,毕竟自己也曾为她所救,但……他从没想过她 的医术居然好到可以媲美再世华陀。
“而且似乎所有病人都真不知小姐是女儿身。”冷樗再次补充。
“嗯!”点了点头,玄炀喃喃自语,“所以她才会愈来愈大胆,大胆到麻烦不来找 她,她便自己去找上麻烦。”
对于玄炀的评断,项华与冷樗都不约而同地面露笑意,因为这形容实在太贴切了。
“她说……明天还要再去药堂?”玄炀问道。
“是。”
“嗯,明天……”他熠熠有神的眸子一转,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吧!就明天吧 !去瞧瞧她的那个药堂,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全然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的陈意磊一大早准备好药堂所欠的药草后,便同冷樗一起出府,赶到药堂去诊治刘嬷嬷的病。
才刚进入药堂里配药时,就听闻药堂外一阵嘈杂……原来是一群壮汉“砰”一声撞 开大门,冲进药堂大厅来。
药堂里的伙计连忙上前说明:“这位大爷,我们药堂还未开张,准备工作也还没做 好,可否请你们先出去,稍候一下?”
一名壮汉完全不理会伙计,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谁是邢锋?!”
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陈意磊一听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便自房内把头伸出:“ 谁叫我?”
那壮汉闻声看向她,一见她小小个儿,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就是邢锋?那个名满 京城的邢锋?”
“有没有名满京城我是不知道啦!但邢锋……这里就我一个。”指著自己,不知死 活的陈意磊还俏皮的回答。
而她的回答让那壮汉再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她一次:“真是你?”这小家伙真是 把主子耍得团团转的人?
“这位大哥找邢锋到底有什么事?”懒得再去说明,陈意磊反问他。
“既然你就是邢锋,那就跟我走。”壮汉二话不说,上前拉住陈意磊的胳臂便要往 大门走去。
“你……你放开我啊!”被抓疼了的陈意磊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开始挣扎起来。
一行人才走到门口,就被刚出去买东西的冷樗给挡住。
“放开她!”
“你又是谁?敢管老子我的闲事?!”壮汉恶声斥道。
“冷樗,救我!”陈意磊一见到他就红了眼眶,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不过就算她没流下泪来,那壮汉再不放开她的臂膀,她可能也马上会痛得哭出声来 。
察觉到她的疼痛,冷樗脸色更加阴鸷:“我说放开她!”
“废话少说,兄弟们,给我打!”扯著陈意磊往后一站,壮汉马上吆喝著自己人开 打。
五六个人同时攻向冷樗,就在这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陈意磊突地腰际一紧,随 即感到手臂上的禁锢一松,一转身,人已偎人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而原本抓著她的人则 握住自己的手倒在地上哀号不已。
她抬头一望,望进了玄炀那双深邃黝黑的幽潭中。
“没事吧?”
他那喑哑低沉的嗓音奇迹似的安抚了她惊慌害怕的心情。陈意磊红著眼将自己埋人 他厚实的胸膛里,微微哽咽地开口:“你……来了。”
“嗯。”凝视她的目光有著满满的怜爱。拥著她,玄炀走向另一个房间,就在经过 侍卫项华身旁时,沉声命令道:“一个不留。”
这声冷酷无情的命令让陈意磊为之一惊,她连忙扯著玄炀的衣襟叫道:“别……别 这样,放过他们,赶走便是啊!”
玄炀目光转向她,眼神瞬间变柔,但出口的话依然冷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 己残忍。”
“即便如此,我仍不要你因我而杀人。”她摇著头说明。
“你——”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闻倒地的壮汉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得罪庆安贝勒 的人,报上名来。”
这声叫嚣让玄炀眉头微扬的转过身,轻轻举臂阻止了冷樗与项华的攻势后,他面向 那壮汉问道:“你是庆安贝勒的人?”
“没错!”以为对方怕了自己,壮汉一手捂著红肿的另一手,得意洋洋地抬高头。
“他是怎么著?是花天酒地玩出毛病了?还是终于被庆亲王修理了?”他语带嘲讽 地再问。
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未将自己主子看在眼里,就连主子的父亲庆亲王,他也状似熟识 的随便指名道姓,壮汉这时才真正张大眼睛打量起对手来,而且是愈看愈害怕。
因为眼前这位公子虽然仅是一身白缎长袍,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有著一股浑然天成、 震慑人心的气势。
“你……你究竟是谁?”他颤声问道。
“大胆!”对于他无礼的询问,冷樗上前大声喝道。
“我……小的不敢。”就连他身边侍卫的气势都是这般不凡,壮汉这时肯定自己是 踢到铁板了。
“回去告诉庆安,‘邢锋’是我颛顼王府的人,要他别再动她的脑筋了。”玄炀淡 淡开口。
既然是庆安的人,他就饶恕他们一次吧!呵……反正想在陈意磊面前杀人,是肯定 不行的了。
“是……是!”一听到他是鼎鼎大名的颛顼亲王,壮汉这下子连双腿都快站不直了 。
“还不走?”
“是、是!小的这就离开!这就离开!”领著全部挂彩的手下,壮汉连滚带爬地逃 出了药堂。
见恶汉离开,陈意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与玄炀的姿势过于暖昧,她连忙红著脸想挣 开他的怀抱。
“怎么?恶人跑了,就不要我这救命恩人了?”双臂略施力量,更加将她禁锢在自 己怀里,玄炀扬著眉取笑道。
“不是……可……先放开我嘛!旁边人那么多!”她红著脸解释。
“那么人不多,你就让我抱了吗?”他边说边使了个眼色,知他懂他的冷樗与项华 马上帮他清场了,转瞬间整个药堂大厅就只剩他们两人。
“不是——哎呀!你们别走啊!你们……唉!”放弃挣扎的陈意磊无奈地瞪了仍环 著自己的玄炀一眼,“你是故意的。”
“没错,就像你是故意不理我的吩咐,跑到这药堂来一般。”玄炀点明了今天之所 以来此的目的。一想到他刚才一到药堂时看到的景象,怒气不由得又升了起来。
“我……我哪有?!我这次可是有带著冷樗一道喔!”她连忙搬出冷樗,想脱一点 罪。
“我是要他跟著你、保护你,不是让你使唤他去跑腿的。”他也真没料到,一向冷 情的冷樗竟会同意让这小妮子使唤他。
“这……他武功高,轻功更好,买东西能快去……快回嘛!”遇著他的瞪视,陈意 磊就愈说愈小声,愈来愈心虚。
若有所思地看著怀中低头忏悔的陈意磊,玄炀久久才出声:“给张嬷嬷的药都配好 了?”
“还……还没。”怎么连这个他也知道?
把她扳个身,朝向配药的地方:“快去配完它吧,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去。”
“啥?”陈意磊闻言,惊慌失措地回头看著他,“你……你要等我?”他不是很忙 的吗?
“怎么?不行?”他简短地反问,配上微扬的剑眉、邪恣的笑容,让陈意磊不由得 打了个哆嗦。
“行、行、行!怎么会不行?”她连忙回身走向配药室去,但仍不忘喃喃地叨念, “你是王爷,怎么会不行?”
“你对我的身份有意见?”内力深厚的他当然是把她的不平之鸣全听进耳里了。
“没有、没有,我才不敢哩!”陈意磊飞也似的冲进配药室,徒留他一人在大厅内 对著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大笑不已。
第六章
“又是他?!”庆安完全不懂得怜惜地推开怀里的软玉温香,生气地站起身。
“是……是啊!”壮汉低著头怯懦地回答。
“哼!敢保我想抓的人?看来颛顼是真要与我为敌了。”庆安咬著牙狠声说道。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查出那日得罪他的臭小子就是那善名远播的邢锋,而他这个人生 平就最讨厌爱做好事的人,再加上他有仇必报的个性,说什么他都不会放过那邢锋的!
有气无处发的庆安目光一转,又看向那跪拜在地的壮汉,双眼一眯,阴恻恻地开口 :“你知道,我是不养无用之人的。”
“贝勒爷饶命!饶命啊!”壮汉冷汗直冒地猛磕著头。
不理会他的苦苦哀求,庆安向左右手使了个眼色:“别脏了我这波斯地毯。”
“是!”右右两名侍卫面无表情地上前抓住挣扎不休的壮汉,走出了大厅,就传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
庆安闭上邪魅的双眼,安闲地掏了掏耳朵:“啧啧啧!叫得可真难听啊!”随即一 改闲适的态度,面色阴霾地恶声喝道,“哼!颛顼,给我记著,我庆安绝不会就这么算 了的。”随著阴狠的话语,他左手一拍,竟将身边的檀木桌给震垮了。
“什么?!我……我的男装全被丢了?”陈意磊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婢女兼好友——珀儿。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上回你与王爷一同回来的隔天,王爷就命人全部都拿去……丢了!”
“怎么可以?!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可能是不想小姐再出府去吧!项哥说那天王爷一听到你的惊呼声,马上白著脸二 话不说便施展轻功闯进药堂去救小姐。他还说,跟著王爷的这些年里,都没见过王爷这 么沉不住气呢!”
“他……”听到他关心自己,陈意磊红著脸内心喜悦不已,但一想到自己那些可爱 又方便的男装时,刚才的喜悦又消弭于无形,“可是他还是不该将我的衣服扔了啊!”
“那也是关心小姐,不想让小姐再去涉险嘛!”珀儿掩著嘴偷笑。
以前她就十分不赞成小姐出府去开什么药堂,虽说是济世救人,但……一个女孩子 家就这么抛头露面的,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好吧!好吧!就算他是因为关心我的安危才如此,但也别全部丢掉嘛!那以后我 要怎么出府啊?!”呜……可怜她那些方便的男装啊!
一旁的珀儿还来不及回话,玄炀低沉的嗓音便从门口传来:“还想出府?”
屋内两人同时回头,只见玄炀双臂环胸,斜倚在门上。
“王爷。”珀儿连忙福身行礼。
“是你……王……王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来这儿?”
“来看你还需理由?”玄炀缓缓步人房内,态度从容地坐在花厅中,而身后跟著的 则是抿著嘴、强忍笑意的项华。
“不用、不用。”陈意磊陪著笑赶忙奉上茶水,“王爷喝茶。”
她的多礼让玄炀扬了扬眉:“你也坐下吧!”
“不用、不用!我站著就好。”
“坐下!”这一声严厉的命令吓得她“砰”一声,一屁股坐在珀儿眼明手快递上的 椅子上。
“坐……坐就坐嘛!那么凶干吗?!”
即便是气势上已输人一截,但她仍不免抱怨几句。
见她嘟著嘴喃喃出声的哀怨模样,玄炀不由得扬起嘴角,整个人放松不少:“刚刚 我是不是听到……你又想出府了?”
“是啊、是啊!”嘿!他不提,她可都忘了问,“你为什么把我的男装全丢了呢? 那是我特地找人做的呢!”
“用不著当然就丢了,留著也无用。”端起茶杯,玄炀缓缓喝著茶。
“谁说用不著?!我出府时要穿的哩!现在丢了,我怎么出府?!”她珍视如宝的 衣物竟被说是无用,陈意磊气得牙痒痒的。
“发生上次的事件,你还想出府?”真是不知死活!
“那……那只是意外罢了!而且你答应过我,让我一个月出府五、六次的,难道你 想反悔?”
“我答应让你出府,是在你会事先报备的前提下,可你有遵守吗?”
“我……我……那时人命关天、情况紧急嘛!”
“现在不也是人命关天?就因为危及你的安全,我才不准你再出府。”
“你——”
“怎么?有意见?”想跟他斗?二十年后再来吧!
“对!”陈意磊这次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她站起身双手叉腰,“我……我的安危 我自己负责,所以我仍是要出府去看诊。”
“不准!”玄炀也起身,仗著身高的优势,故意低著头睥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