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在下雨,屋里一团槽,冰箱里没有半点食物,我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请问你,我该如何快乐?”
喝,是不是饿着肚子的女人脾气都特别坏?
“这样吧,看看你需要什么,我载你去附近的市场买东西,如果你跟你的猫表现良好的话,我还可以请你吃东西,这个建议怎么样?”子铭再度发挥“助人为快乐之本”的美德。
怎么样?简直好得过分!这家伙有援助落难同胞的嗜好吗?
“我……”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我开的可是红色的BMW跑车。”他开始诱惑她。
噢,恶魔,他是恶魔!
“我……我……”
“还是敞篷的喔。”谁能抗拒他的魅力?
她忽然灵光一闪。“外面在下雨!”
“我们可以把顶篷盖起来。”他笑着,仿佛嫌她小家子气。
“我还没有把装着衣服的纸箱拆封,你必须接受我现在的穿着。”她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想受他英俊的外貌诱惑。
“行。”他向她靠近一步。
她心跳着看他朝自己向前进,迷惘地不知道该不该在地上画一条横线,划清他们之间的楚河汉界。
“我喜欢你穿这样,淇曼,你知道吗?我们很像。”子铭深情凝视着她,突然宣布他发现的结论。
“是吗?”她昏乱地迷失在他极具说服力的眼眸。
他的手抚着她脸颊,再移到她丝一般柔软的秀发,和婴儿一般柔嫩的颈项,这个动作令淇曼忽然感到燥热难耐。
是气温上升了?还是她的脖子着火了?
一根有力的手指托起她下巴,使她的眼睛无法逃遁。从他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痴呆的反应。“我觉得,我们同样地幽默、风趣、迷人、开朗、讨人喜欢而且对婚姻过敏。”
“那我们的确相像。”她憨憨地说话。
“所以,”他微笑着轻抚她脸颊,然后用手指缠着她的一缯发丝玩。“我们不应该辜负缘分。”
缘分?他们有缘吗?如果有缘的话,怎么会到昨天才迟迟相见。
唉,也许他们只是有做邻居的缘分。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只好低下头盯着他宽广的胸膛。
“跟着感觉走,”他笑开了脸,害她的心猛然地跳得飞快。“第一点,别再把周邦彦或是林建业或是你高职的那一次什么劳什子的鬼东西记在心里。”
不要记在心里?淇曼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一看;到底是谁记得比较清楚?他根本是故意的。
“好吧,第二步呢?”她幽幽地问。
“停止告诉自己——罗淇曼是个扫把星。”
淇曼盯着他下巴上被刮胡刀剃到的小红点看,子铭继续玩她的头发,没有催她快回答,他是个很有耐心的男人。
“我知道,罗淇曼是个扫把星。”她愣愣地重复他后面一句话。
“不!”他恨不得吻醒她。
“但我是啊,”她吸吸鼻子。“我告诉你我失业了吗?”
“没……没有。”他嘴角一扬,好像是听到了一则笑话。
“别笑我。”她不依地嘟起嘴。
“抱歉。”他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提高声音说话,企图吓阻心里的毛毛虫不要蠢蠢欲动。“只剩下一件结婚礼服,银行里的几千块钱和信用卡帐单。”
“不,”他的眸子好温暖,一看就知道是个会救猫的“新好男人”。“你还有我呀!”
不只救猫,他还救过她。现在她干么向他诉苦?希望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吗?哎呀呀,淇曼,你又开始迷糊了,你这样对他半嗔半怨的是什么意思?还不快快苏醒。
“我能信任你吗?”她已经无法维持平静的语调,沙哑地出声问。
她想读出他的表情,两道眉聚在一起专心地研究他的脸。就在她看入他深邃的眼眸时,她发现那里面有着她所不了解的东西。
太快了,她无法相信她所看到的。
他有多认真?
太危险了,她刚才怎么会问这种笨问题?她还没想出应该如何跳开这个话题前,他的嘴唇就准确地覆上了她的唇。
她的背脊一颤,她的神经异常敏锐地感觉到她唇上的温暖,同时又迟钝麻木得不会挣扎。
老天!她快死了,她快被甜蜜淹死了——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愉快的死法。
她早该知道他有不良企图,她早该知道会有这种报应,就在他低下头的前两秒钟,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团火光,但她被他充满磁性的嗓音迷醉而没有警觉。
虽然疯狂,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对她的心灵施压力,不能错失良机,必须试试看和他热吻的滋味。
他的唇缓慢规律地在她唇上移动,好性感、好撩人。他温暖的手沿着她的脊椎骨探索,激起了她所有的神经末梢同时呻吟。
当他轻压她向自己身上贴近时,她正式地在他唇中发出受不了的低吟声。她迷失了,完全地迷失。
她的手迷路地乱闯,闯上他肩头,闯上他颈项,闯进他浓密的发中。
她背上的手用力了一点,使得她无法佯装自己的感觉。
“啊……”她不能呼吸了,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她张开嘴来接受空气,却接到了他又一次入侵的舌。他温热濡湿的舌缓缓地进入她唇内,立刻交缠上她饥渴不安的舌。
天哪,他尝起来有咸咸的春雨味道、甘霖的味道。
一股热流在她全身激窜,冲击她的胃、她的肠、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胸口、肚子、腹下。
她一定是疯了,否则她怎么会希望和他这样吻到天荒地老。
“淇曼……”子铭轻唤着她的名字。
他终于让她呼吸,但他的唇没有休息,继续缠上她的脸颊、眼皮、鼻尖。他的手也没闲着,十指轻轻柔柔地插入她发中。
她感觉到他做了个深呼吸,她睁开迷离的眼睛,看到他仍闭着眼睛在回味,他的睫毛好漂亮,又长又密,漂亮得不像是男人的睫毛。
“我想你能。”他仍闭着眼,低声说,声音厚厚粗粗的。
她的心仍在余波荡漾,而她的脑子早在他的唇一碰上她时就停止运作了。“我能什么?”她沙哑地问,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提出来的问题。
“信任我。”他张开眼睛,世界上最晶亮的眼睛,没有虚伪只有诚挚。
“如果每个对我说这句话的男人都给我一个十元硬币的话,我现在会是个百万大富婆。”她眯起眼睛,慢慢地说。
他笑了。“穿上你漂亮的‘贝里尼’高跟鞋吧,痞子们要去逛大街喽。”
龙子铭仍是一贯懒懒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第四章
这一阵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当他们从一家庞大的超级市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的时候,雨势已经小得可以不必撑伞。
“在这里等我。”子铭轻揽她的肩,要她往屋檐底下站。“我去把车子开到这里来。”
“不要紧的,”淇曼望了望街道上的雨滴。“雨不大,我们可以一起把东西提到停车场去。”
“不。”子铭很坚持。“我不要你淋湿。”说完话,他把淇曼再往角落推。“我马上回来,等我。”
她点点头,他便大步迈入雨中,走向左侧的停车场。
淇曼望着他的背影,发现她永远也不会在周邦彦身上找到子铭的种种不理智的行径——为了一个女人喝得酩酊大醉,翌个落难的陌生人捡回家,喝咖啡时加糖加奶还加烈酒,在任何人面前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并且选择适当的时机实行他的大男人主义。
但是,她好喜欢子铭这般人性化的表现,她甚至喜欢他“讨厌猫科动物”的想法,这种事在人格发展完美无缺的周邦彦身上永远也找不到。而她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如果她当真嫁给了周邦彦,那么她总有一天会被他的“完美无缺”逼疯。
“这位小姐,请问一下……”一个有浓厚闽南腔调饱高大男人忽然站到淇曼的面前来。“这里的公车几分钟一班?”他指着远处的公车站牌问道。
站牌前有两、三个人啊,他怎么不直接去问问那些要搭公车的人?
淇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好心地告诉他。“金山和淡水之间的班次很密集,开往台北的就比较少,要半个小时才有一班。”
“是吗?谢谢你。”他伸手想和她握手,淇曼才迟疑一下,那个人便主动地把淇曼的手拉起来握。“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一发现他握着她的手不放时,淇曼有点慌了。
和子铭握手的那一次,他也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但是子铭的手有让人安心的感觉,然而此刻,她却只感到一阵厌恶。
下一秒钟,淇曼的厌恶更窜升到最高点,因为那个男人的手开始沿着她的手臂往上摸。
“小姐,你人真好。”他不怀好意地对她挤眉弄眼。
“对不起,请你放开我。”她试图拉回她的手,但是他的手却使劲地箍住她的手腕,几乎抓痛了她。
“别生气嘛,小姐。既然这里的公车这么难等,我想你一定愿意陪我聊一聊。”他厚颜无耻地更往她身边靠。
“我不愿意。”她冷冷地说。“公车站牌在那一头,要搭车请你自便。”
她的口气已经带着明显的敌意了,然而对方依然装傻。
“小姐,别这样,我是个好人……”
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把你的脏手拿开。”
在电光火石的这一瞬间,那名男人被一阵猛烈的力量往后拉,他一时措手不及,竟就这样的横飞出屋檐,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溅了一身湿。
“子铭。”看到他出现,淇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无聊男子的脸上出现一阵羞愧和怒意交错的表情。“干……什么?”他气得跳起来,压根儿没瞧清楚把他摔出去的是什么人物,便爆出一长串低俗粗鲁、不堪入耳的脏话。
“用不着把四书五经搬出来,”子铭向前一步走出屋檐外,用冷峻无比的眼神瞪着他。“你有何高见?”
对方一看到子铭冷酷的神情,便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开口了。
“淇曼,他有没有伤到你?”子铭依然面带怒容地直视着眼前的无聊男子。
“没……没有。”她有些被眼前的一连串突发的状况吓着。
他这么明显的愤怒是什么?是他对她的保护欲让他如此生气吗?
“算了,子铭,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想谢谢我。”淇曼觉得好窝心,对那家伙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他闷哼一声。“那他的表达方式还真奇特。”
无聊男人瑟缩了一下,连忙爬起身来没命似地跑开。
子铭转身看她,脸上立刻换成急切的表情。“真的没事?”他关心地追问。
“嗯。”她点点头,笑了。
他终于放心,替她把停在一旁的车门打开,将她舒舒服服地安置在车座上。“我们回家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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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车窗外的世界仍是一片烟雨蒙蒙,子铭只用三十公里的时速缓慢地沿滨海公路行驶。马路两旁的行人个个都撑着雨伞,面露不耐烦的表情从街上匆匆走过。淇曼望着外面,心里暗自感谢能干爽地坐在舒服的跑车里。车里放的是张中立畅人心胸的排笛演奏,她放松了心情,陶醉在其中。
后座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他们采购的东西,其实子铭自己只买了一包土司和三包冷冻食品,其余则都是淇曼的,她一想到自己像个购物狂似地把自己想到的补给品拚命往车篮里丢,就觉得有点丢脸。
“怎么了?”子铭一向被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吸引,觉得永远看不腻o
“你买得那么少,冰箱里的食物怎么会堆得那么多?”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舒适地斜靠着车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上。“我每次来都会带一大堆食物和补给品,可是要离开的时候却不一定吃得完,加上我的家人们也有同样的习惯——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恶习,所以冰箱里的东西会越堆越多,看上去好像永远也吃不完似的。”
淇曼听他这么说,忍不住轻笑起来。有兄弟姊妹的感觉真好啊。
“老实告诉你,广东粥是我最拿手,也是找唯一会的——烹饪是我除了猫和感冒以外第三样讨厌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淇曼突然想到一件令她好奇的事,立刻发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是问我从事什么工作吗?”淇曼点点头,子铭于是一本正经地问答。“唔……我的工作就是,扮演好龙家好吃懒做的大少爷角色。”
“大少爷?”淇曼不解地凝望他。
“我们家是个大财团。”他毫不做作地说明。
“财团?”龙——‘紫晶龙’?”她吃惊地瞪大着眼睛,张大了嘴。
很少有人不曾听过“紫晶龙”的事迹。当今十大财团之一的龙氏集团,在几年前和其世交钟氏与高氏三大家族,共组了一个名为“紫晶龙”的集团,资本额多达上百亿,他们的事业遍及国内外,港澳两地的子公司多达十家,投资项目更是从国防科技、航空器材、观光业到化妆品、火柴制造等等,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集团。
“紫晶龙”的董事成员是由龙家的第三代龙子俊、龙子贤、龙子铭,和钟家的第二代钟伟华、钟瀚华、钟靖华,以及高家第二代高文达、高文伟八个人为首组成,但是龙子俊在董事会里并不挂名,因为他具有公务人员的身份。
他们八个人分别拥有自己的事业,国内业界的好事者常称呼他们是“紫晶龙八龙王”;平时虽然是各吃各的饭,各管各的事,一旦有人不知死活惹到其中一个,后果一定是八个人联手反击,其气势之盛,简直有如八国联军人无人之地。
前不久“紫晶龙”成员之一的高文伟还曾卷入一桩诈欺案,后来他运用了一些小策略,十分戏剧性地把事情摆平,还替自己赢回一个美娇妻。事后,“紫晶龙企业集团”更是声名大噪。这些事情,凡是对国内经济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淇曼眼前的这个……痞子,竟然就是“紫晶龙”之一的龙子铭?
子铭耸耸肩,嘴角上挂着一抹微笑。“没错。”
淇曼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没有问啊。”
“因为我没有想到——”淇曼每次想起自己刚开始以为他是个酒鬼、色魔、神经病,脸上的表情又是一阵丰富有趣。
“说不说又有什么差别呢?难道说,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紫晶龙’的一份子,你就会对我好,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吗?”
淇曼连忙摇摇头。
“这就对啦。”他空出手来握住淇曼的手。“你不必因为我的身份改变对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