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发出一声低吟,他的唇再次盖上她的,这次不仅是轻刷,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吻,真真切切地探进她唇内索取、吮吸,把他眼底的火灌进她唇内、心内,热烈的舌搅劝她的饥渴。
这是他在抱她进屋时她就想做的了,当他终于抬起头来时,她仍闭着眼睛重重地呼吸。
老天!她一定是在作梦,梦里有一张柔软的唇炙热地吻她,害她胸中胀满了火。从来没有人曾给她这样的吻,周邦彦的吻没有这种爆炸力,也吻不出她心中的火花。而子铭的吻温柔热情兼备,简直是世界完美。
她转一下头,把脸颊贴在枕头上,她不会睡着,只是趁子铭去拿车钥匙的时候偷闭一下眼。
她真的好累,累得不想追究龙子铭是何方神圣。她怎么会有一种和他心灵契合的感觉?他们认识还不到八个小时,然而她却觉得好像已经和他相识一个世纪,她还让他吻她,他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呀!
她是怎么了?算了,不想那么多,她好累,让她眯一下,一下下就好……
“淇曼,我找到我的车钥匙了。”子铭从二楼下来,一见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便放轻了脚步。
“喵——”无赖很安分地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张着大眼望着他。
“唔,无赖,看样子今晚就剩下我和你了,对吗?”他在茶几上坐下,伸手去轻抚着无赖的头。
这只小猫咪的脑袋瓜子摸起来还挺舒服的;不过,他还是讨厌猫。
“喵喵——”不打算叫醒她吗?无赖的目光显然传达着询问之意。
“我实在不忍心吵醒她,就让她在这儿睡吧,你说呢?”
“喵喵喵——”既然她睡着了,就任你处置吧——无赖的眼神如是说。
“喂,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我可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小人喔。”龙子铭郑重地声明。
“喵……”
很显然,无赖的意思是说,它才不相信呢!
第三章
轰隆隆的雷声,将她从梦中惊醒。淇曼一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伸展一下四肢,蹭到脚上的绷带,才使她想起一切。
“哇啊……”她浑身酸痛地坐了起来。
天亮了,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子铭的沙发上睡了一整夜,令人懊恼的是,一夜的好觉并没有让她觉得好过一些。
无赖不在她身边,不晓得是它自己找地方窝了,还是子铭趁她睡着时把无赖煮来吃了。不过淇曼现在没心情去追查无赖的生死下落,她只想尽快逃之夭夭,等她梳理干净了再回来替它报仇便是。
她把昨天顺手丢在门外的高跟鞋捡起来,现在不想穿它,淇曼四处张望着,发现门边有一双羊毛拖鞋。
子铭既然好心地收留她一个晚上,当然不会介意她借用一下他的施鞋,她可怜的脚会很感谢他——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地把双脚套了进去。
打开前门,再无声地关上,淇曼望向天际。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她听到一声干雷,云朵移动得很快,风起云涌,似乎是暴风雨欲来的前奏。
她向下望。很好,潮水退了,她可以跨上礁石回家。
不管有没有暴风雨,她都衷心地感谢老天,因为她现在可不需要利用陡峭的斜坡,由于铭屋外的梯子下到海边即可,昨天是因为涨潮,海水截断通往梯子的路,所以他们才必须爬坡。
天空开始下雨,雷声也再度响起,雨水滴进她的衣领,沾湿她的睫毛,她举步开始向前跑,跑离这幢红木玻璃屋,也跑离那位有致命吸引力的主人。
龙、子、铭——她轻声地念道,嗯,她会想念他,还有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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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曼还在家门外就听到了电话铃声,匆忙之间,她将门打开后也顾不得关上,便急急跑去接。
“喂?”她上气不接下气。
“罗淇曼,你最好有一百个以上的好理由!”是她的好朋友华霜浓,她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从公司打来的。
“嗨,霜浓。”
“别嗨了,我不过是走开一下让你们小俩口聊聊,你就失踪了;要不是知道周邦彦太优秀了不可能做奸犯科,我会以为是他在最后一刻反悔,和你谈判不成失手把你给干掉了。”
“霜浓,”淇曼惊呼出声。“我的天,你的想像力真丰富。”
“没办法,职业使然,”华霜浓是个电脑系统工程师,脑筋一向转得很快,而淇曼则只是她这一组里的程式设计师。
华霜浓理所当然地把淇曼的话当成了称赞。“说,你昨天到底中了什么邪?”
“我……我临时改变主意。”淇曼最怕别人兴师问罪。
“临时?改变主意?”华霜浓的声音提高了两度、四度,最后变成了八度。“这哪是理由,这是藉口。”
“我知道,”淇曼解释道。“我跟邦彦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应该早一点发现。”
“早一点发现?发现什么?淇曼,你昏头啦?你和周邦彦是绝配,你到哪里再去找像他条件这么好的老公?”华霜浓似乎忘了她是在办公室里打私人电话,声音越爬越高。
淇曼湿透了,身上在滴水,冷得直发抖。“霜浓,饶了我吧,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说明白,告诉我,邦彦的妈妈生气了吗?”
华霜浓没有立刻回答,在做一个深呼吸控制音调似的。“她不只生气,她昏倒了,被吓得差点心脏病发,还把气发在我身上!”
淇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忘了,虽然是邦彦的亲生母亲,但是邦彦处事的冷静态度,显然与他妈妈完全无关。
“我应该亲自向她解释的,”淇曼不安地说。“可是我当时只想赶快离开教堂,也许……也许我该去见她一面向她请罪。”
“太晚了,”华霜浓故意用万分遗憾的口吻叹了一声。“你大概找不到她,她跟邦彦到夏威夷去了。”
“我想也是,”淇曼幽幽地道。“勤俭是周伯母的持家之道。”她搞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只觉有点惋惜,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华霜浓低声痛骂的声音立刻像连珠炮似地传来。“淇曼,你的‘头壳’坏了吗?就算你反悔了,跟他结婚度完蜜月再离婚不是比较符合经济效益吗?你就这样跑掉可是拿不到赡养费的耶。”
“谢谢你喔。”淇曼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
淇曼和华霜浓在公司共事两年半了,她知道华霜浓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从她和周邦彦刚开始约会时,华霜浓就预定了伴娘的名额,她一直鼓励淇曼要抓牢周邦彦,在淇曼身旁敲了不少边鼓。
“你这个傻孩子真是不满足,要是换成我,即使他妈妈再尖酸刻薄幼稚无知十二倍我都愿意。”
“你有机会了,霜浓。”淇曼慢条斯理地说。“邦彦现在正需要人安慰,你可以趁虚而入,乘胜追击。”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华霜浓听出她声音中的平静,她叹了一口气:“我真不了解你,昨天你还准备跟他厮守一辈子,今天却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丢给我,亲爱的淇曼,要不是和你共事了这么久,我会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淇曼不想再谈周邦彦了,她心里想的只有另外一件事——龙子铭醒来发现她不告而别,会有什么反应?
淇曼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想,大概是我对爱情免疫了。”
“真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你一张漂亮的脸蛋、一副姣好的身材,却忘了给你大脑。这年头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知道吗?”
“谢谢你,霜浓。”淇曼心里荡起一道暖流。“我不会有事的。”
然而事实上,华霜浓的话只是让淇曼发现更多悲惨的事实。
她想大声嘲笑自己的笨拙,可是笑不出来。
她刚刚发现自己失业了。是的,没错,她是真的失业了,早在决定好婚期之后,她便辞去了工作,现在当不成人家的老婆,她自然得喝西北风了。
她迅速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下,预估自己银行里的存款大概只够再苟延残喘几个礼拜。
“淇曼,”华霜浓放柔了声音,拉回了淇曼的思绪。“我不知道你跟周邦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如果你想谈谈,你知道我乐意洗耳恭听。星期六来找我,我们好好聊聊o”
“好。”淇曼装出愉快的声音,一口答应。挂下电话后,她脑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知道一个人只喝海水能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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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铭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松一口气。
早上一睁开眼睛,他便迫不及待地下楼来,却发现自己捡回来的新娘不见了,只剩下那只讨人厌的猫;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他房里不说,还大剌剌地跳上他的床,窝在棉被一角里呼呼大睡。
这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新娘,几乎已经扰乱了他的心。
真是岂有此理,她起码该基于礼貌,先告诉他一声再离开吧?
电话铃声才刚响,他便冲了过去。
“喂?”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而且,他打算对淇曼今天早上的不告而别来一段演说。
“哇,真是难得,大哥还说我得等上三分钟才等得到你来接电话。”
听到这声音,他才想起淇曼并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不,淇曼大概不是那种会刻意抄下贴在话机边上的电话号码的人,他很快地分析出结论。
子铭立刻隐藏起心中的失望。“算你走运,我正好要用电话,再晚一分钟你就打不进来了。”
“哦?”打电话来的人是他的妹妹,她用好奇的口吻追问道:“大哥说你在海边捡到一个新娘。”
“关你什么事?”他没好气道。
“哎哟,这么凶。”她做作玄虚地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告诉你今天早上的热门新闻了。”
“你会有什么热门新闻?”
“啧,开玩笑,我‘八卦公主’的外号可不是叫假的o”
“好啊,那就说来听听吧。”
龙子铭其实也是个满八卦的人。
“我想我知道你的新娘是什么人,”她仍然皮痒地想在子铭面前卖关子,却不知道淇曼其实对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隐藏。“你应该知道‘周氏联合律师事务中心’吧?”
一听到这个姓氏,子铭很好奇她知道了多少,于是应道:“当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人家?”她故意这样说o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知道周家那个老八婆说的都是骗人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真的很漂亮!”
“喔——一
不行!子铭当下作了决定,他不能坐视淇曼的名誉受损。
“给你一个任务,”子铭只想替淇曼讨个公道。“替我盯着周家,把周邦彦的一切动态告诉我。”
电话那头传来俏皮轻快的声音。“Yes,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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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喝了三杯纯咖啡后,淇曼的三魂七魄这才终于到齐。昨天是个灾难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心力交瘁,累到最高点。
其他的衣服都已经收进皮箱,她懒得去翻,只有从行李的最上层拿出她专科时代买的一件厚运动衫和牛仔裤。
虽然衣着仍嫌随便了一点,不过,在回到子铭的屋子接无赖之前,她想为自己略施胭脂;她必须以事实来证明昨天子铭见到的那个一团糟的脸不是平常的淇曼。
这是攸关个人名誉的问题!
她有两个大行李箱、四个纸箱,和三个大袋子,所有家当就这么七横八竖地躺在地上,她正因为自己不记得把化妆品塞到哪个袋子,而把所有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地板上时,一阵敲门声震动了她的神经。
她呻吟一声,猜到来者何人。周邦彦在夏威夷,华霜浓在公司里,只有一个人会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来敲她的屋门——
淇曼从门上的“猫眼”向外望,一眼便认出了那对黑色眼眸的主人。她打开门往他的手臂望去,看见无赖正挂在他手上。
“嗨,淇曼,你好像忘了它。”龙子铭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纯羊毛衣,袖子掠至手肘,头发整整齐齐,胡子也干干净净,只有下巴有个小红点正渗出血丝。
她衷心地希望那不是被无赖给抓伤的,否则它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淇曼绝不会把今天的他当成醉鬼、色魔、疯子。如果昨天她曾经认为他长得很帅的话,那他今天就是十分英俊了,英俊得教她起鸡皮疙瘩。
屋外的雨势不小,他的脸湿淋淋的,头发也在滴水。
“我……”她咳了一声,掩饰见到他的紧张。“我正想去接它。”
他抓抓无赖的肚子。“我想也是。你要把猫丢在哪里?有垃圾筒吗?”
她立刻一手插腰装出凶悍模样。“我不敢相信你真的这么恨猫。”
他笑而不语,只是斜着头靠在门框上打量她,抚摸无赖的手忽然转移对象来到她的颧骨上,害她差点跳了起来,随即,他的手又回到无赖身上,但是无赖被他轻抚过的颧骨却还在发烧。
他侧头看看渐渐开朗的天色,一手抱着猫。“我可以进去躲一下雨吗?”
淇曼急忙退后让路给他。“请进。”
他经过她的身侧,故意轻扫她的臂膀。
她闻到他刮胡子水的的味道,心中莫名的一荡,脸上竟然也发烧起来,他迷人的微笑更令她手足无措:“小心地上的东西,我这里有点乱。”
他莞尔地看地上的杂乱:“我注意到了。”
淇曼关上门并瞪他一眼。原本还想数落他几句的,但是一看见他那张揶揄的笑脸,她终于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然而,他那一对目不转睛的黑眸又害她笑不下去,她的心跳立刻加快,空气中的分子再度产生化学效应。
“你在盯人,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她嗅怨道。
“这话对我来说不公平。”子铭咧咧嘴,向她靠近一步。他的一双贼眼直溜溜地扫一遍她全身再回到她脸上,似笑非笑地用眼角勾人。
“看美丽的女人是无罪的。”他补充道。
你快把我看穿了!淇曼回盯他,如果可以赞美男人美丽的话,他是她所见过最美丽的男人,他是最帅气最有男人味的一个,光是看着他就会令她呼吸困难。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有一种使人想入非非的魔力,让人想抚摸他、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
她应该早一天认识他的,这样她就可以把逃婚这件事推到他身上!
“不要告诉我你要搬家,我们才刚成为邻居呢。”
“不是的。”她清清喉咙,但喉咙仍是干哑哑的。“我以为我要搬家了,记得吗?我昨天本来应该要结婚的。”
子铭皱着眉看着地上的一团乱。“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吗?”
“知道,”她认命地点点头。“我需要一支军队o”
“嘿,别垂头丧气,”他轻松地拍拍她肩膀,乐观地说。“你需要让自己快乐一点,事情总会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