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代的上海,是一个集繁华与堕落于一身的城市;它也是个极具传奇性的城市。
早晨,上海像是一个平凡的姑娘,是一个交易热络的城市。由于上海位于交通要道,所以来往的旅客、商人特别多。
到了晚上,上海便摇身一变,从平凡无奇的姑娘,变成了一个极为艳丽的女子;酒楼、茶馆、鸦片馆、妓女院,鳞次栉比,让人仿佛置身于堕落的天堂。
在这两极化的城市中,有一个帮派存在。无关于租界,也无关于任何国家利益,它只是单纯地存在于上海,以中立的立场维持上海的秩序。
任何国家都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几乎所有的国家都要礼让他们三分,当然也包括租借出土地的中国在内。
这个帮派名为冥王门,他们主事者有五个人,五人各司其职,管理偌大的冥王门。
他们分别是下列五位——
司徒无极,三十二岁,现任的冥王门帮主,为人冷峻严苛,做事英明果断,对持敌人一向残忍无比,只有在其他四个人面前,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人称冷面修罗。
段尘焰,二十八岁,冥王门的右护法,负责帮主的人身安全,以及对外的发言,整天都摆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其实,本性却狡滑如狐狸,人称笑面狐狸。
管澄夏,二十五岁,冥玉门的左护法,负责刑堂的工作,专司处理门里所有的赏罚,个性温和谦善,但任谁也难窥其内心世界,因为长相俊俏无比,所以人们都称呼他宝公子。
裴以靖,二十三岁,年纪轻轻的就稳坐冥王门的首席军师之位,脑袋之好自然不在话下。少年老成,整天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孔,交际手腕灵活,替冥王门谈成不少交易,人称赛诸葛。
邵恩,二十六岁,冥王门的器械供应者,个性火爆冲动,不拘小节,心无城府,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也容易和别人发生冲突,是段尘焰最喜欢戏弄的对象,人称火爆浪子。
五个人都是孤儿,来自四面八方,由于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感情自是比一般的亲兄弟来得好,虽然偶尔难免有一些小小的摩擦,却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五个人携手共同努力创立的冥王门,在上海占有颇重要的地位,连政府方面也得礼让他们三分。
在这个集繁华与堕落于一身的城市中,日与夜的轨迹交错之处,属于冥王门的传奇情事正悄悄的上演。
一段段绮丽情事,为这美丽的上海夜空点缀一抹禁忌色彩——
第一章
“这是什么鬼天气!早上冷得要死,中午又热得要死,怎么穿衣服嘛?”
人称火爆浪子的邵恩,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嘴里不停的抱怨着天气。
想起早上的事,他心里更是呕得要命,段尘焰和管澄夏那两只可媲美修行千年的狐狸竟无耻的联手设计他。
说什么因为他们要和另一半培养感情,所以只好委屈他到饭馆巡视,看有没有什么事。
更夸张的是连大哥也站在他们那一边,让他连抗议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被他们几个有老婆没兄弟的人赶出门。
邵恩臭着一张脸在大街上走着,经过的路人都匆匆走过,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邵恩。
怪了,前面怎么围了一推人,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奇心作祟下,邵恩决定过去凑个热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出错。”少年弯着腰不停的向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道歉,眼角还挂着几滴泪水。
“你还敢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我前前后后给过你几次机会了?每次闯了祸就说这句,没有用了!从现在开始不准再踏进店里一步,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小心我叫人教训你。”
那中年男子说话像连珠炮似的,劈哩啪啦的骂了一大串。
少年原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中年男子给瞪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的离开人群。
围观的人群见没戏可看了,纷纷转身离开,回到原来的岗位上,继续做事。
邵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不由自主的跟在少年后面,他想知道前面那个清秀的少年发生了什么事。
“喂!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邵恩大声的喊着,要前面的人停下来。
可是,少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脚步停也没停的继续往前走。
少年的举动让邵恩非常生气,他冲上前抓着少年的肩膀,强迫他停下脚步。
他不容许有人忽略他的存在。
被人突然从后面抓住,莫烟然的反应也很绝,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放声大叫,只是呆呆的回头看着抓住他的人。
“我叫你,你没听到吗?为什么不停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邵恩生气的问着。
“你刚才是在叫我吗?我以为你是在叫别人。很对不起。请问你有什么事?我们见过面吗?你是很有名的人吗?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你……”
莫烟然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让邵恩呆在现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直盯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到他胸前的少年。
“停,说了那么多话,你不用休息一下吗?”邵恩疑惑的问着少年。他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串的话,难道不会喘不过气吗?
只见少年无辜的眨了眨眼,好似在问着: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邵恩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真的在少年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疑问。
“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莫烟然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着眼前高大的邵恩。
“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鬼说话吗?”邵恩用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跟他讲话真累。
“是吗?可是我们又不认识,要讲什么?”莫烟然又问道。
“这……我刚才看到你好像跟别人起争执,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没什么,因为我不小心把客人点的菜打翻了,老板很生气,要我不用做了。”莫烟然一点防人之心也没有,将事情告诉了眼前的陌生人。
“就打翻一盘菜,老板就要你卷铺盖走人,你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吗?”邵恩好像看到怪物般的大叫。
“不对,不对,不是打翻一盘菜。我算算,从我到餐馆打杂开始,我一共打破了五十个盘子,三十个碟子,四十个杯子……”
莫烟然伸出手指一样样的数着,数到最后连十只手指头都不够用,但是他嘴里还一直数着自己闯过的祸。
一旁的邵恩听了直摇头,起初他还觉得是老板太过分,听到少年的话他总算明了那老板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的赶人,还三令五申的不准他再到餐馆。
“呃,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迷糊得可以的人?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每次都会不小心闯祸。”
莫烟然抬头刚好看见对方眼中的错愕,他不好意思的低头解释着。
他好像天生是个麻烦制造机,有他的地方一定大祸小祸不断。虽不至于使人丧命,却让人非常受不了他惹祸的天分。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丢了工作你怎么养活自己?”邵恩将话题一转,顺利转移莫烟然的注意力。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对了,我们聊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莫烟然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真是笨蛋一个,都聊了一会儿了才想到这件事。
“邵恩,那你叫什么名字?”邵恩简单明了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莫烟然。”莫烟然也简简单单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直接叫你烟然吗?”邵恩问着。
“随你高兴。好了,我要去找新的工作了,我们有缘再见吧!”莫烟然挥挥手,向邵恩道别,准备找新的工作好养活自己。
“我有个工作机会,你愿意跟我去试试看吗?”邵恩放下鱼饵,引诱着莫烟然上勾。
“真的吗?是什么工作?我去、我去,我们快走,不然工作机会被别人抢走就不好了。”
莫烟然拉着邵恩的手臂一路往前冲,也不想想他根本不知道地方,还拉了人就跑。
* * *
跑了一段路,莫烟然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害得跟在后面的邵恩煞不住脚地整个人往前一撞。
两人双双跌倒在地,邵恩整个人压在莫烟然瘦弱的身躯上,形成一幕很暧昧的画面。
“对不起,害你跌倒了,你有没有受伤?”莫烟然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他红着一张脸问着邵恩。
“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而邵恩却反问莫烟然的情况。
两人神经大条的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还很自然的同时问着对方有没有受伤。
“不用了,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检查了。”莫烟然最怕的就是到医院,他不喜欢医院里的药水味。
“没事就好,怎么突然停下来,是想到什么了吗?”邵恩也不勉强莫烟然,他又换了个话题。
“嗯……因为我突然想到我根本不知道工作地点,就拉着你跑,所以才停下来想问你工作的地点在哪里。”
莫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迷糊得可以,不知道地方还拉着人跑,丢脸丢到家了。
“你终于想到这件事了,我还在想你要拉着我跑多久才会想到呢!”邵恩努力忍着大笑的冲动,以开玩笑的口吻安慰着莫烟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听到有工作做,可以养活自己,我一时高兴就给忘了。”
莫烟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才邵恩说的话他也没听进去几句,努力的向邵恩解释着。
邵恩从没见过这么单纯又迷糊得可以的人,他抓着莫烟然的手说:“烟然,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一直向我道歉解释,听清楚了没有?”
“你压得我好痛,可不可以先起来?我快不能呼吸了。”莫烟然牛头不对马嘴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时邵恩才发现,他一直压在瘦弱的莫烟然身上,他连忙起身,让莫烟然大口的呼吸空气。
“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到我家休息一下?我们晚一点再谈工作的事。”看到莫烟然不舒服的样子,邵恩于是提议先回冥玉门休息。
“不用,我没事,我们先去应征比较要紧。”莫烟然又摇头又是摆手的拒绝邵恩的提议。
“你不用担心没工作机会,我敢打包票这个工作机会绝对不会因为你到我家就没有了。”邵恩语带玄机的暗示莫烟然。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想先去应征,等应征完了我再去你家好不好?”
莫烟然固执的决定要先去应征,他怕到时候工作机会被别人抢走了,他以后要靠什么过活?
“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我都说不用担心了,你还是那么想先去应征!”邵恩有些发火的问着莫烟然。
“可是……如果没有工作,就没有钱可以买东西,那我就会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很不好受耶!所以……”
莫烟然的毛病又发作,一个人念个没完,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还是别人会不会把他当成疯子。
为了不让耳朵继续接受摧残,邵恩直接用行动打断莫烟然的自言自语。
“啊……你……你抱我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因无预警的被抱起,莫烟然在邵恩的耳边放声大叫。
“带你回我家,因为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服侍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邵恩很好心的解开莫烟然心中的疑惑,在那别具深意的笑容下,藏着坏坏的小阴谋。
“那我以后吃的、住的、用的……全都是你要负责?”莫烟然直觉的考虑到以后的吃住问题,现在问清楚比较不吃亏。
“对,你以后的吃住全都由我负责,而我以后的生活起居也全由你负责,清楚了吗?”
邵恩笑着点头,这小家伙还真有趣,问的问题也很可爱,思想更是单纯得不得了。
“你说的是真的?那以后我的吃住你全都要负责,你不可以只是随便说说喔!”
莫烟然开心的搂着邵恩的颈子,鼻尖几乎贴着邵恩的鼻尖,也不管两人正在大街上,过往的路人全以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
“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不过也要看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贴身小厮?”邵恩稍微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向莫烟然保证。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我又不是傻瓜。”
莫烟然猛点头,脸上净是高兴的表情,想不到他这么幸运,马上就找到下一份工作了,那他就不用挨饿了。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先去看看你未来工作的地方,让你先了解一下工作的内容。”
看着莫烟然开心的样子,邵恩的心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连他也不懂自己心里那莫名的感受。
“没问题,你可以先放我下来吗?我自己会走,不用人抱着,感觉很奇怪。”莫烟然发现两人现在正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红着脸要邵恩放他下来,因为路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可是我觉得抱着你的感觉不错,我不想放你下来了,怎么办?”
邵恩坏坏的对莫烟然一笑,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将他整个人抱得更紧。
“可是……路过的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你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吗?”莫烟然看着其他的路人,小小声的问着邵恩。
“他们爱说什么是他们家的事,我们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怕他们说什么!”
邵恩转头瞪了四周的路人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下场自己负责。
莫烟然将整个脸埋进邵恩的胸膛中,反正说什么他就是不会放下自己,那他总可以选择不看路人的目光吧?
邵恩大笑的抱着莫烟然往冥王门的方向走,沿路都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就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 *
“哇!你家真壮观耶!你是不是很有钱啊?”莫烟然极为吃惊的看着眼前壮观的中式建筑。
“你有没有听过冥王门这个帮派?眼前的建筑全都是属于我们冥王门名下的产业。”邵恩摸了摸莫烟然的头,为他解开疑惑。
“你是冥王门的人?那个赫赫有名的冥王门?”莫烟然猛地拉住邵恩的衣襟激动的问。
“烟然,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是不是冥王门的人,等会儿我们进去不就知道了。”邵恩顺手搂着莫烟然往大门走。
“你可别逞强,要是等会儿被赶出来,难看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要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
莫烟然难得不迷糊的提醒邵恩,要他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到时候丢脸的是他;他是没太大差别,因为他已经习惯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