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视雪儿的怒气于无存,笑嘻嘻地凑向慕伦道:“现在我是相信你的本事了, 搞不好现在到街上逛一圈,你就可以认出好几个女朋友来,就是不知道这位是编列第几 号而已。一她从眼缝里瞧了雪儿一眼,点了头。“不过,还好啦!其你有眼光,是挑对 人了,这儿蚊子多,她抹的那一身防蚊液,正好可以熏死蚊虫。”
雪儿气得差点跳脚。“什么防蚊液?我用的可是名牌香奈儿那!”她骄傲地昂起下 巴。
羽菲又瞪大眼。“原来防蚊被,香奈儿比欧护有名呀?”
一旁观战的争争已经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深知羽菲的毛病,有人嗜好斗牛、鸡、蟋 蟀的,偏大小姐她喜欢斗人。
而慕伦则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女人在他面前,总无所不用其极想展现那无比优雅 的谈吐气质,雪儿也不例外,不过--原来女人的战场是这么热闹。
只是,她们为啥而开战?
毋庸置疑的,雪儿是为了他;而风羽菲呢?瞧她斗志高昂的神气模样,她是争什么 呢?
看著慕伦一副绕富兴味的模样,羽菲不悦的瞪他一眼。也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看 这个雪儿不顺眼。
或许是争争的笑声引起了雪儿的注意,她掉头问道:“她是谁呀?看起来挺面熟的 ,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少攀交情了。”羽菲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护在争争面前。“她可跟你的‘伦 哥’没关系。”
保持缄默的慕伦见状,不禁揣想:看来,羽菲真的很爱她的……雪儿不屑地道:“ 我知道她跟伦哥没关系,不过就跟你有关系,不是吗?两个女人抱在一起,还真是肉麻 得晤心呢!”
雪儿略为高亢的嗓门拉回慕伦的神游太虚的意识。
“那你呢?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就清高了啊?”出言驳斥的羽菲想了想,突然像是 发觉了什么似的两眼大睁。“原来……你一直躲著偷看啊?”
慕伦一惊,立即质问道:“雪儿,你……跟踪我?”
“我……我……”说溜了嘴的雪儿一时不知如何圆场。
羽菲却在这时候打了岔:“唉!”她唤著慕伦,这称呼似乎成了她的专利,叫得好 顺口。“该见的人全见了,不该看的,也有人偷看了,反正今天到此为止,你们有什么 家务事自己去处理。我们要走了,免得一个不小心介入什么跟监的家务行动!”
挖苦了一番,她拉著争争走人,临行还回头补充道:“唉一一别忘了你的承诺握! ”
承诺?他说过什么了?慕伦疑惑地想著。她们走后,雪儿拉拉他的衣襟,低声问道 ;“你……给了她什么承诺?”
慕伦这才皱起眉,并未再瞧她一眼,平缓的口吻中蕴含著风暴。“你说呢?你不是 一直跟著我们?”
“我--”心虚的雪儿一时无话可应对。
“有人帮著你,对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是我妈。”
“这--”
他不想再理会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她也跟著。“你回去吧!”
“我……你电话中叫我来,然后……就这样叫我走?”
“那有差别吗?我叫不叫你,你人都已经在这儿了。现在我要回家了,我相信你也 可以圆满的交差。”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擒“贼”先擒王,他赶著回去找他伟大 的父母亲理论去。
走到车旁,发现她还跟著。“你回去吧!”他叹了口气。“这样是没有用的。”“ 我……我跟著你可不是为了交差,而是,人家想跟你在一起嘛!”
他望了她两眼,想了想,终于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说:“雪儿,其实你的心意我 明白,可是在交往的这阵子你应该明白,我目前还无心婚姻--”
“我们可以不急著结婚啊!我可以等。”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爱你,更不希望因为你的任何行 动而来造成束缚自己的困扰;我希望你能明白,而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 。”他直截了当的说出心里的话。
“你--”雪儿的脸一阵青白交替。“我是为你好,所以才把话说明。”他说完钻入 车厢。
“展慕伦,你--”雪儿咬牙切齿,弯下腰俯向他,“我实在弄不清你心里在想什么 ?简直就像刚才那个怪胎一样……我真的感到怀疑,究竟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绑得住你 ?”
“这……”他发动引擎,随意笑应:“就我孩子的妈吧!”
孩子的妈?她怔住了。
“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谈判之后,他依然是迷人的笑容。
“不用了!”雪儿摇了头。她不要他送一程,她要的是,她这辈子的全程护送。
☆☆☆天母展宅慕伦一回到家,单是从下人们那写著趋吉避凶的脸孔上,便可窥知 整个宅第又沦为战场了。
而挂帅上战场的,自然是这幢华厦的男女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亲。
严格说起来,他还真佩服父母“变脸”的绝活。平时在外面活跃于镁光灯下的一对 贤伉俪,他们总是并肩作战而在商场上屡战屡胜;一旦回到家,则卸下那恩爱的面具, 总是三不五时另辟战场,以对方为标靶的互相攻击。
果然,慕伦一踏入屋内,即听见楼上书房里传来的争执声。
平时,他们可能为了洗澡、吃饭等芝麻绿豆小事而争个脸红脖子粗;而这一回,慕 伦听得非常清楚,不为芝麻绿豆,而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
“何爱莉!我是一家之主,你别忘了!”父亲微喘的嗓子吼道。
慕伦扬了眉,对这样的“程序”是司空见惯而了若指掌。
通常,父亲连名带姓的直呼母亲时,是表示他极大的愤怒;而所谓“一家之主”的 口号一出笼,则表示他吵累了想鸣金收兵,所以以最象徽权威性的一句话作镇压宝。
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一招似乎从未奏效过,亏得父亲大人还乐此不疲。真是不求 长进啊!慕伦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准备收听母亲大人的抗诉。
“展老头!别在这里什么主不主的!”母亲大发雌威地说:“别说我何爱莉不是成 天待在家里等著你供养的黄脸婆。就算我是,我也是孩子的母亲,慕伦可是我怀股十月 生下的,他的婚事为什么我不能作主?”
“可是,你也不能因反对而硬要把他跟雪儿凑在一起。”
“雪儿哪一点不好?”
“好不好你心里有数。”
楼上出现短暂的安静。慕伦暗喜,母亲的缄默一向是最佳转去的契机。果然 --
“其实那也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要撮合慕伦和风家女孩的那门亲事,我也不必 那样做。”
喝!搞了老半天,母亲的这一番杰作还是拜风羽菲所赐?慕伦不禁感受到风羽菲惹 事的本领,光是一个名字也可以教母亲小题大作的。
展母接口道:“慕伦要不要跟雪儿在一起,我可以不勉强他,可是--就是不能娶风 家那女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休想我会让你老情人的女儿进展家的大门!”
“你……”父亲的声音追逐著一连串的脚步声。
慕伦知道父母下楼来了。可是,他为另一发现而惊讶不已。
原来那小妞的母亲和他父亲的关系匪浅?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爱莉见著儿子,轻声问道。
慕伦站起身,笑了笑,“回来的时间刚好可以当你们的裁判了。”
“慕伦。”展飞鹏随后而至,责备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偷听长辈的谈话呢?”
慕伦失笑道:“爸,我何必‘偷听’呢?我是安静的坐在客厅,你们的声音就不小 心传送我耳朵里了。”
“你还耍嘴皮?就跟你爸爸没两样。”何爱莉淬了儿子一口,坐了下来。
展氏父子俩面面相觑。不过,慕伦发现父亲似乎有话要说。
“慕伦,今天晚上,你和羽菲谈得怎么样了?”
何爱莉单刀直入的问话,使展飞鹏眼睛为之一亮,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意。
“什么怎么样?”慕伦挨在母亲身畔坐下,不疾不徐地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 以为雪儿已经向你报备过了。”
“雪儿?关她什么事?”展飞鹏选择对面而坐。
“雪儿今晚跟踪了我。”
“什么?”展飞鹏立即变了脸色,对著妻子又要发作:“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有。”何爱莉不太自在。“我只是给了她你们吃饭的地点而已。”
“那不是一样,你居然……”
“展飞鹏,你少将矛头指向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慕伦对那女孩印象如何,雪儿 怎么样,是影响不了的。”何爱莉睨了丈夫一眼。
没有错,妻子虽是辩词,却也合乎事实,关键就在于慕伦。展飞鹏问道:“慕伦, 那你到底是--”
慕伦对父亲的问题挥了挥手,一个劲儿地摇头,无奈的笑。“行行好,别再通我了 ,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更何况我并不急著结婚啊!”
“怎么可以说不急呢?我们--”这回阂口的是何爱莉。慕伦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没完 没了,连忙起身托辞逃离现场。
“慕伦--”何爱莉急忙喊道。
“就由他去吧!其实,婚姻本来就是必须两相情悦,免得后悔莫及--”
展飞鹏的话立即引起何爱莉敏锐的反弹:“你在说谁?说你自己是不是?你后悔莫 及了?”
“你……你不要不可理喻好不好……”
慕伦听著战火即将再蔓延开来,赶紧加快脚步回到卧房,用门板将所有干扰的声音 阻断。
躺到床上,伸直修长的腿,他感到不胜疲惫,可是放松的肢体却不代表思维的停顿 。会上眼皮,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填充了许多影像 --
午后街头的争执、来厅门口的交会……到“她”和她情人会晤的冲击……奇怪的是 ,羽菲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竟然像绳索一般,直直朝他延伸而来,直到那发丝竟牢不可 破地捆住了他全身--
“啊!”被惊醒的慕伦,两眼空洞,瞪著不知何时出现的父亲。
“怎么?做了恶梦啦?”展飞鹏的脸上是一片慈晖。“小时候你每次一做恶梦,总 会吵著要爸爸陪你睡。”
不对劲!通常老爸会搬出他们父子情深的典故时,必定存在动之以情后真正的目的 。
“是啊!”慕伦揉了揉后颈,干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对啊!你是长大了,而爸爸是老喽……”展飞鹏的脊背充满戏剧性的佝凄起来, 他挨著床沿坐下,“慕伦,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伦这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父亲过于“客气”的态度,无疑这商量之事必使 他相当头疼。
“爸爸想让你……去接近羽菲。”
果不其然--父亲果然阳奉阴违,跟母亲耍“阴”的。“爸,你……不要为难我了, 好不好?提到那个风羽菲……”他频频摇头苦笑。
“怎么样?你……讨厌她?”“也不是讨厌,就是……反正我跟她是不适合的,天 知道就是认识了她,才会让我做了恶梦。”
“你是说……你刚才梦见了她?”展飞鹏露出了兴奋的笑颜,“那就是说你对她印 象深刻喽?”
“她那副样子,能不深刻吗?”
“你……也别这样以她的打扮断定什么,其实,羽菲是长得很可爱的,只不过就是 有些……小毛病--”
“小毛病!”慕伦吐了一口气,“她的毛病可大了瞥著父亲似有殷盼的目光,慕伦 忍不住发问:“爸,你为什么特别袒护风羽菲?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妈妈?”
“呃?”一阵错愕的展飞鹏斥驳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不希望爸的移情心理断送我将来的幸福,刚才妈在书房说的 话我全听见了。”
“你……”有些恼羞成怒的展飞鹏口气僵硬了起来。“什么断送不断送的?说得未 免太严重了,羽菲不过就是……”
慕伦很快地接口:“就是个同性恋而已。”展飞鹏乍闻,怔住了。“羽菲她……”
慕伦只得把今晚的过程详述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爸,你说我能接近她吗?”
“可是,你风叔叔只是说她像个男孩子,又排斥男人……”展飞鹏愈想愈不对劲, 旋即往外踏出。
“爸,你……想干什么?”
“我得打通电话和你风叔叔谈谈,这……怎么可以呢?”
于是,这一通电话,当下便给风家带来轩然大波。
第四章
白玉般的月俯吻大地,也笑窥那一室的红妆嬉戏。
争争像在发泄一整晚的忍耐似的,捧著肚子,指著羽菲,一个劲儿地笑个不停。
“你别笑了,行不行?”
“就是不行啊!你……你这样子,真的很像……鸡毛掸子那!”争争几乎快笑岔了 气。
“不过也满像毽子的。”
“去你的!”羽菲啐道,立即进入盥洗室。
她知道这头“秀发”是制造争争歇斯底里的祸根,如果不杜绝,那今晚她们寝室会 多了一位笑面魔女。
幸好她使用的染发剂是可以洗净的,否则赶明儿个到学校去,恐怕学校里的笑魔将 纷纷出笼。
可是,真有这么好笑吗?她一边用毛巾擦干好不容易才洗净的头发,一边回想著, 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的争争倒是恢复正常了。她问著突然爆笑的羽菲:“你在关什么?”
“笑……他呀!”
“他?”
“就是那个蠢蛋展慕伦呀!我一想到他那刚被吓坏的样子就想笑。”
“会吗?”争争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表现得算是挺有风度的。”
“怎么?”羽菲放下毛巾,用手爬梳著头发,“你不会是著了他的道,打算放弃王 熙了吧?”
“神经!”争争瞪了她一眼,半晌才正色地道:“说真的,我觉得那个姓展的还真 是个人才,你实在不必这样做。”
“你知道什么?他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花心大萝卜一个!仗著他家有钱有势 ,又长得一副小白脸,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任他玩弄似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纨胯 子弟!”羽菲咬牙切齿地说。
“会吗?我看他不像……”
“什么不像?我早就摸清他的底了,你知道有多少女人上了他的排行榜?报章杂志 上都曾刊登过,听说还有影歌红星为他自杀呢!你说,我如果嫁给他,那岂不是羊入虎 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