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没心情……”她转而埋怨王熙:“表弟,你知道她要带展慕伦来,为什么 不告诉我?”
“她?你是指风羽菲?”王照苦笑。“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她 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那是她瞎说的!慕伦才不可能看上那种不男不女的货色!”
“是吗?”王熙朝他们望去,他实话实说:“可是,我倒觉得他们挺登对的,表姐 ,你……也喜欢那个男的?”
“他本来就是我的男朋友,是风羽菲她想抢人。”雪儿看来像是要杀人似的,怒红 了眼。
是这样子吗?人又不是货和哪能说抢就抬?不过,识相的王照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言 ,他太了解表姐的性子,毕竟他不希望自己精心布置的会场,在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下拆 了台。
“走,作陪我喝酒去吧!”不由分说,雪儿拉著王熙,离开了舞池。
而另一方的慕伦轻拥著羽菲,上演著意犹未尽的戏码。“你的舞跳得不错,只是… …你的手心在冒汗。”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你在紧张对不对?”
“我……”难道他非得这么接近自己不可?被他拥在怀里而浑身发订的羽菲,好想 喊“卡”,大叫她不玩了。
“今晚的你看起来特别的美,美得容易教男人动心。”
他温柔而低沉的嗓音拂过耳畔,风羽菲直感耳朵发痒而全身燥热。“少花言巧语了 。”再不反击,难道就要这么束手待擒?他益发温柔的眼波是她视为大敌的武器。“我 就今晚美?那是说平时我很丑罗?”
他露齿一笑,“平时……只是比较不像个女孩子,但也不丑。坦白说,我喜欢你那 种自然的感觉。”
她膘了他一眼,看见他眼底的诚挚,无端的一抹甜蜜悄然跃上心头。羽菲抿抿唇, 别扭地想钳制这种轻飘飘的滋味,然而,不经意释放的眉眼却又泄露著悦意。
“是争争说你必须搭配淑女,所以,我只好穿成这样……没法子,要配合喽!”她 讷讷地解释道。
“配合我?”他略为提高音量:“你这么为我著想?”
她又看了他一眼,纠正道:“是配合我们的角色,你少自作多请了。别忘了咱们可 是在演戏!”
“我没忘啊!”他略有所感地轻叹口气。“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会是如何?也会处处为他设想吗?”
“我?”她毫不客气地咧了嘴:“你习惯一边跳舞一边说梦话吗?”
慕伦怔了伍,他掌握中的纤腰正款摆站,忽然他加了把劲,羽菲整个贴他的胸膛, 吓得她一阵窒息。“你……”
“我现在该说的是‘情话’,不是吗?”他低下头,鼻尖几乎抵著她的。“我们在 公共,而且要逼真的,对吧?”
“是……可是……”她看见了自己在他那两潭深眸中的倒影,正在熠熠发光……“ 别忘了大家可能正盯著我们看,包括雪儿在内。”他的话不容她拒绝,按紧她的腰,传 递的是彼此心跳、呼吸失律的节奏。“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可能也必须付出很大的代 价。”
“哼!便宜都教你占光了,你有损失什么?林雪儿是不是?”这个时候,她的豪气 尽失,全是女儿家的姿态。
“雪儿那不提,我怕的是我妈那儿,她如果听见风声可能要疯掉的。”
“你妈?”她揪了秀眉,“她……真的那么讨厌我?”
“说不上是讨厌你,应该说是上一代的恩怨吧!”她拧眉的样子,教他不忍。
“上一代?什么恩怨?”
“呃……我也不太清楚。”他搪塞而过,随即改变语调,企图扭转气氛。“其实你 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你真的坚持的话,我会克服这些困难,还是会答应你的求婚--”
“求你的头--”她抗议的扬起头,然后被他覆上的唇瓣堵断了下面的声浪。
他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吻了他。她的娇媚、她的嗔意都教他情难自禁。
四片唇瓣就那么天雷勾动地火般地“碰撞”出强烈的电波,连同慕伦本人在内,他 们都觉得有如被电殛般。
噢!天……那是什么滋味?怎么大脑一片空白,听觉也故障了,只剩嗡嗡的耳鸣; 她所有知觉,只有他那柔软而湿润的唇……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吻是浅短而温柔的。而 羽菲一阵呼吸急促,忍不住攀紧他健壮的身躯,害怕一时腿软而瘫了。怎么会这样?那 导向全身的热流教人骨软筋酥。
而情场历练并不生涩的慕伦,也为怀中人儿所带给自己的莫大震撼而感到不可思议 。忽然之间,他好象又恢复到初恋的少年时代,是那么轻易地脸红心跳。
他仍陶醉在那种难得再现的感动心情中,羽菲运用了超人的意志力,强境自己苏醒 ,她柳眉一竖,“你太过分了,你居然……趁机揩油?”’
“我?”他看著一脸倔强的她,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想吗?我以为你也和我一 样,那是一种十分自然而无法控制的感觉。”
“我……哪有什么感觉?”她抵死不认。
“我实在不明白,你和争争都是条件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会……虽然说‘那种事 ’在现代人的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但是……称们或许可以改变一下生活,会发现异性吸 引力的存在,这样子你们就可能不会再排斥男人了。”
第七章
她把王熙拉到一处无人的外庭。
“什么事这样神秘?风羽菲。”王熙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那个林雪儿是你表姐,你们……很亲近?”
“他妈和我妈是亲姐妹,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熙,我想问你一件事。”羽菲抱胸踱步,“如果我有些事告诉了你,你能不能 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你那个表姐?”
“这……”他沉吟之后道:“如果纯属个人隐私的话,我是不可能多话的,只是, 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和争争是同性恋那个谣言的由来,其实争争是无辜的, 她是被我给拖下水的。”
“拖下水?”
“是啊!你表姐不是说我们如何亲密吗?那是我要争争陪我演的一场戏。”
“演戏?”王熙仍不明白。“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展慕伦。”
“你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她继之一想,不行!说重点。“我是因为不满家人替我安排的相 亲,所以才故意安排那场戏,想把展慕伦给吓跑……”
“原来如此?可是……”王熙抓抓头发,“表姐又为什么说你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
“她这样对你说?”一时,羽菲又义愤填膺了。“说到你那个表姐还真是可恼,自 己干了什么好事不说,还故意到学校胡言乱语,她简直……”
见王熙的窘色,羽菲这才罢休岔开话题:“算了!不说她了,反正我找你来,重点 是在争争。”
“黎争争?”
“我不希望你也跟别人一样误会,你懂吗?”羽菲性急的个性,实在恨不得把争争 的一片用心全盘托出。
“其实我也没有误会什么。”王熙是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急欲对自己澄清。
“没有最好,这样子……我心里就可以没有负担,舒服多了。”她似乎丝毫不觉自 己的话意稍嫌含糊了些。
王熙又是一愣。
羽菲心想,难得的大好时机,她是不是该代友出征,给这个被人家暗恋多年却浑然 不觉的二楞子一点提示呢?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她,立即开口:“唉,听说……有个人 一直写信给你是不是?”
“咦?”王熙十分讶异。“你怎么知道‘风筝’的事?”
羽菲耸了耸肩,“校园是最好的流言传播站,那有啥好奇怪的?”
是吗?可是这事他从未告诉任何人。“是有个叫‘风筝’的,一直不知道是谁--” 王熙灵光一现,忽然盯住她。
风?难道 --
“那你真是太迟钝了,难道你从来不会多用点心去观察周边的人物?”
是啊!他正在观察她。
而就在此时,暗处也有人在观察他们。那是找借口摆脱雪儿,却在“无意”中撞见 他们的展慕伦。
殊不论有心或无意,而羽菲这番自白,慕伦是听得够清楚的了。事情已经够明白了 ,他不过是她设局中的道具!他冷哼了声,扭曲著脸转身离去。
在慕伦无声息走后,羽菲的脑袋忽然灵光,恢复了以往的敏锐,她发现王熙的目光 古怪。“唉唉,你可别以为是我啊!”
“啊?”王熙露出讪笑。
“我告诉你,什么人都有可能,就不可能会是我,人家说:‘朋友夫不可戏’--” 哦喔!她立即警觉自己说溜了嘴,捂住嘴陪著干笑。“反正你自己去发觉吧!一份真心 的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喔!”
她的身影消失后,只剩下著有所思的王熙。
当羽菲再回到会场时,却梭巡不到展慕伦的身影。
经过查问之后,有位同系的女孩告诉她:“你的那个男伴呀?他好像走了,是和那 个穿一身礼服的女人一块儿走的,我正好在外面碰到他们。”
林雪儿?羽菲呆立在原地,全身的细胞仿佛瞬间枯萎掉。这个该死的男人!趁机在 走她的初吻,却又跟另一个女人落跑,然后放她鸽子?
是愤恨;是沮丧……就是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在她五脏六腑之间膨涨,而她又无 从发泄。如何才能巧立名目,找到一个合理发泄的袭口?
不过,仔细一想他和雪儿本来就是一对,而她……戏也杀青了,是没有不卸妆下台 的道理,她凭什么去埋怨人家什么?
可是、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恨死他了。
☆☆☆
黎争争发现,自从舞会之后,羽菲似乎显得郁郁寡欢。
原本羽菲的美,经常被粗率的举止给硬生生掩盖住;而此时的她,那多了一份沉静 而显成熟的脸,更加地生动起来。
“羽菲,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总是不胜关切地询问。
而得到的答案却教人哭笑不得--有啊!心事可多了……地球的污染、社会的动荡不 安、国内经济的不景气、还有天气的变化不定……多著呢!
“是啊!那你就多多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吧!”除了斗嘴磨牙之外,争争似乎 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是谁也帮不了她的忙,只除了展慕伦。
她必须由他身上出口气,可是,又不愿生动再去找他。不过,她发誓,只要再见到 他,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他,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过,也许是上天太偏爱她了,这一天竟然让风羽菲等到了。
她再次见到展慕伦,是在舞会三天后的校门口。
三天了!整整三天!慕伦笃定地认为她会为了他的不告而别前来兴师问罪。可是, 三天过去了,展氏大楼完好依旧,只除了他那颗已不耐等待的心。
他竟苦苦在守候一场可能是“暴风雨”的来临?
慕伦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患有“被虐狂”?好似认识她之后,太平静的日子都 显得分种难挨。他决定采取主动,不再保持沉默。
和她相处之后,他才领悟到,有时候绅士的风度并不管用。
在租屋处找不著她,于是他来到学校,苦守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看见她和争争并肩走向自己。
她也望见他了。在那四目交触的一刻,彼此有著相同绚烂的火花。
“唉,他在那里耶!”争争有点兴奋地撞了下羽菲的手肘。
羽菲仅是冷冷地道:“别理他,咱们走“”
“可是……”
羽菲拉著争争快步地穿过他的面前,板起的那张寒脸足以冻毙人。其实她已经够忍 耐了,她怕自己这一开口,恐怕会惊动整座校园。
慕伦原是想向她们打招呼,一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就那样眼睁睁地望著羽菲视 若无睹地横行而过。
这算什么?一把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风羽菲,你给我站住!”
石破惊天地一记吼声后,结果,校门口是真的站住了不少人。
猛踩煞车的羽菲一怔,回过头来皱起眉头,当她发现有更多的人正以同样的表情望 著自己时,她,胸肺快气炸了。“你凶什么凶?”她往回走,来到他面前,气呼呼地指 著他的鼻子。“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不想命令你,但是,你要讲道理!”慕伦决定不再退让。
“讲道理?你竟然敢跟我讲道理?展慕伦,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住口!”他抓起她的手腕,大喝一声,倒使羽菲又是一愣。
“风羽菲,我警告你,不要再随便侮辱我,以前我不想跟你计较,那是因为我知道 你是无心的,但是那不代表你可以继续不尊重我,而一味地对我的人格造成伤害。”他 意气激昂、不可一世地努力用最贴切的言语来控诉她。
“你放屁!”羽菲突然插进一句粗话。
几乎连同口水一块地喷出,她的这一句话,教慕伦瞪直了眼,顿时忘了后面的台词 。
旁观的人,在这时已经爆出笑声来。
这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对峙街头的时候;所不同的是,当时为的是 失窃的皮包;而现在,则计较著各自那一份失落的心。
“风羽菲你--”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怎么样?你竟然敢跟我提人格?你说,你有何人格可言?”
“你……”他一使劲,将她拉到自己胸前,那--一蹴可及的距离,使两人陷于一种 张的局势,而围观的好事者也睁大眼,乐观后续的发展。
坦白说,风羽菲是“有点儿”被他反常的态度给吓住了。他吃错了药不成?他怎么 可对她这么凶?他就是不可以的。
好像所有的委屈一古脑儿地涌上来,她竟感到眼睛一阵酸涩……她抿紧唇,猛眨著 大眼眸。不会吧?她会为这种男人掉眼泪?
望著她转红的眼眶,慕伦心头一震。她不像是个会轻易落泪的女人,如果……真把 她给弄哭了,是不是代表“事态严重”了呢?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不过是要为自己 争个公道而已。
他降低嗓子,口气生硬地说:“风羽菲,你太过分了,简直是过河拆桥嘛!”
“我?”她头一甩,几乎撞著了他的下巴,“你在发什么神经?”
“我是在发神经!你说得没错!”没想到自己多日以来的“症状”倒让她给一语道 破了,他愈发不甘心,手臂愈是钳得紧,一副想将她捏碎的样子。“我就是疯了,才会 答应你去干那种蠢事,成全了你和你的情入,然后才在被利用完之后,让你一脚给踢开 。你说,我不是疯了是什么?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