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就这么笃定结婚不好吗?」她该不会是独身主义者吧?瞧她排斥相亲排斥成这样,该不会连男朋友都不愿意交吧?
梁掠突然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
毕竟要追求一个拒绝恋爱的人需要比较不同的手段。
「不会啊。」
古筱亚给了一个让人心安的答案。
「我只是不喜欢相亲结婚罢了。我喜欢的人我要自己找,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遇上那个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的人,然后我们要谈一场快快乐乐的恋爱,然后才快快乐乐地步入礼堂。」
她转头看向梁掠,歪头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想很傻气?」
很多人都觉得她的想法太天真,尤其是那几个热衷做媒的亲戚,老说爱情骗子满街跑,她这种天真的想法总有一天会让她受伤害。
但古筱亚还是对爱情抱有这份纯纯的想望,毕竟她只是一个祈祷能谈一场快乐恋爱的女生嘛。
「不会,向往一场快乐的恋爱很好。」梁掠望着她,在心中默默地承诺着:如果他们能够顺利交往,他一定会给她一场快乐的恋爱。
古筱亚笑了,自己的坚持被人肯定的感觉很好。因为是肯定自己的人,所以她觉得自己又多喜欢梁掠一分了,能够认识他真是太好了。
天很蓝,水很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安的熟悉气味,她忍不住闭上眼,用全身的细胞去感受这美妙的瞬间。
梁掠侧首注视着她这放松的姿态,她的表情甜美,教人希望能够将这一刻的时光冻结起来,让她能够永远露出这么愉快又美好的表情。
「啊--」
尖叫声划破了这美好的一切,梁掠立刻转头看向尖叫来源处,有几个小萝卜头正站在古筱亚不久前才把他们赶下来的大石头上,他们满脸惊恐地朝溪里看去。
梁掠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下看,一个小男孩就仰躺在溪水里哀哀惨叫,而溪水也被染出了一片红艳!
「天啊,是小棋。小棋受伤了!」定睛一瞧,古筱亚立刻认出小男孩的脸。她摀着嘴,生怕自己也会发出尖叫。
为什么她只顾着跟梁掠聊天呢?为什么她刚刚要闭上眼睛呢?如果她有尽责地一直盯着他们,或许小棋就不会受伤了……
见到古筱亚自责的神情,梁掠猛力摇着她的肩,把失神的她唤回来,再把手机丢给依然满脸惊慌的她。
「筱亚!妳冷静一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别忘了这小子需要赶快送医。现在妳马上拨电话回去请他们把这小子的健保卡准备好,再叫阿章把车子准备妥当,我们好尽快把他送到医院去。」
通往溪边的道路又小又窄,与其让阿章硬把车开过来,不如他们自己赶回去。
说着,梁掠直接涉水疾奔到小棋身边,把他从水中抱起,并指挥还呆立在岩石上的小萝卜头回到溪边,可不能再有人受伤了。
赶回古家时,车子已经开到门口等着,梁掠抱着男孩钻进车里,古筱亚也跟在他身后上车,好指引阿章尽快开到最近的医院。
「筱亚姐姐,我好痛喔。」小棋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小脸蛋也因失血而惨白一片,他虚弱地躺在梁掠怀中,眼泪不断涌出。
「乖乖乖……小棋不要怕喔。筱亚姐姐马上就带你去看医生了,很快就不会痛了,你是男生,一定很勇敢吧?再忍耐一下下就好了。」
古筱亚紧紧握着男孩小小的手,口中不断说着鼓励的话语,虽然勉强笑着,但脸色却惨白得几乎让人以为她也受了伤。
梁掠揽住她的肩,试图给她一些安慰,这才发现她浑身颤抖得厉害,但在面对小棋时却又努力展露微笑。
这个坚强的女孩。梁掠心疼地想着,搂肩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些。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急诊处,当满身是血的梁掠抱着小棋踏进急诊室时,着实吓坏了不少急诊室里的病人。
他简明扼要地向护士说明小棋受伤时的情况,接下来就是医生的工作了。
古筱亚着急地来回踱步,焦急地想要早一步知道男孩的伤势如何,直到梁掠硬是把她压回座位上,她还想要站起身。
「不要胡闹,妳的脚可能受伤了知不知道?!」
「受伤?」古筱亚两眼无神地看着他,现在她心中只挂记着小棋的伤势。
「妳光着脚跟我一路从溪边跑回来,妳的脚很可能已经受伤了。」说着,梁掠单脚屈膝跪在古筱亚跟前,将她一只细白的脚丫放在他膝上,仔细察看她的脚是否有小石子或小树枝刺入。
这种微妙的亲昵气氛是古筱亚第一次感受到的,她不习惯地想把脚抽回,但梁掠却强势地抓着她的脚踝不放。
「不、不用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痛,应该没有受伤才对。」原本苍白的小脸现在红得可以滴出血似的,就知道她有多难为情了。
「不可以,妳刚刚慌得什么都注意不了,难保受了伤也不知道。」说着,他又换了一脚继续检查,直到确定她真的没有受伤才归还主权。
「少爷,你要我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回来了。」
阿章适时出现,也解除了她的尴尬。
「买东西?」对了,阿章从刚才就不见踪影,她还以为他是在车上等候,原来是被叫去买东西了啊。
「少爷要我去买两双拖鞋,因为我不清楚你们穿多大的鞋子,所以可能有些不合脚。」阿章笑着拿出刚买来的拖鞋,一双放在梁掠跟前,另一双则放在古筱亚跟前。「少爷,你快点换上拖鞋吧,穿着湿答答的鞋子一定很不舒服。」
古筱亚这才想起梁掠当时穿着鞋就直接冲进溪里,弄湿了鞋袜、裤管不说,他身上的名贵衬衫更因为刚刚抱着小棋而染上斑斑血迹,却见他丝毫不以为意,而在送小棋进医院后,第一件做的事便是检查她的脚底是否受伤。
当发生事情时,她完全慌了手脚,是他一手指挥所有事情,就连刚刚在车上她担心得要命时,也是他悄悄搂着她的肩,给了她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
其实他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但他做了。毫无怨言。
这样的关心及热心,早已超出了上司对下属的分际,但古筱亚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厌恶,还觉得心窝暖暖地。
「妳也快点穿上拖鞋吧,虽然妳的脚没受伤,但光着脚走来走去还是不好。」
梁掠将换下的鞋袜交给阿章后,发现她还没穿上拖鞋,便关心地说道。
梁掠一向蜡梳整齐的发经过重重奔波早已凌乱、染上血迹的衬衫也不再服顺整洁、被溪水打湿的裤管随意折了几折、穿着廉价拖鞋的模样与他的身分一点也不相衬。
此刻的梁掠绝对是狼狈的,但,她从没见过比他更帅气的人。
「嗯。」她微笑点头,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遗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第八章
在经过一番诊治之后,医生宣布小棋并无大碍,他的伤势远比外表看起来要轻得多,只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以防从岩石上摔下来时有不小心伤到大脑,引发脑震荡就糟了。
而在溪边之所以会看到那么多的血,很有可能是血液溶入溪水中,才会渲染出小棋满身是血的假相。
所以,星期天时古筱亚和梁掠总算能安心地依原订计划返回台北。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都很忙碌,古筱亚也渐渐把当时惊慌的心情抛诸脑后,而另一方面,属于梁掠的大麻烦才正要来临……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见梁掠端坐在办公桌后方,低着头批阅公文,刷刷的落笔声昭告他努力办公的事实。
签完一份公文,他侧首,无意间瞥见一旁待回复的邀请函中,有张闪着淡粉光芒的卡片静静置于其上。
其实回复邀请函这种小事,理应不是由总经理亲自处理。
但因为古筱亚刚接手秘书职务不久,还不清楚与公司往来的其它公司关系,现在才会暂时由梁掠亲自一一回复。
看着那张闪亮亮的邀请卡,梁掠眉头微拧,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印象中,会用这种卡片的人就只有那个人了……
打开卡片,梁掠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是君夫人。
说起君夫人,可说是社交界顶顶有名的贵妇人。而让她声名大噪的,正是她所举办的宴会,每每撮合不少青年男女。
君夫人所举办的宴会,说是名流社会的超大型相亲宴也不为过。
「古秘书。」梁掠头痛地揉揉额,按下电话内线。「请妳进来一下。」
不一会儿功夫,办公室大门传来几声轻脆的剥喙声,接着古筱亚便推门而入。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张卡片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梁掠扬手,挥了挥那张闪亮亮的邀请卡。
唉,光是拿着就觉得沉重了,更何况今晚就得去赴宴了?如果可以,他说什么也不想参加。
难怪今天早上临出门时,母亲笑得如此暧昧,还直叫他今晚不用太早回家,搞了半天,就是因为这场相亲宴啊。
能够收到君夫人的邀请卡,虽然代表受邀人的身分地位受到肯定,但同时也意味着,这个邀约也是不容拒绝的。
能够办出名闻社交界的超大型相亲宴,君夫人的背后必然拥有所有受邀人父母的大力支持。
拒绝君夫人,就等于是跟自家父母作对,所以梁掠才会一看到这张邀请卡就头痛。
之前因为他上头还有个大哥顶着,父母的催婚令倒催不到他头上;后来因为大哥拐跑了他的秘书,搞得工作乱成一团,所以他又暂时逃过父母的催婚。
现在看来,他的父母似乎认为即使缺了大哥,公司仍能重新回到轨道上,所以才会有这张君夫人的邀请卡吧。
「那张卡片被夹在其它档案夹里,我今天早上在整理资料时才看到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古筱亚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不会邀请已经过期了吧?
其实她翻出这张邀请卡时,脸都发青了,之前她整理档案时居然没有发现这卡片的存在,害她事后又一一确认档案柜里的数据没有其它不应存在的夹带品。
幸好这张邀请卡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现在只希望邀请卡还没有过期。
是从其它档案夹里找出来的?梁掠挑眉,又是哪一任笨蛋秘书搞的鬼?这下可好了,今晚的宴会要他上哪去找个女伴赴宴呢?
要能应付君夫人宴会的女伴可不是这么好找,既要上得了台面,又不能是社交界的熟面孔,不然事后的麻烦肯定没完没了。
像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随便拜托人……
然后他抬眼,看到了仍立于桌前等待他答复的古筱亚。
水汪汪的大眼眨啊眨地,半长的发圈住一张可爱的巴掌小脸,窈窕的身材虽然包裹在套装之下,但一双匀称的美腿仍暗示了主人的好身材。
外貌是及格了,至于进退嘛……根据她这阵子在工作上的应对看来,也算是相当得宜了。如果让她做女伴的话,绝对不会失礼。梁掠暗忖。虽然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带她亮相,但君夫人的宴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古秘书,妳今晚可以陪我出席一场宴会吗?」
「咦?宴会?」
「服装方面妳不用担心,我会为妳安排的,只是这宴会的性质有些特殊,所以得请妳假扮成我的女朋友出席。」梁掠垂眸,将算计的目光藏在长睫之下。
暂时就先拿「假扮女友」当幌子吧,以免动作太快会吓跑她。他可没忘记她对家人的逼婚政策如何反感。如果贸然说出追求的话语,很可能得到不良的响应。
「假、假扮你的女友?」古筱亚有些吃惊。「可是……总经理的女朋友不会吃醋吗?」提到女朋友这个词儿,她的心情蓦地有些低落。毕竟,像梁掠这么优秀又有钱有势的男人哪里会缺女朋友?
身为他的秘书,她每天要应付不知多少通来自爱慕者的邀约电话,虽然梁掠向来是相应不理,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女朋友。
「就是因为我没有女朋友,才需要请妳帮这个忙。」
梁掠随手将邀请卡丢下,故作无奈地说道:「我就跟妳明说了,这场宴会是一场相亲宴,因为我没兴趣在宴会上找对象,所以只好自备一个女伴出席。」
「那我的功能就是挡箭牌啰?」听到梁掠并无女友的消息,让古筱亚的心情瞬间由谷底冲到天上,脸上的笑意更是怎么也藏不住。
原本担心的事情既然解决了,古筱亚也终于有好心情去看待这个任务,感觉上这任务不但有趣,再者,她也没见识过上流社会的宴会,正好可以去开开眼界。
「没错,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挡箭牌。」看到她大感兴趣的兴奋笑颜,梁掠忍不住跟着微笑。
或许今晚不会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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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古筱亚就奉命放下手头的工作,被梁掠亲自拎着直奔某家位于东区的知名造型工作室。
本来她还在想,不过是重新化妆、着装嘛,怎么可能需要耗费一整个下午呢?
但后来她才知道,普通的化妆、着装跟「仔细地」化妆、着妆,两者之间所需耗费的时间,绝对是大大的不同。
光瞧工作室里就足足占去一整面墙壁的各类化妆品、保养品、造型功具,再回想她房里永远简单的四色粉饼盒、一瓶卸妆油跟唯一的一把梳子……
古筱亚简直没有办法想象,为什么化妆可以搞得这么复杂呢?
但事实证明,经过一道道复杂的上妆手续后,镜中人儿的美丽是连古筱亚自己都认不出来的。
眨眨眼,镜中的美人也跟着眨眨眼。这真的是自己?
她几乎忍不住要捏自己一把,以免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好美丽的小姐……也不枉我使出浑身解数,把所有的看家本领都用上了。」工作室的主人微笑着站在她身后,帮她做最后的修饰。「来吧,梁先生已经等妳等很久了。」
在工作室主人的帮助下,古筱亚穿上足足有五吋高的高跟鞋,被人领了出去。
踩不着实地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像是踩在云端似的。
打扮美丽的自己、专人服务的种种伺候,这些都离古筱亚的生活太遥远,教她好不习惯,却又兴奋不已地领受这一切。
「梁先生,古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招呼声,原本背对众人、坐在皮制沙发上的梁掠起身,看向他们。
为了参加今晚的宴会,他也换上了一袭燕尾服,原本就高大挺拔的身材,将燕尾服漂亮地撑起,也将他的完美身材衬托得更加英挺。
根本不需多余的打理,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梁掠自信的神情彷佛如是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