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倘若你给不起,那就让我给吧,算是替我甚少见面的表兄弟利悉尽点心意。”
“不准!”文字觉怒敛下眼,低声咆道:“你配不上她!”
他文字觉视若珍宝的女人,岂能交给这个混蛋?
虽说韦不群不是什么恶类,但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怎么交托?
“啐,这烟花之地的女子,我会配不上?”韦不群不禁冷笑几声。“大哥,我在北京当都指挥使的,虽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是个官啊,怎会配不上她?”
“就凭你说她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你就配不上她!”他这一句话出口,岂不是有嫌弃韦不群的意味?
“老大……”韦不群无奈地低声哇哇叫,随即摇了摇头,不同文字觉说理了,
“就让她选吧,倘若她不要我,那我二话不说地回北京,但若是她要我……那可是连神仙都拦不住的喔。”
韦不群把丑话说在先,省得文字觉骂他小人。
话落,韦不群随即走向依旧瞪大水眸睇着他们两人的夏九娘,可走没几步,领子后头又教人给揪住,这一回,文字觉不只是抓着而已,而是使劲一拉,韦不群感觉身子一飘,忽地扑通一声,掉进了酒香湖池里。
“啊!”夏九娘吓傻眼地瞪着掉进人工湖泊的韦不群,还未来得及开口唤人救他,便觉得自个儿已经教人拖着走,她抬眼一探,“文字觉?”
这是怎么了?他不需要去救人吗?人不是他丢下去的吗?
第九章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夏九娘气喘吁吁地吼着。
然文字觉却充耳不闻,一路教他给拖进后院的厢房,就见他背对着夏九娘,站在窗台前,吭都不吭一声。
夏九娘上气不接下气地瞪着他,瞪着他不动如山的背影,却依旧猜不出他这超乎寻常的举止到底是为哪桩。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醉了;因为他身上的酒味醺得连她都快要醉了。
“你……”文字觉背对着她,欲言又止。
夏九娘沉住气等着,可谁知道他却没了下文,“你什么你?你不说话,我哪里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莫名其妙地将她拖进房里,待了老半天却又吭不出半句话,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醉疯了,还是在要她?
“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文字觉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没了慵懒的笑意。
“他?谁?”凶什么凶?没事瞪着她作啥?什么叫做她对谁有意?真是莫名其妙!
“不就是他?”文字觉微恼道。
“谁啊?”等气息渐歇,夏九娘吼得更大声,“他啊他的,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他?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不就是韦不群!”非得要他点名是谁吗?她心里该是有数!
“你凶什么凶?他干我屁事啊?”混蛋,居然对她大声嚷嚷。
她都还没问他,他倒是先兴师问罪了!方才那不要脸的韦不群还倒在他肩上哩,有没有搞错?两个大男人凑得那般近,他羞不羞啊!
不过,文字觉这口吻,好似有几分相公问罪红杏出墙的娘子!尽管她不爱被吼,但若是在这等关系上头,她倒可以勉强忍着;毕竟,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这般有力的怒骂声呢!
他很在意她和韦不群吗?
怪了?她才在意他和韦不群之间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哩。不对,他只是在责骂她,不是在意她。
他是在意韦不群调戏她,所以拿她问罪?
“你方才吻了他,你知不知道?”文字觉紧咬着牙,犹如一字一血泪地控诉着她的不贞。
他亲眼所见,夏九娘想赖也赖不掉!
“我没有吻他,是他……你眼睛瞎了,你没瞧见是他调戏我?”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他的兴师问罪,真如她想像的一般。
不会吧?
“难道你就不会闪吗?”
“你以为我后脑勺长眼啊?”她不由得发噱,“你明明瞧见了,你……”
“我瞧见你不偏不倚地吻上他的唇。”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清晰而简洁,微眯的黑眸蕴藏着高深莫测的光痕。
“我哪有?我明明就是……”她气得哇哇叫,见文字觉一瞬也不瞬地瞪着自个儿,她恼火地咆哮反击:“是又怎样?又千卿底事?我开心、我喜欢,你管得着吗?你以为喝醉了酒,说话大声一点,我便怕你了?我告诉你,我是在花满阁长大的,这阵仗,我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瞎了狗眼的男人,居然敢拿莫须有的罪名栽在她身上!她是眼睛瞎了才会爱上这种混蛋男人。
她的眼光怎会差到这种地步,还为这种男人守身九年?
“你承认了?”文字觉微愣。
她像是一团火,一团深蓝色的火焰,不断翻圈打滚,老是烧得他浑身是伤,可偏偏她又艳丽得教他想逼近,尽管遍体鳞伤,也割舍不了。
如今,她要从他的掌心翻落了?
“我承认了又怎样?”难道他想讨回来吗?
她倨傲地抬起略微尖细的下巴,潋滟的水眸毫不回避地瞪向他,却见他愈逼愈近,就在她闪神的瞬间,他的唇贴上她的。
“你!”
夏九娘微启口要问,却教他全数含入,湿热的舌带着霸气,狂恣不经她允许地窜入她的口中,放肆地吮吻。
唔,都是酒味……
不对,酒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打算要藉酒“行凶”了……他要报复她吗?想要对她不轨吗?
说真格的,假使文字觉真要对她不轨,她不会很在意,也不会抗拒,其实她还挺乐意的,但……怎么可以在他酒醉之时?
上一回,她还没找他问清楚哩!
她没记错,上一回他浑身不带酒味,他肯定是清醒的……但他怎会在清醒的状态下对她不轨?
他为何要对她不轨?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又岂会等到现下,又为何不迎娶她留下酒肆,来个两全其美呢?
现下,她都快要人老珠黄了,他才……
“啊……不要!”忽地感觉衣衫落下,她不禁傻眼地瞪着他。
他的动作怎会如此迅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已褪去了她的衣袍,眼看着贴身的肚兜……
这时全身传来一阵酥麻,刹那问自彼此紧贴无缝隙的肌肤间扩散开来,一路冲上顶,教她一阵晕眩。
他怎么可以挑诱她?若对她无意,他又怎能轻薄她?
贴覆的温热肌肤,可是比一个不经意的吻还要荒唐数百倍,如果他真是沾染了她,他可是逃不开她了,但……若无意要迎娶她,又为何要碰她?
她是挺想要同他问个清楚,可目前的情况让她难以自持……
他就在眼前,完美的体魄霸占着她的躯体,放肆而霸道地一意孤行,像是早已知道她的心意,早已知道她根本难以抗拒他……
尽管他对她视若无睹,对她毫不在意,但……早在当年初见的第一眼,她便已对他一见钟情,只是这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落得没机会说的下场。
如今,她能说吗?他会接受吗?
可她更想知道文字觉是不是将她当成泄欲的花娘,可他明明不曾同任何花娘燕好过的……是她特别吗?还是因为她并非是花娘?那么……她是他的什么?
还在思忖着,然,一阵酥麻的感觉瞬间窜上心头再急转而下,教她一阵天旋地转,只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身上跃动,教她想要放声叫喊,好似极深的痛楚,却又似极乐的喜悦,她混乱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外头震耳欲聋的丝竹放浪声,还有近在耳畔的粗嗄喘息声。
霎时,极致的痛与酥麻瞬间席卷而来,犹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狂乱而态意地拍打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几欲让她的理智溃决,彷若要教她灭顶而亡……
※※※ ※※※ ※※※
翌日。
尽管酒肆的主人不见,也没瞧见文家的兄弟;尽管阳光温温地撒在春暖花开的大地上,醉翁酒肆里的品酒宴却依旧进行着,丝竹声不断,但却少了点淫声浪语,也少了些笑闹喧哗。
而后院厢房里,却弥漫着教人窒闷的氛围。
只见文字觉赤裸着上身坐在床畔,俊尔的脸埋进一双大掌里,而大掌里的脸却因恼怒而扭曲着,仿佛陷入深恶痛绝的情境。
夏九娘则埋在被子里头,睁大水眸瞪著文字觉有如僵化的背脊,有股冲动想要将他一脚踹下床榻。
混蛋,他是怎么了?
到底是谁糟蹋了谁?自他一清醒过来,便不发一语地坐在床畔,好似她伤了他似的。
可恶,她还没同他算帐,他却默然不语?
想要来个相应不理,以为她就不同他计较了吗?这种事能不计较吗?再者,她对他……
他不吭声……她非要他给个交代不可!
沉默依旧,好似过了千万年般,文字觉僵直的背脊总算挺直,缓缓地转了过来。
“九娘。”文字觉缓缓地开口,声音干涩而低沉。
夏九娘微瞅他一眼,随即又敛下水眸,企图压抑住几乎快要窜出胸口的心。
他打算同她说了?
“我对不起你……”话落,是深深的叹息。
文字觉没料到自己居然会一时忍不住,失策地铸成大错。
闻言,夏九娘微挑起柳眉,瞪大迷人的水眸看向他,存疑自个儿听到的话;对不起?然后呢?就这么一句话?
“你原谅我吧。”文字觉沉痛地道。
如擂鼓般的心跳在霎时停窒,教她立即跳坐起身,粉拳紧握,一副欲将他痛打至死的模样。
“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怒不可遏地道。
原谅?这种事能原谅吗?
“我……”文字觉沉痛地敛下眼,避开她的追问。
要他如何能够原谅自己的行为?他没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的,他更不曾想过自己竟会如此恣意地纵容心中的欲念。
“怎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全都是误会一场?”她恼火地怒斥,抡起粉拳落在他坚硬如石的胸膛上。
思及他方才的歉语,换言之,他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是因贪杯迷醉了心神,因而不小心占有了她,玷污了她的清白?
这种事以往不是没有过,但他以往不曾这般霸道而不容抗拒!
对了!“你根本没醉,你尽管醉了也不疯癫,你根本是清醒地玷污我,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身上一样沾染着浓郁酒味,可没道理有时疯癫、有时清醒吧?
说穿了,他的疯癫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那么,他以往对她的轻薄调戏也全是装出来的,但是这种事有什么好装的?他为何要这么做?
“文字觉,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纤白如葱的玉指直指向他,夏九娘对于自身上滑落的被子丝毫不察。“说啊,你说啊,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你以为瞪大眼,我就怕你了?”
瞧?瞧什么瞧?他眼大,难不成她的眼就小了吗?
想比?成,她就奉陪到底,只是……他到底是在瞧哪里?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探,她蓦然发觉教他双眼发直的主因是她身上蔽体的被子早已滑落腰间,很自然的,他的眼是盯在……
“啊!”夏九娘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往身上裹紧,“无耻,还自诩什么君子,你根本就是假道学,根本就是下流!”
现下不是晚上,外头可是光亮得很,只要眼睛没瞎,该是都可以清楚地瞧光她的身子……无怪乎他的眼会发直。
“我、我会迎你为妻,就算瞧见了你的身子也不为过,再说昨儿个,能看该看的,不都全瞧见了。”尽管嘴上说得理所当然,然他却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瞧她一眼,耳根子更是烧烫不已。
虽说昨儿个晚上房里没点上灯火,但外头可是灿亮如昼,亮光映入房里,瞧不足十成,倒也看得清七、八成。
“你……”夏九娘羞恼的不知道要把脸给往哪儿搁,一张漂亮的粉颜艳红似火。
虽说她心里气恼得紧,可遇上这般难以启齿的事,真是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横竖就是这样了。”两人沉默了好半晌,始终背对着她的文字觉突地站起身,淡淡地抛下一句话后,拾起掉落在地的袍子穿着。
“什么叫做‘就这样了’?”夏九娘光火地站在床榻上,拉着被子裹住全身,一双潋滟的水眸含羞挟怒地瞪着他,看似想要将他给大卸八块的模样。“你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得那般洒脱,好似她非要依他不可。
“就是话里的意思。”他没好气地道。
“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你要娶我,我就一定得要出嫁吗?”她气得直跺脚。
“要不,你说该要怎么着?”理好衣袍,文字觉乏力地回头睇着她,却见她身上裹着细薄的丝被,勾勒出她玲珑的躯体,再次勾起他情难遏抑的欲望,逼得他不得不力持镇定地再回过身去。
“你这是什么反应?”瞧他一瞅见自个儿又立即回头,夏九娘不禁气恼地抬腿往他背上一踢,“怎么,自个儿干下的祸事,现下不敢瞧了?你这个孬种,倘若对我无意,就不该仗着酒意对我胡来!”
她骂也骂、踢也踢了,他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不回头,由着她打骂而不还手。
“你这假清高、假道学的混蛋!”瞧他置若罔闻,她乏力地跌坐回床榻上,“你愣在那儿做什么?把我的衣裳拿来!”
到底是对她有意还足无意,为何他就是不吭一声?
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一定会嫁给他吗?作梦!倘若使出霸王硬上弓的绝活便能够成就一桩姻缘,她早九年前便做了,但她要的不是这种感觉,她要的是他的心,如果他不给,她就不嫁!
文字觉依旧背对着她,替她将散落一地的衣裳拾起,然一触及她精美丝质的肚兜,他突地又闪神。
“你瞧什么瞧!”
见他瞪着自个儿的肚兜,她随即伸手揪回,粉颜烧烫得像是快要着火般。
“不就是件肚兜。”他说得云淡风轻,然俊尔的脸却是一片赭红,只不过背对着她,没让她瞧见罢了。
“什么一件肚兜而已?”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更恼,“文字觉,我告诉你,本姑娘可没答应要出阁,我不允许你对我这般放肆!”
亏他老在她面前扮清高,如今一瞧,不过是个假道学,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你不出阁?”他突地回身瞪着她,却见她正着装系上肚兜,只见丰润的浑圆半露,教他心神微微一晃,忘了移开双眼。
“谁要你转过眼来的!”她羞得以双手遮住胸前春光,又见他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羞恼地咆哮:“你还不转回去。”居然瞧得这般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