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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魂剑 page 4 作者:采桑

  「这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他沉凝着脸孔,万分坚决。

  「你竟敢拒绝本王,向剑生,你胆子未免太大!切莫忘却站在你面前的是何人!」六王爷脸色一变,怒道。

  向剑生却是无视于他的怒气,仍是冷漠以待,「我的回答已万分清楚,六王爷请回吧。」说着,傲然转身,便要将门合上。

  「站住!」六王爷气得面色铁青,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藐视他的权威,「向剑生,抗拒本王,你可知会有何下场?」

  「大不了一死。」无畏无惧地轻轻一哼,向剑生连回首也没,「而即使我死去,也不让任何人拥有那把剑。」

  「你……」六王爷被他的话震慑住,一时间开不了口。「好,向剑生,除非你能在皇上大寿前铸造出一把更好的剑,否则届时休怪本王无情!」

  在大门即将关上之际,向剑生冷冷抛出一句,「我可以为你重新铸造一把剑。」

  「哼,别以为能敷衍了事,若是届时这把剑比不上那把灵剑……」六王爷正要撂下狠话,却被他打断。

  「即便是如此,你带回的也只是我的项上人头,休想碰剑分毫。」

  六王爷再度被他坚持护剑的决心气魄慑住,不由得问道:「为何你以命相护,就是不肯交出那把剑?」

  向剑生缓缓回首,嗓音轻吐:「它,不只是一把剑──」

  六王爷挑眉,不解他话中之意,只命令道:「总之,本王给你三个月期限重新铸剑,三个月后的此时,准时来此取剑,把握时间吧!」

  话落,一如来时的傲然,喝令众人马起程离开。

  他拧着眉,垂眸深思,直到那群不速之客消失无踪,他旋身进屋,对上厅里那双忧愁的眸。

  「剑生……」她轻叹。果真……麻烦已至。

  「什么都不用说。」他沉声,在椅上坐下,神情冷然如昔。

  她自是明白他的性子,走上前,张口欲语,却发现自己的躯体逐渐淡化。

  低垂的美眸敛去哀伤,她用最后的时间握住他的手。

  「依魂。」他挣扎痛苦的眼神落入她的眼,她怜惜不舍地伸出柔荑抚上他的颊。

  相对无言,她带着最后的美丽浅笑,消失在空气中。

  他覆上自己的颊,感受着她指尖残留的冰凉,望着那柄黑铜色长剑,心中已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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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起,他反而不再铸剑。

  终日流连驻足莲花池畔,对着满池盛开的花儿深思凝望,或是闭锁门户,镇日望着黑铜长剑怔然出神。

  「依魂……」他轻柔低唤,眼里相思欲狂。

  好多天了,为何仍不见佳人芳踪?他闭上眼,沉重郁结地长长叹息。

  一阵柔软冰凉的触感缓缓自背后贴上,抑郁焦灼的心蓦然平顺,他双眼未睁,刚毅的薄唇却淡淡扬起。

  「为何……还不动手?」飘忽的叹息在风中轻扬。

  依魂自身后环抱住他,芙颊轻贴他宽厚的背,绝美的脸容写着担忧。

  他只是笑,揉着她飘逸长发,「妳不是要我收手?」

  「此事非同小可。」依魂飘柔的嗓音夹带忧虑,「期限已不足三个月,若无法如期铸成……」话末,长睫颤动轻垂,「就把我交出吧。」

  「不。」他收紧手中力道,坚定无比。

  宁可一死,也要保全她。

  「那么……为何不再铸剑?」

  「已经无此必要。」

  自六王爷来访后,他忽地领悟到,她,是世上独一无二,再也没有任何一把剑及得上。

  无论用何种方法、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铸造出另一把超越她的剑。

  至此,他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于是,他从此不再铸剑。

  「期限若至……你将要如何?」她叹息,为他的处境忧心不已。

  「那已经不重要。」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毫无畏惧,重要的是,只求保全她。

  「不,不要那样,剑生。」她有些急了,扳过他的身,「再试一次,好吗?」

  他无言,与她水灵灵的美眸相对。

  「再试试,你一定可以,好不好?」盛着焦急的眼几乎掉下泪来,「别为了我……不值啊。」

  「值得。」他柔情眷恋地捧起她苍白的娇颜,再度深情重申,「莫再怀疑我的心意,妳值得,依魂。」

  「剑生……」她急急摇首,动容又心疼,「既是如此,就再试一次,你是名满天下的铸剑师,一定没问题,对不?」

  拗不过她的恳求,不舍她眼里的忧伤,他缓缓地点了头。

  她稍稍宽心,偎在他怀里,「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知道你可以。」

  向剑生只是揽紧她,不语。

  他心知肚明,天下再无一把剑能与她相提并论。

  「告诉我,你能完成的,是吗?」她不死心,坚决要他答复,「你可以铸成超越我的剑吧?剑生,为了你,也为了我……」

  「……嗯。」他终于点头,将叹息压抑在心中。

  「若失败,便将我交出。」

  「不可能!」他飞快拒绝。

  「那么,就非得成功不可。」她低声说,明白他即使同意动手铸剑,却是为她勉强答应,既是无心,又如何能成?于是,她故意逼他。

  他亦明白她的用意,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眸中已写着坚定。「明日,我便起程出外寻铁。」

  她终于放心,抱紧他,轻声呢喃:「我会等你回来……」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妳。」

  她笑,泪光闪闪,「够了,有你这句话便已足够,剑生──」最后的话音消失在他炽热深情的唇间。

  她叹息,几乎被他烧灼,被他融化;她晕眩,沉醉了,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摊泥,让她再无暇思考忧虑两人注定没有未来的结局……

  第四章

  长安城,热闹繁华之所在,人潮络绎不绝。

  因与外域交流频繁,于是许多商人藉进出口买卖,获利颇丰。

  其中,最著名的富商乃长安城首富沈尉,白手起家,经多年努力才有今日的丰功伟业,其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沈青海年方弱冠,便已展现出过人的经商才能,处世圆滑,手腕高明,大有乃父之风,是沈尉最得力的左右手,传闻他爱剑成痴,喜搜集天下宝剑,曾用一块价值万金、于外域经商途中得到的上好精纯铁块,向名满天下的古怪铸剑师向剑生换取亲手铸造的名剑一把,让众人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只因人人皆知,向剑生所铸之剑皆是稀世珍宝,价值难以估计。

  么女沈碧湖芳龄一十又七,据说遗传其母,生得一张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温婉贴心,于是早在及笄之年便有不少王孙贵族慕名而来求亲,然沈尉审核严谨,迟迟尚未替女儿订亲。如今沈碧湖已届适婚之龄,再不出阁,恐有遭人非议之嫌,于是沈尉近日积极为女择夫,成为长安城茶余饭后的热络话题,纷纷猜想议论,不知是哪家公子能幸运成为长安首富的乘龙快婿,人财两得。

  此刻,在沈府的大宅子里,前些日子甫自外域经商归来的沈家父子正于大厅内接待贵客。一名适巧经过此处的黄衫丫鬟见状,不动声色,不敢冒犯,默默退了下去,往内院另一栋楼阁快步而行,穿越造景雅致的绿园庭木,经过迂回精巧的回廊,到达一座别致的楼阁,脚步停也未停,伸手推开门匆忙进屋。

  「哎呀,小姐,不得了,大消息啊!」

  「又怎么了?槿儿,一进门便喳喳呼呼的。」房内另一个翠绿色身影动也未动,淡道。

  「嗳,小姐,别缝了,这事儿可与妳有关呢!」槿儿伸手一把抓下沈碧湖手中的衣衫针线,「妳可知我方才看见什么了?老爷和少爷正在厅里接待贵客,好似是名官爷呢。」

  「那又怎么着?爹爹经商多年,人脉广阔,认识些大人物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沈碧湖嗔怪地看她一眼,拿回缝制一半的衣衫,小心翼翼地抚整后,摊开手中的宽大衣衫,想象着这件充满她情意的衣裳穿在那个伟岸身躯上的情景……

  「小姐!妳……」她简直要跺脚了。

  不知向大哥穿着,合不合身呢?不理会槿儿的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纤纤玉手一针一线细细缝着。

  希望向大哥不会怪她多事才好……她思忖,微忧,一方面又为意中人缝制新衣而欣喜娇羞,忍不住面露微笑,芙颊染上淡红。

  槿儿在旁瞧着,摇摇头,忍不住叹气,「小姐,妳这又何苦呢?我瞧那向公子根本……」根本无心啊。最后的话语在看见沈碧湖唇畔美丽又期盼的甜蜜浅笑时,不忍地咽了回去。

  她一直认为,小姐那样美好,不该有男人不动心的,直到见着了那冷心冷情又冷面的向公子。

  她看着小姐毫无保留,执着又痴心,一次又一次主动,可那彷若冰山的向公子始终无动于衷。

  她时常想,为何有那样多富家公子为小姐几乎踏平沈家门坎,她却瞧也不瞧一眼,偏偏为那个古怪冷傲的男子动心……

  「我方才行经大厅,老爷和少爷正在招待的贵客,谈及了妳的婚事。」槿儿皱着眉据实禀报。

  沈碧湖下针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回复常态,平淡地响应:「这又非第一回,反正又是一个前来求亲的人罢了。」爹爹会婉拒吧,就一如往常……

  「可……这次似乎非比寻常呢。」槿儿回想起方才所见,严肃低声说:「老爷看起来很开心,和少爷三人在厅里看来已聊了许久,相谈甚欢呢,和之前来求亲的人们不一样啊。」

  「别说了……总之,别胡思乱想,自个儿瞎猜。」沈碧湖轻声道,垂着眼,敛去眸中的深思与忧色。

  「可是……」槿儿还想再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

  「小妹,是我。」清朗沉稳的男音,自门板后传来。

  「是少爷!」槿儿低呼,快步前去开了门。

  「没打扰妳们吧?」温和的嗓音带着笑意,由外而入。

  只见迎面走来一位翩翩美少年,头戴角巾,身着襕袍,清逸俊雅,风采卓然,看似一般书生文人,然若非熟识之人,谁会猜想得到他竟是长安城首富沈尉之子,同样拥有过人生意头脑的经商奇才沈青海!

  「大哥怎么来了?不是与爹爹正在厅里招待贵客?」沈碧湖微笑相迎,放下手中衣衫。

  「贵客已经离开,我便来了。」沈青海瞥了眼案上的衣衫,不动声色,轻笑道:「方才谈及了妳──」

  「是吗?我有什么可谈的?」沈碧湖笑语依旧,心中却悄悄一沉。

  「那名贵客,是当今吏部侍郎石大人。」他优雅地入座,接过槿儿奉上的茶啜饮一口。

  「……这又与我何干?」

  「他是与妳无关,不过石大人有位甫中科举状元的公子,可就与妳大大有关了!」沈青海望着胞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轻轻抛下惊人之语,「经一番长谈,爹已决定将妳许给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公子!」

  「大哥!」她沉凝着脸轻喊,霍然站起,「这般突如其来,便将我终身大事底定,不嫌太过草率?」

  「早知妳会这么说,小妹。」沈青海低叹,轻摇着首,「其实这并非突如其来,妳也心知爹这些日子积极为妳寻觅良婿,那位石大人的公子乃青年才俊,在乡里间已声名远播,爹早已暗许,只是苦无机会详加了解接触……今日与石大人畅谈许久,才决定了这门亲事。」

  「你们……」沈碧湖又气又急,咬着唇,握紧粉拳,忿然轻道:「连那石家公子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只单凭传言,单凭一席之谈,爹就将我亲事说定,这实在……太快,让我无法接受!」

  这根本是故意!爹爹和大哥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钟情于向大哥──

  她心急如焚,六神无主。她明白爹爹一旦决定的事,绝难以更改的……该怎么办呢?

  「让妳无法接受的原因,不是因为婚事决定草率,也并非石家公子人品好坏,重点在于……向剑生吧?」沈青海了然一切的目光,落在桌案上未完成的衣。

  「我……」这不轻不重的一番话,插中她的心窝,让她顿时哑口无言。

  沈青海执起案上衣衫,语重心长地叹息,「碧湖,妳知道的,爹并不赞同妳与他来往。」

  「为什么呢?大哥。」她无助心慌地抬首,泪眼汪汪,「向大哥有什么不好?他同样青年才俊、同样名满天下,更甚那什么石家公子!」

  「碧湖……」

  「况且,你也极欣赏钦佩他的不是吗?」她焦急地抓住兄长的手,渴望最后的一点支持,「那把剑……那把剑你极爱的!你不会忘了那件事的,是不?大哥……爹爹平时最听你的意见,求求你替我向爹爹求情,我不要嫁给那石家公子,我不想嫁呀……」

  「爹已经决定了,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他沉声,别开头。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她凄然落下泪,颓然松开手,「太过分了,你们好残忍──」

  「小妹,别这样死心眼。」他叹息一声,疼惜地拭去她的泪,「妳我自幼感情甚笃,我怎会不明白妳的心思?只是对于那向剑生……我与爹皆早已劝过妳,别对他抱任何期望,天下间除了剑,没有任何人事物入得了他的眼……这点想必妳也十分清楚,是吗?」

  「不让我试试,怎知不成呢?」她抛开矜持,泣诉。

  「妳试了那么久,他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凛着脸容,直视得她无比心虚,「妳以为妳每回偷偷出门去他居处,我当真不知?」

  「你……」闻言,她惊怔。

  「妳真以为妳的举动神不知鬼不觉吗?」沈青海摇首苦笑,「若非我在暗地里打点,恐怕爹早已得知妳这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的大胆举动……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可就不敢想象了。」

  「大哥!」沈碧湖轻喊一声,长久以来的压抑挣扎瓦解,抱着兄长轻泣,「你要帮我……大哥,我不要嫁那什么石家公子,吏部侍郎的公子又如何?他是不是状元又与我何干?我还不想死心,我心中只向大哥一个人……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大哥!」

  「唉,妳真傻……」沈青海柔声安慰着,又百般无奈,「早知今日,我当时便不向他换取名剑了,如此,妳也不会和那向剑生有任何交集!」

  「所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吗?」她含着泪,犹语带希冀,天真地说:「大哥,你会帮我说情的,对不?」

  「小妹,这件事我办不到。」

  「为什么?只要你肯帮我,或许尚有转圜余地……」她不懂,为何自小到大,那样宠爱她的兄长,这回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点头?

  「妳太天真了。」他沉重地摇头,「亲事已谈妥,怎有随意反悔之理?姑且不论咱们沈家丢不起这个脸,那石家公子出身官门,岂会善罢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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