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什么洞?」齐雪儿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问,正好和歹徒面对面看个一清二楚。
「不是叫妳别转身吗?妳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歹徒恶狠狠地拿着刀子在齐雪儿面前来回晃动,刀光在齐雪儿险上闪着一道道阴森森的白光。
「你才活得不耐烦,有事没事拿把刀在街上闲晃,这样子很危险的!你妈没教过你吗?」
「去你妈的!我妈早嗝屁了。现在转过头去,照我的指示,慢慢地往前走,别想再耍花样,刀子可是不长眼的。」
「废话!刀子当然不长眼睛,你看过那一把刀子长眼睛了,那不成妖怪了。」
「妳……」歹徒气得全身发抖,想他出道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这么不合作的受害者,应该夸她胆识过人或者根本只是没大脑?「妳到底走不走?警告妳别再惹老子生气,我可没耐心陪妳瞎耗。」
「你叫我走就走,那我多没个性呀!」
「叫妳走就是了,这么多废话!」歹徒粗鲁地推了齐雪儿一把,她没预料到他会有此一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竟然对淑女动手动脚的,你老师没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四维八德吗?」齐雪儿的火气也上来了,她生平最讨厌这种乱动手动脚的人,通常碰上这种人时,她都会采取一个动作——她毫不迟疑地拿起肩上的皮包,对准歹徒的脸就用力甩过去,皮包不负使命正中目标——歹徒的鼻子。
歹徒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一时来不及反应,只瞧见一个黑黑的不明物体朝他脸上飞来,下一刻他已经摀着脸蹲在地上呻吟了。
「哎哟!我的鼻子!」他猜他的鼻梁大概断了,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流出。「八婆,妳到底在皮包里放了什么东西?」
「你皮痒嘴更贱哦!」齐雪儿不客气地抬起她的玉腿往歹徒已经挂彩的脸上就是一阵乱踩,幸好她今天穿长裤又穿了一零一双高跟鞋,加上她特强的脚力,踩得歹徒哇哇叫,歹徒一面用手臂挡着脸,一面伸长了手一抓,正好抓住齐雪儿的脚,他用力一拉,齐雪儿立刻结结实实地跌了个狗吃屎。
「他妈的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歹徒气红了眼,气急败坏地伸手抓住齐雪儿的长发就要拖着走,这次换成齐雪儿痛得哇哇叫了。
「没事留什么长头发?」齐霉儿此时不禁埋怨起来,都怪她妈妈,坚持要她留长发,说什么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最像女孩子的特征,现在这唯一的「女人味」可害死她了,
但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脱身才是,她急中生智,用力在歹徒的手臂上大口咬下去,痛得歹徒立时放手。她把握机会又施出她的玉女神腿朝歹徒的重要部位用力、狠狠地踩下去,一脚不够,买一送一再补上两脚,踩得歹徒像只猩猩一样在原地跳个不停,她则赶快发挥一百公尺十五秒的实力,火速逃离「犯罪现场」。
她急急忙忙地跑回家,急急忙忙地打开门,急急忙忙地冲进去,急急忙忙地关上门,再急急忙忙地冲进客厅,然后急急忙忙地大呼小叫。
「不好了!不好了!」齐雪儿在客厅里急得跺脚。
「怎么了?」马克翔从浴室里探出一颗头。他头戴浴帽,身穿防水围裙,手戴橡胶手套,右手拿刷子,左手拿盐酸,全副武装正在对浴室进行大扫除。
「刚刚……刚刚……」由于刚刚跑得太快、太急了,以至于她现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讲不出话,
「怎么了?别急,有话慢慢说,」马克翔这才发现齐雪儿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又是汗又是灰的,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齐雪儿用力点点头,深呼吸之后才终于能顺利开口。
「不好了!刚刚我回家的路上竟然有人对我意图不轨啊!」齐雪儿说得紧张,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真要仔细研究的话,她倒好象是对终于有人垂涎她的美色而感到自豪呢!
「妳没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马克翔急急忙忙地检视齐雪儿上下,关心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真的没事吗?」马克翔怀疑地看着她。
「没事。」齐雪儿把头摇得如波浪鼓。
「妳的手怎么了?」马克翔眼尖地瞧见她手掌些微的擦伤。
「这个?」齐雪儿举起自己的手看。「咦!怎么受伤了?啊!一定是那个歹徒把我拉倒时受伤的。」齐雪儿不以为意地说。
「还有呢!妳看妳的手肘,是不是也受伤了?」马克翔可是又气又急又心疼,怎么会有人迟钝到这种地步呢?
齐雪儿拉起自己的衣袖一看,袖子在肘部果真破了一个洞,细微的血珠正一颗一颗地冒出皮肤表层。
「真的耶!这里也受伤了。哎呀!糟糕,这件衣服很贵耶!竟然破成这样,叫我以后怎么穿嘛!可恶的歹徒,下次最好别让我碰上,抓到一定要罚十倍。」齐雪儿忿忿地说。
马克翔在心底深深叹口气,还有下次?一次就太多了,他可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好了,妳也别气了,人平安最重要,看看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不舒服?」
「经你这么一提醒,突然觉得屁股好象也有点痛耶!不知道有没有乌青?」
「唉!」马克翔无奈地拿来急救箱拉着齐雪儿坐下,细心地为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以后小心点,妳一个单身女孩特别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状况,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跑,还有尽量不要走无人的巷道,这样才不会让歹徒有机可乘知道吗?」
「知道了。」齐雪儿乖乖地点头。「其实我也不是经常这么衰的,只是最近不知道走什么霉运,无缘无故差一点被公司开除,幸好没开除成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扯我的后腿,然后又无缘无故被歹徒盯上,幸好我既聪明、灵巧又机智,智勇双全、举世无双,所以才没让坏人得逞,可是为什么我最近那么衰呢?难道是天妒红颜?果真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这和那没有关系吧?」马克翔很没同情心地泼她一盆冷水,实在是因为他相信老天爷的品味和眼光,只是……「妳刚刚说差一点被公司开除,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齐雪儿耸耸肩。「公司突然说小庙容不了大和尚,要我回家吃自己,我才不甩这一套,以为我是白痴吗?吴佳茵说开除我不是公司的本意,好象有人向公司施压,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这样陷害我。如果让我抓到一定叫他不得好死,我要把他全身涂满蜂蜜丢到蚂蚁窝里,然后叫一百个丑女日夜轮奸他,叫他精尽人亡,再把他……」
齐雪儿说得高兴,愈说愈顺口,完全没有注意到马克翔的脸色蓦然转变,神情有异。
他神情的变化并非来自于齐雪儿的威言恫吓,而是恐吓的那个对象。以他对齐雪儿的了解,他深信齐雪儿的确不是如她公司所言的那只困于浅滩的龙:不是说他瞧不起她,只是齐雪儿的确不是成大事,立大业的料,毕竟以她那不同凡响的脑袋是绝不可能忍受劳其心智、空乏其身的「磨练」,更遑论要吃得苦中苦了。况且齐雪儿虽然不拘小节,没有知识也没有见识,缺乏常识又懒得看电视,更加不懂得掩饰,有的时候是惊世骇俗了点,但充其量只构得上小奸小恶的标准,怎么想都不足以让人恨得牙痒痒而要大费周张地除之而后快,所以根据以上的推论,他归纳出以下几点:
1.能说动一间颇具规模的外商公司不分青红皂白地开除一个职员(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此人必定颇有分量,来头不小。
2.以齐雪儿的背景和出身,应该不会和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产生交集,既然没有交集,更不用说开罪了。
3.没有开罪大人物,却有大人物处心积虑要踢掉她,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齐雪儿成了「代罪羔羊」,至于是代谁的罪……
「雪儿,妳最近有没有再见到赵震东?」马克翔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问出口。
「赵震东?谁呀?」
「上次我陪妳参加舞会时,那个被我赶跑的糟老头。」
「哦!那个赵震东!」齐雪儿终于想起来了,是有这号人物,但是这个赵震东究竟长得是圆是扁、是高是矮,她早忘了。
「他最近有来找妳吗?」
「没有哇!为什么这样问?」齐雪儿问得天真。
「没有就好,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马克翔也但愿是自己多心,但是谁知道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赵震东他想不出还有谁涉嫌最重。毕竟过去的他再怎么十恶不赦,经过十年的岁月,也早风清云淡了;唯独对赵震东是不能掉以轻心,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冲着他来的,也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赵震东授意的,他绝不能袖手旁观,也绝对有必要防患未然。
第五章
所谓声东击西,这是孙子先生伟大而永垂不朽的三十六计中的名计,马克翔所采的防患未然之策就是这一计。
只见他一身优雅卓绝、品味超然的Jil Sander西服,紫红的色调包裹他挺拔修长的身材,更显得他玉树临风、英姿焕发;他自信的眼神,富挑逗性的浅笑更是迷死一缸子的女性同胞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之下。
「亲爱的!你看看那些女人的目光,好象恨不得要把我吞了呢!」Lucy用她那加了糖的声音,以法文特有的轻软娇嗔抗议着。
「宝贝,别担心,护卫妳是我的荣幸。」马克翔执起Lucy细白滑嫩的柔荑轻吻一下,惹得Lucy心花怒放,娇笑连连。
唉!女人呀!马克翔在心底摇摇头,三两句话就打发了,莫怪乎要被形容成单细胞生物,不过没想到他久不当花花公子,今日牛刀小试,依然是光可鉴人,怪只怪在他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也是莫法度的事,谁教他从娘胎带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张人见人爱的桃花脸呢!真是要众家美女不想爱也难呀!
「亲爱的,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陪我来参加这个开幕酒会呢?」
「为什么这样问?难道妳不想我做护花使者,还是我不够资格?」
「当然不是,你肯陪我来人家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嫌你不够资格。」Lucy不依地嘟起性感的红唇。「人家纯粹是好奇,问问而已嘛!」
说是问问,其实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开幕酒会可是她来本地的主要原因。身为名牌服饰的年度代言人,本地专卖店的设立自然要她来宣传、剪彩,好好造势一番,连带的就是来找未来老公人选——马克翔。毕竟模特儿的生命有限,在最美、最耀眼的时候急流勇退,那她永远是世人记忆中最闪亮的超级名模,问题是要退到哪里呢?答案就在眼前,这个外表出色、背景也出色的男人,她要抓住他!绝不放他走!虽说她还是不知道他自愿陪她出席这个开幕酒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管他的,他甘心情愿地自投罗网,她没有理由网开一面,乐得接喽!反正谁也不吃亏。
Lucy如狼似虎的眼光让马克翔在心底不住地画十字架,念阿弥陀佛。他原是想在这盛大的公开场合和Lucy出双入对以混淆视听,真的一点其它的意思也没有,可没想到这个女人饥渴成这样,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馋像。就某方面来说,他很感谢她如此大力配合,相信明天上流社交圈的头条新闻就是他们俩了;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的配合度也未免太高了点,让他感到些许头痛。要知道他虽风流却不下流,滥情而不滥交,毕竟他可不是种猪,到处散播爱的种子,要不是时间紧迫,他也不想随便抓人充数。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怕后患无穷,如果到时得些什么A字头时病回来那就糟了,毕竟她处的这行业太过复杂。
「你说你到底是把人家放在哪里嘛!是不是在这里?」Lucy拉起马克翔的手就要往自己的心口上贴。
马克翔一个翻手,改被动为主动,握住Lucy的嫩白小手送到唇边轻轻吮吻,「那还甩说,当然是深深印在脑海里,留在眼底,心底,在每一次的心跳之间无时不刻呼唤妳。」
「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Lucy心里甜孜孜的,瞧瞧周围那些既羡慕又嫉妒的眼光,她这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马克翔但笑不语,这个女人只要给她三分颜色,她的染房就开张大吉了。该夸她聪明还是不要脸?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就被唬得一楞一楞的,她真以为她抓住他了吗?才怪!他真那么容易被套牢就不叫「电鳗」了。所谓的电鳗,顾名思义,就是又会放电又会钻,滑溜溜地谁也抓不住,这个绰号可是高中时代他那一票女友合起来送给他的,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了。
「亲爱的,酒会结束后是回你家还是上我那儿?」Lucy的纤纤玉指轻轻绕上他的领带,单刀直入地问。
「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问题不太好吧!」
「怕什么?反正他们又听不懂。」Lucy骄傲地说,这就是身为外国人的优势,可以当众调情,多刺激呀!
「我看还是上妳那儿去好了。」马克翔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带Lucy回那个有齐雪儿在的家。他还没活够,不想那么早死。
「就这么说定哦!可不准你找借口临阵脱逃。」
「放心好了,到时候就算妳赶我也赶不走的。」既然恢复风流种子的面目,没理由让煮熟的鸭子振翅高飞,况且「声东击西」之计的成败就在此一举,所以就算硬着头皮还是得上阵,问题是……
他再瞄一眼Lucy那奸计得逞的得意嘴脸,心里实在有点毛毛的,如果真和这八爪妖女假戏真做,他可以预见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火将是由台湾和法国率先点燃。
***
齐雪儿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原因无它,只因那个恋家成癖,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马克翔今天无视她的严重抗议,不但破格陪那个狐狸精Lucy去参加什么见鬼的酒会,而且「已经」深夜九点五十七分十三秒了竟然还不回来,真是气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