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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一个最美的你 page 7 作者:商怡贞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要我。”她泪眼汪汪地说。

  “小倩,我不能要你。”我硬著心肠,残忍地再次说了真话。

  “真的不能?”她哀伤地问:“一点点可能也没有吗?”

  “一点点可能也没有。”

  她望著我,哀伤逐渐自她的眼里褪去,“我知道了,赵大哥,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我一听,大为惊喜,“你真的想通了?”

  “是的,”她的神情坚毅而执著,“我想通了,我不自杀,也不胡闹,我要努力,努力一定会有成果。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被我感动。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没有错,我永远不会把我的感情给别人,永远!”

  听了她的回答,方才涌起的欣喜情绪在刹那间立刻消失无踪。她脸上的神情犹如战士即将上战场那般决绝而勇敢,似乎再也没有任何阻拦能够使她回头。

  我不禁苦笑了起来,“小倩,你太固执了,你应该努力开创自己的前途,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的前途就是你。”她定定地望著我,“我把我自己交托在你手里,你可以左右我的生死。如果连生命都失去了,前途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愣住了,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一种炽热的情感,这样的情感只要一点火花就能够使之点燃,爆裂燃烧成熊熊的、灼人的火焰。

  我感到胆战心惊而寒意陡生。

  在这一刻,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正逐渐地、无可奈何地造人一个梦幻王国。面对著小倩牢固的心锁,我该如何冷却她的这份狂热呢?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

  “小倩,我们先别谈这件事。”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几天你就吃这些东西过日子吗?”

  “是啊!”她说:“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吃一点东西。这瓶酒我只喝一口,觉得不好喝,所以就不喝了。”

  “你不应该喝酒。”我劝戒她,“喝酒会伤身体的。”

  “赵大哥,”她凝视著我,眼神温柔而感动。“你还是关心我的,我在你心目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是不是?”

  “我当然关心你,”我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你父亲和唐菱比我更关心你,他们这几天跟著你吃不好睡不著,跟著你瘦了、樵悴了。小倩,不要再做傻事了,你真的忍心看他们痛苦难过吗?”

  她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他们再难过也没有我难过,他们有两个人,可以互相安慰,而我就只有一人,谁也安慰不了我,除了你。”

  “小倩,”我说:“不要再和你父亲呕气了,如果你愿意走出你为自己所筑的牢笼,就会发现你拥有许多许多的爱,并非孤独一人。你有两个最爱你的家人,那就是你父亲和唐菱,他们随时张开双臂,欢迎你回到他们身边。”

  “我不要。”她一口拒绝,“我要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喜欢一个人住。”

  “小倩,回去吧!”我说:“你父亲是那么地爱你,不要再让他伤心了。你搬出来这两年,我相倌他日夜都在担心你,这样的折磨对一个父亲而言,是非常残忍的。小倩,不要再固执己见了,回去吧!”

  她望了我好一会儿,终于有点软化了,“你真的希望我搬回去住?”

  “我当然希望。”我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的确很教人放心不下。你搬回去,有你父亲和唐菱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她支著下巴,瞪视著前方,考虑了许久许久,方才回头说:“好,我答应你,过两天就搬回去住。”

  “真的?”我大为惊喜。

  “当然是真的。”她坚定地说:“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脸上带著一种坚毅不悔的神情说:“赵大哥,我会答应搬回去住,完全是为了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我只愿意听你的话。”

  她的双手比我想像中还要坚定有力,一股温热自她的手中传出来,直达我冰冷的胸膛。

  “小倩,”我说:“试著再去爱你父亲。要知道,一个真正成熟的人,总是能够设身处地为对方设想,如果你自认为已经是个大人了,就多为你父亲想一想,你一定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我轻轻抽出被她紧握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说:“还有,试著去接受唐菱,你将会发现,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最爱你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不会孤独。”

  她点点头,像个听话的小孩。“我答应你,赵大哥,我会照你的话去做。”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你尽管说。”

  “以后不要再来上我的绘画课了。”我说:“你来上这些课程,完全是浪费时间。如果你真的对绘画有兴趣,我希望你多化些时间在实际创作上。将来把你的作品给我看,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意见。”

  “好!”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说:“赵大哥,我什么都答应你。”

  “很好,这样才是对的。”我觉得庆幸,她终于不再固执了。

  “但是,我答应你这么多事情,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她晶亮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我。

  “什么事?”我突然起了警戒的心,唯恐她提出任何令我为难的要求。

  “有机会你教我吹口琴,好不好?”她要求著。

  我不禁暗暗叮了一口气,“当然可以,没问题。”

  “赵大哥,现在你就吹口琴给我听。”她忽然兴起,“这几天,我一直好想看你吹口琴的样子。”

  “我吹晶琴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我笑问。

  “好看!好看极了!”她说:“你吹口琴的样子,带点忧郁,又有一股沧桑凄凉的味道,那神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并非吹口琴。”我将她自沙发上拉起来,笑著说:“首先我们必须找一家餐厅吃饭去。你这几天瘦了不少,我带你好好去吃一顿。”

  “嗯,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她笑著说:“我还真的饿了。赵大哥,一见到你,我的胃口又恢复了。走吧!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条牛呢!”

  她拉著我走出屋外,将笑声成串地洒落在阳光里。看见她天真欢喜的模样,我感到一种苦涩的安慰。这个女孩将她的情绪交在我手里,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她自她的梦幻王国里走出来呢?

  第五章

  罗小倩十分遵守承诺,三天之后,她果然搬回家去,结束了两年的独居生活。我在基金会的绘画课,她再也没有来上,所以她答应我的事情,都一一做到了。更重要的是,她再也没有令我为难的表现。那股使我心悸的热情,已经被她隐藏在内心深处。在我的面前,她努力尝试做一个稳重而内敛的大人。

  她开始和我做朋友,并以一个学生的姿态,同我请教绘画的技巧。她时常到基金会来等我,等我下了课,使与我共进晚餐,并带来最近的作品,要我指出缺点,给予指导。

  我很高兴见到她的转变,更高兴见到她在绘书上的进步。我相信慢慢地她就会打开心门,接受真正适合她的男孩,而淡化对我的感觉。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新的学期开始,罗小倩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

  由于学校的某些课程增加,她来找我的时间也明显地减少了。但是她仍时常打电话给我,和我聊天,告诉找她在学校里遇见的趣事。她似乎开朗活泼了些,这是我最乐意见到的事情。

  没有了小倩的困扰,我的生活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画画、上课,上课、画画,在不知不觉闲,夏日的脚步逐渐远离,初秋凉爽宜人的风已回旋在枝头。

  这段旦子以来,我尽量避免和唐菱碰面,即使由于工作的关系,不得不见面,我依旧小心翼翼地维持著适当的距离。我克制著自己的感情,保持著清醒的头脑和理智。我已经是个三十三岁的男人,而非十三岁的毛头小子,到了我这把年纪,世事的是非对错、该与不该,都已经有了清楚的判定标准。

  我知道我不能放纵自己的心,那将会使自己和唐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能够的话,我希望能完全避免和她见面,因为她对我的影响力一天大过一天,即使只有一眼,也足以令我心猿意马,意志动摇。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必须在我的理智消失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我曾经尝受过妻子投人别人怀抱的痛苦,绝不能让罗汉钦也遭受同样的打击。

  我考虑辞去这代课老师的工作。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已盘旋良久。但是我始终犹豫,迟迟没有提出来。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知道基金会找不到适当的教师来教这门课程。由于编列的经费有限,给予老师的酬劳相对减少,在这样的条件下,想要找到既有爱心又负责任的教师,自然不容易。

  但是,我内心的交战旦益激烈,对于每一次会见唐菱,都抱著既忧且喜的心情。就像现在,我抱著一大叠图画纸,缓缓地走向她的办公室,情感与理智同时在我的心中纠缠,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仍难以平息心中起伏不定的波涛。

  我每走一步,就越接近她;越接近她,就越痛苦,心中的交战也就更加激烈。

  “嗨!”一只大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老兄,下课啦?”是张凯文的声音。

  “是啊?!”我回答。

  “你要去哪里?”

  “把这些孩子昼的图拿去给唐菱,顺便报告学生们这一周来的情形。”

  “怎么垂头丧气的?”张凯文奇怪地说:“从来没见过你走路这样没精打彩的,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摇头,笑一笑,“你怎么还没下班?”

  “今天加班。”他说,“我还要研究两个新到的个案,必要的话,今天晚上就去拜访他们。”

  “辛苦你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向阳基金会上上下下,个个都是价得表扬的社会工作人员,你们的服务精神实在感人。”

  张凯文推了推眼镜,说:“我喜欢这个工作,就算辛苦一点也无所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佩服罗先生的为人,我们不计较薪水,不计较工作量,只是……”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只是什么?”

  张凯文忧虑地说:“只是听说最近我们的财务状况出了点问题,情况好像不太妙。”

  “哦?”我惊讶地问:“有这回事?”

  “会计组的同事说,我们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收支不平衡,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我们的薪水都会发不出来了。我们的薪水发不出来还是小事,严重的话,基金会恐怕要面临结束的命运。”﹂“有这么严重?”我的眉心也跟著打结。

  “唉!”张凯文不胜感慨地说:“这种杜会福利工作本来就是亏本的工作,不但要付出许多的心力,在经济上更要时常面临窘境。尤其像罗先生这种做法,迟早连老命都会赔进去。”

  “怎么说?”我问。

  张凯文摇头说:“他不仅在精神上、心理上帮助那些孩子,就连在金钱上,他也毫不吝啬地资助他们。听说他曾经在私底下透露,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要把名下的财产变卖掉,以渡过难关。”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方法,“现在社会上不是很流行爱心活动吗?为什么不干脆向企业界募款?我相信应该就能够解决困难才是。”

  “罗先生一直不愿意这么做。”张凯文无奈地说:“向人伸手要钱,会让他感觉像个乞丐似的,他做不来。”

  我望著手上的大叠图画纸,沉思了起来。

  “喂!”张凯文问:“我听说罗先生的女儿罗小倩非常喜欢你,有没有这回事?”

  “你听谁说的?”我连忙说:“根本没有追回事,你别胡说!”

  我深深明白谣言的杀伤力,尤其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而言,任何捕风捉影的说法都可能造成某种程度的伤害。

  “我不过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张凯文笑著说,“我想是因为她时常来找你,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

  我解释说:“她来找我,主要是为了绘画上的问题,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张凯文耸耸肩说:“我也觉得她太年轻了,不合适你。说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过去的遗憾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让它成为一种阴影。如果有合适的对象,不妨考虑再婚。”

  再婚?合适的对象?我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我的第一任妻子,只爱工作不爱我;而现在我所爱上的女人,则已经结了婚。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我得到合适我的女人?

  “你笑什么?”张凯文怀疑地问,“希望你再婚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得了婚姻恐惧症吗?”我说。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一次失败了,下次还可以再来。”张凯文鼓励我,“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打著光棍,直到白发苍苍、齿牙动摇吗?我告诉你,年老力衰的单身贵族可没什么好羡慕的。”

  “唉!”我不耐烦地说,“我的闲事你少管,莫非你打算去了基金会的工作之后,改行当红娘吗?”

  “嗯!”张凯叉点头说,“这倒是个好主意,谢谢你的提醒!”

  “我不跟你胡扯。”我转身举步,“快去加班吧!还忤在那里做什么?”

  我将张凯文抛在后头,走近唐菱的办公室。站在门前,我暗暗地作了深呼吸之后,方才伸手敲门。

  “请进!”她的声音似优美的音符般,轻轻柔柔地自门内流泻出来。

  我推门进去,乍见她,仍然止不住心头狂跳。

  她今天穿一件黄绿色的歌绸衬衫、淡黄色的长补,腰间系一条柠檬绿的丝带,显得十分清新娇柔。

  呵!她还是这么地美,美得纤尘不染,美得毫无瑕疵,不论我见过她多少次,每次都有相同的震撼。她的气质是如此地清纯高雅,神情永远恬静自然,而那乌黑的双眸,是波纹不生的古井水,光滑如镜。

  当我们的规线相交,她的眼里暮然掠过一抹痛楚,平静的水面乍然激起了沥漪,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我的心猛然紧缩,全身的血液霎时为之凝固。

  她为什么痛苦?是因为我吗?难道她和我一样,正受著难以言喻的煎熬?是我眼花?或者只是我的想像?

  当我正想捕捉她最细微的神情,波动的水面却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似乎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

  “这就是孩子们这星期的成绩吗?”她接过我手中的大叠图画纸,语气平和稳定。

  “哦,”我显得有些狼狼,“是的,这个星期是自由创作,有几个特殊情况,我必须问你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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